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世死对头当掌中珠——南珣
时间:2020-08-05 09:17:26

  王易徽眉头紧蹙,“可出了什么事?”
  童公公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滚,“这……”
  他下颌收紧,“可是我夫人出了什么事?不,是库伦族出事了?还是,”他紧紧盯着童公公,“还是混血出事了?”
  见童公公面色微变,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张,交代了胡先煦和副将一声,让他们带着队伍去蒲州城里游城,接受众人的赞美,他则策马向库伦族奔去。
  胡先煦摸摸脑袋,“这连游城都不去,咋得了?”
  副将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说长安话,不知道蒲州城里说乡音会被瞧不起。”
  “我就纳了闷了,蒲州城有啥啊,就高人一等,非还得长安长安的。”
  副将指指脸色阴沉的童公公,“嘘。”
  两人噤声,只听童公公问:“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副使夫人也在蒲州。”
  “啊!”
  “啊?”
  表达肯定的是胡先煦,发出疑问的是副将。
  童公公看向胡先煦,“你跟咱家说说,沛笙,也就是你们的副使,与他夫人感情如何?”
  胡先煦莫名其妙,他和副将可没听见两人谈论混血之事,只道:“那感情是相当好的啊,不然他家夫人不在长安待着,来咱们大西北干啥,这要啥没啥的,还那么听话,副使怕人知道夫人在蒲州城不安全,让其住到乡下,都愿意去住,对副使的感情没得说啊。”
  副将虽震惊王易徽的夫人也在蒲州,不过他也接话道:“是了,副使对夫人的感情也很好的,只要提到夫人,恐怕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张脸啊,就跟春风化雨一样温暖,行军打仗的时候,夫人给画的地图,可宝贝着呢。”
  童公公望向王易徽策马奔腾的背影,幽幽道:“那可坏了。”
  “什么?”
  “走,我们先进城。”
  蒲州城里人们夹道欢迎,街道被扫得整洁,连一片雪花都没有,而库伦族地满目疮痍,大雪将无人处理的房子压塌,白雪的覆盖下处处都显出破败的景色。
  王易徽赶到看到这样的一目,一口气愣是没喘上来,憋在胸中,半晌才重重呼出气。
  他松开缰绳,也来不及管马儿会不会跑,向着苻令珠曾经住过的房子跑去。
  房门大开,吹进的雪足有半腿高,他进去一看,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整个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即使是苻令珠要离开这里,也不会将房子弄得这样乱。
  脚下踢到一物,他将雪挖开,拿出一看,却是那个小蹴鞠球,他小心地吹散上面的雪,上面的绳子都打结到了一起,他抱着它,强迫自己冷静,便去了临近几间未塌的房间。
  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像是被搜刮抢掠一空。
  马儿追着他,用头去顶他,兴许他觉得王易徽再在雪地里站着,会被冻死。
  他回过神,转身回屋,找了块破布将小蹴鞠球妥善放好,骑上马就去曾经在库伦族住过的军眷那里。
  至少他们是可以相信之人,能为他排除很多无用的信息。
  婶子和嫂子们见到他,先是开心自家出去打仗的人能够回来,然后就一脸紧张的说:“郎君你可发现夫人和库伦族的人全都不见了?”
  王易徽身上全是风雪,“我刚从那里回来,他们去哪了?”
  嫂子们不知该如何张口,还是婶子知道事情不对,赶紧拿了碗热汤给他喝,让他暖暖身子,“郎君,你们走后约有一个月,蒲州就封城了,城内所有的混血全被抓走了,那时我想通知库伦族一声,哪知已经晚了,他们是第一批被抓走的人,后续周围的村落,凡是混血都被官兵不知抓去了何地。”
  听闻是官兵将他们抓走,王易徽头一次后悔自己没让苻令珠表现出是她的夫人。
  他将热汤一饮而尽,将碗归还,上了马就要走,他得尽快回城查出他们的下落。
  婶子追在后面,“郎君,我知你官衔高,但你是军人,不能管官府的人,切莫冲动啊!还有,事情已经发生几个月了,你,哎,你小心些。”
  王易徽眼里蕴藏着风暴,抓着缰绳的手青筋都蹦了出来,他不过是去突厥打了个仗,明珠就深陷险境。
  官兵不归他管?
  他扯了下唇角,嗓子发紧,竟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来,即使爬悬崖,追杀蒙力克时,他都没有这般紧张过,他清了清喉咙,“婶子放心,你们且在家中等候,你们的亲人,都跟随我回来了。”
  说完,他骑上马就朝蒲州城而去。
  得知苻令珠被官府抓走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戾气冒出,便是围城都想到了,他们一日不交人,他就围一日的城!
  等他骑马赶回蒲州城时,蒲州太守已经先行召开庆功宴了,他们可是攻下了多年来都没有打下的突厥啊!
  这番滔天的功绩,自然要沾沾喜气。
  蒲州太守手拿酒杯,忽视着抱着酒坛子想要一醉方休的众人,滔滔不绝讲着话,而后一脸惊喜,声音都变了个调。
  他急匆匆下了台阶,“副使,哎呦,副使你去哪了,这庆功宴怎能少了副使,听闻副使一箭将那突厥王的头颅射在城墙上,真是听都觉得过瘾,这才叫做箭驶横……”
  王易徽整个人很平静,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将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现在迈着有力的步伐,经过胡先煦那时,抽出交给他的陌刀,二话不说,直接将其放在了太守的脖子上。
  太守一首诗还没做完,现在顶着能嗅到血味的陌刀,磕磕巴巴道:“副、副、副使,你,你这是做什么?”
  胡先煦和副将先后站起,叫道:“副使!”
  他们一有动作,整间院子里,参与庆功宴的士兵无不站起。
  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官兵们自认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拔出腰间佩刀,直指对方,“你们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刀放下。”
  脖子上的陌刀轻轻往里一按,一道血丝滑出,太守连话都不会说了,“都住手,都住手,副使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王易徽整个人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汹涌的岩浆全藏在冷淡的面孔下,“我且问你,城中的混血都被抓去了何地?”
  “混、混血?那些肮脏的东西,应该都被清理了吧……”
  “清理?”他五根手指一根一根重新握住陌刀,“你蒲州太守好大的威风,就连陛下都不轻易定人生死,你倒是敢,我再问你一遍,他们人在哪?!”
  太守吓得腿软,若不是陌刀还横在脖子旁,他怕是能坐到地上,赶紧说:“副使言重了,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副使这般看重那些混血,啊,副使,副使,轻点,轻点,副使你这是要找何人啊?”
  王易徽看着他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死人,周围人的各种异动,包括自己已经被胡先煦和副将等人保护起来的举动,他其实全都清楚,但他现在整个人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苻令珠在何处。
  “我的夫人,她和混血生活在一起,现在人不见了,若是她伤了一根头发,我必让整个蒲州城陪葬!”
  “什么,夫人?”太守发出惊恐的声音。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王易徽脸色一沉,手腕被胡先煦握住,他们的脸色都难看的紧,本以为听见蒲州城抓了混血,就已经很突破自己的认知,哪知还有副使夫人一起被抓一事。
  “副使冷静,你当场斩杀太守事小,耽误找夫人事大!”
  胡先煦大喝,“还不赶紧告诉副使,夫人在何处!”
  那太守一脸死相,金矿的位置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何况据他收到的消息,那金矿被炸,里面的人怕不是已经被活活饿死,若是告诉副使,夫人惨死,他就不是死无全尸那么简单了。
  王易徽心更沉了,他从在场每一个官兵的脸上看过,豪不意外的看见和太守一样的神色。
  手中的陌刀都快要握不住了,他沙哑着嗓子对胡先煦道:“将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我看他们说不说!”
  “是!”
  军士听令而动,杀过敌的军人对上官兵们,虽然胜出的毫无悬念,但都担忧的看了一眼王易徽,交手时,他们就发现了,这些官兵杀过人。
  王易徽随地而坐,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地,示意他们将人挨个送过来,他要亲自动手,撬开这些人的嘴巴。
  陌刀立在他身旁,同他一起散发着及其危险的气息。
  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这些官兵们仿佛都知道,若是真告诉了王易徽位置,他们只会比死还惨,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好活。
  王易徽打着打着,笑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疯癫。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拿过一坛子酒,拼命喝了起来,而后“啪”一声,将其摔在了地上,“你们的骨头还挺硬。”
  这点酒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站起身,用指腹刮去睫毛上的濡湿。
  “你们不说是不是,信不信我屠了这蒲州城,让你们给他们陪葬?”
  他接下来的话被门口的骚乱打断了,来者是在城里一向嚣张霸道的安仙女。
  她被胡先煦和副将拦住门口,两个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安蒙灵都护的女儿,此时连哄带推,要让她出去,哪能让她看见副使在院子里给官兵们动刑。
  安仙女见实在过不去,急切的说:“谁要问你们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正事找五郎。”
  “五郎,五郎!”
  “你屠什么城啊!有那功夫跟我,唔唔唔。”她嘴被两人捂住,话没说完,急地狠狠在两人脚上踩,她打小练武,视觉和听觉都很好,既然都看见了也听见了,还拦她干什么。
  胡先煦和副将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在王易徽说放开她时,讪讪拿开手,叮嘱到:“副使在气头上,你现在可别找不痛快。”
  “让她说!”王易徽视线紧盯,他听出了安仙女的未尽之言,问道,“我不屠城,跟你干什么去?”
  安仙女象征性踢了两人各一脚,大声道:“你有那屠城的功夫,都能跟我把人救出来了!我知道他们被抓哪去了!”
  她快步走上前来,拉住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的王易徽,“赶紧跟我走,自我发现他们被抓走之后,就一直盯着城中的官兵,终于被我跟踪发现了那处地方,前段日子那地方塌了,我看官兵还想挖石头找他们,可见人还没死,赶紧赶紧,叫上兄弟们,将他们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安仙女:我深藏功与名。
 
第85章 救人
 
  
  “副使, 带上我们,不光是为了救夫人,也为了那些可怜的混血。”
  “对, 副使,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何况小儿还受过夫人的教导。”
  “副使……”
  院子里的士兵们争先恐后说道。
  王易徽镇定下来,“都跟我走。”
  这次参加庆功宴的, 是在战役中表现良好肯定能晋升军衔的,剩下大军已回到了平日驻扎的地方,他们将那些人也叫上, 一群人跟在安仙女和王易徽背后疾行。
  许多人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被参加宴席的人说明了情况,当即义愤填膺起来,蒲州怎么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
  一半枯枝山林, 一半白雪皑皑的山终于到了。
  安仙女指着前面的山道:“我亲眼看见官兵们将他们抓了去, 那时我日日都在此跟踪, 有一日好似发生了暴动,许多官兵带刀进去,却地动山摇,矿被炸了, 里面的人至今一个都没出来, 最开始的几日官兵们还挖矿想救人, 后来便挖的少了。”
  王易徽已经听不进去安仙女在说什么了,他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山所吸引,他的明珠就在这里。
  双腿一碰,马蹄扬起,他向着矿洞跑去, 后面的人立刻跟上。
  矿洞前的官兵只说了一句,“你们来此作甚,此地不容通过,速速离去。”就被王易徽一刀抽晕了过去,剩下的人,也悉数被大军捉拿。
  王易徽站在被封死的矿洞前,摸着在冰雪之下丝毫没有温度的石块,内心一片惶然,他多怕将其挖开后,见到的不再是活蹦乱跳的明珠。
  费劲地喊出:“给我挖。”
  然后不管不顾,自己率先动了起来,他力气比之旁人大,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抱开的石头,他一人就能将抱起。
  胡先煦和副将见状,拉住也打算冲过去搬石头的安仙女,两人先商量了一下,用□□能不能将其炸开,然后得出恐怕得将矿洞炸的更塌的结论,方将士兵们分成队上前挖矿。
  小小的矿洞也容不下一万人的队伍,他们挑出力气最大的人,让他们在王易徽身边两侧站定,除去专门负责运输王易徽搬出的石块的人,其余人分成挖石的、运石的。
  每个人平均搬运三次,就换赶紧换下一组上前,剩下的人保持体力。
  将这些人安排好,他们还要去山的背面林中查看一番。
  作为曾经在山林中埋伏过许久的他们,直觉告诉他们那里有问题,之前只顾着跟着王易徽往这里冲,匆匆一瞥之下,好似见到林中雪地有被踩的痕迹。
  他们相信王易徽肯定也是注意到的了,只是现在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救人上。
  两人商量了一番,留下胡先煦指挥众人挖矿,以及看守金矿附近的官兵,副将则带领在山中生活过的精锐去往林间。
  一切运转良好。
  出来的匆忙,连水袋都没带,胡先煦眼尖,他一直注意王易徽呢,见经过他手的石块上粘了血迹,便知道王易徽手破皮了。
  他挤上前去,眼睁睁看着王易徽的手已经挖得鲜血淋漓,他道:“副使,你歇会儿吧,这么多儿郎帮忙呢。”
  王易徽摇头,示意他不要捣乱,用最平静的话,最劳累的活,掩盖内心的慌乱,“不必,我的力气大,能更快挖开,你将他们安排便是。”
  胡先煦无法,只能看着他闷头干活。
  矿洞中,已经断粮三日的众人,没有力气地挨着取暖。
  内里空气污浊,气味称不上好闻,但他们仿若闻不到一般,一个个面色灰败,如同在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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