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娇女——一笑笙箫
时间:2020-08-19 10:03:06

  郑煜堂和郑煜澄还在想秦蓁的话。
  不错,如今菡菡愿意成亲出嫁,那他们之前所有的担心顾虑都不存在了,更不必再做那荒诞的安排。
  可也不是没有顾虑……
  秦蓁精准的踩在他们的思考点上:“唯一的顾虑,是菡菡心中的这个人,是否真的合适。”
  郑煜堂和郑煜澄抬眼,看着这位弟媳的眼神慢慢变了。
  秦蓁为他们重新斟茶,缓缓的流水声伴着她的声音,仿佛能窜入人心:“我帮两位兄长理一理——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希望挡在她面前;第二,比起她怀着心病不嫁,你们更愿意她释怀出嫁;第三,合适的人选,最好是得你们肯定,又得她真心喜爱。”
  “菡菡心病因怀章王而发,也因怀章王而愈,第二点已经解决;她真心爱慕怀章王,第三点也达成了一半。所以,如今真正的问题不在菡菡身上,而在两位兄长身上。”
  郑煜堂、郑煜澄:“我们?”
  她扬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兄长既然能接受菡菡永不嫁人,甚至为她设想那么多曲折的安排,那怀章王是先得你们肯定再得她喜欢,还是先得了她喜欢再被兄长们肯定,有差别吗?”
  “夫君会欺瞒你们,初衷其实和两位兄长一样——都觉得怀章王不适最合适的人选。但我觉得,人都是可以塑的,若王爷真的对菡菡一片真心,兄长一定有办法让王爷成为那个能被肯定的人。这一点,也正
  好迎合两位兄长希望能为菡菡做点什么的心情。如此来看,是不是清晰明了许多?”
  两兄弟都不是蠢人,秦蓁说到这里,真正明晰的是她话中真意。
  她先道明他们所选的夫婿都是容易拿捏的青年俊才,又挑明他们心中对菡菡有亏欠和疼惜,一心想对她好;两相比较下,更像是讽刺——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让菡菡活的快活,却是用自己的能力去丈量她自由快活的范围,唯恐她跑出了圈子,他们鞭长莫及。
  也不知是真的为了她,还是为了身为兄长的那点面子责任。
  若真的疼惜,应是她的想法有多大,他们的能力就得有多大。
  如若做不到,那索性从一开始就别打着关爱的幌子去从旁干涉多加约束。
  如今她心结得解,又与怀章王互生情愫,论及婚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只是担心这个妹婿不好拿捏,自己能力不够,日后她受了委屈连撑腰的本事都没有,又算哪门子顶天立地的兄长。
  郑煜澄低笑:“弟妹真是好口才,险些被你绕进去。”
  郑煜堂饮了她斟的茶:“倘若菡菡不能顺心遂意,罪魁祸首,反倒成我们这些口头喊着要护她爱她,实则绵软无用的兄长了?”
  秦蓁恭恭敬敬:“弟媳不敢。”
  郑煜星:她就是这个意思。
  郑煜堂手中茶盏已经喝干。
  沉默半晌,他放下茶盏起身,眼神凉飕飕的往郑煜星身上瞟了一眼,对秦蓁道:“不早了,带他回去歇着吧。”
  郑煜澄拢衣起身:“我也去看看阿呦。”
  秦蓁起身目送二人走远,这才走到郑煜星身边,叫来两个下人把他解开。郑煜星被脱了鞋袜,脚掌都冻得发红,脚底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绳索松开,嘤嘤嘤扑进妻子怀里。
  “阿蓁,还好你来了,不然他们肯定会绑着我审问一个晚上的!”
  秦蓁抱着他沉重的身躯,叹息化作一缕白雾,语气却融满了宠溺与疼惜:“回房吧,给你泡个热水澡。”
  郑煜星是被抬回去的。
  脚掌冻麻了,身上也被捆得无知无觉。
  泡完热水澡,秦蓁坐在床头,用干净柔软的帕子包裹住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擦拭,待擦干后,又给他抹了香膏
  ,一下一下帮他搓揉脚掌活血。
  是怕他今日冻了脚,以后走路都难受。
  “可、可以了。”郑煜星红着脸移开脚,调转方向,将脑袋枕上她的腿,轻轻捏揉她的手:“阿蓁,你真好。”
  秦蓁没好气道:“之前我怎么说的?你偏不听,真是活该。菡菡都被你气哭了。”
  郑煜星忧伤的侧身抱住她的腰:“我做错了。我给她赔罪。”
  秦蓁没忍住笑起来:“身为兄长,即便要考验一下未来妹婿,方法多得是,可你这种,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郑煜星一怔,猛地抬头看她。
  对啊,阿蓁今日这番话,势必会影响大哥二哥对菡菡这事的看法,只要卫元洲还敢来,他们少不得要以定亲为前提,进行一番考验,但不会像之前一样直接做绝,不至于再招郑芸菡那丫头的眼泪。
  阿蓁明着为他解了困,让大哥二哥放他一马,暗里却又帮他延续了最初的想法,借大哥二哥之手,让卫元洲没那么容易得手。
  果然是他的阿蓁!
  什么事都会向着他!
  “阿蓁!”郑煜星抱着她往床上滚:“我可太喜欢你了。”
  ……
  郑煜堂和郑煜澄顶着寒风一同去了嘉柔居。
  还未踏进内院,就被两个守门的婢女示意噤声。
  两人放轻声音,轻轻推开卧房的门。
  隔着丝质屏风,隐约能瞧见三个姑娘竟然挤在一张床上。
  一张棉被下,舒清桐侧身朝外,睡在最里面,郑芸菡睡在最中间,温幼蓉睡在最外面。
  “两位夫人原本是来安慰姑娘,不知怎么的,就一起躺在床上说起话来,姑娘也不哭了,期间笑闹不断,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后来说乏了,竟闭眼就睡。”
  郑煜堂听到“笑闹不断”时,忽然想起和舒清桐成亲第一日,郑芸菡觉也不睡蹲守在他的院子,拦人又送汤;想起舒清桐在他怀中落下的那一滴初为人妇,甚至不知意义为何的眼泪;也想起一觉醒来,她重回往日模样,以妻子的身份为他穿戴,在房中笑闹的情景。
  郑煜澄听到“闭眼就睡”,脑子里浮现的是并州粽山之乱后,郑芸菡调配人手处置被毁掉的粽子,连夜烧火派饭,最后和阿呦一起累得直接蹲在灶房
  ,像两颗冬菇般头靠着头睡着的早晨。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一声,又对视一眼。
  菡菡说的对,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是努力的不去活成父亲的样子,却未曾明晰,摒除父亲的因素后,自己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但这一刻,他们隐隐有了答案。
  若能让深爱的人没有深驻心间的烦恼和忧愁,哭过诉过就淡了;无所顾忌的自由快活,笑得累了就睡了,即便要翻江倒海,登天揽月,大概也可以试一试吧。
  “再见见怀章王吧,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郑煜堂眼神柔和,不复晚间那般沉重冰冷。
  郑煜澄笑笑:“果然,还是要看她漂亮又风光的嫁出去,才算是圆满。”
  ……
  兄弟二人达成一致,决定第二日就去见卫元洲,免得家里的小姑娘又掉眼泪。
  没想第二日一早,早到他们还没出府上值,卫元洲已经牵着马等在门口。
  郑煜堂想到昨晚的决定,客客气气把人请进去。
  时辰尚早,嘉柔居那头都还没起身。
  郑煜堂淡淡道:“不知王爷一早登门,所为何事?”
  卫元洲没碰手边的茶盏,开门见山:“本王托秦国公向贵府提亲,求娶郑七姑娘,却意外得知,郑姑娘已经定亲了,还真是巧。”
  郑煜堂微微蹙眉。
  听听,听听,这语气,真是让人十分不爽利呢。
  郑煜澄见大哥不应,又不好把气氛搞得太干,遂道:“此事……”
  卫元洲双臂搭在扶手上,斩钉截铁的抢白:“冬至宫宴上,敬安伯府的池姑娘曾为了心中所爱,大胆抢亲。本王甚为感动,深受鼓舞,虽不知郑姑娘何时与谁定了亲,但这个亲,本王抢定了。”
  霎时间,郑煜堂脸色骤变,拳头紧握。
  看看!看看!就这?谁敢把自家好好的姑娘嫁给他!
  叉出去!把这个嚣张无礼之徒叉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嗷。
  夏天感冒真的受罪,发烧连门都不敢出……
  大家一定不要贪凉,空调它就是个魔鬼!!!!!!!
  我是不会写到下个月中的!!!!!!!
  马上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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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六)
  郑煜堂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十遍“这是菡菡喜欢的”,终于露出一个体面的假笑:“说到定亲一事,下官今日正要去拜见国公爷,请教一下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卫元洲嘴角轻挑:“原就是本王要上贵府提亲,有什么误会,郑大人直接对本王说就是,省得秦国公又受累一趟来转告本王。待误会弄清楚,本王自会亲自登门,向国公爷解释清楚。”
  郑煜堂又默念十遍“菡菡喜欢的”,继续笑道:“昨日府中急宣,下官一时慌了手脚,只听国公爷说,是相中弊府的‘琦姑娘’,便想到了三叔院中的芸琦。芸琦今年虽然才十二岁,但早已定下了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下官便遗憾拒了。但到了晚间,又觉得不对。芸琦虽活泼可爱,一来年岁差太多,二来她是三叔院中的庶出,三来,小丫头足不出户,恐怕连王爷的英姿都不曾得见,无论怎么想,她都不大适合怀章王妃这个身份,我们这才觉得奇怪。”
  卫元洲慢慢抬眼,神情里带着“我就知道”的神情,转眼看向郑煜澄:“所以,郑侍郎与女侯,还有本王的义妹舒氏,以及昨日在府中的诸位,大家一起,都听错了?”最后四个字,他咬的格外有深意。
  郑煜澄面不改色的瞎掰:“正是如此。”又与郑煜堂对视一眼,兄弟二人异口同声:“我们都听错了。”
  卫元洲低低的笑了一声。
  嘲讽!这一定是嘲讽!郑煜堂眼角抽了抽,他自问不是一个小肚鸡肠没有肚量之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看不惯这个怀章王,哪里哪里都看不惯!
  卫元洲搭在扶手上的大掌轻轻一拍:“本王反思了一下,此事确实有些突然,会听错也很正常。既然是个误会,本王方才的唐突之举,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郑煜堂:“这……”
  “不过来都来了。”卫元洲不容置喙的截断郑煜堂的话,目光坚定而凌厉:“本王索性再提一次。”
  他起身对着二人搭手一拜:“本王倾慕贵府七姑娘郑芸菡多时,诚心求娶。今日唐突登门,自知失礼,只求两位公子成全,本王必定按照礼仪规矩重来一遍,绝不折辱七姑娘
  。”
  郑煜堂默念……
  默念个屁!
  舒清桐孕中睡不安稳,她唤来奴仆,小心翼翼避开睡在外侧的两个姑娘下榻,回自己院子去梳洗了,路上,嬷嬷小声告诉她,怀章王一早就登门了,是大公子和二公子接待的,才离开没多久。
  舒清桐颇为惊讶,通常人家得知对方定亲,自会撤去,哪有第二次登门的?
  倘若定亲之说都没能将他逼退,那么即便菡菡愿意嫁人,六哥也难有机会了。
  舒清桐不服气的想,官大一级不止压死人,还气死人。
  郑煜堂还没出门,正在书房翻找什么。
  舒清桐讶然走过去:“找什么呢?”
  郑煜堂打开手中的书匣子,神情顿时一松,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本手抄法华经。
  虽然已做许久的夫妻,但看到这个,舒清桐不免想起当日与他初识的情景,被少女情怀催的脸热。
  “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她拿过书匣子合上,似嗔似疑。
  郑煜堂握着妻子手抄的经文,努力平心静气:“突然想读一读。”
  舒清桐:……好好的,怎么读这个?
  郑煜堂冲她镇定一笑:“我去上值了,有事就派人去找我。”
  舒清桐:“菡菡要做馄饨,不吃点再走吗?”
  郑煜堂深吸一口气,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不吃,饱了。”
  一大早,被气饱了。
  舒清桐看看他手里的经文,又看看他,心疼又同情,“路上小心。”
  ……
  咚。
  一颗小馄饨从瓷勺滑落,砸入汤里,溅起汤汁几滴。
  郑芸菡吃的两腮鼓鼓,乌黑圆溜的眸子紧盯着郑煜澄,惊诧夹杂着欢喜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含含糊糊道:“就、就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郑煜澄笑笑,拉长嗓音:“嗯——再不解释清楚,你不是要以泪洗面了。”
  郑芸菡还要说什么,郑煜澄无奈道:“慌什么,先吃完再说。”
  郑芸菡嘿嘿一笑,飞快咽下口中食物。说来也怪,此前她并不急于让卫元洲登门,可一听说他早早就来了,她又忍不住想打听他和兄长们说了什么,聊得如何。
  郑煜澄冲温幼蓉扬扬下巴:“看看,还没到出门的时候,侯府已经留不住她,心都飞了。”
  温幼蓉一想到培育多时的赵齐蒙计划打了水漂,就有些气馁,再一想卫元洲那个霸道性子,肯定会绑着菡菡不许她时常跟娘家亲近,遂凑上去与她打商量:“他哪里好啊,又老又凶,你喜欢那样的,等赵齐蒙再老个几岁,也是一样的。”
  郑芸菡努努嘴,二哥这种做派的,长安城也不少啊,你怎么不换一个。
  郑煜澄失笑:“怎么又说到我了?”
  温幼蓉当即反驳:“这怎么能一样,谁都不是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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