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演技——小央
时间:2020-08-12 10:08:21

  丁尧彩没去,习习调侃他们:“孩子们,见面好歹也问候一下啊。”
  于是沈河说:“Aloha.”
  没有一丁点认真的意思。
  沈稚也满不在乎地回答:“Aloha.”
  留下习习又笑:“为什么是夏威夷话啊?”
  路途遥远,本该费神费力。但好在他们都在交通工具上补足了睡眠,等到旅馆时已经彻底恢复精神。
  进入酒店的房间,沈稚第一个去看独院里的温泉。
  沈河放下东西,穿过外边的房间和走廊,站到落地窗边直接开始脱衣服。万幸在最后关头被经纪人以“等会儿还有工作”劝阻。
  一直到沈河走,沈稚也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沈河走也没跟她打招呼。
  去打过招呼,又被提议留下吃饭,沈河也答应了。
  助理搭话说:“要不要和沈稚老师报备一声呢?”
  第一次沈河没听清。
  俯下身确认对方说了什么后,他只保持着刚才应对别人时的笑容摆手,迅速地解决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关系可能好了一点。
  但还是不怎么样。
  刚接手沈河时,习习理所当然地知道他们结婚的性质,但保险起见,还是问过一次:“你们还是有点感情的吧?”
  结果沈河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没有?”
  他很爽快地否认:“那当然。”
  “那就好,”经纪人说,“你记得你们结婚的期限是七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这是个同一条船上的蚱蜢变成真爱的故事(
 
 
第9章 
  -
  第二天开幕式的亮相,礼服是赞助的,沈稚也只试穿过一次。
  为了套上那件与沈稚体格并不相符、但和镜头以及时尚需要十分相符的礼服,沈稚前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于是,沈稚化妆和等待的时候一直在抱怨“好饿”。
  “有没有东西吃?”她问。
  翻来翻去,只有一杯旺旺的速食冷面。
  沈稚裹着毯子起身,自己动手,泡了杯面。又去借海报,以免弄脏礼服,这才开始吃。
  沈河说着“周年纪念的时候我剪个视频怎么样”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沈稚穿着露肩长款礼服在吃泡面。
  “你在干嘛?”他索性抱起手臂靠到墙边。
  “等会儿怕头晕。”沈稚有点尴尬,但还是言简意赅做出回答。
  沈河肆无忌惮地戏谑:“不是吧?你平时不是不吃垃圾食品?太难得了,我能录下来做素材吗?”
  “你试试看。”沈稚说。
  沈河笑起来,假装听不懂她语气里的恐吓,装模作样地答应:“那就多谢沈稚老师出镜了。”
  沈稚索性板起脸,没表情地问:“那你吃垃圾食品吗?肯定不吃吧。”说着起身,把还剩一半的杯面放在桌上,从门口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河一个人。
  他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
  周围一片安静,沈河走到桌边,犹豫片刻,最后把杯面端起来。
  门被猛地打开,沈稚站在门口,正好卡在沈河把泡面送进嘴里的那一帧。
  快门响了一声,沈稚抓拍到精彩画面。
  “也谢谢沈河老师出镜。”满是挖苦,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
  想了想,沈稚甚至发了条微博。
  她想配的文字是“臭傻逼”,但最后还是换上一句“偷吃别人泡面合适吗”。
  一会儿后碰面,沈稚先上车,等待途中掏出手机,看到沈河给她留了评论——他明明很少用微博。
  沈河说:“这是我的吃的。”
  沈稚回复:“我泡了就是我的。”
  没料想到,很快,沈河又飞快接下去评论:“你的不就是我的?”
  沈稚当即感觉自己像在地铁里看手机的老人。
  她知道这个人爱演,没想到这个人爱演到这地步,到哪里都能随时随地发现新舞台,索性给他像刘老根大舞台一样建个沈河大舞台好了。
  网友回应基本都是“冷冷的狗粮在脸上拍”。
  车窗半开着,能看到西装革履、浑身矜贵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沈稚扫他一眼,看到预料之中阴谋得逞的神情。
  沈河坐上车,行云流水般地解开外套纽扣。
  他身旁的沈稚停顿片刻,然后发送给他新的回复:“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结果不出意外上了热搜。
  连带着速食冷面的销量急速上涨。
  沈河是正儿八经来上班的。主演的电影首映,他的工作量不比剧组其他人少,沈稚则随便多了。她只需要坐在台下,抑制着打呵欠的欲望看台上沈河与其他人说话。
  表演状态的他无懈可击,她也必须表现得无懈可击。因为她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的妻子。
  一得空,沈稚就回旅馆了。
  先独享温泉,然后吃料理。
  刚拿起工具,隔扇就被急速推开。沈河冲进来,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说:“饿死我了。”
  他甩开外套,又把衬衫下摆抽出来,有条不紊脱衣服的同时,沈稚剪开蟹腿提醒道:“衣服还要还的,你助理没教你小心点吗?”
  沈河毫不在意:“这套是我买的。”
  “难怪不怎么样。”她瞥他一眼。
  他倾身靠过来,抄起筷子吃她那份的刺身。
  两个人吃饭也很少聊天。
  吃完就回国。
  丝毫没有创造回忆的打算。
  生活助理来帮忙收拾,沈稚在网上浏览窗帘的购物界面。沈河无聊地走来走去,最后讨了口袋相机来,自己一个人录着什么。
  镜头落到自己身上,沈稚理所当然地配合出演。
  “公司要的?”沈稚维持着露齿笑不动,却还是简短地发出声音。
  “不是,”拍摄完毕,沈河低下头检查,“我自己剪。”
  沈稚故意说:“请不起人,你公司要破产了?”
  沈河没翻白眼,但也没多客气,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结婚六周年的KPI,沈太太。”
  说最后的称谓时,他加重咬字。
  经营恩爱是双方都能受益的项目。
  沈河与沈稚在这方面拥有专业的态度和素养。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沈河和沈稚一起变装参加城市马拉松大赛,比赛中途未被发现,直到领奖才被曝光;结婚四周年纪念日,沈河和国内最大游乐场合作,专门发布沈稚的门票,开放了以沈稚曾经创作的公益绘本为主题的限时区域;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他们共同给希望小学捐赠了五个图书馆。
  今年沈河打算采取剪辑视频的方式。
  等回国,与之前合作过的制片人在头等舱遇到。对方热情,两边不得不多聊几句。一直到快分开。沈河要回家,沈稚要去杂志拍摄。当着别人的面,总不能还像平时一样爱理不理。
  沈稚替沈河把衬衫领口整了整,提醒他记得回去把加湿器打开。沈河捉住她手腕,随口说着“我会去接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假装。
  不过度亲热,不用力过猛。
  蜻蜓点水,恰到好处。
  昆虫的翅膀簌簌地蹭着沈稚的心,她的目光与他胶着片刻,随即毫不留恋地别开。
  丁尧彩来接机,和沈河也轻轻问候一声。
  沈稚刚上车,迎来的就是一箩筐啰嗦。工作,吃饭,移动,这样的日程又归来。而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也是幸运。
  好不容易整理完毕,车里又静下来。
  丁尧彩说:“有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彩姐每次这么开口,都是已经有打算的事。”沈稚淡淡地回应。
  “……”
  “……”沈稚抬手,传递出“请”的信号。
  “你和沈河结婚的时候,你们两个人说好的时限、我们两边签下的协议都是七年。”丁尧彩语重心长,目光落在面前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女演员身上,“你要考虑将来的事情了。”
  第一次见到沈稚的时候,丁尧彩觉得这姑娘挺文静。
  不沉闷,不单调,但是也从来不闹腾。
  沉得住气,上得了台面。
  她拍戏时那股狠劲,丁尧彩没感到意外。
  她连环拒绝良宜董事独生子,丁尧彩也不认为有多出乎意料。
  直到她提出和沈河结婚,请经纪人帮忙。
  假如说沈河给人的印象是放肆,那沈稚就是克制。
  所以丁尧彩相信沈稚会做出最佳判断。
  她说:“第一种方案是继续保持婚姻关系。届时我们两边肯定会商谈,但是艺人自己意愿也很重要。我调查了一下,沈河近期还是和以往一样,遵守合约,没有什么特殊的异性关系。至于你的话,假如你没有偷偷瞒着我和你老公包养小白脸,也应该没有想再婚的对象。
  “第二种方案就是协议离婚。按理说,对你事业的影响不会很大,但也不至于没有。我们会科学地处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越早开始准备越好。”
  最后,丁尧彩做了总结:“总之,你和沈河最好商量一下。”
  沈稚好像在走神,手指却拂动书页。
  她说:“要我去问沈河是保持现状还是离婚吗?”
  “没错。”
  她和沈河不说是朝夕相处,也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吵架却从来不提离婚,因为清楚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反悔只会得不偿失、弄巧成拙。
  那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
  原本想都不会去想的问题像陨石降临。
  一直不去考虑的事,突然要开诚布公,难免有点尴尬。
  沈稚问:“非得要去吗?”
  丁尧彩露出不容置喙的脸色:“你最好是。”
  沈稚仍在抵抗地舒了一口气。丁尧彩伸手捏捏她的肩膀:“不只是这样。你自己也要考虑清楚,这件事事关未来。另外,你最好是能套到沈河的话,看看他那边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丁尧彩冷酷无情地微笑:“也有可能他决定离婚。”
  -
  闪光灯不断地落到身上又离开,周而复始。沈稚熟练地摆出足以在时尚杂志上刊登的姿态,这可不是一个演员只靠演戏就能生存下去的圈子。
  她脑海里回荡着刚刚才听到的宣告。
  “也有可能他想离婚”。
  沈稚并不在乎她和沈河的关系。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但他选择和她离婚这一点的可能性却在她心上挥之不去。
  他们会离婚吗?
  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假如他想和她离婚,会不会落下把柄,她能不能借此提条件?
  假如他想和她离婚,那是不是索性她先提会比较好?
  今天的工作结束。
  比预定的提前了半个钟头。
  沈稚准备离开,却在工作人员中间与来时尚杂志《NNI》大楼参观的孙梦加对上目光。
  孙梦加毕业不久就和房地产行业的某位商业巨头结婚,对方比她年长二十一岁。四年后离婚,用分到的财产和贵太太期间拿到的人际圈创立了自己的时尚品牌。
  然而面临的却只有赤字。
  这些都是欧阳笙告诉她的。
  她倒是习惯了沈稚和谁都不冷不热的交往方式,时不时出场一番,沈稚则完全不关心。
  曾经的大学室友,如今在做什么呢?
  孙梦加穿着貂皮大衣,戴着墨镜,发型精致,早就不是当初一流艺术学院表演系里素面朝天、一身漆黑上形体课的女孩。
  孙梦加朝她点点头。
  沈稚也笑了笑。
  然后到了吸烟室。
  沈稚给孙梦加递出香烟,没料到却被推辞。缓缓摘下墨镜,孙梦加说:“已经戒掉了。”
  “嗯?”沈稚看过去。
  要知道,她开始抽烟,多多少少也离不开孙梦加的耳濡目染。
  中学时期,沈稚完全不是坏学生那类型,违反校规的事一律不干,就连留长发也是正儿八经以艺考的名义进行了申请的。
  进了大学,孙梦加动不动就来一支,她这才学会。
  孙梦加阖上眼,眼睑上重重叠叠的墨绿色眼影映衬出疲倦。她惜字如金地交代:“要和前夫比命长。”
  孙梦加邀请她去逛街。沈稚接下来没有什么安排,去一去也无妨。
  只不过她预先说好:“我最近不缺衣服,就不买了。”
  在车上,孙梦加笑起来,这时候倒有几分以前的样子。
  “怎么会有女人不缺衣服?”她说,“说起来,之前我看到你的街拍了。那穿的是什么啊?你赚的钱是都拿给沈河炒股了吗?”
  沈稚蹙眉,微笑说:“炒股都是哪年的事了——”
  “是了,”孙梦加笑得前仰后合,抬手去擦沾湿的眼角,“也亏你能跟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结婚。”
  在他们大学时期的交际圈看来,沈河与沈稚结婚的事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然而地震的主震也只有短短十几秒。
  一开始,他们都默认是给《当你老了》造势,当事人也没解释。
  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三年过去,这两个人的婚姻始终零负面新闻。
  最后,大家竟然又有点相信是顺水推舟了。
  因为,按照当初孙梦加的说法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情况,不成为死对头,那就肯定会在床上滚到一起。”
  听说以后的沈稚难免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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