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来的时候,澄的教育时间已经结束了,斯夸罗没能听到烦人的小鬼究竟被哪句话打击成了现在的模样。
“都是我的疏忽。”澄自责着,“贝尔还是孩子,要是发生了什么,我才是该负起责任的人……”
“如果他是普通的小鬼,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xanxus懒洋洋而不容置疑地说,“别为此产生什么无聊又多余的想法,澄。”
总之,不管澄赞不赞成xanxus的观点,她都不想让这个意外影响出游的心情,在她差不多将这件事在心中揭过的时候,他们也到了预订的位置。
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这个看台,看起来对方似乎和他们一样是一同出游的小型团体。
“啊!是刚才的女孩子!呜……好痛噢,你干嘛啦福葛!”
纳兰迦没有多想就高叫了起来,然后被福葛打了一下脑袋。
“不要用手去指一位女士,这很没礼貌。”
“而且她还很可爱。”
米斯达煞有介事地附和道,虽说比起偶尔还对幼时接受的礼仪教育有所执念的福葛(当然是没有失控的时候),他平时和纳兰迦达成共识的次数要更多一些,不过在女人这方面没人想和毛头小子纳兰迦站在一起——开什么玩笑,连乔鲁诺都比他会应付女人。
“看来他们的位置也在这个看台。”
不知道自己被同伴暗中肯定了的乔鲁诺说道,瓦利亚一行奇异的人员构成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的目光与xanxus的在不经意间交汇,两人都似有所感地将视线停驻,在极短暂的交锋后,乔鲁诺先移开了目光。
虽然很危险,但不是敌人。
他在心中这么判断道。
“我听纳兰迦说过刚才的事了。”
穿着白色西装的妹妹头青年彬彬有礼地对澄说,并且主动伸出了手。
“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不,该由我来致歉才是。”
澄回应了对方的握手,同时十分努力地平视对方,好让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他裸露出来的大片胸口上。
“几位是本地居民吗?”
“不,我们从西西里来……”
澄回头看了一眼瓦利亚们。
不知为何,他们都穿了平时的黑色制服,看起来的确很像与西西里脍炙人口的传言非常有所关联——而这的确是真相没错。
澄不禁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
“……您知道,企业团建。”
“我和我的同伴来自那不勒斯。”布加拉提同样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个性鲜明的伙伴们,“……企业团建。”
今天的足球比赛称得上精彩,连中场休息时间的看台也热闹非凡。
坐在澄身边的xanxus看起来倒不像周围人一样兴致高涨,这或许是因为比起足球赛,xanxus更频繁地观看的是地下拳击,对于合法的体育运动,在刺激性上或许稍有欠缺……不过此刻他仍待在这里,同时说明了他也并不感到无趣或厌烦。
澄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坐在另一侧的路斯利亚忽然站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另一边。
“怎么了路斯?”
“我已经无法忍耐了。”
路斯利亚说。
“我要去找刚才遇见的那群那不勒斯人——你还记得吗,澄,那个留着紫色长发的男人。”
“……是的,他们每一个都让人印象深刻。”澄困惑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过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发胶品牌和唇彩色号。”
路斯利亚握住了澄的肩膀。
“还有他们的穿着……多么蓬勃的时尚灵感!”他快活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一定非常合得来。”
于是路斯利亚离开了座位,在他走后,坐在澄右手边的成了斯夸罗。
“……”
斯夸罗是刻意将视线放在远处的,他相信澄不是看不出来,所以她没有出声打扰他。
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而已。
但斯夸罗很快发现,就连她的视线,自己也无法轻易将其忽略。
“……别盯着我看。”
他恼羞成怒道。
“看哪里都好,球门,对面看台,屏幕……”
他们的位置恰好能清晰地看到大屏幕,此时正是和观众互动的时间,随着摄像机的移动,观众们的面孔在屏幕上一一出现,当斯夸罗说话时,摄像机刚好扫到他们所在的看台,而他还没有把话说完,镜头已经牢牢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忽然看到自己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的斯夸罗愣了一下,而澄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要快。
“看过nba吗?是kisscam环节。”澄小声而快速地解释道,“被摄像机捕捉的两人要亲吻才行。”
但姑且不说她自己,澄觉得斯夸罗一定不会喜欢这种事。
于是她补充道。
“如果不愿意的话,只要等镜头移开……”
没等她说完,斯夸罗把她拉近到身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看台周围骤然爆发出起哄的声音,但一个面颊吻似乎并不能让摄像机满意,镜头仍在澄的周边盘旋,而在澄做出反应之前,一股力量将澄拽往了另一边。
是xanxus。
他握住澄的手臂,几乎是强硬地将她从另一个男人怀中夺出,在澄落入他臂膀间的一刻,xanxus搂住她的腰侧,托起她的后颈。
接着是一个短暂却深入的亲吻。
他的吻就像闪电一样,没有犹豫和纠缠,以仿佛要撕裂夜空的霸道宣告着所有权。
在被放开的时候,澄还处于一种措手不及的状态,她怔愣地看着xanxus,而后者似乎被她的神情取悦了——他很淡地扬了一下嘴角,随即便移开了视线,没有表现出丝毫想要对自己的行动做出解释的意思。
澄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疼痛感,她舔了舔唇角,尝到了一点血的味道。
那里被男人的犬齿咬破了。
球赛平静而顺利地结束了。
这样的用词并不是说赛况不够激烈,而是用于描述在比赛过程中没有发生贝尔所期待的那种,可能会占据社会新闻报纸头版头条的恶性案件。
或许是他仍在心中存有些许遗憾,在退出会场时,看见了冰淇淋推车的贝尔忽然就走不动路了。
那是路边常见的冰淇淋车,贩卖常见的加了大量糖精和色素还有坚果碎以及腻死人的巧克力或果酱的冰淇淋,可以说完完全全是格调不高的平民食物。
但那又怎样呢,反正王子想吃。
“王子想吃冰淇淋。”
于是贝尔说。
澄望向男孩所指的冰淇淋车,大概是因为大部分观众们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冰淇淋车前排着长长的蛇形队伍。
让他们的boss耐着性子等待他们花费二十分钟排队只为了购买廉价的冰淇淋是不可能的。
“一定要是现在么?”澄与他商量道,“回家也有冰淇淋可以吃。”
“王子现在就想吃。”
“好吧,我明白了。”
澄点了点头,在男孩手中放了一张零钱钞票,然后她拉起他的另一只手,把脸转向其他同伴。
“所以,请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贝尔买完冰淇淋再离开。”她说,“我们能自己回去,租车或者……”
对于这样的可笑理由,xanxus不置可否,他把手伸进了西装口袋中,似乎要从其中取出什么,这个动作让澄陡然产生了糟糕的预感。
“等等,xanxus,不需要做到这种程……”
已经来不及了,xanxus已经掏出了枪,朝天鸣响。
仿佛近在咫尺的枪声在冰淇淋车前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不过几秒的时间内,长蛇般的队伍飞快地涣散开,现在贝尔能毫无遮掩地看见小车上的一支支蛋卷甜筒了。
“别磨蹭,小鬼。”
xanxus话音未落,瓦利亚年龄最小的杀手已经无比灵活地蹿了出去,他飞快地跑到冰淇淋车前——经营者正抱着头缩在冰淇淋机下——但好在有几支成品冰淇淋正放在支架上,贝尔把钞票放在了小车柜台上,考虑到店主大约不愿意露出头把钱找开,他踮起脚拿走了看起来最豪华的那支冰淇淋。
贝尔举着冰淇淋转过身,他们的越野车刹在了他面前,斯夸罗用一副简直是要杀了他的眼神看着他,但还是给他开了车门。
“动作快点。”
金发的小少年果断地跳上了车,然后一群不法之徒在引擎声中扬长而去。
“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了,澄。”
斯夸罗对她说。
“这种混乱又可笑的日子,一生中有一次已经太多了。”
“抱歉,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澄顿了顿,“结果还是有一点超乎想象。”
“你知道就好。”
斯夸罗阴沉地说。
为了避免被执法者追上,返程的路上开车的斯夸罗几乎是把速度飙到了极限……这倒不是说这里除了澄会有谁顾虑与他们发生冲突——只是这太滑稽了,他一点都不想因为一支冰淇淋把冲突闹大导致这件事变成整个意大利的黑手党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现在他正在把澄送回住处,车上只有他,澄和贝尔。
到了公寓楼下,澄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喝杯茶,就当是舒缓长时间驾驶后或许会有的疲劳感。
“王子不想让长毛暴躁怪进来。”
贝尔不情不愿地嘀咕着,但弱肉强食是瓦利亚中不可谓不重要的一条准则,在斯夸罗目光不善地看过来的时候,他屈辱而谨慎地跳下了沙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讨厌薄荷吗?”
澄一面问道,一面将长发束起,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后颈。
在获得否定的回复后,她笑了笑,在热气腾腾的杯子里加进了几片薄荷叶。
带着丝丝辛辣的清新香气在屋子里散开,斯夸罗却少有地感到了一点困倦。
在与瓦利亚的上任主人,那位强悍的剑士对决之前,他曾不眠不休地磨练着剑术,因此他本不该如此轻易地感到疲倦才对……很快地,斯夸罗意识到,这种困顿感并非来自□□,而是精神。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总是需要消耗比平时更多、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来应付无穷无尽的,令他感到陌生和茫然的事物和情绪。
他并非不知道这也许会磨损自己身为剑士,或者暗杀者的意志,但是……
贝尔在这时把门推开,打断了斯夸罗的思绪。
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斯夸罗,后者看着他抱着一只打满了补丁的熊布偶走到澄的身旁。
现在它身上增添了新的伤口,贝尔的匕首斜插入小熊的脑袋,几乎割掉它的半只耳朵。
澄转过身,接过了小熊,露出了有点无奈的表情。
“你又欺负它了吗?”
“你能帮我补好的。”贝尔没有回答她,反而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就像以前一样,对吧,澄?”
“……”
澄轻轻叹了口气。
“我去找找针线盒。”
然后,她去了另一个房间,只剩下斯夸罗和贝尔菲戈尔的客厅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斯夸罗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朝贝尔走去,贝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压低了身体,像一只警惕的小野兽。在对方的靠近触动了他的安全距离时,贝尔掷出了飞刀,朝着对方的要害……这不是和澄在一起时的玩闹,他的眼神冷酷无比,谁都能看出他是真的想要对方的性命。
但理所当然地,无论是经验还是身体力量,他的敌人都胜过他太多了。
斯夸罗并不费力地避开了贝尔的攻击,他把男孩揪起,重重扔在沙发上,贝尔敏捷地向一旁滚开,但斯夸罗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就在下一秒,他扣住贝尔的脖子,往他的腹部揍了一拳,男孩立即在痛苦中蜷起了身体。
“她对你太宽容了。”
斯夸罗冰冷地说。
“她对任何人都如此,所以我一直认为她不适合成为瓦利亚的顾问。”
他的目光瞥见贝尔伤痕累累的熊布偶,不用怎么思考都能猜到,每一处撕裂都出自于这个毫无怜悯地杀死了血亲的,恶魔般顽劣的金发男孩之手。
“但是她现在仍是瓦利亚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斯夸罗说,“别把她当成你的所有物,贝尔。”
听见他的警告,贝尔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故意把它弄坏过很多次。”他在说的是他的小熊,“加上这次就是第十次了,每一次她都会帮我修补起来的。所以,我再也不需要别的小熊了。”
他转过脸来看斯夸罗,额头密布着疼痛导致的汗水,但贝尔的脸上仍浮现了天真而残酷的笑容。
“你呢,斯夸罗?”
斯夸罗深深地皱起眉头,但在他做些什么来让对方得到更深刻的教训之前,贝尔继续说道。
“你也和我一样讨厌,对吧?”
他说。
“她温柔地对待每个人,而所有人都喜欢她这件事。”
第98章 the Last Dance.上
澄此刻正站在彭格列的现任首领面前, 同时在场的还有彭格列的门外顾问——首领和门外顾问各自掌握着彭格列的一半重大决策权,当他们达成一致时,手中掌握的就是彭格列的全部命运。
因此尽管她现在所处的并不是一个十分正式的场合,澄依然没有让自己过于松懈……何况她是来申请行动许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