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位名作家——富茶礼
时间:2020-08-19 09:52:08

  沈南卿笑:“奶奶多想了,首辅与我之间并无男女情谊。”
  老太太不赞许地“诶”了一声:“感情这事,总是处着处着才有的,不要那么早就灭了自己的志气。”
  依她想法,摄政王和首辅大人都是这代青年才俊中一等一的翘楚,只要将沈宴秋那孽女除了,无论卿儿最后与谁在一起,那都是扬眉吐气的。
  ……
  薄易进大明宫中环顾了一圈,并未寻到自己想看的那道身影,面上神情越发严峻。
  将十一叫到一旁,先是稳着性子和人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这才佯装不经意地提起怎么不见她早间喜欢的那位姐姐。
  姜水想到这个就瘪嘴难过,把宫女不小心将汤碗洒了的事情道了遍,言明母妃将秋秋姐姐带下去换衣裳去了。
  薄易蹙了蹙眉,他过来的路上分明看见芸贵妃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匆匆朝御膳房的方向奔去。联系起方才在外头听到的沈老太太说去净房,然而宫里的净房均设置在各宫各殿的东南角,而她却是从西殿过来的,显然是在撒谎。
  眸色沉了沉,连声招呼都未打,身形如风般掠了出去。
  “阿易哥哥,你去哪呀!”姜水茫然地大叫了一声。
  但薄易已然穿出人群,没了踪迹。
  姜水困惑不解地耸了耸肩,但终归还是个孩子,没把事情放心上,转头找皇叔和弟弟玩去了。
  偏殿。
  太监候在外头,不消一会儿,芸贵妃派去拿衣裳的宫女到了。
  太监接过托盘,道:“贵妃娘娘让你们去御膳房找她,这里交给咱家吧。”
  两名宫女不疑有他,道了句“多谢公公”,便小跑着匆忙离开了。
  太监向长廊两侧均望了眼,确定无人了,这才小声将屋门阖上,往里走。
  沈宴秋坐在屏风后,纤细姣好的身形轮廓倒映在绢布后,雾幻朦胧。
  太监走近两步,道:“姑娘,咱家把衣裳给您挂屏风上了,您早些换上,别着凉了。”
  沈宴秋起身,没往外走,隔着屏风冲人颔首:“有劳公公了。”
  太监没急着离开,到了立柜前,道:“天色太暗,咱家给您添盏灯。”
  沈宴秋本想说不必了,但听到外头传来划火的声音,想了想没吱声,由对方去了。
  太监谨慎留心着屏风后的沈宴秋,将蜡烛点燃后,挡身把一旁的香炉也一并点了,再往里头倾洒入少许白色粉末,这才把火折子吹灭,躬身后退道:“咱家等在外头,姑娘有事大声唤咱家就行。”
  沈宴秋听脚步声远了,依稀传来“咿呀”的一声阖门声,这才开始解开腰间的佩带,换衣裳。
  心儿和莲巧不在,两丫头一天没吃东西,进宫后就被她托长公主殿下安排去内务府用晚膳了,没了她们在身边,沈宴秋卸衣更衣也显得吃力不少。
  花了小几分钟,脱下身上弄脏的那身,拿过屏风上的,研究着往身上套。
  空气中隐隐飘来怪异的味道,沈宴秋没放心上,有些蜡烛点燃后会有上好的熏香效用,她的富贵窝里就备了许多,只当宫里的香烛品种不太一样,继续穿衣裳。
  刚将齐身襦裙收整好,还没将外衬穿上,脑袋袭来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撞到椅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乎是没有预兆的,本该候在屋外的太监从屏风后跳了出来。
  沈宴秋按着太阳穴,想抓过屏风上的外衣遮挡自己尚还裸露在外的颈肩胳膊,然而步伐踉了踉,指尖虚浮的连布料都抓不稳。
  不详的预感朝心头涌来,面上仍是强硬地虚张声势:“放肆,谁准你进来的,还不给我出去!”
  太监脸上不复原先的忠厚老实,眼底闪着阴恻狡猾的光:“姑娘就别叫了,宫里贵人这时候都在正殿,即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他说着向她走近,笑得满脸堆油:“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家老太太既把你送给了我,就算真喊来了人也没用。”
  沈宴秋攥了攥掌心,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才勉强维持住大脑的清醒:“老太太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十倍!”
  太监讥诮轻哼一声:“咱家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钱,美人就别挣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还是抓紧时间吧。”
  当年在宫外的时候,沈老太太曾有恩于他,今日拜托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拒绝。光为了打点送菜的宫女,就花费了他大半辈子积蓄,原以为老太太想毁的孙女会是个什么丑角色,没想到这一见,竟是美得不可方物,连他这个净身好几载的宦官都遏制不住冲动,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晚间花出去的那些钱,也算值当了。
  太监说着,扑身上前,抓住沈宴秋的两只胳膊,想把唇舌往她颈肩拱去。
  沈宴秋感受到手臂上陌生触感的那刻,呕意瞬间往喉腔汹涌滚来,她竭力抵抗着,手脚并用地扇打踢踹,竟真的挣脱了出来。
  她跑到桌案边,拿起桌上的烛台,猩红着眼,嘶哑对峙:“滚,不要碰我——”
  太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恶狠狠地抹抹嘴角,冷笑道:“性子还挺野,咱家倒要看看,在这药效下你还能撑多久。”
  沈宴秋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攥着烛台的指尖紧了紧,愠怒冲破了她的全部神经,举起烛台,就将铁芯朝对方的胸腔狠狠扎去。
  沈宴秋的速度很快,在铁芯触到太监胸口的那刻,一股极大的拽力从身后袭来,紧接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额前被宽大的袖袍掩着,视线彻底黑了下来。
  薄易一脚将太监踢开,这一击用了他十成力。
  太监的身子飞出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堪堪抵着门槛停下,奄奄一息。
  然而迷药缓顿了沈宴秋的意识,任何外人的触感都让她感到恶心不已,神志不清地喊了句“别碰我”,锐利的烛台在薄易腕间狠狠划过。
  鲜血顺着空气滴滴下落,溅在地面像是绽出一朵血花来。
  薄易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将她环在怀里,那只受伤的手,仍搭在她的额前,袖袍自然下垂着,遮挡她的视线。
  另只手则安抚地按住她手上的烛台,眉眼低垂柔顺地覆在她耳畔哄声道:“秋秋不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我是怀信啊……”
  “怀信?”沈宴秋闻着鼻尖熟悉的冷松气息,些许怔忪,喃喃低语两句,接着整个人像是彻底卸力般,瘫在了薄易怀里。
  薄易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小心拿过她手上的烛台。
  下秒脸上却是瞬间染上凌厉,手中的烛台如箭矢般,风驰电掣地飞了出去,铁芯笔直扎进太监无力耷拉在地面的手心。
  掌心的剧痛,让人在昏迷晕陷中,也闷哼着动弹了一下。
  她的手不该沾染鲜血,即便真要做,也该由他来。
  薄易脸色平静的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拉过一旁屏风上的外衣,裹在沈宴秋裸露的肩膀上。
  “怀信,我难受……”
  沈宴秋无力扯着薄易的袖子,迷药的药效已经弥漫全身,脚下发软,仿佛随时都会跌坐下去。
  薄易拧眉环顾一周,拿过一旁的水杯,打翻不远处的香炉。又撕下白色纱帘的一角,在沈宴秋眼周系了一圈,这才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指腹拂了拂她额角沁出的冷汗,凝着她的脸哑声沉沉道:“别怕,我用内力帮你把毒逼出来。”
 
 
第111章 
  一刻钟后。
  沈宴秋眼上蒙着白纱, 被薄易扶出偏殿。
  薄易搭着她的肩站在她身侧,些微颔首,薄唇贴在她耳边, 嗓音低沉舒缓:“一直往前走,数到二十再把白纱摘下来, 别回头,剩下的都交给我,嗯?”
  沈宴秋攥着他袖子的手没松开,低低叫了声:“怀信……”
  薄易搭上她的手背, 摩挲了下:“我会看着你离开的,别害怕。”
  半晌,沈宴秋点点头, 指尖一点点松开他的袖子, 充满无措和不舍。
  薄易带着她的肩走了两步,低凉的声线带着沙哑质感,沉沉道:“去吧。”
  两秒后,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肩。
  她像蹒跚学步的小孩,每走一步停顿一下。
  一、二、三……
  九、十、十一……
  十八、十九、二十……
  沈宴秋脚步定了下来。
  她动作缓慢地扯下了白纱, 良久的黑暗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眸。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正殿仿佛近在眼前,又像远在天边, 但她知道,在她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还有个身影久久伫着,望她离开。
  晚风吹过长廊, 散进几缕桂花幽香,吹扬她的蹁跹衣袂。
  浓黝的夜色阴影中,有一个男人, 守护着一个女人,看她盛步走向光亮。
  等女人的影子缩成细小的点,绕进大明宫内消失不见,男人才折身返回偏殿的寝屋。
  不知过去多久,遥远的宫宇里传来悠扬婉转的乐声,偏殿的窗案上如同泼墨似的,渐染开两道暗稠的血迹,触目惊心。
  ————
  沈宴秋穿走在筵席间,指尖的白纱被她不动声色地系到腕上,眼底沁着浓霜,漆黑的瞳仁在人群中精确扫视着。
  片刻,她像是锁定了目标,步子快速穿过如云的宾客,目不斜视地拿过宫女托盘上的酒瓶。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掀开瓶盖,正对着老太太的脑袋,浇了下去。
  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附近的女眷生怕被殃及,纷纷躲开。
  “啊——”
  老太太浑浊的嗓音像是老旧的鼓风机,粗粝难听。
  她一边骂着“畜生”,一边臃肿着身形从位置上弹开,然而当目光对上似笑非笑的沈宴秋时,却是整个脊背僵硬冰凉了下来。
  小贱人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
  按照原先计划,她应该是许久未归,引起长公主和芸贵妃几人前去寻看,最后发现她与宫中太监对食,由此彻底败坏名声才对。
  沈宴秋不紧不慢地将酒瓶放回桌案上,眼梢轻垂,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无甚诚意地道:“抱歉,手滑。”
  她说着笑了笑,蓦地抬眼,锐利笔直的眸光仿佛直戳老太太心脏,笑意不及眼底地悠悠道:“祖母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老太太僵着张脸,别开眼冷哼一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边上的沈南卿被这幕弄得有些傻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妹,你这是做甚!”
  她说着拿起帕子帮老太太擦拭:“奶奶,您没事吧?”
  老太太没吭声,抿着嘴发出一声低叹,将那可怜无奈劲儿挥发得淋漓尽致,给人以充分的想象空间。
  周围人群开始窃窃低语,同情不已,却没有贸然上前帮忙的,毕竟欺负人那方是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庶女,一看就像是奴隶翻身把歌唱,变着法儿欺负老太太祖孙俩。她们这些普通贵族,哪有能耐跟摄政王的人对着干。
  “出什么事了。”
  长公主殿下充满威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围拢的女眷连忙低眉躬身,退到两边,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姜九黎跟在姜寻安后头,冷眸扫过狼藉的地面,可怜无依的沈氏祖孙……最后定定地停在沈宴秋身上,蹙了蹙眉,拾步朝她走去。
  沈宴秋看他严肃的表情,不等他出声,率先打断道:“现在不想听说教,如果你是想以摄政王的身份命令我,那就直接让下属把我拖出去吧。”
  姜九黎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哭了?”
  沈宴秋愕然,别开脸,闷声道:“没有。”
  姜九黎看她微红的眼梢,陷入沉思:“她们又欺负你了?”
  沈宴秋指尖颤了一下,跟没听见似的,垂眼看地面,一言不发,唇线绷成紧紧的一条线,执拗得厉害。
  姜九黎若有所思地扬了扬下巴。
  没反驳,那就代表是了。
  姜九黎步子旋了个方向,缓步朝沈老夫人走去。
  安静的大殿内,仿佛只余他的脚步声。
  老太太强自撑着,才没让脸上的神情溃败,反正现下没有对证,只要她抵死不认,摄政王又能耐她如何。
  姜九黎似乎也为对方死不悔改的脾性感到些许无奈,语重心长道:“老太太,本殿到目前为止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沈宴秋是本殿要罩着的人,敢动她,您想过自己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吗?”
  老太太竭力维持镇定:“殿下,凡事要讲究个证据,老身承认从前与二孙女闹过不快,但今日明明是二孙女先动的手,您直接上来问罪老身,未免有失您公正严明的名声。”
  姜九黎低嗤一声:“本殿想惩处一个人,何时还需要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友临时来找我玩,需要出趟门,今天更新短,明天补上。感谢在2020-07-07 20:16:44~2020-07-08 16:1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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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老太太脑袋上冒出涔涔的冷汗, 没想到摄政王会如此理直气壮地不问缘由是非,还是当着众目睽睽的面。
  沈南卿贝齿轻咬下唇,将奶奶拉到身后, 不依争辩道:“殿下乃一国之纲、一国之维,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行事, 难道不怕天下百姓寒心吗。”
  姜九黎嘲弄:“沈大小姐一无所知,便对沈老太太这般维护,难道不怕令妹同样为此感到寒心?己所不欲,硬施于人, 沈大小姐自居高洁,莫不是以为自己如此很了得?”
  沈南卿凝噎,指尖绞着帕子, 有些难堪。
  无声地将视线投向沈宴秋, 希望她能帮忙出面说两句话。
  沈宴秋却是垂眼无视着,站在姜九黎身后,由他护着。
  沈群从同僚那儿得来消息,急匆匆挤入人群,打破僵持的现状, 拱手恭敬道:“家母鲁莽,家女年幼不谙事, 顶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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