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琅俨
时间:2020-08-11 10:10:55

  “五更天了。”
  童缨看向面前那个青年的眼神已经像是防狼一样了,但赵灵微却还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非但一点也不见紧张,还催着那行错了酒令的青年喝酒。
  那就好似她的确就是个不需要惧怕太多的郎君一般。
  这会儿的她已经很累了,并且那酒意也让她觉得脑袋有点晕。
  但她又觉得自己还很精神,可以再饮它个三百杯。
  两名侍女心中擂鼓大作。
  在和童缨对了个眼神之后,沉琴也轻声催促道:“郎君,再不走,夫人可能就发现了。”
  也罢也罢。
  赵灵微摇摇晃晃地起身,和今晚与她一起行过酒令的人说告辞,而后不等别人问清楚她究竟住在哪里便离开了。
  翻墙走的。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们是皇嗣府上的,三人才一出门便翻过平康坊的坊墙,飞檐走壁着往家赶。
  “县主,还好吗?可是醉得厉害?”
  先前起身的时候,赵灵微还感觉到有些醉意。这会儿上了高处一吹风,却是觉得好多了。
  天还是黑着的,但在不远处的光线映衬下,她的眼睛却是很亮很亮。
  “其实,只要出了皇嗣府,神都还是很好玩儿的。”
  见自家县主如此答非所问,今天晚上已为她提心吊胆了好一番的童缨便直接问了:“县主,可是薛临小儿带县主来过这里?”
  赵灵微暗道一声糟糕,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未曾。”
  说着,赵灵微便翻过了又一道坊墙,左摇右摆重心不稳地踏过别人家的房梁。
  童缨紧紧跟上,接着说道:“今夜县主实在是太过镇定自若了,全然不像是第一次来平康坊。”
  赵灵微:“那就是你看错了!”
  童缨:“可县主连去一趟妓馆要多少酒水钱都知道。三个人就给一贯钱,没少给,也没多给。”
  赵灵微:“那是因为我机敏过人。”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向着皇嗣府快速奔去。还剩一个功夫不如她们的沉琴,在后面跟得都快哭了,却还不好喊出声来让两人等等她。
  只是三人的快活之夜就在进到院子里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火把在赵灵微一个跟斗翻落在地的时候被突然点亮。
  火光照亮了王妃的脸庞,让她的那双明眸看起来更为怒火中烧。
  赵灵微:“……”
  咳咳,这下才是真的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拍脑袋就开坑了。
  从明天起,就早上九点更新吧!
 
 
第3章 
  当天色渐亮,公鸡打鸣声响彻了整座皇嗣府。
  昨夜一宿没睡的赵灵微则跪在了王妃的院子前,被这突然而至的鸡鸣声给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侧卧在地。
  幸而身后的沉琴将她的衣袖一拉,把自家县主给稳在了那里。
  ‘多谢多谢。’
  赵灵微跪稳了,转过身去用口型对沉琴这样说道。
  可沉琴却一下红了眼:“要不……县主还是让王妃罚我们吧?”
  童缨虽然没吭声,却也立刻抬起头来。
  “不用不用,说了不让打你们板子,就是不让。”
  深夜穿着男装跑出府去,回来时还带着满身酒气。
  即便是性子柔弱的皇嗣府王妃也被气得不轻。
  王妃看着任由赵灵微胡闹的两名侍女就心中带气,说要把她们拖下去一人杖十五棍。
  赵灵微却是说什么都不让。
  “母亲,根据我朝律法,亲亲尚且相隐,就连亲人之间都该互相隐瞒,不检举彼此间的罪行。她们二人身为我的侍女,难道还能卖主吗?”
  “母亲,忠不可惩。若是母亲今天因为她们二人听命于我就打她们板子,以后她们就能在我遭逢危难时弃我而逃。还望母亲三思。”
  “母亲,对她们下命令的人是我,您如果一定要罚,就该罚我。”
  王妃身子骨柔弱,在这儿候了她大半个晚上本就已经累得不轻。
  听到赵灵微搬出这一条条的道理,偏偏还一时说不过她,便气得令此等逆子先跪在自己院子的门前,等她睡醒了再说!
  就这样,王妃虽然没罚赵灵微身边的两名侍女,可童缨与沉琴二人却是陪着自家县主一起跪在了王妃的院子里。
  童缨:“县主,可是身体不适?”
  赵灵微:“没有没有,我就是饿得厉害。”
  说着,赵灵微便抱怨起来:“要是早知道,之前就不光是喝酒了,还得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府里的下人便从前院搬来案几。
  赵灵微心下微动,还以为母亲知道她饿了,让人给她送吃的呢。
  但之前已经开始偷懒了的赵灵微没能等来一叠叠精致的餐点,而是等来了笔墨纸砚,还有那一本本“女”字开头的书。
  “县主,王妃有令,让您在这里跪着罚抄《女德》和《女诫》。顺着您上次抄的地方再往下各抄二十页才能用饭。”
  人间惨事,这实在是一桩结结实实的人间惨事。
  谁能想到呢,夜里还在平康坊里,和许多男子一起称兄道弟吟诗喝酒呢。
  可这过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她就在自己家里被罚抄《女德》与《女诫》了!
  待到赵灵微在自家母妃的院前跪着抄完那该死的《女德》与《女诫》,她感觉自己已形同一条死狗,几乎是让自己的两名侍女给抬回去的。
  一个比她小了那么一两岁的女孩怯生生地在远处看着她。
  待到确定周围已经没人了,她才踩着小步子一路快走到了赵灵微的院子里。
  那正是赵灵微的庶妹,赵善贞。
  赵善贞的母亲不喜欢她与正妃的子女有过多的往来,但她却很喜欢自己的嫡姐。
  “姐姐!姐姐,你这次又出去一夜!都去哪儿玩了?快告诉我。”
  赵灵微这会儿可狼狈了。
  童缨正背着她走进屋子,沉琴则跑在了前面,替她整理好了坐榻,再两人一道把赵灵微抬了上去。
  早饭在炉子上都热了快两个时辰了,这会儿的品相早已不如先前。
  但赵灵微已然饿极了,哪还能管这些。
  赵善贞:“你俩替姐姐捶腿,我来喂!”
  赵灵微病歪歪地躺在榻上,身体则靠着凭几,没骨头似的在那儿喊着“饿”。
  善贞连忙用水壶给赵灵微喂水,又把甜丝丝的婆罗门轻高面撕成小块小块的,一点点喂给嫡姐。
  在吃了好几样点心,又喝了好些水之后,赵灵微才算是找回了些许力气,挺起身板来。
  赵善贞:“姐姐,我都听说了,你们在五更天的时候翻墙回来,身上还穿着男装!太威风了!”
  赵灵微又体力不支,倒了回去。
  和赵灵微相比,善贞素来胆小。
  仿佛她只有在说起嫡姐的事迹时,才会看起来特别的兴奋,一双眼睛也变得亮亮的。
  这不是,当她说起自己的事时,就立马又低下头去了。
  “其实……其实我也寻人做了一套男装。但让我娘发现了,她就把我的衣服……给烧了。”
  赵灵微气若游丝:“善贞啊,这男装……也不是谁穿都像郎君的。你这羞答答的小模样,要是穿着男装出门,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假郎君。饼,饼……哎,别光说话,喂我吃饼。”
  善贞又给嫡姐喂起吃食,同时说道:“我可想和姐姐一起出门了。但我娘说……我要是敢,她就打断我的腿。”
  赵灵微:“你放心,你功夫好着呢。姨娘要是打你,你就跑,别让她打实了,腿铁定断不了。”
  善贞低着脑袋点了点下巴。
  半晌之后,她才悄悄地和赵灵微说道:“姐姐,善贞有话想和你说。”
  正在给赵灵微捏腿的童缨与沉琴二人听到此言,动作缓了缓。
  当她们和赵灵微对上视线的时候,后者便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出了屋子,并把门也给带上了。
  赵灵微这才坐直了身体:“说罢。”
  善贞:“我听说……我听说宗室里的好多大人这些天都进宫里去找陛下了。他们都不想献女去和亲。”
  自家庶妹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这就让赵灵微感到很惊讶了。
  善贞咬了咬嘴唇道:“是和我要好的几个姐妹说的。她们在踏青的时候说……自己的嫡姐和嫡妹这些天都在家里哭呢。生怕被选去和亲。我听了以后就、就担心姐姐。”
  赵灵微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的母亲过于柔弱且逆来顺受,平日里只知道和父亲一起胆战心惊。
  可此时,就连府里的庶妹都已经闻到了些许不妙,她的母亲却还在罚她抄那些没用的东西。
  善贞那怯怯的声音还在继续说道:“和亲乃国之大计。可现在宗室里的大人们都不愿让自家女儿去和亲了,陛下……陛下是不是就会挑个县主去和亲了?”
  “善贞担心的没错。”赵灵微摸了摸她的脑袋:“总是挑宗室贵女,日子久了,他们总是会有许多怨言。但如果圣上连县主都能送去和亲,等到下一次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好推脱了。”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想到的道理。
  赵灵微沉声道:“毕竟,圣上自己的孙辈都已经去和亲了,他们的孙辈又有何不可?”
  善贞难过地点了点头。
  她声音闷闷的:“姐姐,我们告诉圣上吧。俞将军喜欢你,他攻打匈人有功,现在又正在出征魏国的路上。他们不能让姐姐在这个时候去匈人那里和亲的!”
  赵灵微板下脸来,把腿往下放:“胡说八道。”
  善贞着急起来就抓住嫡姐的衣袖:“没胡说,他就是喜欢你嘛!他在我们家做护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赵灵微:“别瞎说,松谋不是我们家的护院。”
  *
  穿着深色衣服的少年家里世代为当兵,小小年纪就已进到了折冲府里。
  他的兄长在战场上失踪,却未被记入阵亡将士名录。
  因而,兄长的劳役便落到了年仅十六岁的幼弟身上。
  这是个少言寡语的少年,看起来很瘦,力气却是很大,能搬得动平时需要三四个人才能搬得动的东西。
  府里无人管束的小姑娘爬到内院的树上看了他好几天,确定他一定会功夫。
  于是她寻到了一天,爬到了外院的树上。
  “看箭!”
  她摘了一颗樱桃下来,往少年的头上丢去。
  少年一伸手,便抓住了朝他扔来的“暗器”。
  当他手一张开,他却愣愣地发现,躺在手心里的,竟是一枚他先前还从未见过的红色果子。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双带着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当他看清女孩的长相,他便立马红了脸,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你怎么拿了我的樱桃就走。”
  少年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么任比他矮了好多的小姑娘双手负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近他。
  “我注意你好几天啦!你可是会武?”
  少年谨记着阿娘叮嘱他的话:到了那些大官的府上,别说话,多说多错。
  因而他就只是点了点头。
  “厉不厉害?”
  少年先是点点头,而后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女孩笑了起来,说道:“真巧,我也会!过来,我请你吃樱桃。樱桃得沾着甜酥酪才好吃。”
  那就是少时的赵灵微了。
  她生性好动,却是被拘在仿佛一潭死水般的府里。
  难得看到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自是玩心大起,用一小叠酥酪樱桃就把人骗了过来。
  “这么说,你已经进折冲府了?你们每年冬天都在折冲府里练些什么?练给我看看呗!”
  少年话虽少,但在接过刀之后,却是把一套刀法打得既威风凛凛,又潇洒漂亮。
  那让小灵微都看直了眼,并跳起来给少年鼓掌。
  少年说:“我叫俞松谋,是来这里服劳役的。你呢?怎么这么小就在这里了?”
  小灵微这才意识到,少年根本不知道她就是皇嗣的嫡女。
  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转,而后便一脸认真地骗人道:“我叫赵不惧,是府里的家生子。”
  灵微,临危不惧。
  她就给自己临时取个表字,叫不惧好了!
  小灵微抬起头来,望向小俞松谋:“你能教我你刚刚耍的那套刀法吗?”
  小俞松谋似乎有些为难。
  他是已经把柴给劈完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再在这儿继续待着。
  小灵微看出新朋友的犹豫,便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吃人嘴短,好只有一个字,不好就有两个字了。你现在就只能说一个字。还是说,你觉得我笨,教不会?”
  说罢,已经得了剑术老师的小灵微拿起木剑,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便向着身前少年攻了过去。
  小灵微:“看剑!”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的时候,男子要服庸,就是劳役了。一年要去大户人家干二十天的活儿。
  不想去的话,可以纳绢代役。一天三尺绢。
  但是小俞家里,穷。
 
 
第4章 
  “你长得好看,俞将军也好看。他出身虽不好,但有军功在身,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喜欢你,瞎子蒙了眼也看得出……”
  “你到底是松谋的好妹妹,还是我的好妹妹?”
  听着庶妹说的那些话,赵灵微都羞恼了。
  她轻咳两声,然后才正色道:“松谋是个专情的人,可你姐姐我,花心。我见一个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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