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婼禾站在月亮门前,望着那抹飘逸身影,既惊叹又折服。
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
倏然,身后传来动静。
“禾儿姐姐在干嘛?”
沈枝的声音突然传来,沈婼禾转过身,佯装淡定,“路过,腿有些抽筋,在此站一会儿。”
沈枝眯了眯杏眸,“这样啊,我夫君会些医术,要不要给姐姐看看?”
“不用,已经没事了。”沈婼禾有点无地自容,“我先回房了。”
沈枝点点头,随后走进庭院。
苏黎安刚好收势,见她走来,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沈枝不敢把尾巴翘得太高,“你呢?”
“挺好的。”
沈枝点点头,“快开膳了,娘让我过来叫你。”
所以,不是她自愿来的。
苏黎安早习惯了,把剑收回剑柄,“稍等片刻,我洗把脸。”
“哦。”
护卫们觉得小姐太不懂得讨夫君欢心了,夫君练得满头是汗,她不该掏出绣帕,踮起脚,为夫君擦汗,顺带着赞叹夫君剑法精湛么?
沈枝哪知他们的心思。
新婚夫妇结伴来到膳堂,裴氏拉着苏黎安入座,对他虽有怨言,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告诉自己要大度些。
裴氏用公筷为苏黎安夹菜,“子蕴多吃点。”
苏黎安有些不自在,“多谢...娘。”
裴氏对这声称呼很受用,喜笑颜开,再看女婿出众的外貌,心里的不快淡去几分。
*
从娘家回到苏府,沈枝心里空落落的,回去的第二天,就生病了。
浑身滚烫,烧得意识不清。
苏黎安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
夜里,沈枝嘴里嘟嘟囔囔,苏黎安听不清,凑过去,耳朵靠近她唇畔。
“水。”
苏黎安倒了一碗水,扶着她坐起来,喂水的过程尤为困难,喂多少漏出多少。
铃铛站在一旁干着急,眼珠子一转,“姑爷,你用嘴渡给小姐吧。”
苏黎安皱眉。
铃铛以为他不乐意,心里不高兴,也不劝了,“还是奴婢来吧。”
苏黎安立即看向她。
铃铛嘿嘿笑,“那姑爷自己想法子。”
“取个漏斗来。”
“......”铃铛以为听错了,掏掏耳朵,“啊?”
苏黎安:“取个漏斗来。”
铃铛头一次见识有人用漏斗喂水。
姑爷真是太聪明了!
聪明到令人发指!!!
苏黎安将沈枝放平,犹豫一下,将漏斗放进她嘴里,一点点往里面倒水。
沈枝差点呛到。
迷糊中的小姑娘感觉嘴里有什么,烦躁地抬起手,把漏斗拽了出来,“嗯...什么啊?”
铃铛面无表情道:“漏斗。”
苏黎安听出铃铛的哀怨,揉揉太阳穴,“你出去。”
铃铛不肯,怕姑爷用漏斗残害她家小姐。
苏黎安看向她,眼中无半点情绪,却愣是吓退了铃铛。
屋里只剩下两人,苏黎安再次扶起小磨人精,“沈枝,还渴吗?”
沈枝闭眼点头。
苏黎安:“需要我喂你?”
沈枝还点头。
苏黎安凝睇女子姣好的容颜,竟有些无所适从,抬起碗含入一口水,凑近她的唇......
记忆涌来,那晚,他情.动之时,也靠近了她的唇。
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悸动,一种出于本能地索取,那时,只差一点点,就能尝到她的唇,她却别开脸,哭求道:“别这样......”
那晚,他将她欺负的哭声连连。
是委屈吧。
那是他做的,唯一自责的糊涂事。
但他记得,她的身子有多软,多勾人。
若她记得前世,一定恨透他了。
苏黎安自嘲地想着,向她再靠近了一些。
沈枝却不合时宜地睁开眼,抬手“啪”一下拍在他脸上,迷糊道:“蚊子。”
“......”
苏黎安咽下嘴里的水,拿她没辙。
行吧,渴着吧。
下半夜,铃铛端着汤药进来,见苏黎安单手撑额闭眼假寐,小声道:“姑爷快去休息,换奴婢来照看小姐吧。”
苏黎安睁开眼,“不必,我明日有应酬,不能陪着她,到时候还要劳烦你。”
“是奴婢应该做的。”铃铛把药碗放下,“等药凉了,姑爷记得喂小姐喝药。”
苏黎安头大,还是应下了。
稍许,他一手端药碗,一手扶起沈枝,“喝药。”
沈枝被弄醒,十分烦躁地哼唧一声。
男人发现,这丫头的起床气特别大。
他稍低肩膀,让她靠在肩头,单手掐开她的嘴,往里灌药。
水可以不喝,药得喝!
沈枝嫌苦,吐出舌头,粉嫩的舌尖裹着一层水泽。
苏黎安眼眸微动,略显粗鲁地,将剩下的药汁快速灌入她口中。
沈枝咕咚一口喝下药,皱起小脸,又习惯性地想吃蜜饯。
苏黎安哪知女儿家那么多讲究,没明白她的意思,将她放平,盖好被子。
蓦地,舒口气。
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沈枝睡觉不老实,翻身面朝里,伸出一条腿,夹着被子。
苏黎安把她翻过来,掖好被子。
*
翌日一早,沈枝醒来,浑身轻松,揉揉脖子,坐在床上发呆。
铃铛端着铜盆进来,“小姐,姑爷照顾你一夜。”
“你让他来照顾我?”沈枝蹙眉,“你去偷懒了?”
铃铛跺脚,“姑爷自己要来的。”
沈枝心里怪怪的,瞧见枕边的漏斗,不解地问:“这个怎会在这?”
铃铛撇撇嘴,“姑爷用它喂小姐喝的水。”
“......”
铃铛抱怨道:“姑爷太不解风情了。”
沈枝陷入沉思,苏黎安没借此占她便宜,是怕她将病气传给他,还是对她不感兴趣,亦或是,维持着君子之礼?
或许,这一世的苏黎安,与上一世不同了。
铃铛去往倒座房,将沈枝换下来的衣裳塞给丫鬟小鸢,往回走时,遇见张嬷嬷。
张嬷嬷拦下她,“你这女娃,走个路怎么还噘着嘴?”
铃铛觉得,张嬷嬷跟自己一样,希望小姐和姑爷赶紧圆房,于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讲了出来。
张嬷嬷也着急,拍拍她肩膀,“这事儿,还得咱们添把火。”
“啊?”
张嬷嬷看着一脸懵的铃铛,道:“交给老身吧。”
张嬷嬷捧着账本来找沈枝,“夫人是一府主母,这账本理应由夫人管着。”
沈枝也不推却,接过来仔细翻看。
张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她愿意接管账本,那便是想跟主子好好过日子。瞧这姑娘水灵的,女人看了都动心,等相处久了,主子定能喜欢上她。
张嬷嬷虽是苏黎安的心腹,但并不知道他娶沈枝的真正目的,只当他到了适婚年纪,想找个合适的人成家。
沈枝抬起头,交代道:“给府里人,每人每月多加五十文钱。”
张嬷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沈枝的用意,笑道:“老身替他们多谢夫人。”
晌午,仆人们见到沈枝时,个个和颜悦色,笑得那叫一个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铃铛:我服了!
苏黎安:嗯?
铃铛:姑爷最棒!
换名字了《小娇蛮》
深夜可能加更。
谢谢追文的小可爱们!!
第11章 抱住
傍晚,裴雪娴来找沈枝,要她陪自己去趟太医院。
沈枝关切道:“表姐怎么了?”
裴雪娴小声道:“最近月事不准,想找太医调理一下。”
沈枝:“裴府没有侍医?”
裴雪娴说得理所当然,“让熟人知道,多没颜面。”
沈枝哭笑不得,“容我去换身衣裳。”
裴雪娴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见到树后藏着个小身影,眼一眯,将人拽了出来。
苏茵茵扯回脖领,指着裴雪娴身上的铠甲,认真道:“女将军。”
闻言,裴雪娴乐了,捏捏苏茵茵的脸,“你就是茵茵啊。”
苏茵茵点头如捣蒜。
裴雪娴“啧”一声,苏黎安多智近妖,苏茵茵刚好相反,虎头虎脑的,还挺惹人怜。
“小可怜虫。”
苏茵茵噘嘴,“我不是可怜虫。”
裴雪娴觉得自己欺负小孩儿了,提议道:“姐姐带你出府玩,怎么样?”
苏茵茵肃起脸,“哥哥不让我乱跑。”
还挺听话。
裴雪娴摇摇头。
沈枝换了一身石榴红长裙,娉娉婷婷走出来。
苏茵茵艳羡,再看裴雪娴那身威风凛凛的铠甲,顿觉自己穿得难看。
沈枝不解地问:“茵茵怎么了?”
苏茵茵:“丑。”
沈枝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
苏茵茵是由张嬷嬷带大的,衣裳都是由张嬷嬷挑选的,多少有些老气横秋。
对上小姑子窘迫的脸,沈枝伸出手,“嫂嫂带你去做几身衣裳?”
苏茵茵眼里亮亮的,立马拉住她的手。
裴雪娴掐腰,刚刚她提起带小傻子出府,小傻子为何不同意呢?
裴雪娴是骑马来的,沈枝许久未骑马,有些心痒,但考虑到苏茵茵坠过马,还是选择了乘坐马车。
苏茵茵却指着马匹,“我想骑马。”
沈枝:“咱们坐马车好不好?”
苏茵茵看着黑亮的马匹,心生向往,“我想骑马!”
沈枝劝了几次,也没劝动,无奈之下,让仆人牵来她的青骢马。
这匹青骢马个头小,是侯府作为嫁妆,一并送过来的。
沈枝亲昵地摸摸马面,扶着苏茵茵坐了上去。
三人先去往太医院,途中,苏茵茵笑声如铜铃。
沈枝不禁在想,苏茵茵被苏黎安保护的太好,远离了世俗,却少了一份恣意的洒脱。
途径拐角时,三人与一匹汗血宝马差点撞上,沈枝赶忙避开。
跨坐汗血宝马的女子拉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沈枝眉眼骤冷。
对方是鸣启帝的皇妹,长公主贺影然。
也是前世毒害二皇子的罪魁祸首!
裴雪娴拉着沈枝和苏茵茵跪安,沈枝的膝盖却怎么也弯不下去,前世若不是她贼喊捉贼,污蔑父兄谋害二皇子,景乡侯府又怎会落魄!她又怎会委身于苏黎安!
贺影然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行礼。
她看向沈枝,勾起烈焰红唇,意味深长地道:“如今,该称呼沈小姐一声苏夫人了。 ”
沈枝淡淡点头。
贺影然瞥见沈枝腰间的长鞭,笑道:“改日与苏夫人切磋一二。”
沈枝自认不是贺影然的对手,“长公主折煞臣女了。”
贺影然挑出她话里的错儿,纠正道:“苏夫人该自称臣妾才是。”
“长公主说的是。”
贺影然瞧着沈枝面若桃李的俏颜,叹道:“苏大人艳福不浅,只是可怜了老三。”
她指的是三皇子贺硕。
沈枝扯下嘴角。
贺影然打马离去,裴雪娴啧道:“长公主这是替三皇子可惜呢?”
沈枝缄默,贺影然哪里是替贺硕可惜,她是在替自己可惜。
贺影然曾多次当着众人的面,笑称自己最中意的郎君是苏黎安。
她容貌倾城,曾与她有过一段情的男子,何其多。
沈枝不知,苏黎安是否是其中一个。
但她知,自己的兄长沈叹,曾是贺影然的裙下臣。
沈枝和裴雪娴在街上闲逛,忽见沈婼禾被一恶霸缠上。
恶霸扣住沈婼禾的手腕,“今儿你得陪我。”
沈婼禾大叫:“放开我!”
沈枝不能不管,走上前,拉住沈婼禾另一只手腕,“姐姐怎么一个人出来,跟我回去。”
一看对方就是浪荡胚子,沈婼禾跟他走,还不得被吃的骨头渣不剩。
“刚看清,这个更漂亮!”
恶霸乐了,还没见过沈枝这么漂亮的女子。
刚想伸手摸她的脸,身体一痛,裴雪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妈的,找打是不是?!”恶霸拿刀打算吓唬裴雪娴几下。
裴雪娴向后倾身,拽住他往前一扯,恶霸顺势往前栽倒。
裴雪娴抬起膝盖直击对方面部。
“啊!”恶霸捂住鼻子。
裴雪娴哼一声,拉着沈枝她们往前走。
恶霸一声令下,“给老子拦住他们!”
打手们朝她们逼近。
裴雪娴最不怕打架,轻嗤,“一群蠢蛋,没劲!”
恶霸拿手指着她,“臭丫头,给老子等着!”
“让谁等着?”一道轻飘飘的男声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见姜陌寒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五军营的钢刀,像个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