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玉露团!”
“乳酿鱼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子奶味,要我说还是贵妃红好!”
“羊皮花丝不配有名字吗?”
一时间,这片本该安静学习的场所,顿时化为了菜品大选。
苻令珠:我看你们想的挺美。
旁边的天甲班郎君们,看着王易徽的目光都带着哀怨,酸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人和人之间就怕对比,凭什么人家丙班学个习,还能吃好吃的,他们就只能无私奉献自己的学识。
成绩好是应该的,成绩不好连小娘子都不愿意搭理你。
顿时一个个有小情绪了,“沛笙,我们也想要奖励!”
“对啊,不能厚此薄彼,嫂子班上同学们有的,我们也想要!”
王易徽看着不断自己作死的同窗们,冷幽幽开口:“你们确定自己也要这份奖励?”
有那聪明的如李信言,赶紧收回自己的话,“不用不用。”
“信言!”没转过弯的人对识时务的李信言,表示自己很是生气。
旁边的苻令珠怎么可能放过天甲班这群狼崽子,她笑弯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指指王易徽手里捧着的卷子,十分贴心的说,“既然要两个班一起学习,那自然要平分奖励的,怎能落下谁呢。”
而后她特别无辜的反问王易徽,“沛笙,你可是嫌弃这份奖励?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嘿呀,这个调调说话,当真恶心,不过王老狗,我恶心,你也别想逃的过。
王易徽已经听见她的小算盘拨弄的噼里啪啦响,有心想替同窗们拒绝。
奈何猪队友太给力,齐声道:“我们不嫌弃!”
这其中还间插着丙班同学不乐意的声音,“凭什么要分给他们呀?”
苻令珠很满意现在看到的一切,欣慰的点点头,让李信言和苻汝真上来,将卷子发下去。
看清手里是什么东西的李信言和苻汝真,脸色顿时惨白,僵在原地。
这厢苻令珠的声音还在入耳,“让我算算,大概五个人一组,分一份,快去吧。”
那厢不住的催促声宛如催命符,“你们别磨蹭,让我们看看,五个人一道菜也不够分啊。”
催、催、催,催什么催!
欣喜的接到卷子的人,迎面就被一道策论题砸懵了,“什么玩意南北贸易?”
“这不是《春秋》的填空吗?”
“啊?不是菜名?”
“解释你对这段话的理解……”
“西北战役的看法?”
拿到卷子的几人,当即就叫嚷开来了,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去,这,这,这!
这不是考卷吗?
震惊、后悔、不可置信!
苻令珠看大家闹的差不多了,开口道:“我父亲同他的好友,模仿国子监的毕业大考,特意出了二十套题,时间紧迫,就不摘抄了,大家答完一份,就去换另外一份,上面有答案可供自行比较。”
天丙班的同学手拿卷子,目中含泪,控诉苻令珠,只得到她的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
就知道和天甲班一起复习的,美好日子是短暂的,清君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该争取的福利还是要争取的,“我们做完一套卷子就要去东阁加一道菜!”
苻令珠颔首,“可。”
“话本还是要写的!清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好多天没有动笔了!做完这些卷子,我们要看话本!”
苻令珠挑眉,似笑非笑,“可。”
天丙班的同学见好就收,在天甲班你们怎么那么怂的目光中,接受了安排,甚至开始组建五人答题小团体。
若有人问天甲班的同学此刻最想做什么,那就是回过刚才,掐死乱说话的自己!
他们把可怜的目光放到王易徽身上,只见他侧头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小娘子,继而道:“甲班的成绩一向好,做这些题就是巩固知识,我看不如这样,与其让丙班摸索做题,不如两班混在一起,至少有两名甲班同学带着他们一起学。”
就知道,王老狗你不安好心。
苻令珠心里骂了他一句,但看着丙班一个个苦兮兮的脸,还真觉得他的提议不错,有免费的教习为什么不用。
“我觉得可行,那大家自行组合。”
下面顿时又乱了起来,王易徽拿着自己留下的卷子敲了敲手心,“明珠就和我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学!
啊,真讨厌!
但是,只能,同意,她憋出一个笑,“好啊。”
很快,由王易徽、苻令珠、苻汝真、李信言、纪四娘组成的五人小组成立了。
成功把小堂妹拐到自己身边,这才冲淡了要和王易徽一起学习的不快。
既是要答题,自然需要用到笔墨,因而众人全部都去了太学天丙班。
没办法,作为丙班,人员的数量要比甲班多出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空位,可以让国子学天甲班的同学坐。
这么多人,还有国子学天甲班的人过来,让太学的人纷纷侧目。
初时,他们还不习惯被假意走到丙班门口的同学看,后来,他们拧着眉思考题目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余的心神去关注旁人了!
这都谁出的题!!!
一张卷子五个人每人抄两道题做,天甲班的同学即使有加上思索的过程,也都很快的做了出来,等他们把一张卷子上的题都答完之后,丙班的才开始抄另外的题。
他们一看,这不行啊,也太慢了,考试的时候,估计题都答不完。
每个团体就开始有了自己的小方法,花样百出。
有让丙班同学一题题答,掐着时间能写多少写多少,然后翻着书再做一遍,最后看答案的。
有让按着丙班同学一口气先把会的题做了,不会的题胡编乱造也得写满的。
有和丙班小郎君比赛做题的。
而王易徽和苻令珠这组。
三个小娘子并排坐在一起答题,两个郎君在她们对面,刷刷刷,一张卷子王易徽落笔,李信言就不甘于后落了笔。
而后他们两个互相拿对方的卷子看了看,对了下答案,觉得基本没有什么疏漏,王易徽简单指出李信言卷面问题,让他写字的时候收着点,字再好看,不能第一眼进行分辨,阅卷的人也不喜欢。
对完之后见她们还没写完,甚至聊起了时势……
苻令珠在内的三个小娘子,默默看了看自己才答完一半的卷子。
酸。
纪四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深深觉得自己考虑李信言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王易徽和李信言低声说着话,眼睛却不离苻令珠,估算着她答题的时间,而后眼里疑惑愈发重,按理,她应很快就写完才是。
待苻令珠停笔,他几乎是立刻就将卷子拿到了手里。
苻令珠都没反应过来,心下一惊。
手这么快的吗?
不是,你别翻别看!
哎呀,看了,我天!
她整个人定住了一般,即使这段日子补课补的十分像样,也远达不到自己以前水准,随即警惕的观察王易徽表情。
然而,只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冷峻。
王易徽轻扫一遍,就知苻令珠的深浅,手指摩擦着宣纸,琉璃般的浅色眼珠望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唐朝国子监也曾被叫成司成馆、成均监,我本来想写司成馆,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啊,但是一想,大家还是对国子监更熟悉然后就用了国子监。
另外我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唐朝真的是特别注重教育的一个朝代,文中所写的国子监课程分大、中、小,选修,还得研究书法、算数等都是真的!
还有,国子监是真的有实习半年的说法的,学子们在14岁到19岁入学,要经过季度、半期、整年、毕业考核,然后去国家机构实习,从而任职。
对比我们现在每周还能休个周六、周日,等你到了唐朝,不好意思,一年只有大考之后、农忙、冬天换季能够休息一天,真的是无比幸福了,也怪不得会有盛世唐朝的出现。
最后,爱你们哦!
第25章 大考上
苻令珠只觉凉风阵阵,下意识要回避王易徽的眼神,而后喜提他的单独教导。
她僵着身子和有样学样的李信言换了位置,再侧头去看苻汝真,小堂妹作为五人小团体里成绩垫底的那个,至今还在苦思冥想,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抿着嘴偷笑乐见其成。
“叩叩。”却是王易徽手指关节在桌上轻点发出的声音。
“你若是毕业大考写这样的策论,怕是会被直接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不是写的不好,是写的太好,但不合时宜。”
她竟敢在策论里写大堰之法度,不过是操控百姓,稳固江山的手段,且用词准确,还举例了前朝事例佐证。
这篇策论,不像是一个国子监小娘子能写出来的,到像是一位为官多载,心有体会之人的不平之作,用词狠辣。
苻令珠眼珠稍偏,不敢去看他浅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手指。
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到底多久才能养成?
她已经尽力摆脱前世当官带来的东西,有意识寻求改变,但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转换过来的。
将自己憋的太难受,她这才在卷子里随便写写,尽情抒发一气,就是没料到,王老狗把她的卷子给抢了去。
自认为,在官场上沉浮,沾染上一身铜臭自己所写之文章,是万比不上年少时,书写中都透着天真、期许的文章,即使有些傻气,却也足够纯净。
两种风格差距太大,有些心虚,她就不敢呛声,安静的听他说。
王易徽看她低着头乖巧听训的模样,话音一转,“还有你的诗,太过华丽,花团锦簇堆砌在一起,会让教习不喜。”
言外之意,成绩不高。
她点点头,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日后不可妄为。
王易徽将标准答案拿出来,示意她过来看,为她拆解因何苻铎会将此答案作为标准。
苻令珠不是不会写,她只是思维模式还陷在为官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挑错永远是最难的。
而经王易徽倒推提点,瞬间就知晓自己问题出在了哪里,日后再写,便不会出现此种错误。
舒爽程度简直就像在燥热的天气里,饮下一口甘甜凉爽的泉水。
等独来独往的宣冶回到丙班,见到众人在一起学习的模样,都愕然了。
惊讶过一次的事情,再次见到就没了感觉。
等太学学生都习惯,国子学天甲班会在中午和下午放课后,来寻天丙班一起学习的时候,时间又悄悄往后挪了挪。
距离毕业大考只有十日了。
廊上几乎没有闲人,石亭中、小池旁,随处可见捧着书在看的人,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往脑子里灌输知识,等待大考来临。
就连之前吵嚷着让苻令珠写话本的小郎君、小娘子都不在催促了,每个人都锥刺股的学习,再没有空看话本。
他们不是傻子,连谁是好心都分不清。
苻令珠和王易徽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让他们在毕业大考中考个好成绩,他们不能让其失望。
就算再不喜欢这些让人掉头发的题,也要做!
努力!
除了他们,国子学天甲班和太学天丙班的教习,成了教习里最忙碌之人,他们不再讲授新课,每日领着学子温习以前的知识,课后就会开始头疼。
看见自己教授的学子来问自己问题无疑是开心的,但这些问题千奇百怪就有些烦人了。
苻铎再一次在国子监出名了,这回不是因为三拒国子监,而是因为给苻令珠出的题目。
而苻令珠每每不想让王易徽帮自己看卷子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就被他教导了,后来自己也破罐子破摔,主动让其帮自己看。
王老狗愿意浪费时间给她看卷子,她作甚不愿意,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等王易徽给她讲完,她按照他的思路,重新整理答案完毕,就会给苻汝真将卷子从头扒一遍。
苻汝真可能是真的学不明白,举一反三对她来说难度太大,苻令珠就放弃了这种方法,用最笨的法子教她。
让她把答案背下来,然后照着人家的格式仿写。
单纯的背,苻汝真是没问题的,等背了一篇、两篇、很多篇时,她的文章也成型了,虽然质朴了些,但比之以往,进度颇大,获个乙没问题。
此种方法,天甲班的郎君们听说之后一笑了之,但是天丙班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很需要,他们若是有那个考甲班的实力,又怎么会在丙班。
顿时纷纷效仿起来。
就在苻令珠还给苻汝真讲题时,一位颇显紧张的侍女走了进来,还不等到苻令珠身边,就被王易徽拦住了。
国子监谁人不知苻令珠是他王易徽的未婚妻,两人有婚约在身,等毕业大考考完就会完婚。
因而在王易徽询问她有何事时,她就轻声将事情告知。
王易徽冷漠的脸上,眉头紧蹙,示意自己知晓,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侍女的苻令珠,便出了门。
他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最后到了算学的小竹林里。
里面正有一位低着头来回踱步的男子等候。
王易徽眼睛一眯,仔细打量,待发现他身着国子监宦官之服时,才略微下降了些警惕。
听见声响的程子默,本还低着头,但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双男子样式的靴子,不禁诧异抬头。
落在王易徽的眼中,便是他先神情紧张,而后似是想到什么放松了些,甚至是有些释然,庆幸来的人不是苻令珠。
这便是在为明珠的名声考虑,知晓此点后,他便开了口,“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讲也是一样的。”
程子默点点头,先反问了一句,“郎君可知晓,娘子她有一份国子监毕业大考的卷子?”
“原来那份卷子是你给她的,上面的答案也是你写的。”王易徽用的肯定语气,他早在陛下那里见过那份卷子,因而眼中便带了些欣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