古代美食生存手札——初燧
时间:2020-08-03 09:50:59

  结果就被她抓了个正着,听殷玠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容妤一时无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居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就只是因为我编排的那些死法?”容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杀伤力就有这么大?
  殷玠摇头,老实开口,“还有靖国公,”见容妤看过来,殷玠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婉,“靖国公素来对我有些误解。”
  默了一瞬,容妤懂了。
  她爹看他不顺眼,就算什么事都没有都不可能轻易松口许嫁,更不用说还害得他差点丢了个闺女,哪怕不能全怪殷玠,但以靖国公的性子肯定是全摁他头上。
  按了按额角,容妤看他,“为什么是我?你是广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愿意,有多少贵女任你挑选?而我当时只不过是带着孩子的食肆老板。”
  容妤反复想了很多次,发觉自己除了做饭的手艺好点实在是挑不出别的优点了,但堂堂广平王什么美味佳肴没吃过,总不能因这一项就卖身吧,那还不如直接娶一堆厨娘。
  这个问题她当时中秋夜的时候也问过,但现在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殷玠轻咳了一声,她这还真是谬赞了,满朝文武大臣只要是真心疼闺女的就没人乐意把女儿往王府送,再说了,那些只知道吟诗作对悲风秋月的骄矜贵女如何能与容妤相较?
  “我也说不上来,”殷玠沉默了一下,眸光坦荡,“起初的确是因为你做的一手好吃食合了我的心意,所以愿意多给你几分照拂,还想过要不要举荐你进宫当御厨,后来大概是相处的久了,目光就忍不住往你身上落,越看就越挪不开眼,只觉得你哪哪儿都好,哪怕是生气都是可爱,恨不得立马将你娶回去日日对着,可又怕太过着急将你吓到了。”
  殷玠抿唇,“我从未有过爱慕的女子,也不知道何为动心,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时,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却也觉得安心。”吾心安处是吾家。
  容妤沉默,他的话算得上是十分朴实了,感情这东西太过玄妙,不需要惊心动魄轰轰烈烈,往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萌发出爱情的芽儿。
  其实许多事都是有细节可寻的,大街上初遇,他稳稳的托了自己一把免去了她当街摔倒出糗,后来一盒驴火烧,换来几篮子上好的挂绿,然后是一碗臊子面,他送了团哥儿一把金灿灿镶满宝石的匕首......
  容妤摩挲着笔杆,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深邃幽暗的眸子,四目相对,容妤怔了一下,只觉得身上一股电流滑过。
  其实在这段感情中,抛开隐瞒的这一点不谈,殷玠一直都是赤诚且主动的那个,从未涉过情爱的郎君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向心仪的女郎靠近,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就将人推远,明明不是温吞的性子却在她跟前压足了脾气,哪怕身份尊贵,却甘愿为她呼来喝去,还有话本上留下的笔记......
  察觉到殷玠隐藏在眸子深处的忐忑,再看他此时仍然苍白的脸色,容妤眼眸微垂,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对殷玠,她从来就没有全心全意的投入过,看似接纳,实则始终关着一扇门,随时都做好了要抽身离开的准备,可她忘了,两个心意相通的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与信任,她想保护自己在感情中不受伤害,可防备太过就只能是两败俱伤,殷玠或许也感觉到了,他处处隐瞒,多般顾虑无非就是怕她头也不回的就走。
  可是一旦动了真情,想抽身又哪儿有这么容易?
  一个小心翼翼慢慢试探,一个看似大方却胆小的很稍有不对就想往龟壳里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两个恋爱菜鸡?
  容妤掐了掐手掌,深吸了口气,“殷玠,”容妤弯了弯唇,一字一句,“你日后不许再瞒我了。”
  殷玠说完一直就在等容妤的回应,没想到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先是一呆,随即狂喜,“阿妤,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容妤咬牙,“怎么不气?想起来我就恨不得踹你两脚。”
  殷玠喜气洋洋一扫方才的沉郁,“只要你别不要我,怎么踹都成。”
  知道容妤虽然说原谅,但心中定然还有芥蒂,殷玠快步上前,伸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阿妤,我此生定不会欺你负你。”
  容妤将手抽出来,“光说不做假把式,先将这签了。”
  说着将自己方才写好的东西递给他,入目就是三个大字——
  承诺书?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这一章写的有些难,改了很多版本,还是选择用这个,我个人不大喜欢误会重重(所以写你爱我有几分三分太少八分太假叭叭叭的就会很别扭),还是觉得有时候得摊开了来讲,冷静下来好好谈。两个人谈恋爱其实都是菜鸡,一直都是殷玠主动,阿妤相对被动的,戳一下动一下,对她来说,大庆是异世,恋爱防备心很重,但这在恋爱中压根就行不通,殷玠也是,在叶宸面前横,但在阿妤面前是会下意识隐藏自己的脾气的,这种状态很容易出问题啊,他们不需要强强联手,在一起就是心安,前提是敞开心扉,坦诚信任与责任,共同摸索进步吧......我也不知道在说啥......阔以直接忽略
  准备换地图了hhhhh......
  
 
 
第98章 98、黄芪乌鸡汤
  
  易将心交托,但我想我愿意去尝试。”
  容妤弯了弯唇,看着他缓缓道,“日后我们在一起,观念不合很正常,吵架也很正常,但两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包容理解信任,殷玠,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不论是好是坏,我都只想是你亲口告诉而非道听途说从旁人口中得知,比起得知真相后的恼怒,我更生气的是你的隐瞒......”
  “我所知道的广平王,十五岁上战场,外抗敌虏,内平朝纲,行事果决,手段酷烈,性情刚直且难以琢磨......”
  起先听容妤夸他,殷玠心中还有些惊喜,但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容妤缓吸了一口气,看他,“殷玠,你不必如此的,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就会接受你全部的好与不好,同样的,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也会生气会无理取闹会斤斤计较会做一些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儿理解的事,但不论如何,我希望我们始终对对方都是坦诚......”
  殷玠今日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被容妤冷眼相待再次被轰出去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番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对话,听将她心中的想法娓娓诉来,殷玠目光落在女子精致的脸庞上只觉得心中鼓鼓胀胀的眼眶都在发热。
  阿妤说她有种种缺点,可在他看来样样都是好的,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来了淮安,与她做了邻居,不然去哪里寻这般通透聪慧的人儿,还有团哥儿。
  默默等容妤说完,殷玠目光定在她脸上,有万般话想说,最后也只成一句,“此生能得阿妤为妻,子彦之幸。”
  容妤正好灌了一口茶,闻言差点给喷出来,目光落在他手上捏着的一枚极为熟悉的玉扳指上,挑眉觑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的事儿可干不得。”
  “......阿妤,说好的一年为期。”
  “唔,那现在我说了不算,”容妤无视他瞬间石化的表情,扳着指头数,“你得先问过我阿公祖母爹娘还有我两个亲哥。”她又不蠢,真要自个儿应下来了不说靖国公,就连林老爷子都得给气死。
  殷玠,“......”要不还是私奔吧。
  “而且,我还生气呢。”容妤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理智上能理解,不代表情绪上就没有小脾气啊!
  “荆条抽的疼不疼?”
  “疼......”
  “啊,那是你活该!”
  “你摸摸就不疼了。”
  “滚!”
  外头已经是明月初悬,深蓝的夜空中点缀着繁星,林老爷子负手站在书房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谈话声脸上神情肃穆辨不出喜怒,旁边的祁大夫则是满脸笑容拈着胡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见林老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十分不满意’的气息,祁大夫摇摇头,轻啧了两声,拽着人就给拖到了一边。
  “我说林老头,小儿女两情相悦不是正好么,又是团哥儿的生父,两不耽误啊。”
  林老爷子幽幽看了他一眼,“合着不是你孙女儿是吧。”
  “你这可就是埋汰人了,”祁大夫翻了个白眼,“合着就你心疼是吧,当年的事你不都清楚了么,也犯不着怪殷小子,自打殷小子来了淮安,我可是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待容丫头好着呢,再说了,你没见这两天容丫头情绪有多失落?”
  抽了一下鼻子,祁大夫又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容丫头居然这么通透。”寻常女儿家碰到这情况还不得我不听我不信直接将人轰出门要不就是随人求两下就软了心肠,哪像她还有心思去分析什么相处之道呢?
  “幼幼秉性纯善,不是殷玠那厮的对手。”林老爷子哼了一声,明明就知道幼幼在后边看着,居然还让人真抽,不就想着能搏些同情赔罪时好说话么?真当宫里出来的孩子没心眼儿呢,也就幼幼信他是个好人。
  祁大夫轻咳了一声,觉得还是得说两句公道话,“旁的我不知,但就目前而言,你家幼幼可是将人家吃得死死的。”
  “你见过狼变兔子的?”
  “合着你就是横竖看他不顺眼呗。”祁大夫直接戳穿。
  “嗯,你说对了。”
  “......”还真是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做作。
  *
  殷玠虽然受了伤,但仍旧一脸欢喜整日里都带着笑容,时不时还自个儿在那出神闷笑,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得前来慰问的叶宸一阵牙酸。
  “你不就挨了几下么,至于在床上一躺这么多天?”叶宸对他这种装病装上瘾的模样十分的唾弃,“你就是摸准了人家容掌柜舍不得,还拿荆条抽,你这负荆请罪倒是别出心裁。”叶宸万万没想到那夜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居然还真就照办了。
  殷玠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黄芪乌鸡汤喝,这是阿妤刚刚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出了血得好好补补这两天没事就折腾一些药膳补汤,喝得多了打嗝都是一股子药材味儿,但殷玠却喝得高兴,毕竟见不着面,就只能睹汤思人了。
  殷玠现在才知道,最难的不是求得阿妤的谅解,而是如何躲过无处不在的林老爷子,保证书给了,老爷也收了,但什么表示都没有,哪怕如今还是邻居就一墙之隔呢,这两天他就没在白天见过阿妤的面,前两次还趁着夜色翻墙悄悄去会上一面,后来老爷子知道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请了匠人将院墙给砌高了三尺上头还插了一些瓦片碎,殷玠尝试过,然后,伤口裂了。
  深深叹了口气,没心思搭理叶宸,只闷头往嘴里喂了两勺子汤。
  “不是说容掌柜已经原谅你了么,怎么没见人来瞧?”叶宸好奇。
  殷玠幽幽看了他一眼,还真是哪儿痛往哪儿戳。
  开阳正好进来,笑道,“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中间还横着个王母娘娘呢。”
  叶宸秒懂,顿时笑了,“也是,人家外祖父还在这儿呢,听说林老大人要回京任太子太傅,在淮安停留不了多久,估计容掌柜也会跟着一起回吧。”离家这么多年,眼下人都找到了不回也说不过去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殷玠心情更加抑郁了。
  可不是得回盛京了么。
  一个林老爷子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这要再加上靖国公府那一大家子,他......他有点虚。
  “怕了吧,”叶宸好笑,“人家容娘子可不是没人撑腰,你要是敢欺负她只怕靖国公能拎着棍子给你的腿打断。”
  “你今天来就说这个?”殷玠三两口将汤灌下去,没好气的开口。
  “自然不是,”叶宸刷地一下打开折扇,装模作样摇了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淮安的事儿也该了了。”
  “嗯。”
  叶宸不满,“你怎么就这个反应?”
  “你干你的,跟我有什么干系?”殷玠想着该怎样应付靖国公的刁难,嘶,还真是没底。
  “不巧,”叶宸笑了笑,“知道倒卖官盐赚的大头都去哪儿了吗?”
  对上殷玠诧异的目光,叶宸淡淡道,“恭王府,有人要撬你家墙角了。”
  “啊,王爷,你怎么流鼻血了?”开阳突然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殷玠只觉得鼻头一热,紧接着涓涓鲜血涌出,滴落在床褥上绽出小血花儿,殷玠呆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叶宸嗤笑,“还能怎么着,补过头了呗。”让你一个劲儿的喝,给他分一口都不肯,喝不死你!
  殷玠,“......”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99章 99、桂花糖芋苗
  淮安城这些天可不太平, 自打秋闱放榜那日榜上魁首裴姓举人登堂击鼓鸣冤,状告赵家庄的赵秀才科举舞弊顶替他人功名开始, 不过短短数日光景,接连十几个大小官员落马,上到一州通判, 下到乡县长官,罪名五花八门,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倒卖官盐。
  拔萝卜带出泥顺带还扯出了一大批参与其中的人,盐商就不必说了, 就连云台寺都受了牵扯, 据说是从里头搜出了好几十万两还未来得及送出的脏银,再顺着一查,就连徐家酒楼都牵扯在其中。
  抓贪官是朝廷的事儿,对百姓的影响并不如何大,顶多就在囚车押解入京时混在人堆里扔两个臭鸡蛋烂菜叶子再唾一声活该,然后沦为茶馆饭余谈资, 日子还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容妤也觉得影响不大,因为就要回盛京了, 风再怎么扑都撩不到她身上来,至于殷玠, 容妤抿了抿唇,都好几日不见人了,也没听个信儿,说是明天会跟自己一起回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
  “小姐, 这个风干的腐竹带不带?”红豆喊。
  容妤回神,忙道,“都带上,还有前两天收的梅干菜,李掌柜送来的紫菜干也别忘了。”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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