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钦点废柴
时间:2020-08-12 10:07:52

  阿坤闻声破门而入,三两下轻巧拦住发疯的冯宏。
  冯宏像前不久的江笑雯,被阿坤反绞双手按在地毯上。
  阿坤扭头问:“延姐,要打110吗?”
  外间冯宏的保镖也奔进来,场面即将陷入乱斗。
  冯宏脸色有异,冯师延忙让阿坤松开,说:“叫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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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宏送医院后无大碍,但冯师延跟江书慧母女交接时,免不了一番面红耳赤,要不是阿坤拦着江笑雯,恐怕又要打起来了。
  冯师延回家更衣化妆,匆匆赶到巧奶奶的寿宴。
  尤晏给尤琼瑛叫去,巧奶奶是主角,自然也被一群人围着。
  订婚宴上一些眼熟的面孔都对冯师延或冷眼或揶揄,看来下午一战让冯师延再一次“臭名”远扬。
  冯师延从侍者那里取了一杯水,尤立人过来叫住她。
  冯师延跟自己父亲交谈寥寥,更何况跟这个名义上未婚夫的父亲。况且尤晏跟他都能谈崩,挨耳光,更别说冯师延这个外人。
  浑身肌肉条件反射戒备紧绷。
  尤立人一派久经商场的风轻云淡,“小冯,难得见面,有空进书房聊聊?”
  冯师延大概知道谈话走向,不动声色观察周围,尤晏没有出现的痕迹。
  尤立人察觉出她的迟疑与警觉,半开玩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拿烟灰缸砸你,希望你也别给我叫120。”
 
 
第47章 
  尤晏被尤琼瑛带去见了几个所谓的生意伙伴, 回来没找到冯师延。巧奶奶收到她不舒服回家的口信,尤晏去了一条电话,没人接, 便径直回家。
  跨层窗户透出的光亮抚慰人心,尤晏心情稍振。停车进门, 留意到玄关处的行李箱, 却心有不妙。
  冯师延抱着抱枕愣坐沙发, 目光刚从天花板回来。
  “姐姐——”
  “你爸爸刚才找我聊了一会。”
  冯师延没什么表情,尤晏警觉地坐到她身旁,胳膊搭她后面靠背, 稍稍侧身相向。
  “说什么了?”
  冯师延说:“他想让我和你分手。”
  “……”
  “他说你不适合我, 你太单纯,容易被我欺骗。”
  尤晏挤出笑容,想化解两人见罕见的沉滞, 但好像无济于事。他拉过她的手,亲吻手背。
  “你别听他瞎说。”
  冯师延没有回应他的笑容与亲吻, 尤晏察觉气氛不对, 赶紧止住笑。
  冯师延说:“我说按照你们的逻辑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笔分手费。他说可以,问我要多少。我说冯宏给了我多少我就要多少。他就说如果不给是不是跟冯宏一样进120。”
  “他还说了什么?”
  同时疑惑“你们”中的“们”还有谁, 可现在明显不应该追问太多。
  “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是不是再过三个月, 尤家也要改姓‘冯’了’……”她忽然颤抖,像来到哽噎边缘, “很讽刺是不是?”
  尤晏从没见过她的脆弱, 慌了,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冯师延继续:“冯宏借江书慧上位, 他可以和冯宏和平共处二十几年,甚至让自己儿子和冯宏女儿联姻。我只是争取了本属于自己的部分,他就用看洪水猛兽的目光审视我,觉得我对你造成威胁?如果我是个男人,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能坐拥一切,像你一样,哪怕没兴趣,他也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你继承家产的机会?”
  尤晏抵着她额头,说:“你对我来说才来不是威胁,你是光源,你是最特别的。”
  可是他的话好像并没有进入她心里。
  她好像不在乎。
  冯师延摇头,“没有人会对巨额财富毫不动心吧,你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像他那样的人?”
  谈话走向渐渐明晰,尤晏前头不祥感加重。
  他也突然明白刚才“你们”的“们”是谁。
  他和他最不想成为的尤立人变成了同盟,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会的,我跟他不一样,我是我,他是他——”
  冯师延打断他,“他就你一个儿子,以后尤家总要交给你。他只需要一个贤内助儿媳妇,再不济金丝雀也行,乖乖巧巧,不捣乱,不祸害,反正不会希望女人的锋芒盖过他儿子。”
  他摇了摇她,“姐姐——!”
  “你过几个月就要出国,反正以后也不常见面,不如就——”
  冯师延真的从头到尾没听进他说什么。
  尤晏提高音调,“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要说好吗?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姐姐——”
  抖颤终于奔溃成哽噎,冯师延回望他,“我现在看到你,就会想起他,觉得你肯定会变成下一个他,连你也有点不想见。他是你爸爸,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们都是男人,最擅长维护彼此的利益,他肯定会一点点把你同化成另一个他。”
  尤晏带上一点咬牙切齿,像恨又不是恨,恨也不会恨眼前这个人,更没有一个具体可以恨的对象,一腔情绪无奈又汹涌。
  “我说了,我跟他不一样!你为什么要把我跟他捆绑在一起!我走的每一步,都证明我跟他不一样,你为什么只看到一个假设性的结果?”
  冯师延说:“他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他。但你不可能和他断绝联系,以后你每联系他一次,我会觉得你同流合污,多讨厌你一分。也许我可以暂时当厌恶不存在,哪天积累到一定极限,还是同样结局。”
  也不是偏要说出口,感情在她动过念头那一刻,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尤晏扑过去抱紧她,“但你现在还不是特别讨厌我,你还喜欢我对不对?如果你以后真开始、讨厌我,慢慢不回我消息就是了……别把我抬到最高点,就突然扔下来好吗?”
  冯师延一向自信磊落,很少自我怀疑,尤其最近一系列事件,自我肯定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可以面对冯宏、江笑雯等人的炮轰,她的攻击对象是他们,接受他们的回击理所当然;也可以面对尤琼瑛这类旁观者的冷嘲热讽,任何人都有发表意见的自由,他们声音嘈杂,唾沫星子落到她身上不痛不痒,她往往选择忽视;但唯独面对尤立人的质问,她感觉到尊严被踩踏,才能被否定,人格被羞辱。
  因为她预设这位父亲和尤晏立场相同,对她也是肯定与支持。
  父子/母女性别相同,境遇相似,立场相同多么顺其自然。
  就像冯师延和师琴,江笑雯和江书慧,不仅立场相同,连气质也是一脉相承。
  尤晏如果也和尤立人立场相同,气质相似,这样的局面毫不意外。
  冯师延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从来只有儿子传承父亲特质,很少有反向情况,儿子影响父亲。父亲年长儿子几十年,体力和权势奠定他的家长地位,权威屹立不倒,绝不允许儿子摇撼他的权威,除非他年老体弱,失去权势。
  尤立人远不到失势之时,尤晏只有一步一步被浸染的命运。
  冯师延今日和尤立人的对峙,会晋级成明日和尤晏的争吵。
  她想通之后,做出决定并不太难,就像当初决定向尤晏“求婚”,难的是来日漫漫要怎样与变化的自己相处。
  她当初能慢慢接受喜欢他、期待他、爱上他的自己,以后,应该也会适应不能再做-爱、无法再联络、再也见不到他的自己吧。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此时此刻,冯师延还是很难过。
  那么乖巧懂事可爱的一个人,像抱枕一样送进她怀里,冯师延也自然抱住这份温暖。
  既然大人都无法解决困境,那就像小孩一样哭泣吧。
  尤晏拒绝成为尤立人的承诺无法消除她的隐忧,冯师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消除,但她知道距离可以消除一些东西。
  闹钟拉回她的理智,冯师延改签机票,今晚航班回L市。
  尤晏也许应该像小孩一样撒娇、撒泼,留她下来,但那只会让他变成下一个简正阳。
  冯师延来去如风,唯有自由能赋予她灵魂与诗意,强行留下只会变成口袋里的空气,沉寂若死。
  他们在机场完成最潦草而沉默的分别,她飞赴满天星辰,成为他闪闪发光的启明星。
  -
  尤晏绕了一个弯,最终回到巧奶奶家。
  将近午夜,巧奶奶和尤立人还在客厅,不知为什么没睡。
  巧奶奶问:“怎么一个人回来,延延呢?”
  尤晏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尤立人,“这你要问他。”
  巧奶奶懒得分那边一个眼神,追问:“你先告诉我,延延哪去了。”
  尤晏烦躁摔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回L市了。”
  巧奶奶:“……这大晚上的。”
  尤立人叠腿后靠,手腕吊在扶手边缘,轻松晃了晃。
  “看来的确识时务,一听见可能会影响生意,马上就放手。——看到了吗?你在人家眼里还没生意重要。”
  尤晏想起冯师延和尤氏有合作,她完全没提这茬,估计尤立人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隔着宽大茶几,尤晏直视他。
  “你威胁她。”
  尤立人冷哼,“我这点‘威胁’,比起她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那可真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
  尤晏嗤出一个音节,“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
  尤立人肃然,“当一个女人的聪明对你造成威胁,你就不会觉得‘聪明’,而是险恶。”
  尤晏说:“你把她的智取践踏成‘空手套白狼’,如果一个男人能巧夺千万,你是不是认为他有野心有胆识有魄力,为什么同样在女人身上就成了险恶?不过她要是一个男人,冯宏也会像你一样,拼命想把家业砸儿子头上,根本不用她苦心费力‘巧夺’。”
  尤立人手腕不转了,面露惊愕,“她用了什么法子给你洗脑,你跟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你赶紧给我分手,立刻马上,不然哪天醒来自己姓都改了。”
  巧奶奶像观望乒乓对打,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空手套白狼’,冯宏脑筋不灵光,守不住口袋,延延是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打钱吗?就该多几个像延延这样的人,让你们都知道,一人出轨,全家遭殃,心术不正,就这下场。”
  巧奶奶年老体弱,又是女人,在尤立人心中话语权很轻,尤立人看向她的目光平淡许多。
  “妈妈,要论‘心术不正’,还没人比得过你的忘年交小朋友。”
  巧奶奶瞪他一眼,“你就见不得女人比你优秀。”
  尤立人说:“我承认,她能审时度势,聪明过人,让我刮目相看。要是一个与我们无关的人,我也会褒奖几句。但她所处位置不太合适,功高震主,我们尤家这座小庙,容不下这尊大佛。”
  巧奶奶和尤晏同时冷笑,声音同步暗示立场相同,尤立人成了孤军奋战,不由眉头微蹙。
  巧奶奶说:“功高震主?你还当自己皇帝儿子太子,整个中国版图都姓尤,是个女人都想给你家传宗接代。”
  奶奶的话点醒尤晏,他想起冯师延不婚不育的决心,嘲讽道:“什么狗屁功高震主,两个人谈恋爱还有君臣之分?你这是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就兴男人一定得比女人强,男人罩着女人,一旦反过来,你就替你的同胞感觉到丢脸和威胁。”
  尤立人仿佛给粗暴的“狗屁”震熏,夹枪带棒攻击尤晏:“你妈妈真是把你教得不像个男人,一点野心和攻击性也没有!”
  “嘿——!”巧奶奶又笑出招牌笑声,“阿晏从小我带大,你这是不好骂我转头攻击晏茹了呗?我今天就告诉你,尤立人,你给我掏干净耳屎听好!”
  巧奶奶伸出手指,隔空点他面门,“很多积极的品质不分性别,男人也可以乖巧懂事可爱,女人也可以有野心有攻击性,凭什么男人乖巧懂事可爱一点,就被贴上‘娘’的标签?难道我们的姑娘们天生就该‘乖巧懂事可爱’,等着被欺负吗?我和晏茹苦心费力,培养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可爱的男孩子,就是为了这世上少一个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目光狭隘、轻视女人的臭男人!”
  巧奶奶话语触及尤晏和冯师延谈话核心,尤晏被悲凉淹没,奶奶都相信他不会变成下一个尤立人,冯师延为什么没信心?
  巧奶奶接着说:“延延和阿晏这两个小孩,无论在一起还是分开,只要我还喘一天气,我就罩她们一天。”
  尤立人仿佛失去耳屎阻挡,话语通过耳道直达大脑,引起巨震,久久说不出话。
  他站起身,思索着,要离开客厅,可能进书房冷静一会,琢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路过尤晏身边最终回首,交替看着跟自己最亲近的两个“叛徒”:
  “冯师延到底是什么魔女,把你们一老一小都给洗脑了。”
  尤晏起身站到他对面,续上巧奶奶的气场,“你错了,我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一直看不见,也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你只愿意看到我身上让你满意的部分。你从来没把我当一个独立的人,我只是你的附件,你想炫耀就摆出来,不满意就丢一边。我只有表现出跟你相同的品性的时候,你才承认我是你儿子——那也是我最不愿意变成的样子……”
  尤晏身高一米九,高他半头,体格更比他健实。儿子已经在体力上超越他,再过几年,权势也会慢慢倾轧他,取代他坐上家长之位。
  这是无可避免的自然过程。
  但以他现在这样的思想……
  尤立人双眼流露出失望。
  儿子就是父亲的分-身,当儿子不愿意成为父亲,等同与父亲割席,阉割掉父亲一部分男性力量。
  失望变成愤怒。
  尤立人扬手,似曾相识的动作触动尤晏的警觉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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