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一惊,“你没说过后面这事。要是章淮,他要么还在监狱,要么出狱了,为什么会打给你,又是想要你做什么。”
唐恬带着歉意,“抱歉,就像我不能告诉你们为什么安吉拉会联系到陌生人的我一样,有些东西我不能说。”
艾丽满腹疑问,然而出发前她答应过唐恬不会追问,只好自己憋着。
看了眼天色,唐恬停下脚步,匆匆道,“你们去矿区那边工人住的地方找找安吉拉,我去医务室看看。”
“唐恬!”两人看着她跑进监区,也知道她此行过来有自己的目的,便不再勉强,继续寻人。
唐恬穿过监区,返回有着操场的监狱行政区,在三楼角落有一间医务室,当时他们进去过,里面堆满了犯人的体检报告,那时候他们毫无方向,随便翻了翻就走了。
现在她目标明确,找到章淮的体检报告!
进了医务室,偌大的房间堆满了纸箱子,里面全部都是犯人的体检资料。一箱箱摞着几乎触碰到天花板,在这样浩如烟海的资料里找寻一个人的,工作量可谓巨大。
“还好我有帮手。”
召唤出张宁萱和陈煦,对两人吩咐了要找的人,“章淮,男,24岁,入狱时间在80-84之间,身高约175-180,因□□杀人罪入狱。”
这些都是刚才追问陆远得出的细节。
两个鬼立刻开始了干活,唐恬也投入到翻找之中。不是她不想更多鬼魂帮忙,其他家伙都是战斗狂,没理智的思维,让它们找东西,资料估计都得给撕成碎片。
唐恬先翻年限,1980年章淮入狱之前的资料都给挪到走廊上,80-84之间的集中到一起,一一翻阅。
两鬼一人速度很快,只听纸张哗哗响过,一目十行在厚厚的体检报告名单上扫过,一本接着一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恬心情一点点下沉--没有找到,难道他的资料不在这里,或者是已经被毁了?
“找到了!”突然不远处的张宁萱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叫,唐恬精神一振,连忙过去,“我看看。”
接过她手里一张薄薄的纸,黑白的照片是个瘦削的青年,上面写着名字章淮,入狱时间和经历跟陆远说的差不多。
“因□□杀人罪被判刑死缓,之后转为无期徒刑,在云山监狱第二监区服刑。”
“犯人性格较为内向,虽声称自己不是凶手,但行为逻辑正常,经检测无精神问题。”
“AB型血,无慢性病、手术史。身体状况良好。”
唐恬注意到体检报告结论那里,有一个星号,“这个星号代表什么。”
翻资料的时候她有注意,绝大部分的人结论那里是没有星号的。少部分有这个符号的……
“把有这个符号的报告全部找出来!”
一声令下,两个不知疲倦的厉鬼又投入了新一轮的寻找。
很快,有符号的报告找出来零零散散几百份。
唐恬比对着,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无精神问题,无慢性病、手术史。身体状况良好。”
唐恬皱眉,“身体健康情况有专门的标注,这是为了什么。”
忆起电话里那个求救的声音,“求求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模糊的念头正要浮出水面,猛然间防空警报声大作,唐恬一个激灵,“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剩下的稿子我再修补修补,8月初一定完结。
等我哦。
第81章 夜的第五章
唐恬站起来, 不经意瞥见墙角伫立的柜子。原本是用来装资料的,外面也被纸箱子遮住了,随着他们翻找东西把箱子挪开, 书柜也打开了,此刻敞开的蒙着薄薄层灰的玻璃窗, 在旁边专心致志翻找报告的张宁萱手中的电筒光照下,映出唐恬模糊的轮廓。
不好!
她已经看到书柜玻璃窗上燃烧起影影绰绰的火光,一股旋涡般的强力吸力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唐恬眼前一暗, 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把扑倒,压在厚厚的纸张中。
泛黄的纸页在身边翻飞,嘹亮的让人心惊的防空警报回旋在上空, 唐恬面朝下被死死压在地上, 视野里一片昏暗,只感觉得到背上牢牢覆着一具冰冷坚硬的身躯,把她严丝合缝地包裹在怀中。
鼻翼间弥漫着纸张陈腐的味道,和对方身上潮湿的水气,刚才惊险之际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脏还在砰砰跳跃着, 却是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
警报声终于停了下来,越发显得四下寂静。角落的张宁萱还在埋头哗哗翻找资料, 完全没有注意到半人多高的报告下,他们两个的异样。
趴在地上的唐恬手肘朝后戳了下陈煦胸口,示意他起来。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还得寸进尺地伸出手, 覆住唐恬撑地的手,强硬地挤进指缝间,十指紧扣。
唐恬微微弯起眼。夹杂在生死之间每一次短暂的不合时宜的亲昵, 总是悄然无声地熨帖着心脏,让她重新充满力量。
静静地拥抱了片刻,“唐恬?”一旁的张宁萱头晕眼花地从体检报告中抬起头,才发现两人身影湮没在一摞摞半人多高的书海中。
背后的男人轻轻起身,唐恬顺势坐起来,把散落的鬓发挽到耳后,清了清嗓子,“我在这。你发现什么了?”
“这个监狱里,猝死、心脏病发作、急性肾衰竭等突然发作而死的犯人特别多。”张宁萱扬了下手中一叠报告,“我比对了下,有部分人之前没有慢性病,身体素质那里还被标示出星号。巧合的是,这其中有的人几年后就得心脏病,或者突然猝死了。”
唐恬立刻意识到关键,“我看看。”
拿过报告,这些人做了好几次的体检,有很多报告,要想在浩瀚如烟数以十万计的资料里找到这几十个人,要不是有两个厉鬼一目十行,几乎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资料的庞大,当时的人才没有费劲运出去烧毁,而是丢弃在这里。料想也不会有人在里面找的出什么。
唐恬聚精会神地翻看他们的档案,找到了章淮的所有体检资料。
他在入狱的2年之间,每次体检均身体健康,最后却是猝死的结局。
张宁萱是个细致的人,“按理来说,在矿区工作,经常下井劳作的犯人,死亡率大部分都应该是因为事故或者常年劳累引起的伤病。而这里,一多半的人死于一些,”她斟酌着用词,“不太有外伤的、以前没得过的病。”
没有外伤、猝死。
太奇怪了。
唐恬之前模糊的念头越发清晰,不过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
这里没有更多有用的线索,她让张宁萱回来。匆匆走出体检室去找艾丽他们汇合。
也许她不得不主动进入噩梦世界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跑到煤渣覆盖的矿区,入目空无一人。
“艾丽、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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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
在唐恬带着人搜寻章淮的档案时,艾丽和陆远把矿区地面上的建筑都找了一个遍,依然没有找到安吉拉的踪迹。
现下唯一没有找过的区域就是矿井以下了,这下面更是危险重重,已经废弃了这么多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站在一个矿洞边,陆远说,“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
艾丽坚持,“我跟你一起下去。”
“你就在上面,等唐恬过来。”
“你休想一个人下去。”
两人意见不一,正争执间,防空警报声大作。他们两个此刻站在下井台前,陆远注意过这里没有任何镜面物体。
警报声响起,两人立刻安静下来,巨大的警报声令人心里总是格外的沉重。
“算了,我们各退一步。”最后一遍警报声,艾丽似乎已经适应了,对陆远道,自己张望了下,退后几步想找个可以坐着等的地方,“谁都不下去,等唐恬过来我们三个一起下井。”
就在这时,陆远一眼看到此刻艾丽站的位置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水洼。之前下过雨地面上的水坑,影影绰绰的倒映着艾丽的影子。
“艾丽!”陆远心中不祥的预感涌起,想也不想朝她扑过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惊惶的艾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一股巨力卷入了一畦水洼之中。
与此同时,扑过去的陆远顺着惯性落到艾丽刚才的位置上,脚尖刚刚沾地,在防空警报震耳欲聋的回声之中,身体被猛地一扯,骤然消失在同一个水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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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号,出来。”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锁链声,艾丽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潮湿阴暗的牢房内。一时有些懵逼的她站着
没动,后面有什么人拖着他的衣角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气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别去,别
出去!”
艾丽看了下自己的囚服和铭牌,章淮,她也穿到了之前陆远说的那个人的身体里了!
她仓惶回头,身后那只手迅速的缩了回去,是一排或茫然,或麻木或恐惧的陌生面孔。
“给我出来,想吃排头了你。”见她迟迟未动,狱警不耐烦的呵斥。
艾丽感受到了一股紧张气氛,不仅没往前还在后退,“我不出去,这么晚了出去干嘛?”
“白天下井差点惹出瓦斯爆炸事故的人是你吧,关禁闭晓得不。”狱警用一副你胆子上天的那种眼神,恶狠狠地指了下她,扭头吹了一声口哨,从走廊急匆匆的走
近另外两个狱警,不由分说的冲进牢房,把她的手上脚上套上镣铐,毫不留情的给拖拽了出来。
“放开我!”艾丽挣扎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架着她的人厌烦地唾了一口,“闭嘴!”
走出层层牢门封锁的监区,眼见再也没有其他犯人都瞧得见,那人抬起警棍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脑
袋上,眼前霎时一黑,艾丽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斥责声,“你小心点,把人打死了怎
么办?”
艾丽昏昏沉沉的,恍惚觉得身体被人一路搬弄到了床上,推到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她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金属物体轻微的碰撞,一束亮光忽然打在了脸上,
眼皮在强光刺激下颤了颤,茫然的睁开,头顶是一盏无影灯,照着年轻男人惶恐发白的脸,她身
体软绵绵的动不了,视野只有头顶那一片。
周围站着两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手中握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其中一人说,“准
备好了吗?”
另一人说,“这人抗药性不错,居然醒过来了,再打一针吧。”
一人说,“算了。快来不及了,赶紧的吧。”
来不及什么,他们要做什么?艾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绝望和惊惧,她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喘
息声,手指徒劳的颤抖着抬起。
“开始吧。”一人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手术刀,艾丽的眼睛睁到了极大,她想起唐恬之前说过的
,如果在这里面死掉,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了现实了。
救命!
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响,眼泪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防空警报声回荡,两个医生
习以为常,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薄的手术刀一晃。他只觉肚子上一凉,医生抬起手,极薄的
手术刀刃上,沾上了一丝鲜红的血迹,艾丽绝望。无影灯的光照在银色的手术刀上,极薄的刀片
反射出艾丽泪眼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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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灼热的火光扑面而来,他好像在很深的矿洞里,如肉皮般剥落卷曲的墙壁淌着黑血,四周阵阵鬼哭狼嚎。
“噩梦世界。”陆远心中一震,虽然听唐恬提过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目睹地狱般的场景也非常震撼。
“艾丽!”他大声呼喊,眼见没有回应心中稍安。艾丽没在这里,有可能是穿到别的世界,再怎么样都比这里好。
看着从四面八方逐渐逼近的火光,他苦笑了下,“不妙了啊。”
矿洞内情况十分复杂,几十条纵横交错的通道,稍不注意就会塌方,火焰也不知从哪儿燃起的,一眼望去到处都有,灼热的温度逼的人不得不后退找寻出路,这火海可能引起瓦斯爆炸。
他迅速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找了个洞口钻进去。煤渣踩在脚下发出叽叽呀呀的声响,陆远在一片黑暗的通道内穿梭,不时停下来在交汇处留下标记。
十分钟,或者更长时间,在通风差、压抑闭塞的地下,可谓度秒如年,他额头渗出汗水,灯光一晃,前面洞内显出个歪歪扭扭的人影,“谁?!”
他低声呵斥,手电筒光照范围有限,那人晃晃悠悠,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几秒钟后映入他的视野--
赫然是唐恬提到过的,浑身烧融黏在一起的可怕鬼怪!
它一边踉踉跄跄朝他走着,融的跟橡皮泥似的看不出的五官还往外喷溅黑色液体,那玩意儿宛如硫酸,一落地就把地面烧的吱吱作响,臭味弥漫。
“别过来!”
陆远嘴里咬着手电筒,迅速从背包摸出一截警棍握在身前,步步后退,想要找寻其他的通道。
就在这时,脑后风声一紧,曾经身为特种兵的陆远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猛地战术抱头就地一滚。
手电筒掉在地上滚了滚,被喷溅的液体腐蚀的直冒黑烟,本就微弱的光芒彻底被黑暗湮没。
借着最后一点光明,惊魂未定的陆远看到原本他站着的位置后面隐蔽的凹陷矿壁处,趴着个半截身子的怪物。
翻滚后一手撑地抬头看到这一幕的陆远后背毛骨悚然,刚才经过的时候明明没有,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钻到那里等着偷袭的!
他现在呈腹背受敌之力,被前后夹击。听着黑暗中拖曳的脚步声,前面的家伙也快要过来了。
陆远凭借着刚才惊鸿一瞥下瞧见的趴着的怪物位置,人还没站起来,手中警棍狠狠砸下!
那一砸若有千钧之力,裹挟着烈烈风声,稳准狠地落在怪物后颈上,只听“嘎吱”一声喑哑的暗响,怪物喷出最后一口脓液,融化黏合的仿佛烂泥一样的脑壳随即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