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是要在纸上画,屏幕上出现示例,标出几个重要点位,血红色的线自动勾勒连接点位,笔走游动,一笔呵成,眨眼间一个鬼画符便完成了。
“看上去跟外面道士的符差不多嘛。”唐恬自己试着沿屏幕点位勾画,中间丝毫不能中断,练习了好几次,总算画了出来。
【使用时,对准对方按下拍照键即可。】
“我到哪里去试”余光一瞥,地上的影子立马想溜,被唐恬眼疾手快踩住,“正好你在,来帮我试试。”
影子无可奈何地拉长、化作西装革履的男人,面无表情看着唐恬,“糖、糖。”
“说嗨~”唐恬翻转手机对准他,按下拍照键,喀嚓一声,再去看屏幕,刚才还血红色的符咒暗淡下去,变成了灰色,显示使用过,已作废。
“你动一下呢。”唐恬招呼陈煦,对方依言动了动,抬手隔空戳了下她脑袋。
唐恬:“……”
第一次,宣告失败。
“这符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对你完全没用!”唐恬又画了几次,成功的符显示亮红色,但对陈煦似乎没点用。
唐恬正想吐槽手机给的什么假冒伪劣产品,返回去看APP后台密密麻麻的说明那里看到,目前她的等级能使用的是二星定身符,对以上星级厉鬼无用。
【坚持不懈地练习,纯熟度上升之后就能升级点亮更多鬼画符了哦。】
“手机你迟早有一天是抠死的!”就不能让她一步到位吗,要这么辛苦升级,“那个,陈煦,我再试一个符?”
于是接下来几天时间,她除了白天在镇上转悠,四处打听精神病院当年发生的事故。到了晚上就把众鬼叫出来,轮流陪她做实验。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练习下,把众人折腾的鬼哭狼嚎,她成功解锁数十个符咒,比起后台存着的海量符文,简直不够看,但已然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了。
到了星期天的晚上,她收拾背包,前往那所神秘的精神病院。
阳明山精神病院位于阳明山山脚下,自出事后就荒废了,里面原有的病人也分流到市里的医院。
她骑着找老板娘借的自行车约莫半个小时,跟着导航越走越荒僻,渐渐的周围都没什么人家,才终于抵达阳明山精神病院。
还没走近,远远就看到火光,居然有人在大门口烧纸。
一算日子,是了,再过几天是重阳节。
纸钱在火光中打着卷儿燃成灰烬,飘摇的白烛光影晃动。唐恬自认脚步很轻,背对她的那人反应很敏感,隔着七八步忽然回头,跟她四目相对。
路灯昏暗,照见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脚边一沓还未燃尽的纸钱。
铁门边停着辆黑色汽车,在CBD里进出的光鲜精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默默烧纸,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人看见唐恬,显出诧异,“你--”
目光扫过她空空的手,落在她双肩包背带上,神色带上了征询。
唐恬灵机一动,会在这段时间到这里来烧纸的,这人肯定跟这所精神病院有点关系。
可惜她没有带纸钱香烛,不然也能假装是来烧纸的,跟他套点话。
唐恬走近背铁链锁住的大门,探头从栅栏间往里张望,佯作讶异,“这里就是阳明山精神病院啊。”
翠绿的爬山虎沿着破旧的牌匾蔓延,叶片上积着厚厚的灰。院落杂草丛生,更远处是相隔不远的前后两栋楼,每一栋只有五层,在远处高楼衬托下显得又矮又小。
那男人收回视线,继续默不作声地往火堆里添纸钱,火光映得他那张清俊的脸郁郁寡欢。
唐恬扭头问他,“帅哥,你在这里烧纸,你有亲人曾经在这里住过?”
男人垂眸,镜片下长长的睫毛微抖,“嗯。”
唐恬朝他走近几步,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地问,“哎,那你知不知道十五年前这里出的事?”
男人一下抬眼,目光闪过复杂情绪,“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恬耸了下肩膀,“不瞒你说,其实我是C大民俗研究学会的成员,我们会长给我们的任务是每周每个人要讲当地一些民俗志怪的故事。这一周轮到我,这不,我在网上搜集素材看到这个医院,就想着来看看。”
少女怡丽貌美的脸上是浑然不知世事的天真单纯,眼中跃跃欲试满是对未知的好奇。
男人一嗤,摆了摆手,“你回去吧,网上都是人瞎编的。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女生也不怕。”
“可是新闻都报道了啊,我在报纸上拍了照,”唐恬扬了下手机,“这里真出过事,死了好多人呢。”
她缩了下脖子,男人视线从她握着的黑色手机上滑过,摇摇头,“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跑荒郊野外的来。你既然找到资料,也有说的了,何必跑到这儿来。”
唐恬苦了脸,“我也没办法,我们早知道这事儿,跟我说没有新的东西就不要讲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可能会引起他们兴趣的素材。”
人家也不好跟个傻白甜大学生计较什么,转过头继续烧纸,不想搭理她了。
唐恬眼角瞥着那人,扶着栅栏踩到阑槛上,用力摇晃了下被锁链锁着的门,嘟囔着抱怨,“翻不进去啊。”
“你干什么!”那人吓了跳,赶紧过来拦她,“里面很久没人进出了,死过人不说,还有蛇、虫子。”
唐恬眼珠子转悠,“我就好奇想进去看看。哎你知道这有后门吗。”
东瞅瞅西看看,一副非要进去的样子。
那人很是无语,被唐恬磨了半晌,没好气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堵塌了的围墙,我之前来祭扫的时候看到过。兴许能进去。”
“多谢了帅哥。”唐恬挥手,迫不及待朝那边走去。
那人犹豫了下,看着脚边纸钱也烧完了,跟了过来,“我说姑娘,你真的要进去?为了讲个故事,不至于吧。”
“哼,那些人都说我讲的故事没意思,我要真敢一个人进这个地方,出来够我吹嘘一年的了!”说归说,真到了半塌的那堵矮墙边,她显出几分踌蹴,脚步徘徊。
“算了吧,”男人一个劲地劝着,“大晚上的,你要真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干系。你别进去了。”
“没事。”唐恬仿佛被他一激,鼓起了勇气执意要进去,“里面又没人,我晃一圈就出来。”
摸出电筒拧开,“你看,我装备都带好了。”
那人哭笑不得,“得,你这还真是装备齐全。”瞅了眼她看上去装了不少东西的背包,犯了难,嘀咕着,“那我在这等你出来吧。”
“我也不知道我进去要多久。”
“好吧,你注意安全。”那人拿她没法,犹犹豫豫要离开,看她艰难地在攀爬矮墙,一咬牙折返回来,“算了,我跟你一道进去。不然你要出什么事,我百嘴莫辩。”
唐恬半个腿架在墙头,闻言扭头拒绝,“不了,跟你又不熟。你烧完纸就回去吧。”
那人无语,掏出工作证晃了晃,“C制药厂法律顾问,你还要不要看我律师资格证啊。”
手电筒光芒照在工作牌上,唐恬眯了咪眼,看清对方的名字,李清玄。
唐恬戒备道,“算了,我不跟陌生人一块儿。”
“两人也好有个照应,”李清玄抬了下眼镜,望向伫立在黑暗中的精神病院,目光深邃,“其实我也一直想进去,只是没那个胆量。”
“跟我一个女生一道进去,你就有安全感?”唐恬嗤笑。
李清玄笑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一起吧,不然,”他晃了下手机,“我就报警说你乱闯。”
唐恬骑在墙头,朝对方狠狠竖起中指,率先跳下了墙。
刚刚落地,背后一凉,陈煦冰冷的手指在她背上写着什么。
第一遍她没认出来,第二遍才发现他写了个“小”字。
还没来得及写第二个字,陈煦瞬间化作地上静默的影子,李清玄长臂一撑,利落地从墙上跳了下来,他个子高手脚长,比她轻松多了翻墙而过,为方便解开西装的纽扣,白衬衣下显出一抹结实的肌肉。
“我叫李清玄,你叫什么。”李清玄不住拍打袖口的沾着的灰尘,拧着眉,一看就是爱洁的人。
“唐恬。男士优先。”唐恬递了个备用的电筒给他,跟着他走向医院大楼,心里在想着刚才陈煦没写完的话。
小什么,是提醒她小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封面超好看的。
上方白色蛛网是头发,红色部分是眼睛,点睛之笔是“鬼”字怀抱里的部分,正好是吐舌,下方红色蛛网是吊带衫,组成一个女鬼。
你们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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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好意思没词的地雷~比心心
第69章 第三个病人
唐恬照了下杂草丛生中不太容易见的小道, “你刚才说一直想进来,是为什么。”
李清玄脸上的笑意收敛,镜片下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第二栋楼, 凝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沉痛,
“到现在, 我依然对后来发布的报道存疑。”
唐恬侧目,“你弟弟也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
四周一片死寂,两栋耸立的病房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虎视眈眈望着这两个敢闯入的陌生人。
李清玄沉默了一会儿, 叹息轻的一阵风都能吹散--
“是吧。”
唐恬看了他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这栋精神病院是个凹形, 前面东西走向的大楼是门诊部和行政办公室,右翼只有两层的是厨房和餐厅。左翼南北走向的六层楼则是住院部。
两人一路静默着走到门诊部前,大门紧锁,外面是警方拉起的警戒线。李清玄绕了一转,找到个破了窗户的房间, 带着唐恬钻了进去。
灯光扫过一个个写着“门诊室”、“检查室”的标签,这里荒废已久, 楼道黑漆漆的,到处都是杂物,只有手电筒是唯一的光源。
“这里好吓人。”李清玄声音有点紧绷,看唐恬面不改色上来就翻箱倒柜, 对她刮目相看,“你胆子真的大。你都不怕的吗。”
“我们协会平时常去这样的地方找素材,去去多了自然胆子就大了。”甚至都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李清玄摇摇头, 表示无法理解。
唐恬瞅他,“方便说一下吗,你弟弟的情况。”
李清玄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给她打灯,“我弟弟叫李清崖,我们两个虽是兄弟,从小性格很不一样。我喜欢安静,他活泼好动。我成绩很好,他却不爱学习。”
“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唐恬翻着办公室抽屉,随口点评。
李清玄苦笑了下,“是,我是别人口中的孩子,父母自然更加宠爱我。对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实在拿他没办法。渐渐也就懒得管了,集中注意力在我身上,老实说,我也有点被父母的期待压的喘不过气来。”
唐恬问,“那他是因为什么进的这个医院?”
说话间,两人进到了档案室。
这里的书柜里还陈列着装着病人入院时递交的资料,李清玄有洁癖,对于覆着灰尘的东西避得远远的,唐恬按照登记的年限,抽了本盒子,查看病人的资料。
发黄的纸张是病人的资料,右边是一张2寸的照片。
唐恬看的这个人是精神分裂患者,他那张照片是发病后拍的,眼神呆滞,一看就感觉不正常。
她掏出手机核对了会儿,确认不是这个人,另外抽了一本。
李清玄问,“你在找什么。”
唐恬头也不抬,“我在找当年出事的那些人。报道上全都是化名,除了年龄这块能当个线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清玄笑了笑,“你不如问我。”
闻言唐恬抬起头,李清玄手电筒的光照着她这方,因此他逆着光站在阴影处,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你知道?”
李清玄点头,“我弟在这里住了两年,我每个月都要来看他。他正常的时候会跟我聊聊他的那些左邻右舍的病友,因此我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
“你说说吧。”
唐恬一心两用,手下没停翻找的动作,“哎你弟到底是什么病啊。”
李清玄退后两步,挥手挡开由此带起的烟尘,静静地道,“反社会人格,听说过吗。”
“……听说过。”一来就这么猛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在我们家这样的环境下被逼出来的,”李清玄自嘲,“现在想来,是我对不起他。我只想着尽情地展示自己,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一个是家中的宠儿,天之骄子;一个在家里则是非打即骂,宛如阴影里瑟缩的臭虫。每天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时间久了,心理就扭曲了。”
“他做了什么?” 唐恬一心二用,放回一本,继续看下一本。
李清玄说,“那年他16岁不到,在楼道里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是我们院子里的,平时两家人还挺熟。小女孩见了他也不怕,一个劲叫哥哥抱。他不知怎么想的,抱起女孩走到了天台。”
“女孩还以为他要跟她玩,兴高采烈的。结果到了天台,他把小女孩从天台上推了下去。”
唐恬一下回头,“为什么!?”
李清玄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家是七楼,楼下是花台。他好像故意算过角度,女孩头朝下被推下去,脑袋刚好磕在草坪边的水泥台子上,就跟西瓜摔地上一样,一地的血。他没事人一样回家。小女孩婆婆扔了个垃圾回来就没看到孙女,急得到处找。后来终于找到,人早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