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干掉屑老板就回老家结婚——归途何在
时间:2020-08-17 09:05:07

  “哪能愿意?换你你愿意?”老板娘接过几颗金姜看看,伸手比划价格。另一个掏出铜板递给她斜了嘴撇着:“白白养大了挖自己墙角么!”
  交换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同时笑得同样神秘。
  送走这个客人,老板娘倍感心情舒畅。人总是更喜欢境况不如自己的同类,往往能在不知所谓的比较中获得短暂的稀薄幸福感。
  她坐回小板凳等待下一个结账的顾客,店铺摊子前来来往往尽是人。
  “哎哎哎!”老板娘抄了根竹篾冲新客人指指点点摊子上的蔬菜,嘴里砸吧着就不能停:“不买别拿起来看!”
  拿着白萝卜的少年顿了顿,径直递给她用眼神示意结账。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约莫有十五、六岁,个子极高,小小年纪一头银发,薄荷绿色的眼睛,生得不难看,就是脸一板抿着嘴像个老学究似的。
  老板娘手下掂了掂,这萝卜是个糠了的,外面看着好,切开难吃得很。
  她停了一下,重又瞄了他一遍,心里颇有些忐忑。
  少年穿了浅葱色有些褪色的和服在里面,外头披着深绿羽织,羽织下隐隐约约能看到被盖住了的刀柄。一只手等着给钱,另一只手里提着散发酱油气息的陶罐。
  “少爷,您要买这个萝卜?”
  他抿着嘴点头,目光里带了几分催促。
  既然这位点了头,老板娘可就不管那么多,收了钱把草绳拴在萝卜缨子上,少年提着草绳转身就走。
  “少爷,盛惠呀!”她追在后面喊了一声,走掉的人半点反应也没,径直进了旁边杂货铺子,没一会儿又提着萝卜出来,陶罐倒是没带。
  ——今日仍旧不得不上山去神社送供奉,他怕提着酱油罐上山下山万一不小心打碎,回去又要被大哥啰嗦。
  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性子柔弱,只能守着家产嫁妆慢慢花销没有进项,好不容易才将兄长和他养到这个年龄,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兄弟两个要读书,妹妹尚且待字闺中等着嫁人,将来兄长还得娶妻,不小心些计算只怕往后有得是捉襟见肘的日子过。
  兄长接了父亲在藏屋敷的旧职,一个月回不来几天,发的工钱也就只够他自己用。家里吃饭的人多挣钱的人少,他这个做弟弟的就想出份力气帮他,于是几经周折找了个剑道道场在里面做监修赚些银钱补贴家用。不料兄长认为武士给主君之外的人做工实乃自甘堕落,知道他出门谋职后整日唉声叹气怨声载道,要不是没办法拒绝这份工钱换来的粮食,恐怕早就怒极勒令他辞工回家闲待着。
  ——穷得老婆都快娶不起,还非要天天把“武士”身份看得那么重,纯粹是脑子里有病。幕府都倒了五、六十年,废刀令也颁布许久,也就是关西一向不大听东京府调令,乡下地方又闭塞,这才由得“武士大人”们继续自矜身份不事生产。
  啊,对了,那些脑子灵活的大人们觉得“武家”这个称呼有些老气不合时宜了,最近又捣鼓出“华族”一说,换汤不换药,走得还是老一套新瓶盛旧酒。眼见时局动荡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出大乱子,到时不知又会是何局面。
  他提着萝卜晃了晃,越想越觉得大哥完全是被私塾里的瞎眼先生们给盘傻了,自己把写着藩主名字的废纸乱扔,又要冲不小心踩到的弟弟大发雷霆。如果说踩了藩主名字要倒霉,他到今天也没见倒霉事从哪里来,唯一倒霉的就是不得不领命去寺里听训诫,现在又要花钱买东西去神社供奉。
  ——这不仅是不往里进账,甚至还着急张着口袋向外倒……要不是河那边的纱厂只招女人且进出还要搜身,他都恨不得能穿了女人衣服混进去赚点是点!
  少年提着临时买的白萝卜踩过青苔蔓延的石板路向山顶慢慢挪,只恨不能八分钟走一步,磨得时间到了便能不去神社,这么大一个萝卜原样带回家也够全家人加个菜……
  近几年时节越来越不好,这才刚到初夏时节就闷热得紧,他看看左右无人才小心翼翼扯扯领子,又拍了两下,务必要做到既能凉快些又不让人看出哪里不妥当。
  这座山高度有限,再磨蹭他还是在太阳刚刚变热时走到鸟居下。进门将贡品交给神主,简单糊弄着拜了拜,少年耐着性子听他嘀嘀咕咕了段大祝词才算完成今日惩罚卷了袖子下山。
  他前脚出门,后脚就刮起大风,一阵比一阵急,天边堆着的乌云很快就被推到头顶。少年顾不得妥不妥当,提起和服下摆就往山下跑。跑到山中腰,风停了片刻,紧接着半分不给人时间反应,黄豆大的雨滴当头砸下,落在青石板上噼里啪啦。
  大风吹得山道两旁的树翻着叶子来回摇动,雨水很快浸透泥土在地面汇做溪流沿着石板路潺潺流动。这样的雨天,衣衫湿透了可是失礼得很,他抬头四下张望,前面山壁曲折处露出来一角茅草,应该是修在路边供来往行人歇脚的茅草亭。隔着雨幕隐隐约约还有一丝粉红色浮动,也许是初夏时节山间盛放的花朵。
  ……
  每天清晨阿薰都要上山去给神社送供奉。参拜过神明帮神主太太做些杂务便去墓园替收养了她几年的斋藤夫妇清洗墓碑打扫地面。并不是近藤夫人有多好心每天都允许她浪费一上午,而是近藤家自己也要送供奉到神社,阿薰只借机占了个出门的便利而已——贡品还得她自己想法子准备。
  她将管家婆婆交代的东西和笋子一起递给神主太太,对方喊住她:“阿薰,这个给你。”
  是两颗鸡蛋。
  神社养了几只鸡,每天能得好几枚鸡蛋,既然是供奉神明的地方,东西便不好拿出去公然售卖。阿薰天天帮神主太太做些事,这便是作为抵换的“工钱”。
  “谢啦。”她将蛋塞进袖笼,很快就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什么。
  神主太太看着她笑道:“过几日祭典,劳烦你来充当巫女跳神乐,另有报酬。”这种事近藤夫人不会拦着,有她一个人去就无需再出钱出力,亦可对乡里广而告之自家如何热心公益。
  阿薰欢快点头应下:“那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呀,能看看神乐是怎么跳的么?”
  “当然可以,你随我来,我教你。”神主太太带着她往住家院子走,取出神乐铃与金银扇跳了一段:“就是这样的舞步,到时候要合着筚篥与琴音,不能跳得太快。今日明日都有客,后日你再来,合上鼓点再看一遍。”
  其实看上一遍对她来说就足以学会,来来回回不过几个动作配合着脚下缓缓转身营造出神圣肃穆的氛围而已——神乐原本也就不是跳给人子看的。
  看过神主太太跳神乐,阿薰拿起扫帚抹布主动去清扫本殿。此时才起床的神主披了件羽织光着脚从卧房磨磨蹭蹭走出来,靠在檐廊柱子上斜着眼睛看了眼身姿轻盈的少女和太太聊天:“要是咱们家里能养这么个姑娘,巫女服一穿,神乐铃一摇,骗死的男人能从山顶直接排到府城大阪里去……全家还用得着窝在这破烂小山头上吃糠咽菜!”
  “啊呀!你不要这么信口开河肆无忌惮,神明看着呢!”她啐了一口,看看天色转身向库房走:“我看这天气不保险,寻把伞出来让阿薰带走,免得等下被雨淋了。”
  目送太太开了仓库侧身进去翻找,神主没骨头样的靠着柱子滑下来坐在地上,懒洋洋的:“可惜呀~”
  也不知道他可惜的到底是什么。
 
 
第3章 
  阿薰在神社待了段时间,看看差不多了风吕敷一收叠成个卷就要走。神主太太忙喊住她,手里拿了把伞递过来:“这会儿看着有太阳,天边还堆着乌云呢,只怕过一阵要下雨。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走,衣裳湿了可不得了。”
  她是个好心人,不忍见这么漂亮的姑娘落难。
  阿薰谢过她好意,接过伞抱在怀里,鞠了一躬起身,神主太太又上前一步拉了她道:“今日教了你神乐,无事便在神前跳一跳,说不得什么时候求了神明垂怜,把你从泥里往外拔一拔。”
  这话说得跟拔萝卜似的,小姑娘“哗啦”一下子笑开,顾盼神飞的黑色大眼睛眯成两条缝,细长眼角上缠得尽是桃花。
  “可不敢在外面这么冲着男人笑!”神主太太摸摸她的头发就把人往外推:“你就跟株浮萍似的,谁要是看上抢了去,连个做主的都没!记住了没?”
  女孩子冲她吐了吐舌头:“记住啦!”像小鹿一样跳着跑了。
  “但愿真能记住。”她在后面叹了口气,抄起扫帚打扫参道。
  丈夫是不会去做这件事的,能把个神主做得装模作样就难为他了,体力活想都别想。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女人尤其艰难。
  阿薰跑出神社,左右看看无人,从地上捡起两枚石子瞄准树洞里露出来的长耳朵嗖、嗖飞出去。后面石子更快些,砸得前面那块突然改变方向,藏在洞里的兔子到死都没想到还有会拐弯的石头子儿从天而降,后腿蹬了两下就没气儿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砸石子的技术……嘛,管他呢,想不起来的事就不要去想好了。
  她上前把野兔从树洞里拖出来裹进布包抱着,从外面看还以为是破布。
  镇上有商户收这些野货。
  倒不是为了吃,更多是要剥了皮,制好后贩去大城市给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们赶制秋冬季节的摩登新衣。野物大多又干又柴还带着股腥臊味儿,不是饿极了谁也不乐意吃,家养的肥鸡大鸭子它不香吗?
  她打算卖了这些东西攒起钱,等替斋藤夫妇守满三年就买张车票从这偏僻乡下走出去看看。那些背着箱子东走西顾的货郎们都说外面有能载几千人的船,有能飞到天上去的铁鸟,有比山还高的房子。说不定将来她还会去养父驻守过的海港定居,再开上一家和果子店,就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
  在山上转了几圈,收获不错。等阿薰从林子里钻出来洗干净手,包袱里面就裹了四只皮毛厚实细密的肥兔。卖了它们能换好些叮叮当当的铜板,再加上从前攒下来的,她手头可比不少人要阔绰。
  太阳逐渐移到头顶,风一吹乌云一股脑涌上来,天色立刻暗沉。眼看黄豆大的雨滴乱糟糟砸在碎青石铺出来的小路上,少女三两步冲进半山腰上的避雨亭——神主太太是借了她伞不假,可那伞都已经破旧得卷边儿了,这么大的雨只怕油纸撑不住,弄坏了不好还。
  再说,急急忙忙赶回去管家婆婆也不会让她休息,不知道能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多少鸡毛蒜皮的活计催人去做,傻了才冒雨跑回去。
  女孩子抱紧包裹和伞向后躲了躲。
  初夏季节,倾盆大雨无约突至。
  这么大的雨,很快就会穿透横木上铺盖的茅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山风吹起她的羽织,好像鸟儿欲飞的羽翼,又似湖心挺立的荷花——白花瓣外罩了层粉红纱衣,身姿纤细却无畏风雨。
  ……
  被突如其来的大雨赶得四处逃窜的少年在山路弯折处看到了一抹粉红,顾不得细想一头扎进勉强可以避雨的茅草亭,长出一口气后才恍然发觉刚才看到的并不是一株生长在山间的花,而是个身量娇小的少女。
  这还是个男女之间礼教界限鲜明的时代,两人不约而同向外侧躲了躲,立刻又被瓢泼大雨一块儿赶回来……衣衫湿透更失礼。
  阿薰抱紧包裹和伞,低了头从睫毛下偷偷去看抢走自己“半壁江山”的少年。对方薄荷绿色的眸子也小心翼翼转过来,原本都是偷窥,一下子互相抓了个现行。银发少年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挺直身体目视前方努力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少女把头转开忍住笑意——果然和坊间传的一样,好呆!
  大雨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茅草屋顶很快湿透,淅淅沥沥的水滴当头砸下。外面下大雨,里面下起了小雨。女孩子从容将包裹背在身后撑起伞,借着伞沿破损处又去偷瞄浑身上下贴满“尴尬”的少年。
  他个子很高,神情端肃,雨滴滴在银白色的头发上顺着发梢把深绿色羽织洇湿了一片。少年身姿挺拔,默默侧身站在茅草亭一侧恍如山间不可撼动的岩石——怪不得那个方向一点也没有风雨吹过来。
  阿薰低头想了想,举高伞柄旋身抬头看向他:“您是福泽家的少爷?可以麻烦您替我举一下伞么,时间久了有些支撑不住……”
  伞沿微微向上掀开一条缝,刚好露出眉眼和两鬓垂下的黑发。像是对人莫名信任的奶猫,又像是隐居林间好奇人世的神子,干净的眸子里微光温暖。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表情严肃得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好像正面对着私塾里的古板先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在接触到她目光的那一瞬间突然乱了节拍,原本端肃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染上无法控制的紧张。
  她个子娇小,与时下绝大多数圆饼脸宽下巴小眼睛的女孩子都不一样——颊边还有尚未褪尽的婴儿肥,微微露出带点尖儿的下巴,黑眼睛又亮又大,头发黑且浓,微微有些炸还有点卷。就是脸色不大好,久病未愈的苍白下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却又显得人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倔强。
  她看人的眼神直直的,也许是因为亭外正值风雨的原因,黑玉一样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氤氲雾气。少女就这样用带着狡黠又安静的目光擦过滴水的油纸伞边沿信赖的看着他,递出一片纯粹的善意。
  甚至怕他碍于男性自尊不能接受,胡乱找了个借口。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阿薰以为他会无声拒绝,正想转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这人却忽的松开衣袖从她手里接过油纸伞,稍稍调了下伞面角度确定她被遮得严实,然后又细心地把破损边沿转到前面去。
  茅草亭外风雨如旧,亭子里雨滴敲在油纸上滴滴答答,少年的脸逐渐随着耳朵一起慢慢染红。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安静下去太过尴尬,他忍不住盯着她发顶的精巧漩涡看了好几眼。一阵风来背后一凉又意识到自己盯着个女孩子使劲看实在不够正派,慌慌张张将视线移开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
  他问的是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少女侧过脸做思考状:“嗯……我早上听到八百屋老板娘说福泽家的小少爷这几天都要上山供奉。早间我去到神社时门还没开也没见到信徒,离开时太太又告诉我这几天都有客。这么长时间从神社方向下来的只有您一位,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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