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带着他的崽跑了(穿书)——Arkin2799
时间:2020-08-13 09:06:41

  程司农停步:“是,臣立马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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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金到的时候,看到西围里一片惨象。
  十几个村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运气好的还在动弹,有那运气差的,人已经凉了。
  地上全是凌乱的马蹄印,还有四溅的血迹。
  暴力冲突下,这些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丞相府的家奴围成一圈,把围观的流民挡在外面,一个华服公子在人群外守着。
  赤金认出那是李丞相的次子,也是李定邦的弟弟。心中赞许这小公子沉着冷静,还懂得将凶杀地保护起来,免得被流民破坏。
  “二哥,人还没来吗?”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吸引了赤金的注意。
  他这才看到一个姑娘蹲在尸体旁边不远。
  “快了!”李锦乐探头看一眼门口,答道,回头一看差点没吓坏:“月妹,别看了,二哥怕你做噩梦。”
  时月摇头,她环顾一周,迟疑地朝桌底走去。
  李锦乐跟上去∶“你进来做什么?月妹?”
  时月蹲在一根带血的马鞭面前,细看之下,鞭子上还有字。
  “这是什么字?”时月指着它问。
  李锦乐费劲地辨认了一会∶“……宁。”
  “宁?”时月念着这两个字,站起来。
  李锦乐问∶“宁怎么了?我们要把它带回去吗?”
  “带回去做什么?”时月白了他一眼,说∶“我们在这等令史来。”
  “我不明白妹妹这是在做什么。”李锦乐心里压着气。
  家奴又找到一个重伤的李氏族人,把他从人堆里抬出来。
  那人被抬着经过他身边时,忽然拽住了李锦乐的衣袖∶“二……公子,报仇,仇……”
  他呕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被家奴抬走。
  李锦乐忽然红了眼∶“月妹你刚才拦着我干什么!”
  “一定是负夏那帮人干的!你就该让我追上去,把这帮孙子全杀了!”
  “然后呢?”时月反问他∶“负夏再杀回来,大哥再帮你杀回去?事情还有完没完了?”
  时月也头疼,她发现这里的人压根没有“法”的概念。
  贵族打死穷人,只要交公一石粮,穷人打死贵族则要全家砍头。
  贵族之间也是弱肉强食,所谓审案会看情面,会看双方身份地位,一把秤在各人心中,全无公平可言。
  这就导致司法机构犹如笑话,有冲突发生时,第一反应就如李锦乐一样,以暴治暴。
  “阿爹是丞相!”李锦乐还想反驳。
  “丞相大还是储君大?”时月反问。
  赤金隐在门外,把李家兄妹的争吵听在耳里,心说原来真正沉着冷静的,是一位姑娘。
  他偷偷看过去一眼,觉得她很是纤瘦。
  李锦乐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妹妹是妇人之仁!”
  时月觉得跟他说不通,门外忽然轰动起来。
  “丞相到,大司寇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司寇:也叫秋官,掌司法和纠察。
 
 
第7章 007
  大司寇田本,和丞相李绰一样,是个眼袋很大的中年人。
  李丞相一来就不淡定了,看着满地狼藉,差点暴跳如雷。
  李锦乐说:“十三人,只救起来四个。”
  这四个被家奴抬去附近医馆救治了,别的还保留在原地。
  “谁干的?”李绰满眼通红:“谁敢在这里杀人?”
  死的还是李氏族人,如同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令史提着东西匆匆前来,见到顶头大上司一愣,慌忙跪在门边。
  大司寇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暴怒道:“谁叫你来的?”
  时月掐了一把李锦乐,后者惨叫一声,田司寇不快地看向他。
  “我……是小子叫他来的。”李锦乐硬着头皮认了。
  令史,是仵作的前身,但社会地位很低,一般由从事殓葬或屠宰的贱民担任,他瑟瑟跪在门边,不知怎么作答。
  “这里死了人,叫令史来无可厚非啊……”李锦乐不明白田司寇为什么要发这么大脾气。
  田司寇看一眼丞相,李绰没有出声反对,他甩了下袖子,不管了。
  时月躲在李锦乐背后,幽幽说:“阿爹啊,让令史检查一下吧。”
  李绰从悲伤中拔/出/来,看向儿子背后露出的一角衣裙:“你怎么在这?你娘呢?她怎么放你出来胡闹!”
  李锦乐挡在妹妹身前,说:“阿爹,人命关天,还是先查案吧。”
  李绰压下气,对令史说:“劳驾。”
  年轻的令史连称不敢,提着小箱子进去了。
  一共有十二具尸体,除了九具刚死的,还有车周等三人。
  令史经过时,时月轻声对他说:“劳驾您,再检查一下那边的三具尸身。”
  他一惊,连称不敢:“您多礼。”
  西围里的流民好奇地围观着,田司寇发现自己身为司法长官,却没发挥什么作用,立马让身边的人去盘问这些流民。
  其中有不少是目睹了刚才惨案的,他们惊魂未定地说:“好、好像是负夏人干的!”
  “好像是?”田司寇把脸一板:“若是作假,本官可要对你用刑!”
  “大家都听到了!”那人惊恐地后退一步:“他们和这些人争吵,口口声声说:「是太子要杀了你们!」”
  “太子?”李丞相转过身,脸色十分难看。
  “对,我们都听见了……”西围里其余流民作证。
  田司寇嘀咕:“若真是太子,可不好办啊。”
  李绰皱眉:“大司寇这是何意?太子又怎么样?”
  田司寇笑说:“丞相,若是太子,就算了吧。”
  “太子野虽然固执己见,但一年听政以来,也有一些建树。”田司寇劝道:“丞相没必要为了几个平民得罪太子嘛。”
  “大司寇的说法,恕本相不同意!”李绰严肃道:“为公族者,受万民叩拜,就该爱民如子,哪里能无缘无故杀人!”
  “若此事真是太子所为,本相必会向君上狠狠参他一本!”李丞相正义凛然。
  田司寇悻悻:“丞相说得是。”
  他们吵架的时候,令史已经检验完几具尸体。
  时月站在不远,问:“你叫什么名字?”
  令史答:“贱名惊。”
  “惊先生,这些人是被打死的吗?”时月问。
  惊摇头:“您叫名字就好,担不起一句先生。”
  “那好,看你与我好像差不多大,就叫名字吧,我姓李。”时月说,李锦乐拽她手,不高兴地说:“你跟他说这么多话干嘛?”
  惊立马低下头,时月推开李锦乐,重复问了一遍桑村村民的死因。
  惊答:“是,也不是,这些淤伤并不致命,真正要了这些人命的,是一把剑。”
  “剑?”
  惊点头,指着板车上滚落的尸身:“那几人也是。”
  “什么样的剑?”时月追问:“短的?长的?”
  惊想了一下,指着李锦乐腰上的佩剑:“像这样的,是装饰的剑,不太锋利。”
  “胡说八道什么?”李锦乐护住自己的剑:“你长这么大才见过几把剑,不懂不要乱说!”
  冶炼技术落后的时代,剑和剑也是有区别的,比如李定邦是军官,他的剑就注重实用,锋利,结实,也沉重。
  李锦乐这样的贵族公子不需要上阵打仗,他们佩剑大多为了装饰,剑身就会轻便、华丽,也钝很多。
  “月妹,你别听他胡说,毛头小子乳臭未干。”李锦乐拉妹妹的手,想让她离低贱的惊远一点。
  惊不语,时月问:“因为利剑和钝剑造成的伤口不一样,所以你觉得,这是一把钝剑杀的人?”
  “是,您博学。”惊点头,同时惊讶一个姑娘怎么会懂这些。
  惊的家族世代是屠夫,但他没有继承屠夫的工作,而是做了一个检验尸体的令史。
  惊自学了很多检验尸体的技能,包括不同的伤口成因,凶手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但从未有人重视过这种细小差别。
  “万一是一把用钝的剑呢?也不那么绝对吧?”李锦乐反驳。
  时月无奈:“用钝的剑,刃是坑坑洼洼的,切口细碎,没准还有锈迹。像二哥的剑,一年用不了几次,刃钝且光滑,而且你爱若珍宝,每天让人擦三四遍,哪来的锈?”
  门外的赤金听到这里,表情愈发凝重。
  对他这种经常杀人的人来说,这道理不难懂,但一个姑娘也懂,就是一个有意思的事了。
  惊附和:“姑娘说得对。”
  “你们的意思是,杀人的是有剑的贵族子弟?”李锦乐问,随即摇头:“负夏都是一帮农户,菜刀还有几把,哪来的剑?”
  这时月就不知道了,李丞相和田司寇已经吵完架,双双回来。
  田司寇询问惊,惊如实说了。
  “剑?”
  田司寇回忆:“太子在负夏郡设里正,八十户为一里,为免族人不服,特赐人手一把宝剑立威……丞相有何高见?”
  李丞相盯着田司寇,说:“大司寇这话,有妄言储君的嫌疑,在负夏立里分治,是六卿一致通过的,大司寇是否不服?”
  田司寇语塞:“罢了,是下官多话。”
  李绰“哼”了一声,对儿子说:“多找几个人,送他们回乡好生安葬。”
  李锦乐点头:“是,儿子明白。”
  惊被晾在一边,他默默地收拾工具,时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桌底下那根带血的马鞭收起来。
  日头西斜,李丞相要回府,斜了一眼压根没打算走的女儿,严厉道:“还不回去?”
  “回,马上回!”时月瞬间站直,发现李锦乐还要留下来料理后事,她不想跟李丞相一车回去,犹犹豫豫:“我想跟二哥一起回去……”
  李丞相胡子一翘,甩袖:“哼!”带人走了。
  西围里外,田司寇向李丞相道别,二人各自爬上回家的牛车。
  赤金隐在阴影里,看见那个姑娘叫令史偷偷收起来一根马鞭,他抱紧怀中的剑,跟在田家的牛车后。
  田司寇没有直接回家,在濮阳街头转了几圈,去了宁君府(注)。
  宁君府的管家连门都没让他进,隔着小窗高声说:“老主人病了,这几日不见客。”
  “请羊伯通禀一声,我有要事求见老师!”田本高声。
  羊伯摇头:“大司寇回吧,老主人不见客!”
  田本拳头砸在手心,放弃了:“回!”
  牛车打道回府,小窗毫不犹豫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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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慕容野双手执剑,“飒飒”劈砍着木头人。
  赤金被宦官引进来,站在门边等候。
  “回来了?”
  赤金低头:“是。”
  “说。”慕容野目光如炬,利落地劈砍几下,木剑次次命中木头人要害。
  “没查出凶手是谁,只知道是佩剑的贵族公子。”赤金答道:“对了,他们有马队,五六人。”
  他对太子说了令史验尸的结果,还有李绰和田本的争吵。
  西围里的流民证实行凶者是“太子的人”,李绰说要参太子一本,田本和稀泥,劝他不要和太子作对。
  李绰是什么人,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当下大怒,指责田本包庇太子。
  俩人争吵不休,却没人在意太子是不是凶手。
  反正都按他是凶手吵。
  “啪!”一声,木头人的手臂掉在地上,慕容野停剑。
  “老匹夫!”他低骂了一句。
  赤金说:“田司寇还去了宁君府,不过公子宁闭门不见。”
  “不稀奇。”慕容野压下怒气:“田本是公子宁的学生,去见老师不稀奇。”属于公子宁的党羽,也不稀奇。
  “但……田司寇似乎真的有急事,不像正常拜谒。”
  慕容野怒极反笑:“你真没看出他们的意图?”
  “田本表面上护着孤,实则含沙射影,指责里正杀人,里正是谁派去的?”
  “是孤派去的!”
  木剑在木头人脖子上划拉了一下,慕容野说:“负夏以南三百里,世代为公族封地,地面上几个氏族盘根错节,百年来都是如此,几代君主想动它,治它,无一人成功!”
  “可是孤偏偏动了!不仅动了,还让它们的封主主动的、乖乖的把土地交上来,让孤实行变法改革——”
  卫国刚经过十年战乱,国人正是最渴望和平、富强的时候,而变法是强大的唯一道路!
  所以去年太子提出改革时,六卿欣然同意。等具体条令下来都傻了,改土地分封制为郡县制是什么鬼,祖传的封地要全部上交重新分配,谁能同意这事?
  六卿和慕容野扯了一年皮,最后双方各让一步,贵族上交部分土地给太子试点改革,其余暂时照旧。
  慕容野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从贵族们手里捞出一大片土地。
  赤金有点回过味来了:“殿下的意思是,桑村的惨案是有心人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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