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哥说的——”
“没有,我没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听错了,余婷婷,我意思是,夏武怕给你添麻烦才不敢去。”龚俊急忙从中巴上下来解释。
“你改口做什么?”余婷婷回头问龚俊。
“我这不是改口,是想明白了,你们俩是感情真的好,所以我误会了。”龚俊急得说话时舌头打卷儿了。
“龚俊!”
爸爸叫,龚俊掉头。
“你的车呢?”
“他们说帮我开回来,让我不用太累,因此我坐的中巴和丫丫她们一起回来。”龚俊对爸爸解释的时候,自己妈妈李翠走过来了。
李翠垫着脚尖望着中巴里头的人。
“妈,你找谁?”龚俊发觉了母亲的异常,问。
“快说,你王老师的女儿在里头是不是?”
妈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的?龚俊惊讶不已:“妈,你听谁说的?”
“你同学说的,说王老师单独找你谈话,说到你认识他女儿。他女儿经常上你那里买饼,买了好多年了。”边说,李翠边往儿子那头用胳膊戳戳,笑笑:傻儿子,这是怎么回事,给妈妈说说,什么时候和人家王老师的千金好上了?
“妈,你别胡思乱想。”龚俊红了脸,压根不敢去看车里的某人,推着自己妈回院子里去,“那是丫丫的朋友,你知道的。”
“韦家的是不是?她姓韦,一开始我真没想到,为什么她不和她爸爸姓?”李翠感觉奇怪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龚俊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眉头揪一揪。
坐在车内听着他妈妈的话,韦钰莹满脸害臊,整个脸都埋进了自己膝盖里头。天,她天天去他店里买饼的事,原来她爸爸都早知道了。现在则是连他妈妈都知道了。
龚夏雅推推她肩头,她才不得已下了车。
一行人从滑雪场回来,自然是肚子有些饿,虽然是出发时在酒店里用过了早餐,可现在差不多到了中午的饭点。龚家让这些年轻人吃完午饭再各自回家。
龚家得到的消息,远没有闵太太那边人灵通。早上有人送红玫瑰的事,龚家人根本不知道。这要说到,龚夏雅当场把那支红玫瑰拒绝了。
其实在场的小伙伴对于她的做法并不觉得意外,连送玫瑰的邓肯都不觉得意外。邓肯当时一笑,说:“我知道你不会接的,没关系,我们还会见面的。你会多了解我的。”
这个法国小伙子,据说来自的那个莱克斯家族的作风,从来是不会轻易言败,反而会越挫越勇。
白羽轩坐在车上,一路握着拳头回来,后悔昨晚上做吃的给这些老外,应该让这些老外饿死。吗的,居然和他抢起会做饭的妹妹了。
这些老外一看都知道,看中都是妹妹的厨艺。
夏实秋回来的路上却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回程都在看书,书搁在他自己脸上,像是又在偷偷地打盹了。
熊娃子的心思是不会被人看透的。
现在这两人,一个化悲愤为食欲,一个睡饱了肚子饿了,都在龚家里放开了肚皮准备吃。
今天为了这群奔波回来的孩子们,龚老爷子亲自掌厨,给孩子们做了一道菜,居然是印度流行的咖喱鸡。
龚家人都极少吃过龚老爷子做的外国菜,现在一看老爷子亲自做了咖喱鸡一个个兴奋不已。
吃的人多,龚老爷子自然得掌好分量,一共做了五大碗的咖喱鸡,绝对可以让所有人大饱口福了。
“咖喱是咖啡?”家里最小的孩子小雷雷,显然有点分不清洋货,念着咖喱好像和咖啡差不多。咖啡他知道,小雷雷手指丫丫小堂姐:丫丫姐姐冲的咖啡比爷爷的还好喝。
“不是咖啡,咖啡是咖啡豆磨出来的冲泡出来的饮料。”龚夏雅给小堂弟普及美食常识,“咖喱美食,是指用咖喱粉调制出来的美食。”
“咖喱粉,不是咖啡粉吗?”小雷雷念着这两个洋货名字感觉要把自己的小舌头绕晕了,直接用手掰起了嘴巴。
李翠打打小儿子不干净敢摸自己嘴巴的手:“好好听你丫丫姐讲课。”
小雷雷放下手,发觉四周一圈人和他一样全部都在听课呢。
“当然不是了。咖喱粉是几种香料调出来的粉,是一种混合调料。咖喱在印度语里就是调味酱。”
龚夏雅这么一说完,几乎所有人发出哦的恍然大悟声。
感情一般人都和小雷雷一样,以为咖喱粉哪怕不是咖啡豆磨出来的也是咖喱豆磨出来的,哪里想到它会是各种调料粉混搭在一起的,简直是鱼目混珠。只能说印度人真会搞谐音。
“咖喱粉之所以会香,闻起来很冲鼻,因为它用了我们常用的小茴香、胡荽等。其中的黄色是郁金根,郁金在我们中药里头叫做姜黄,千万别弄错是郁金香了。两种植物完全不同的!”龚夏雅双手举了个叉,提醒众人,郁金香和郁金搞错的话,严重过咖啡和咖喱。一个是药,一个是花。
吃一样东西,原来有这么多学问。小雷雷的小指头直挠小脑瓜。
“咖喱粉有很多品牌,品牌之间配方差异挺大的。爷爷挑的肯定是最好吃的,大家放心,闻这个香味都知道。”龚夏雅最后不忘给爷爷的咖喱鸡打广告。
龚老爷子站在众人后头清清嗓子,老脸被孙女夸的红红的。
话说回来,这咖喱鸡好吃不好吃,第一要素真是咖喱粉好不好,其次才是这只鸡。因为只有好的咖喱粉,才能吃得出咖喱鸡独特的风味,否则只能叫做油炸白煮鸡了。
所以,人家印度这咖喱鸡的做法比起很多国菜来说真是太简单多了。
把鸡下油锅炸一炸,再来煮,有条件再放点马铃薯和蚕豆,不需要芡粉,浓厚的鸡汁煲出来后与咖喱粉结合在一起,香喷浓稠。不吃这个鸡,光吃那个咖喱鸡汤拌饭都能下饭足足几大碗。
配合咖喱鸡最要的东西正是白米饭。
白米饭这玩意儿,对于大厨龚家来说,是上手的主食之一了。
木桶从厨房提过来,满满的一大桶白米饭,各自要吃多少自己舀多少。
所有人拿着饭勺子真是一碗接着一碗。
连自己家开知名饭馆的白羽轩,现在在龚家里吃咖喱鸡都吃到满脸通红,欲罢不能,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天才小厨师。
龚老爷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连外国菜都能做的这么好,难怪他爷爷一直崇拜大师兄。
吃完,一个个肚皮饱撑着,躺倒在椅子上任躺平。
咖喱鸡热辣十足,在冬天里是一把火,烧得浑身火热,寒冷被热跑了,睡意起来了。
李翠带着小儿子回房去睡午觉,走到院子时发现门外头有车声来,一惊:“谁家来人了?”
把头枕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几个年轻人纷纷抬头。
夏实秋眯着眼:不可能是他家的人,一早说好了,他自己回家。
白羽轩也摇头:和爷爷说好了,自己玩尽兴了会自己回家。
余婷婷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没有车来接自己。
“你是谁?”李翠看着自己推开门进入龚家院子的女人,问。
“我来找我女儿的。叫她回家她老半天都没回家。”韦淑琴说。
是她妈妈!韦钰莹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其他人望着她。她一想,不能在这里给人添麻烦,急忙转身走出去。
“是你妈妈吗?”李翠问走出来的韦钰莹。
“是的,阿姨,不好意思。”韦钰莹带着歉意说。
“没事。你妈妈可能担心你,所以来带你回家去。”李翠说,一开始觉得这女人直接闯入他人家有些没礼貌,现在听说是韦钰莹的妈妈就此原谅了。
“不,我回我爸爸的家。”
韦钰莹这话耿直说出口,她本来就是个耿直妹子,别看斯斯文文的,可真不会说虚伪的话,因此才和妈妈妹妹格格不入。
李翠听完她这话眨眨眼,有些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对面的韦淑琴听到大女儿这么说,一阵愤怒:“你说你回哪里去?”
“我回我爸那里去。”
“你该和你爸回家了!”
“不,我和我爸不会回去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韦淑琴感觉这是在人家家里面子都没了,大女儿口口声声每个字都是当着别人的面扫她耳光。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韦淑琴的老公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韦钰莹实话实说道。
“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现在会马上和我回家去!”
“我都说我不会回去——”
“你这个叛徒!”韦淑琴举起的手往大女儿脑袋上抽过去。
龚俊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急急拉了她一把躲过她妈妈的手,接下来把她护到自己身后去。
见状,李翠急忙跟着走到中间,向韦淑琴喊话:“你干嘛呢?她不是你女儿吗?你打她做什么?”如果是她李翠的女儿,她李翠疼都来不及。哪有亲妈这样打女儿的,一看都知道是往死里打的狠劲。
“你给我出来,不要躲在他后面!”韦淑琴冲着女儿跳脚。
龚俊安慰身后的人:“没事,她不敢在我家里乱来的。”
韦钰莹的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你这个叛徒,作孽的畜生,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畜生!你勾搭外人,陷害你妈和你妹妹,你不是我女儿,你是个畜生!”韦淑琴激动地高声大喊大叫。
“妈,我没有!”韦钰莹抬起头道。
“你没有,你躲在他身后干嘛?你说!他是谁?他姓龚,别以为你妈我不知道。让你妈你妹出事的人是不是也姓龚?!”
“妈,那是妹妹和你自己干出来的坏事,你和妹妹自己不认错还怪人家?”韦钰莹脸色铁青地说。她和她爸爸都不怕,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她和她爸爸只怕妈妈他们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不然不会离开那个家。
被大女儿这话梗到是,韦淑琴一只手捂住胸口,蓦然冷笑一声:“好,你们等着,等着你姥爷收拾你们这些人。”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在厨房里洗碗的龚夏雅走了出来,站在韦淑琴面前。
她毫不畏惧的双目,让韦淑琴的眼睛一睁。回想起当年电视上的狼狈,她是恨得不能再恨。
“你以为你能做什么?我老实告诉你,我第一个就拿那个姓夏的开刀!”
“你说想拿谁开刀?”夏实秋双手横抱在胸前,寒冷冰澈的双目扫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你不知道吗?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爸爸妈妈。你奶奶是怎么死的?她和男人私奔死的,是一个天下最大的丑闻!你们家捂了多少年,现在大白天下了。你说,你爸他们,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是不是?”说完这些话,韦淑琴仰天哈哈大笑从龚家的四合院子里走了出去。
龚家人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这女人疯了——
第44章
自己的小车还没有回家, 龚俊借了弟弟妹妹的自行车,准备骑着载韦钰莹回去。
“好好骑,别把人家漂亮姑娘摔了。”李翠叮嘱儿子。
韦钰莹拎着书包过来, 本想说自己坐公车回去。现在他妈妈都这么说,大概是都担心她又被家里人怎么了, 不放心。
“没事,他陪你回去,有什么事他看着。”李翠对她说,“别看我儿子好像读书不太行, 从小挺会照顾人的。”
被自己妈这话说得,龚俊一丝害臊,拍拍座位叫她赶紧上车。于是, 韦钰莹坐上了自行车的后车座, 手握紧了他的衣服。
龚俊想到之前的事,说:“你别拉我裤子。”
旁边几个人一听,干脆起哄:“你抱他腰上,才不会拉他裤子。”
这下子,这两人齐齐脸一红。龚俊心里头骂着这些起哄的弟弟妹妹, 用力蹬一下脚踏板,自行车轱辘轱辘上了路。
下雪天, 路面其实不好骑的,车头有些左扭扭右扭扭,龚俊努力地把住车头。韦钰莹一样不敢松开他的腰。
“怎么走,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骑出外面大马路的时候, 龚俊突然想起这么一件大事,问。
韦钰莹轻声道:“我爸怕我妈找着我们,我们没有住在我爸单位宿舍里头, 住你夜校附近去了。我妈并不知道去了夜校打兼职。”
“你爸原来是在夜校打兼职?你爸是在哪儿工作?”龚俊暗暗吃惊,想着草,他原以为她爸只是个夜校打老师,哪里想到还不是。
“我爸和夜校的校长是好朋友,受到校长的委托经单位同意所以过去夜校帮忙的。我爸在大学研究所里工作,主攻机械设计。”
人家哪里是夜校老师,是大学科研人员,难怪,整天在班里数落他们这些夜校学生说:想想我当年也是挑灯夜读,都没有你们这么糟糕的成绩,你们数学怎么能糟成这样。
“你数学很糟吗?”好像听见他的嘟囔声,韦钰莹问。
龚俊不好回答,他自己学到现在,是连直角三角形面积公式都记不清楚。
“三角形面积公式是吗?”韦钰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笑起来,“我也记不住。”
“你也记不住?”龚俊一只脚猛踩在地上,回头吃惊地看了看她。她不是她爸爸的女儿吗?
“我自小数理化也很一般。不管我爸给我怎么补课,所以我最后去读文科了。”韦钰莹道。
“你再不济,也是个大学生。”龚俊呼出口气说。
在他眼里,她是个仙女,不说家境学历那么高,是他龚俊难以攀登的高峰只能仰望。
“可我不会做饭。我家里,都不会做饭。别看我妈搞营养学的,她其实做菜挺一般的。我爸不说了,天天吃外头的。有时候,家里请个保姆过来做菜,可是也觉得不好吃。我爸都说,是因为被你们家给养叼了我和他的嘴。”
哎?什么意思?龚俊诧异:“你说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