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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枝醒来时,眼前出现一张苍老的脸。
“夫人醒了。”张嬷嬷笑眯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水杯和盂,像是要伺候她洗漱。
沈枝坐起来,眼睛有些肿。
张嬷嬷瞧见她脖颈上的红痕,心想主子怎么就忍住了,怎么就不能一展雄风,将夫人拿下呢?!
她有些可惜地叹口气,换来沈枝不解的目光。
张嬷嬷心虚,举起水杯,“夫人盥漱。”
沈枝:“我用牙棒。”
张嬷嬷问铃铛取来牙棒,以及茯苓等研磨成的粉末,“夫人请。”
沈枝不习惯,“让铃铛来吧。”
张嬷嬷端起盂,笑眯眯,“还是老身来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枝洗漱后,问道:“您有事?”
张嬷嬷拉着沈枝落座,还贴心地把引枕塞在她背后,看起来有长谈的意思。
沈枝耐心等着。
张嬷嬷先是叹了口气,“夫人定在恼主子昨晚的所作所为吧。”
沈枝身子一僵,已散去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
张嬷嬷拍腿,“夫人要怪就怪老身吧!”
“什么?”
“昨晚是老身擅作主张,在解酒汤里加了牛尾,主子才失控的!”
沈枝不解,“牛尾是做什么的?”
张嬷嬷忽然意识到,小夫人太单纯,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了,“就是,壮阳的。”
“......”
怕她听不明白,张嬷嬷又解释道:“会让醉酒之人意乱情迷。”
“......”
张嬷嬷瞥见沈枝泛红的脖颈,咳了一下,转移话题,情绪跟着悲伤起来,“主子是吃了许多苦才走到今天的,期间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握住沈枝的手,“老身不求夫人体谅主子,但求你们尽快圆房,尽快给苏家开枝散叶,老身心中的大石才能落下。”
沈枝抽回手,心情复杂,“我知道了。”
张嬷嬷舒口气。
沈枝话是这么说的,但再见到苏黎安时,态度明显比前几天更加疏离了。
然而,令张嬷嬷和铃铛头大的是,苏黎安同样不理会沈枝,两人像在暗中较劲儿,谁也不愿搭理谁。
沈枝听说了小鸢爬床的事,却没为自己解释,反正,她也不在乎苏黎安对自己的想法。
两人僵持了一整天,翌日一大早,府上来了一位客人。
大理寺狱史裴乐野。
裴乐野跟进了自家似的,对厨役老齐道:“麻烦添副碗筷。”
有客到来,又是自己的表哥,沈枝固然不能甩脸子,于是沉闷地坐在食桌前。
裴乐野瞧出端倪,捶了一下苏黎安,“瞧你这丈夫当的,娘子生气了,还不知道哄!”
苏黎安夹菜,不接话茬。
裴乐野“啧”一声,看向沈枝,“子蕴就是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暖暖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哪里惹到你了,告诉表哥,表哥替你出气。”
沈枝闷头吃饭。
张嬷嬷犯愁,哪有一顿饭下来,全靠客人调节气氛的,主子和夫人怎么就这么轴!
一旁的苏茵茵吃得腮帮鼓鼓,沈枝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苏茵茵看着她傻乐,眼里熠熠闪闪。
苏黎安诧异,沈枝是怎么做到,短短八日,就与妹妹这般亲近的?
膳食后,裴乐野让车夫把自己的行李和爱鸟带进来。
苏黎安:“......”
这是又被赶出裴府了?
裴乐野笑着解释:“借宿几日,你懂得。”
苏黎安:“不懂。”
裴乐野摆手,“简而言之,就是我娘瞧我不顺眼,把我哄出来了。”
苏黎安:“还真是稀罕事。”
裴乐野可怜兮兮道:“对,无家可归了,兄弟你看着办吧。”
而这一幕,刚好被进来送茶的沈枝瞧见。
裴乐野站起身,笑得春光明媚,“暖暖别误会,我们没什么的!”
沈枝眨下眼,“表哥言重了,不必在意我。”
苏黎安缄默,盯着挂在门口的鸟笼,不知在想什么。
沈枝刚要走,鸟笼里的鹩哥开口讲话了:“别理他,别理他。”
沈枝觉得有趣,碍于苏黎安在,忍住没去逗鸟。
裴乐野指了指鹩哥,介绍道:“我养的,表妹要是喜欢,送你了。”
鹩哥好似听懂了,舞动着翅膀,“荣幸,荣幸。”
沈枝摇摇头,“我不懂得侍弄。”
裴乐野:“子蕴懂啊!”
话落,苏黎安瞧过来,淡淡道:“没你懂。”
裴乐野皱眉,等沈枝走了才呛他:“表哥给你制造机会哄娘子,你怎么这么犟?”
苏黎安懒得理会,“这鹩哥太聒噪,送回你府上。”
裴乐野摇头,“它只喜欢跟着我。”
鹩哥又讲话了,“才怪,才怪。”
“......”
夜里,裴乐野来找苏黎安,往他胸口拍了一本书,书名叫《驭妻》。
裴乐野笑道:“其实,男人硬气些,无可厚非,这本书对你有用,你留着慢慢看。”
苏黎安把书撇到一边。
裴乐野觉得他不识好人心,又开始劝他去哄沈枝。
苏黎安靠在围子上,扶了扶额,那姑娘是他能哄好的么!
他斜睨一眼地上的书,拾起来翻了几页......
作者有话要说: 元代就有牙刷的说法了,但本文架空哈。
求收藏!
第13章 撩拨
苏黎安放下书,捏捏眉心,裴乐野那家伙整日琢磨着什么?
《驭妻》,分明是一本避火图……
苏黎安俊脸发烫,想起沈枝冷冰冰的样子,胸口发闷,起身去往正房。
沈枝刚换了寝衣,正坐在铜镜前梳发,见男人走进来,身体一僵,“有事?”
苏黎安本想跟她解释那晚的事,但见她穿着单薄寝衣,春光半露,脑海里乍现书上的画面,尴尬地移开眼,“穿好衣裳,我有话跟你讲。”
沈枝低头看自己,脸蛋浮起红云,“你出去。”
苏黎安站着没动,“沈枝,这里也是我的屋子。”
沈枝拿过外裳裹住自己,又把夹在外裳里的头发扯出来,捋了一把,“哦,那我搬出去好了。”
苏黎安哪里是那个意思,秉着不与小女子计较的心态,淡淡道:“我只想与你讲几句话,不会留宿,你放心。”
“你在屋里,我就放心不了。”沈枝迈开莲步,越过他,“出去说。”
苏黎安拽住她手腕,“夫妻出屋说话,成何体统?”
沈枝:“苏大人记性不好,又忘了我们的关系。”
苏黎安忍道:“我记得。”
“那便好。”她往回抽手,没抽回来,忿忿瞪他,“松手。”
苏黎安看她一副戒备色胚的模样,心里更堵,“放心,我对你没有旁的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在沈枝耳朵里,就像在说:别把自己当香饽饽,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沈枝想起那晚他把自己提溜出浴桶强吻的场景,气不打一出来,“苏大人真是将道貌岸然发挥得淋漓尽致。”
苏黎安皱眉,“在你眼里,我这般不堪?”
为了证明他就是不堪,沈枝抽回手,朝他走近一步,表情很是微妙。
苏黎安定眸看她,不知她想做甚。
沈枝又走近一步,忽然踮起脚,单手搂住他脖颈,将他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捂住他胸口,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苏大人,夜深了。”
沈枝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因她的动作变得不规律。
轻哼一声,推他开,退后一大步,斜挑眉梢看他,像挑衅,更像在嘲讽。
嘲讽他真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黎安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俊眉拧得更紧。
沈枝转身往内寝走,“我累了,有事明日再谈。”
然而,刚迈出两步,就被男人扼住了手臂。
苏黎安将她扳转过来面对自己,在她不解的目光下,问道:“仅凭心跳,能试出什么?”
沈枝一副“你别为自己找借口”的表情,“大人自己知道。”
“我知道什么?”
沈枝掰他手指,“你弄疼我了。”
苏黎安好像真的动了怒,不但没有松开她,还握得更紧了。
沈枝没好脸,“既然无意于我,你的心跳乱什么?”
苏黎安气笑了,这丫头真是蛮不讲理。
沈枝不愿意被钳制,挣了几下手臂,可男人说什么也不放,像在故意跟她拧劲儿。
沈枝一气之下,张嘴咬在他手背上,力道不轻。
苏黎安感受到一丝疼,以及一丝湿糯的触感。
他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属猫的?”
沈枝被掐得嘟起嘴,话不清晰:“说对了。”
苏黎安斜睨一眼手背上的牙印,磨磨牙,一把将她推向镂空隔扇,倾身压住她。
“你干嘛?”沈枝推他。
苏黎安哪是她能撼动的,单手扣住她双手,举到头顶上方,薄唇逼近她的脸,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有样学样,捂在了她的心房上。
“!!!”
沈枝吓懵了,“苏黎安!”
苏黎安本是有心跟她算账,可在真正捂住的那一刻,手指都是颤抖的,掌心之下,不可言说。
可不教训教训她,她是真的不长记性。
他扣住她后脑勺,迫使她仰起头,女子雪颈长而优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他低眸盯着她的脖子,“你心跳更乱。”
说罢,松开了她。
沈枝扬起手,不偏不倚打在男人侧脸上。
苏黎安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他淡眸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拍拍她的脸,“不过是礼尚往来,委屈什么?”
沈枝咬牙切齿:“能一样?”
苏黎安:“我也很亏。”
“......”
这人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了?
苏黎安又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吗?”
沈枝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气极反笑,抹了一下眼角,“好,是我误会了,苏大人对我无半分旁的心思,成了吗?”
苏黎安点点头,可心里总归不舒服。
沈枝红着眼睛,“能出去了吧?我累了。”
本想跟她解释那晚的事,可眼下两人的关系又冰冻了几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黎安选择放弃,“早点休息,明早随我晨练。”
沈枝没听明白,他惹火了她,还要她陪着晨练?
天下有这等好事?
苏黎安:“别忘了我娶你的目的。”
沈枝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情不愿点点头。
*
深夜,苏黎安走进正房内寝,见架子床上隆起的鼓包,悄然走了过去。
夜风从敞开的窗棂吹入,床上的人儿卷缩一团,将毯子踢到脚边。
苏黎安抖开毯子,盖在她身上,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她。
这姑娘浑身的刺,伤人又伤己。
他伸手,解气地掐了掐她的鼻尖。
睡梦中的小姑娘努努鼻子,像只不耐烦的小狗。
苏黎安坏心思地捏住她鼻翼,在她本能张开嘴巴呼吸时,才松开手。
沈枝突然抓住他的手,揣进怀里,嘟囔道:“别闹,大橘。”
大橘是她母亲养的橘猫。
苏黎安僵着手,看她毫无戒备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沈枝觉得“大橘”抱着没手感,又往怀里揣了揣,这一次,直接迫使男人前倾了上半身。
呼吸交缠。
沈枝吧唧一口亲在他鼻尖上,“大橘……”
男人的心蓦地一跳。
鼻尖传来的触感,宛如小时候吃过的杏仁糕。
滑腻软糯。
沈枝觉得大橘太硬了,松开了手。
苏黎安手心一空,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第14章 承诺
曈昽初出,沈枝被苏黎安叫起来晨练,两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他们绕着花园小跑,一前一后,没有半分交流。
跑到六角凉亭时,苏黎安停下,“歇息一会儿吧。”
沈枝原地舒缓双腿,随后坐在凉亭的石墩上。
苏黎安拉起她,“容易着凉。”
沈枝抽回手臂,冷淡地问:“结束了吗?”
“嗯?”
沈枝:“我想回房了。”
苏黎安想起张嬷嬷的劝说,试着提议:“一同用膳吧。”
“我要补眠。”
苏黎安不懂姑娘家怎么这么多觉,“还困?”
沈枝:“我是金丝雀,整日除了吃睡,还能做什么?难道苏大人想让金丝雀一飞冲天?”
苏黎安听得出,她的话里包含了浓浓的自嘲和负气。
“沈枝。”他叫住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