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演技——小央
时间:2020-08-12 10:08:21

  不论沈河是否真的喜欢程睿祎,至少此刻,在程睿祎看来,沈河也许是他见过比较难对付的人之一。
  他也扬起唇角,刚想说什么,沈河率先一步调转方向。
  “回去吧。”沈河穿上外套。
  “明天睿祎也不用来吧?好好休息。”沈稚像关照弟弟一样开口,“下次到我们家来玩。”
  程睿祎本来还有些跟不上节奏,这下猛然抓住重点:“可以吗?”
  “可以啊。”沈河也说。
  紧接着就看到程睿祎小跑着走掉了。
  沈河与沈稚刚准备离开,程睿祎又跑回来了。
  “我刚和助理报备了。那我们现在就走?”他说。
  传达出的意思被误解了。沈稚和沈河对视一眼。刚要补充说明情况。程睿祎再次说道:“公司让我走演员路,但是我真的完全只有爱好,大学都没上,挺想向前辈学习……”
  “好了,可以了。”沈河及时打断。
  再看向沈稚时,他在她眼睛里找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心情。
  关于演戏这件事,沈河与沈稚都很真诚。
  各行各业里,娱乐圈对文化水平的要求门槛低,许多人都是包装产物。文凭差,藏着掖着就好了。程睿祎倒好,跟他们把底子全抖了出来。
  真的很难不态度好一点。
  结果,拒绝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带后辈回家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沈稚一般般,沈河倒是经常邀请喜欢的演员朋友回家。他们家的装修私密性比较好,很适合接待客人。外加沈稚认为这也是必要交际之一,所以并不感到反感。
  到家后,助理去停车。他们三个人直接回去。
  刚进门,程睿祎就看到门口的观世音菩萨。
  “哇啊。”他低声说。
  沈稚去准备室内鞋。沈河从后边跟上来,不咸不淡地问:“你信教?”
  “不。”程睿祎摇头,“你们——”
  “我们也不。”沈河不带感情地朝他一笑。
  “你有喜欢吃的菜吗?”沈稚说。
  程睿祎说:“没事的,我不挑食。打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
  “没事的,”沈河不留情面,好笑地回答,“反正也是我做。”
  “平时是沈哥做饭吗?”既然已经到了登门拜访的程度,称呼也悄悄改变。
  沈稚想了想:“一半一半。”
  “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她。怎么了?”沈河说。
  他们仅仅呆在一楼。家政已经彻底打扫和整理过,一切都很干净。程睿祎坐到沙发上,沈稚没有给他泡茶,直接在起居室开了瓶红酒:“你能喝的吧?”
  “嗯嗯。”程睿祎回答。
  沈河把饼干递给他:“你能吃的吧?”
  “嗯嗯。”程睿祎又回答。
  然后沈河与沈稚就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东西,好像宠物店的笼子外观察仓鼠的客人。程睿祎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吃得很斯文。
  沈稚说:“当偶像很辛苦吧?”
  程睿祎说:“还好。总比不红好。”
  “也是。”沈河似是而非地说着,起身拐到厨房去了。
  程睿祎问:“平时也会邀请朋友来家里吗?”
  “是啊,”沈稚说,“还挺常见的,留宿的也很多。”
  其实放往常,沈稚还是挺擅长照顾气氛的。只是最近刚好在和程睿祎一起演戏,见到他那张脸,总有点在戏里出不来,不知不觉拿出长辈的心态。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索性借口看进度起身。
  沈稚走到厨房里,看到沈河在慢吞吞地擦刀。她走进去,故意说:“想杀人啊?”
  “有点。”沈河也捧场。
  本来说好了度过快乐的假期时光,交换所需,尽兴狂欢。结果临时杀进来客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本来都考虑好要从哪开始。
  她靠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室内温度刚好,沈稚抬起头,悄无声息地抚摸他手臂。看似不经意,实则全是蓄意勾引。
  “别生气嘛。”她说。
  沈河望着她,眼神里微妙地酝酿着情绪,好像在考量什么。
  欲望面前,人人平等。
  最终,他走过去。她靠在桌沿边,身体倾斜着,因此仰起脸来。
  -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床上。
  很廉价、很简陋的床上。
  那时候,沈河与沈稚的关系发生得太突然,原本只是一场圣诞节的逃亡,却在互相指责变态后演变成分享彼此的一次。
  因为不是情侣,也没有发展成情侣的可能,所以他们避免了会引发后患的近距离接触。没有亲吻。即便两个人的额角与鼻尖近在咫尺,也仅仅只是看着对方——甚至可以说是怒视着对方。毕竟新手组队,难免磕磕绊绊。
  差不多是某一次和下一次的间隙里,沈稚平躺着,沈河侧着支起身。他们都是聪明又爱思考的年轻人,渐渐上道,感觉到快乐,也就不由自主亲密起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沈河说。
  “没有。”沈稚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那时候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到后来的事,所以只是单纯到珍贵闲聊。
  在漫长的沉默中,沈河说:“一个都没有。”
  对那时候的他们来说,“爱”还是只会在剧本里看到和提及的词汇。他们孤独不堪,甚至没有勇气去想这个字。
  他望着她的眼睛,她倏然侧过脸。
  两个人茫然而无措,只不过,都没有丝毫恐慌与畏惧。
  圣诞夜里雪一般的不安被驱散了。
  然后接吻。
  后来沈稚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是,那天睡着前,她偷偷窥视他的脸,有过一瞬间在想,有朝一日,他也会变成谁的所有物吗?在那时候的他看来,假如沈河的人生是一部电影,届时的她会是什么角色呢?
  -
  他们不接吻。
  因为不是相爱的人。
  所以只是渐渐纠缠上去。
  然而,还没进行到下一步,人工智能就像火灾警报器一样急速鸣叫起来。
  沈河蹙眉,沈稚侧过身去。
  反正也不可能真做点什么,所以倒也不觉得遗憾,只是有点不爽。
  她掏出手机,接通门口的监控。
  没料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张女鬼一样的面孔。
  欧阳笙紧紧抱着手臂,漆黑的眼线和睫毛膏无一幸免地晕染,好像瀑布在下眼睑以南干涸。
  沈稚一怔,就连沈河都靠过来插话:“你被打劫了?”
  “别废话了,”欧阳笙有气无力,“快让我进去。”
  沈稚看向沈河。她之前在需要时没少享受欧阳笙的随叫随到服务,如今对方有难,束手旁观当然不对。沈河点头。于是沈稚关闭门锁。
  她走出去,跟还在沙发上傻乎乎玩手机的程睿祎打了个招呼,随即出去接欧阳笙。
  欧阳笙的状况不太好。
  她明显哭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往这过来的,夹带着些许沮丧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进来吧。”沈稚说,“不过程睿祎也在,没事吧?”
  “那个小偶像?”欧阳笙看过来。
  她目光里全是“难不成你偷吃”的狐疑。
  “你刚才不是听到沈河的声音了吗?”沈稚没跟她拌嘴。
  程睿祎是知道欧阳笙的。毕竟曾经也被评为小花旦,就算在大花旦之争中输了,也不至于立刻跌到谷底。
  这种窘境里初次相遇,问候也只能糊弄过去。沈稚带她去洗脸,沈河到卧室里去找沈稚备用的衣服。程睿祎又一次被冷落,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关切却帮不上忙地傻看着。
  稍微了解了一下,原来是情伤。
  “她还是要选男人,就因为我是女人。双性恋都是骗子,最后还不是服从于现实。我都去了解荷兰的事了。”欧阳笙哭得歇斯底里,“我实在是不懂,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就这么难?”
  “欧阳,你先拿这个擦一下。”沈稚说。
  “想和真爱结婚为什么这么难?”明明是现实,欧阳笙却好像在说台词,“爱情,太难了——”
  沈稚倚在门边,静静地立了一会儿。
  爱情和结婚,对她来说也是一片盲区。即便在别人看来,她已经是好的婚姻的代名词。
  这类问题沈稚不太懂,心力交瘁地去楼上帮忙找衣服。
  沈河没少进过她卧室,但找东西还是生疏。沈稚快步过去,随意挑了几件。听到他在背后叹了一口气。
  “这也没办法,先把他们送走吧。”沈稚说。
  她有点心虚。毕竟程睿祎是她所在剧组的,欧阳笙也是她的朋友。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非得理解对方。
  却因为另一个人被搅乱计划。
  沈稚说:“没法了,等送走他们吧。”
  “没事。”沈河回答。
  “等晚上吧。”
  她的手耷拉着,他去握她指尖。气氛正好,电话却铃声大作。
  沈稚看向沈河,他已经懒得作出反应,而她也面无表情,不带感情地接通。
  “喂。沈稚,”是蓝翘的声音,她说,“我可以去你那里住一宿吗?”
 
 
第24章 
  这一个个的。
  偶尔会有人到他们家留宿。有时候是良宜或崇娱的同事, 有时候是合作的后辈。
  如今是新时代,很多夫妻都分房。就算看到沈河与沈稚有自己的房间,也大多不会有怀疑, 甚至还擅自得出结论——这就是夫妻之间这么多年都能维持好感情的诀窍。
  然而, 事实上。
  根本没有的东西要怎么维护?
  沈河与沈稚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
  而关于蓝翘,随着年纪增长,表姐妹的隔阂渐渐减淡, 从相互讨厌的人变成毫无想法的陌生人。
  血缘关系到底是斩不断。与其闹掰、撕破脸, 倒不如相安无事来的省事。
  这是成年人关于人际交往的默契。
  更何况, 有时候还不可避免地需要对方帮忙。
  比如现在。
  沈稚驾车去接蓝翘, 沈河做好晚餐送到程睿祎和欧阳笙跟前。程睿祎不好意思地道着歉,欧阳笙边哭边胡吃海塞, 顺便发表口齿不清的感言:“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吃完再说话。”
  然后被沈河没好气地骂回去。
  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坐在沙发上看书。程睿祎好奇地打听了一句,只见沈河将书封面拿起来,是一本严肃小说。
  “沈哥很喜欢看书?”程睿祎说, “好像沈稚姐也有这个爱好。”
  “看不懂,随便看看。”沈河说。
  欧阳笙偷偷检查着他们。
  沈河又说:“你吃完了?盘子给我,我去洗。”
  “麻烦了。”程睿祎回答。
  趁着沈河离开,欧阳笙仔仔细细地看了程睿祎几眼。她说:“你想当他俩干儿子?”
  程睿祎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想做我干小姨?”
  小伙子还有两副面孔。
  欧阳笙战术性后仰, 不再理会他。
  沈稚先到了机场,一通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蓝翘乘坐的不是飞机。
  她是坐火车过来的, 而且是离城区远的那个站。
  沈稚迫不得已又驾车过去。
  蓝翘所携带的东西比想象中少,只有一只手提包,好像不过是离开家要去街上逛一圈。沈稚看出情况不对劲,却没急着做声。一直到车驶上高速公路, 她才不紧不慢开口:“出什么事了?”
  一句话,已经笃定有什么事发生。
  “什么都没有。”
  蓝翘侧过头,冷冷地,并不打算松口。
  沈稚向来不是自愿充当表姐这个角色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去关心她,也就不再自找没趣。
  倒是进家门时,沈稚先跟沈河打了一通电话。
  她问:“程睿祎走了吗?”他说:“在等人来接了。”“没怎么好好招待,”她说,“让他白跑一趟了。”
  沈河不否认,但其实并没有愧疚心。
  毕竟也不是他邀请的。
  只不过,这一通联络也就只是保险起见。
  受沈稚的影响,蓝翘对明星不感兴趣。进门的时候,wedfrtyukk;蓝翘自始至终都没多看程睿祎或欧阳笙一眼。
  沈稚找了一间屋子把蓝翘领进去。
  蓝翘素来心比天高,在外面绝对不肯掉眼泪,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沈稚倒了红茶进去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红茶香气四溢。沈稚不知道说什么,也懒得安慰她,出去以后,自顾自喝起煮好的红茶。
  程睿祎看到,盯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家里没有绿茶吗?”
  “嗯?”沈稚愣了一下。
  见她不明所以,程睿祎补充道:“因为你不是更喜欢喝绿茶吗?”
  沈稚吃了一惊,低头看看茶杯,不自觉笑起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睿祎静静地微笑,随即说:“秘密。”
  欧阳笙冷不防地插嘴,语气不咸不淡:“什么呀?”
  沈河也不经意地抬起头来。
  “因为片场其实红茶、绿茶和花茶都有,但沈稚姐每次都喝的绿茶。”程睿祎说。
  沈稚怔了怔,她的确是更爱喝绿茶。丁尧彩对她的牙齿有点过保护,一直对茶和咖啡都警惕,在片场,她总忍不住背着经纪人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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