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世死对头当掌中珠——南珣
时间:2020-08-05 09:17:26

  在大堰,连名带姓叫人,是极其不尊重人的方式。
  董姜将苻汝真和卖身的女子相比,不仅将苻汝真踩在了泥里折辱她,还让苻汝真落人口舌,要知道女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他还不是觉得苻汝真非嫁他不可,把她名声搞臭自己也不在乎。
  称得上一句:败类!
  苻令珠眸中满是冰寒之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进来,一下就将东阁仅有的空地给填满了。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倒掉的菜,好在这些学生们没有动起手,桌椅们还都妥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绕着汤汤水水走过,所有太学的同学全都给她让路,直到她停在满脸不屑的董姜面前。
  苻汝真见她过来,委屈便忍不住了,金豆豆掉的速度变快,已然快成为流淌的小河,抽噎着唤她,“三、三姊。”
  太学天丙班的同学们,虽平日里不喜欢她,可那是完全是见到太优秀的人,自身产生自惭形秽幼稚赌气的想法。
  此时见她过来,好像都有了主心骨,不自觉就朝她靠拢过去。
  一个个就像怒发冲冠的“小鸡仔”,气得跳脚,却拿董姜那伙人无可奈何。
  董姜哈哈大笑了三声,笑的他自己都直不起腰来,“这不是苻三吗?怎么着,惹了小的,来老的,你要为他们出头?”
  “你可要想清楚啊,”他站起身,向和他同桌的两个男子拱手,嬉笑道:“这两位,一位是长安公主的长子,一位是其次子,你知道我的意思吧,他们两位可是沛笙的兄长。”
  “你不是要同沛笙成婚?以后见面可是一家人,你现在离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儿个,本小爷没见过你,你以后依旧还是我们的好弟妹。”
  太学的同学们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尤其是天丙的学生,一个个都皱着眉。
  这就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打起来的原因,给董姜撑腰的两个朋友来头太大,他们不敢轻易招惹,到现在也就打打嘴仗。
  长安公主乃是当今陛下的姑姑,有过前后两任丈夫,第一任丈夫乃是她的表哥,两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生下了长子宋祀,和次子宋斌,但好景不长,她的丈夫很快就病逝了。
  于是她又改嫁,和后任丈夫生下了王易徽。
  可她和后任丈夫毫无感情可言,两人性格迥异,婚姻仅维持了七年,就破裂和离。
  之后她带着宋祀和宋斌一直住在公主府,而王易徽就留在了王府,一个母亲能轻易放弃幼子,除了王府的要求,还有就是,她不喜欢幼子。
  她深爱的一直都是和表哥生下的两个儿子,对他们有求必应,养出了他们作天作地的纨绔本事,和董姜凑成了一丘之貉。
  若是苻令珠真的心悦王易徽,又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没准还真让董姜糊弄过去了,为了王易徽同兄长的感情,也不会和他们起冲突。
  真是太可惜了,作为和王老狗斗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身世,他可是十分厌恶自己的母亲和兄长的。
  “三姊,”苻汝真被董姜的话吓的脸都白了,拉了拉她的袖子,“三姊,你先回去吧,我,我没事的,不过一道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就连天丙的同学们也附和,今儿苻令珠能来这一趟,就已经让他们对她改观,对她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毕竟她对上的可是沛笙的兄长,他们都知道对于一个小娘子来说,在婚前得罪夫家人,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这可关乎着她后半生的幸福。
  苻令珠拿出汗巾温柔地为苻汝真擦拭泪水,边擦边说:“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天下强权千千万,难不成每遇见一个就避开吗?这不是我清君的为人之道,真真,这话我转送给你,不是所有事,你的退让都是对的。”
  “三姊!”
  “清君!”
  前面是苻汝真叫的,后面是天丙班同学叫的。
  苻令珠很久没感受过,来自与她无血缘关系的真挚关心了,对大家安抚的笑笑,“无妨,我想,沛笙肯定会站在道理这一边,而不是亲人那一边,毕竟他是位君子啊,又怎会苛求于我。”
  呵,王老狗,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你要是敢围护那三个人,且给我等着。
  董姜双手抱胸,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说苻三,你是不是傻,都读成书呆子了,我刚才说话你没听懂吗?”
  “所以呢?”
  “什么?”
  苻令珠扯了下嘴角,将袖子从苻汝真手里扯了回来,上前一步,“我说我听懂了,所以呢?”
  “你他……”
  她伸手,从一直旁若无人,埋头苦吃的宋斌嘴下,抢出一道菜,动作迅速地直接冲董姜浇了上去。
  红的、白的、绿的,挂满了董姜装样子穿的白色宽袖长袍,浓稠的菜汤从他脸上流过,让他震惊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弄懂发生了什么,短暂的丧失了语言能力。
  在东阁里的所有人都蒙住了,只见她随手将盘子一扔。
  拿着自己的汗巾擦拭着每一根沾上菜汤的手指,挑起嘴角,要笑非笑的问道:“你不是想吃吗?吃啊,我们太学天丙班的人,不差这一口吃的,这回吃的尽兴吗?”
  骤然反应过来的董姜彻底炸了,他伸手摸脸,反摸到一手菜,绿油油的菜叶就沾在他的手指上,这股子黏腻感,让他难以置信的破口大骂:“你特么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整个人就像一头困兽,想将身上的脏东西弄下去,又毫无办法,“你,你,你!你竟然这样对我,你信不信等你妹妹嫁过来,我收拾死她!我还要让沛笙婚后折磨你!你别以为你们苻家能躲的过!你父亲不过一个五品……”
  他后面絮絮叨叨的放话之言,苻令珠半点没往心里去,只听到他再次说到了婚后要为难苻汝真,她眼中冷冽乍现。
  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了一会儿,看着那满脸的菜汤,皱起了眉,收回了想打人巴掌的手。
  在他还磨磨唧唧说要告诉他父亲,告诉长安公主,让他们出手时,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到他胸口。
  “砰”,他毫无准备之下,被踢个正着,撞开了一溜的桌椅板凳,整个人像是块破抹布一样,从地上的一片狼藉上擦过。
  “呀!”有人惊呼出声,又赶紧捂嘴闭言。
  苻令珠紧接着就跟了上去,裙摆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在董姜摔的头晕眼花之时,一只脚踩住了他的胸口,“你说什么?你要折磨谁?我耳朵突然有点不好使?”
  “砰!”便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拿我妹妹和勾栏里的女人比?你家母亲没教过你,什么话不能乱说吗?”
  “啪!”董姜想要起身,又被她一脚踢倒在地。
  “我妹妹不是你的玩物!你竟敢说婚后折磨她,当我们这些家人死了吗?”
  “你当我们苻家是什么?我妹妹的父亲也是朝中三品大员,她不是能任你欺负的人,你还真觉得我们苻家非你不可了?”
  “你身上有什么优点?论武比不上沛笙,论脸比不上沛笙,论家世比不上沛笙,我都没嫌弃你,你先来嫌弃起我妹妹了?”
  “我妹妹那不叫身材不好,那叫可爱!你什么眼光?懂不懂欣赏?”
  “啪!”
  “砰!”
  “啪!”
  “砰!”
  ……
  董姜捂着脸蜷缩在地,呜呜咽咽说着什么,竟是半点反抗力气也没有了。
  “你们,你们赶紧把她给拉开啊!”董姜的好友宋祀在一旁指着苻令珠。
  苻令珠一下又一下踢着,宛如一头愤怒的狮子,眼睛都充血涨的红血丝一片。
  之前她还每踢一脚说上一句话,现在沉默下来,一下又一下踢着人,更让人胆寒,谁敢上前去拉她。
  王易徽一行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们均穿着踢蹴鞠的服饰,是听说苻令珠和宋祀、董姜之流在东阁发生冲突,从演练场跑过来的。
  进门第一句话:“你们都住手!”
  本来也没动手,是想动手来着,然后均被爆发的苻令珠吓得如同小鹌鹑的国子学、太学学生,齐齐扭头看向叫停之人。
  眼里是同一种情绪: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苻令珠,叫出声来,是个真勇士。
  说话之人还以为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展开了拳脚相向的刺激场面,跟在王易徽身后进来,还没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就是让他们赶紧停手,教习已经去请祭酒,发生肢体碰撞,那就不是简单罚罚了。
  哪知道……
  国子学和太学泾渭分明,甚至在这时给了他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两方人马中间,除了拉着依旧还吃东西的宋斌,躲得远远的宋祀,只有他们嫂子和嫂子脚下,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看样子是董姜,蜷缩着身子的“虾米”。
  而他们的到来,半点没有影响苻令珠。
  苻令珠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们,沉浸在自己愤怒、怨恨的情绪中,一脚踢地比一脚重,已经控住不住自己了。
  王易徽看到苻令珠的样子,眼眸一缩,快步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向他行注目礼,心里不约而同产生一个想法:不愧是沛笙。
  走得近了,便能充分感受到苻令珠每一脚的力度,她专挑人体又软又疼的地方,招招充斥着街头地痞流氓的狠厉,根本不是国子监教授的招式。
  那董姜已经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连哼哼声都听不见了,嘴角流出鲜血,看上去要断气了。
  她再踢下去,只怕他腹中内脏都会破裂。
  他一把从她身后将她腾空懒腰抱起,她的腿只踢到了空气,没有受到阻碍,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胳膊肘顺势要怼他,被他按下。
  腿向后绕他,被他用腿夹住动弹不得,金鸡独立站立不住。
  他伸手扣在她的眼睛上,松开钳制,将她转了个方向,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语气出奇的温柔,“好了好了,再打下去,他就要被你打死了。”
  苻令珠喘着粗气,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有人在向她低语,身后有一只手不住的安抚她,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已经出气了对不对?”
  他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他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将他打趴下了,他不敢再找你和你妹妹的麻烦了。”
  冷静逐渐归脑的苻令珠:?
  我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声音是王老狗的??
  我现在被王老狗抱在怀里???
  
 
第9章 顶包
 
  
  苻令珠木然地从王易徽怀里挣扎而出。
  淡定,我要淡定,我和他是未婚夫妻。
  他抱就抱了,冷静。
  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绷住!我现在可是喜欢他,势必要嫁给他的人。
  啊!他在干什么?!
  王易徽拿出自己干净的汗巾,握住她的手,轻轻为她擦拭,精细到每一根手指,就连指甲都不放过。
  “打他,别脏了你的手。”
  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熟悉,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发现是苻令珠刚刚做过的众人……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苻令珠忍不住想要缩手,被他控住的不能动。
  他淡淡扫过一个个眼睛没离开苻令珠的同窗们,道:“明珠不是说欢喜于我,要给我生儿子吗?”
  苻令珠:……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话里的戏谑。
  等他终于擦完,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刚一抬手,见证了她打人的众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她手顿了顿,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打人,而弄乱的衣服。
  宋祀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对王易徽喊道:“你看没看见她把人打了,你就要娶这么泼辣的女子?我回家非得告诉母亲不可。”
  提到长安公主,王易徽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冷笑:“随你。”
  “你!你们两个别得意!”
  苻令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是为了自己的朋友抱不平,出言呵斥沛笙,我只是为了给妹妹出气。”
  给妹妹出气……
  国子学和太学的人默默看着躺在地上的董姜,咽了下口水。
  王易徽清了清喉咙,咽下呼之欲出的笑声。
  指着董姜道:“将他送去医馆。”
  “哦哦。”同他一个班的人,恍恍惚惚要抬董姜走。
  “等等。”苻令珠叫住他们。
  所有人看到她朝董姜走去,忍不住为其默哀。
  她半蹲下身子,看着已经恢复了些许神智的董姜,弯了弯嘴角,小声说道:“你不是要我们苻家好看吗?我等着呢。”
  董姜惊恐的看着她,她轻笑出声,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慢慢站起身。
  好爽。
  爽不过一时……
  教习带着祭酒来了。
  他们都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国子学和太学打的天翻地覆,整个东阁的桌椅不能幸免,人人脸上带伤。
  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服谁,
  到时候他们非得各打三十大板,所有人都去关禁闭,反了天了!
  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然后他们进门,沉默了。
  还行,桌椅除了换换地方待着,没坏。
  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站着,没打起来。
  ???出息了,竟然能保持冷静。
  董姜适时哼哼出声,提醒祭酒看过来。
  祭酒是一位蓄着胡须的,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读书人的中年美男子。
  他看看地上的董姜,又看看站在董姜身旁的苻令珠,最后落在王易徽身上。
  指着董姜对身后的教习道:“劳烦先把学生送到医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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