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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涂霆经纪公司的高层,cyy的副总,秀佳在一个室内棚外的走廊把她叫住,递给她个盒子。
原来,涂霆打算把之前送的珍珠,以及她丢在他那里的几件衣服都还给赵想容。两人虽然分手,但彼此还有共同的年轻朋友,涂霆却先后让司姐和工作上的人转送这些私物,略微有点尴尬。
赵想容热得刘海都湿了,心情有点暴躁,她把纸箱塞给后面跟着来的助理编辑,转过脸,对秀佳笑着说:“涂霆的下一任女友该有压力,他公司的老板对我这么好。”
秀佳是人精,立刻说:“我去他家探病,正好看到打包盒。心想都是私人用品,交给外人送也不放心。哈哈豆豆,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赵想容从从容容地说:“唉,我最近正为怎么处置一个男人发愁呢。想来想去,才发现涂霆多可贵,”
秀佳的眼皮果然跳了跳,她盯着赵想容刚种完长长的睫毛,和晶莹的皮肤,心想什么情况,莫非赵想容看到涂霆还回来的旧物,触景生情,要和涂霆复合。
赵想容说司姐要她带一个青少年去欧洲蹭拍照。
秀佳把心放回肚子里,沉思片刻:“拍封面没意思,大太阳底下站着辛苦。我们公司那个选秀出来的,最初特别火的女rapper的Eva正在拍MTV,正好需要个男主角。你问问那孩子愿不愿意过来,到时候让他录个脸。”
赵想容说:“方便吗?”然后立刻给群里发信息。
这事很快定了。三方都很满意。司姐给赵想容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那未曾谋面的小孩给她发了个红包,包括秀佳也放心,反正卖给赵想容一个小人情,巩固关系,估计她以后做不出来涂霆私密照片这种傻事。
但秀佳也很厉害。临走前,她隐晦地说:“祝你和周家那位百年好合。”
显然赵想容和周津塬从离婚到现在,他俩之间的那堆烂事传遍不少角落。赵想容撇了撇嘴,她还是笑说:“一定的。”
83、chapter.83 ...
晚上的时候, 赵想容再次来到周津塬的公寓,精疲力尽地坐在一大堆书和文卷之间。来之前, 她刚刚亲自从拍摄棚往自己家里运了一箱道具沙,额头微微有点汗, 清晨打理好的亮丽卷发乱七八糟地披在肩膀后。
“我过来啦。”
她略微提高声音说。
周津塬正坐在钢琴前, 他招招手让她过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乐谱。
这几天他在自己公寓里住,又重新练琴。
赵想容从他家地面堆积的纸箱翻出瓶装水,走到钢琴旁边看着他。
不同于涂霆的肆意飞扬,周津塬他是职业和生活人格高度统一的那一个, 他做什么都能让人觉得极度专注, 双手带有一种自信, 毫不费力地操作着,好像不需要思考就能精准驾驭任何。
有那么一个时刻, 赵想容看着他手腕处的肌腱,心里涌出几分薄薄的羡慕。
她偶尔羡慕许晗,甚至是苏昕。因为她们所得到的周津塬,即使, 只是一个伪装下的碎片, 也比她穷尽半生所能得到的他更完整。至少,她们所感受到得更多。
因为她永远不可能……因为她听不到。
周津塬在这一页谱子前停止。
赵想容明媚地眨了眨眼,随后半趴在他的背上。
她身上的香水味忽浓忽淡。她嘟起红唇,先低头隔着衣衫亲了他的后肩,他感到一股隔靴搔痒的软,伸臂搂住她, 她错过头,甜蜜地覆在他的唇上。
这几天赵想容在每次见面和告别时,都主动给他一个吻。类似欧洲人的见面礼,最终变成唇齿相接。
周津塬第一次接受时依旧皱皱眉。
他出诊经常接触中老年患者。有一部分患者,无法找到确切的形容词,性子急的,上来按住医生的身体,示意自己就是这个具体部位不舒服。
周津塬刚当医生的时候被一名大爷摸到大腿,他面露不快地甩开,立刻被投诉。后来他习惯一动不动地坐着,对主动接触有厌恶感。
可是,赵想容的吻是个除外。周津塬觉得很……合适。
赵想容施施然笑说:“我的吻技不错吧,是不是觉得,以前错过很多东西?”
周津塬用鼻子轻哼了声,接着她的话说:“要是你还愿意亲别的地方,我才会觉得自己错过很多东西。”
赵想容其实一直好奇,医院哪个科室,说黄段子最没有下限。她曾经和狐朋狗友辩论过,大家一致都猜妇产科。
她用求知的目光看着周津塬,他们以前关系紧张,没什么机会闲聊这些。
周津塬却否认:“妇产科程度不够。和泌尿科做手术时,有些段子,连我都听不懂。”
赵想容抬起眉毛,她指出:“也可能只是因为你假装听不懂呢?”
“这又有什么值得我假装的?”
赵想容的目光飘忽不定,啧了声。
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没结婚前,赵想容就是资深杠精美少女,结婚后升级为杠精少妇。但周津塬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最少女感的东西来自于此,有点糟糕也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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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静养,周津塬自觉他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明天又准备回医院。
赵想容闻言略微蹙眉:“你不多休息两天吗?”
周津塬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后,赵想容换了轻松的语气:“好啊,回去工作也好。在那帮同事身边,肯定比待在我身边安全。如果你不舒服,当场就有你认为最好的医生可以抢救你。”
顿了一下,她又拖长声音补充,“搞不好,抢救你的医生里面还能有几名清纯风格的美女医生,就怕你看到了,难免又会再多吐点鼻血。”
即使说关心他的话,她都带有一种标示性的,粉红豹所特有的骄矜口吻。周津塬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段子,是陆谦和他老婆在学校附近livehouse不打不相识的。
陆谦当时假装服务员,为几个姑娘送了酒,说是乐队免费送给观众。等姑娘们喝了,他就说啤酒送错了,借机索要电话。属于泡妞的小花招,结果这次翻车,其中一个女孩不给号码,说下流。
陆谦不能翻脸,又隐约生气,笑说:“妹子我认识你,咱们都读医学院,等毕业将近三十岁,再漂亮的姑娘也能熬成白菜,你趁今晚找个男朋友?”
结果旁边有一拨开超跑的土豪,直接就替那几名女生买单,临走前,在黑暗的场子里给陆谦甩了一句难听的话:“美女在三十岁后都没有价值,但你不一样,你就能安稳当一辈子的□□丝。”
周津塬问赵想容:“陆谦之后再也不敢玩这套。很多年前的老段子了,算算你应该也上大学了,你有没有去过那家livehouse玩过?”
赵想容没吭声,但她的脸色阴晴不定。
周津塬看了她片刻,随后,他不由用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下次见面要抽陆谦。”
原来,赵想容就是这故事里的“土豪”。
不过她没生气 ,赵想容说:“为什么我这么傻缺的往事连你们那帮书呆子都知道?为什么我在别人的故事里永远都没有姓名?”
但赵想容的社交足迹就像周津塬所感受得那么广。
很快,萧晴老公遗体告别仪式就到了。
萧晴一人独自地撑起局面。
她黑衣黑纱,打扮得体。不恰当地说,比起寡妇更像一个面对死亡的烈士,眼神里带着种一往无前的决裂。
孟黄黄和母亲和大哥押着,三人共同出现在葬礼上。其中,神色最平静的是他前妻,她很得体地对萧晴说了“节哀”。
萧晴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处理财务问题,最近要求和律师会计之类的打交道,她的气质居然褪去以往的一惊一乍,有几分干练。
告别仪式持续了有一个小时,平静的局面,但剩下最后五分钟,意外发生了。
孟黄黄原本站在角落里哭,她一下子扑到前面,想要拥抱她爸的遗体。她哥都没拉住,而就在这时候,孟黄黄猛地被推开。
萧晴双臂平举,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拦在灵柩前,厉声说:“不允许你碰他!”
孟黄黄红着眼睛尖叫:“贱人滚开,他是我爸!他是我爸爸!”
萧晴定定盯着她几秒,随后,萧晴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赵想容和Patrol上午对了四个小时的方案。
她来得晚,也无心观察各种人的表情,献个花圈就走,但正好看到这一幕。赵想容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但萧晴喊完后就支撑不住,双膝跪地,她父母在旁边扶着她,不停地安慰。
萧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原本戴着的墨镜都从她扭曲的脸上跌落,然后滑落在赵想容脚下。
这时候,她正好看到对面站着的孟黄黄母亲。
旁人响亮的哭声中,前妻依然维持着一张平静和置身事外的脸。除了,她正紧紧地攥着自己双手,程度之紧,双手已经都发白。
赵想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位前妻当时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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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八点多,周津塬问赵想容在哪儿。她说自己不放心萧晴,正在她家。
他说:“正常时间下班。我接你。”
萧晴家也是大平层,但布置得更生活化一些,再加上最近的遭遇,难免摆设就有点凌乱。客厅铺着防止孩子摔倒的软塑料拼接地毯,墙角有很ins风的粉红小帐篷,缀着麻绳粗粗绑成的流苏。
周津塬来的时候,萧晴已经哭了一天,眼睛烂肿,她面前摆有外卖吃剩下的火锅鸡,伏在沙发上睡着了。
门口都是塑料拖鞋,周津塬径自踩着它们走进去。
赵想容正独自躲在儿童间,她背靠着一个婴儿床旁边,盘腿坐着玩手机。
她见他来了,撑着床站起来,周津塬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四处无人,赵想容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她小声地对周津塬说:“萧晴小的时候是双眼皮,但这孩子是单眼皮,像她爸爸。”
周津塬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婴儿床里居然还躺着一个沉睡的孩童。赵想容守着的也就是她。
萧晴也是美人,但她的孩子复刻的是她老公的脸。眼睛有点小,嘴巴扁扁。猛地一看,有点像孟黄黄的缩小版。
赵想容低头看完孩子,再盯着周津塬的脸。
“据说,女孩在小的时候,样貌像她爸爸多一点,等脸长开了以后更像妈妈。”她轻声说,“我很久以前想,结婚呢,得挑一个帅的男的当老公,确保我的娃赢在起跑线上……”
周津塬早就把目光从萧晴女儿脸上收回来。他说:“哦,那我的女儿岂不是不声不响就占尽了便宜?”
赵想容继续说:“等我长大了,我才发现信男人不如信科学。就像我的整容医生说的,他说姐你放心,就算生出一头米老鼠,咱们也能把它整成一个人形。”
周津塬冷冷告诉她:“再信科学你也生不出老鼠。”
赵想容眨眨眼:“那也说不定哦。”
他说:“你指教我一下怎么生,也帮我提升下自己的科学工作。”
两人斗了几句嘴,旁边的孩子开始不安地翻身。赵想容把孩子的保姆叫过来。
周津塬将赵想容拉下楼。
他们坐电梯时,里面的电视正播放着涂霆最新的国产手机投放广告,那一张极具标示脸印在外面。
两人都看到了这广告,赵想容情不自禁地再一笑。
涂霆把纸箱还来后,没有再试图联系她。而在微博上,孟黄黄已经止住黑他的行为。据说那天孟黄黄和涂霆见面,最初几秒的尴尬后,孟黄黄反而开始对他道歉。最后,两人居然还合了一张影。
目睹一切的小芳感慨,现在年轻人做事,怎么都那么怂了?
直等到车行驶上高架桥,赵想容才回过神。她伸了个懒腰,正好撞上周津塬的视线。
目光对视,赵想容的眼睛在黑暗里都清澈发亮极了,但她随后就平淡地移开。
她只是说:“开车的时候看前面,别看我,ok?”
周津塬转过头,他继续平静盯着前面路况:“你好像一直很关心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