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吴漾
时间:2020-08-19 10:03:52

  果儿瞪他:“不要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蓝袍公子把元宝推回果儿面前,殷切讨好的样子像是围着花儿转的小蝴蝶:“别气别气,我就是不想跟你扯平嘛。元宝就当我送给你的,快过年了,你去买花裙子穿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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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配合
  回宫的路上,我想到风来香这场面便忍不住露出姨母笑,捏了捏果儿的小嫩手:“这就是你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季向星?”
  果儿细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也跟着我笑起来,语气比我还要八卦:“太后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像?也不知他怎么回事,常年打打杀杀的话,性格应该得学得沉稳一点儿吧,但太后也瞧见了,他坐那儿跟个猴儿似的,根本没人形。”
  我眯眼涎笑:“这猴子……不,这小星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呀?”
  果儿抿了抿嘴,雪白的小脸上浮过些忧云:“我同他认识四年了,他要是喜欢我,应当早就跟我说了。但他一直也没开这个口。”
  听闻此言,我忽然老母亲上身,喜笑颜开,认真盘问:“四年了?快给哀家讲讲怎么认识的,哪里认识的?他家是不是在京城,经商还是为官?府上几口人,府外几亩地?我看武功确实不错,一下就蹦进风来香二楼了。但他读过书没,可知书达理呀?”
  果儿搓了搓耳朵,憋住笑把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我:“太后先喝口水缓缓吧。”
  我扯着欣喜得破了音的嗓子,鸡打鸣一样地说了一声:“哀家不渴。你快给哀家讲讲。”
  “噗,太后怎么激动成这样,”她看猴儿一样地看我,笑得灿若日辉,“他家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不提我也没问过。要说怎么认识的,就是四年前有次出宫帮先帝买糖葫芦,我看到他在宝食街吃饭被人轰出来,就过去帮他付了饭钱,结果他不要脸地说自己还需要住宿的钱,还需要上路的盘缠。”
  我震惊:“你都给了?”
  “是啊,我看着他长得好看呀,”果儿凑近我一些,笑得露出小白牙,“我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求必应的,所以就给了他四个银元宝。”
  果儿的大方把我吓了一跳:“你一个宫女存个银子也不容易,怎么给他这么多,不怕被骗呐?”
  她抬手揪了揪自己月牙形状的发髻,模样纯真无邪,笑容清甜可人:“太后,实不相瞒,我进宫后一直很讨喜哎。之前跟随苏公公侍奉先帝的时候,苏公公很照顾我不说,先帝也很疼爱我,赏了好多好多金银财宝。后来太后进宫,凤颐宫缺人侍奉,苏公公第一个就挑了我,他说太后一定也会喜欢。然后——太后又开始赏我,我现在甚至都数不太清自己有多少钱呢。”
  “不管多少钱,我家果儿都值得,”我还是有些担忧,“那公子是真的在干打打杀杀的事儿,还是耍嘴皮子呀?”
  “是真的,之前我出宫找多宝姐姐的时候还看到了,只是他发现我后迅速结束掉打斗,飞过来用衣裳罩住我的脑袋,就把带我走了。而且他好像确实很缺银子,我告诉他我有钱、可以找我拿,他却鲜少借我的,只在非常急需的时候才跟我开口。”果儿好像完全不介意这些,言语间听不出任何瞧不起,“他总是会很快地还我。”
  我大抵明白这小星公子为什么迟迟不开口说喜欢果儿了。
  他是不是怕自己配不上她呀。
  我小意地问果儿:“他若是亲口说喜欢你了,你会嫁给他不?”
  果儿忽然抬眸看着我,皱眉思忖了会儿,惶惶道:“自年初开始,太后和陛下送了好几个娘娘出宫了,现在该不会也盘算着让果儿出宫嫁人吧?”
  其实她说的这一层,我方才并没有想到,但听她提起,我忽然生出大片惆怅来。
  可是活过两辈子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遇到两相欢喜的缘分是多么难得,所以也不愿意为了自己把果儿一直绑在我身边。
  抬手把她鬓角的垂发别至她耳后,心中生出嫁女儿才有的酸涩和不踏实:“我看那公子性格不错,长得也好,还跟你一般白白嫩嫩的,你俩模样上很般配。但你可能得再了解了解他,他这职业有点不稳妥呢。”
  “太后快别说了,再说您就掉泪了,”她把被风吹的开马车窗帘又拉回来,嘻嘻笑着,“舍不得果儿就实话说嘛,果儿也舍不得太后。至于季向星,等他什么时候能说出自己的心意了,我再离宫也不迟。”
  说到这里,她立刻回头攥住我的手,严肃地嘱咐我:“太后千万别插手。我今日同太后讲的话,您也别告诉他。我就是想瞧瞧号称自己超级大胆、杀人从不眨眼的大魔头,这辈子到底有没有胆量说喜欢我。”
  *
  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姜初照送了我一顶新的白色貂毛帽子,这次耳后缝的是白鹤的羽毛,额前还缀了三块极其通透莹润的水蓝宝石,看着毛绒绒、仙飘飘又亮闪闪的,我很喜欢。
  戴上试了试,抬眸笑问:“苏得意缝的?”
  “是苏得意教的,朕自己缝的。”他有些骄傲。
  “陛下真是聪明呢,都学会做针线活了,将来不当皇帝,可以考虑去做裁缝,”但说完这句话,我就赶紧住嘴,拍了拍自己的脑壳,满脸堆笑,“瞧哀家这话,太不吉利了,陛下千秋万代,帝运永享。”
  他唇角溢出笑:“当裁缝能养活太后吗?”
  “当然可以,哀家吃得又不多,”我指了指远处成双结对款款而来的儿媳们,“看在陛下还要养活这么多儿媳的份上,哀家可以搭把手,帮衬着陛下。我做针线活也有进步呢。”
  并不是吹牛。
  哀家今年做的福袋,真的进步很大。送给姜初照和儿媳的时候,他们肉眼可见地都比去年欣喜。
  尤其是姜初照,他也不嫌自己这个跟儿媳的没有区分了,满意地接过,还打开瞧了瞧,略遗憾道:“只有平安符啊。太后今年怎么没再送朕两句话了?”
  我举起酒盏,现场补上:“祝陛下身康体健,常开笑颜,早日学会时间管理,多与后宫儿媳亲昵,把孕育皇子提上日程来。”
  姜初照哂笑一声,但也没生气,反倒斟满酒同我碰了杯,用一种放下了心头事的语气道:“可算听到这话了。太后若不说出来,朕总觉得今晚少了点儿什么。”
  “陛下现在满足了?”
  “满足了。”
  我凑上前去,眉梢带喜:“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你未来第一个孩子他娘,是在坐的哪位?”
  姜初照唇角抽了一抽,纵目望向大殿,挨个妃子看了一圈,可到底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整个宴席上,时不时看看我,问一些杂七杂八却没什么用的问题。
  我回答得也非常不用心,甚至驴唇不对马嘴,可他这小差开得比我还过分,不管我说出什么来,他都点头,拖着长腔语调悠扬着表示赞同:“嗯,太后说得对。”
  “你怕不是傻子吧?”
  “嗯,太后觉得是,就是吧。”
  “你还没说谁是你未来小孩儿他娘呢。”
  “嗯,太后就是很好的娘。”
  我差点抓起一把花生米呼他脸上:“你是不是压根没听清你娘在说啥???”
  他醉眼迷离,脖子转悠,酒盏晃荡:“嗯,你说什么都对。你想要孩子,朕可以出力配合你。”
  “……”
  我薅过酒壶觑了一眼壶底:京城烧刀子?怪不得能把傻狗醉成熊样。
  *
  虽然王府的冰窖已经毁了,但我还是很怕邱蝉又搞出别的事情来。
  是真的在担心她,很想去王府瞧一瞧她。
  细想过后发现,重生四年,入宫两年,与姜域邱蝉所见不过屈指可数的几面,但就是从这仅有的几面里,我逐渐放下了对这对夫妻的怨念。
  甚至觉得邱蝉比上辈子可爱,觉得姜域比上辈子开朗。
  我这想法好像被老天听了去。
  正月初八,从来没有主动请哀家和姜初照去他府上吃饭的姜域,破天荒地送来了帖子,说邀请我二人和苏得意、果儿一同去王府小聚。帖子里还说,他去乔府跟乔二公子学了桃花酥,又去阿见点心铺子买了最新款的点心。
  我觉得好奇,拿给姜初照看:“六王爷知道陛下最喜欢吃二哥那个版本的桃花酥?”
  姜初照恍惚地接过帖子,短短几行字,他看了好久。最后笑得像个小孩儿,还昂首挺胸地在凤颐宫转悠了好几遭,最后到苏得意跟前,像是在炫耀:“苏得意,你瞧,六皇叔其实知道我爱吃什么,就跟我知道他爱吃宝食街的冰糖葫芦一样。他跟我扯平了。”
  这话怎么讲呢,是真的有点幼稚。
  但不晓得为什么,苏得意听到后又开始抹眼泪了:“是的是的,六王爷记着陛下呢。”
  *
  傍晚时分,抵达王府。刚下马车,姜初照就从姜域怀里把小星辰捞过来,对着还不会叫爹喊娘的娃说:“来,给哥哥背首诗听。”
  我望了望天:皇家的小孩儿可真不容易哟。
  大概是有王府的下人哄着,有姜域宠着,所以邱蝉已经完全不见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了,性子撒欢地很,见到我就跑来抱住我的腰,额头还往我脖子里蹭,绒发嘘得我脸直痒,最后不得已推开她:“行了,外面太冷,哀家又饿,快进去吧。”
  她赶紧直起身来,牵住我的手带我往府内走,大概想起什么事儿,于是边走边埋怨着:“姐姐听说了没?京城出了一个恶人,特别过分。”
  我随口一问:“怎么个过分法?”
  “他往我家冰窖里投炭火,把冰和储藏来给姐姐做果浆的葡萄都烧光了。真气人。”
  这话惹我打了个激灵。
  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强装着附和:“听说了听说了,确实挺气人呢。”
  话音方落,跟姜初照走在前头的姜域骤然停步,回头笑问我:“多亏小年那一夜,太后请臣弟和蝉儿去赏灯,不然那恶人可能转移目标,把火放在我二人身上。”
  “这肯定不会,你放心吧。”我嘿嘿地露出白牙。
  姜域唇角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后:……我方才是不是大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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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邱蝉(番外1.1)
  “姐姐,你说我以后,生出来的小孩儿会不会跟你有点儿像呢?”
  她好像不太关心我方才的话,着急忙慌地把掉出去的蝉捡起来,还吹走了蝉翼上沾染的灰尘,动作小心地放回玉盅里:“你脑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你的孩子应该像你和你未来的夫君才对呀。”
  我有些郁闷。
  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我,一直在盯着玉盅,对那只蝉儿比对我这只蝉儿还上心。也因为她很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以后会嫁给男人,我的孩子跟她一点随处也没有。
  “可我们也有五分像呀,所以小孩儿也像你,不是挺正常吗?”我只能拐弯抹角地暗示她。
  她听到这话,才抬起眼睑看向我,琥珀一样的眼珠转了转,露出莹白的牙齿:“你说的好像也对。”
  很神奇,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但又不觉得神奇,因为她对我笑哎,还有什么忧伤事值得注意,还有什么开心事能比得过眼前这份欢愉。
  ——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从十二岁开始,我就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了。
  一直到十五岁,都觉得这件事惹我心头寂寥,惹我万分孤独。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思考该怎么办,甚至思考过自己这样的异类,配不配活在这倡导着忠孝仁悌、礼义廉耻的世间。
  很难启齿。
  不能在白天肖想,只能入夜一个人思量。
  我喜欢我的表姐乔不厌,同时,我很希望她也一样喜欢着我。
  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成亲,而是,互相嫁于对方一直陪伴彼此。
  我期待有一天她能知道,但又,更期待她永不知晓永不惊扰。
  *
  父亲大人说,我比寻常的小姑娘开窍早很多,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用爹娘催、老师训,自己会主动去学课业,习技艺。
  最开始所有的东西都很喜欢学,诗酒花茶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到了九岁,老师点评道我画人物很有灵性,雕动物也十分生动,于是在他的建议下,我最终选了画画和雕刻。自此琴弹得不算特别好,但也拿得出手;下十盘棋虽不能全胜,但也只输个一两盘。
  但其他两样,我大概达到到了京城同龄甚至比我大五六岁的人里,最好的水平。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我唯一骄傲的是,自己还好选了这两样。
  不然该怎么记录她的漂亮。
  只是也后悔着。如果没有学会这两样技艺,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提笔落刀之时,脑子里全是与她有关的遐想。
  很难想象吧?京城中那个被称为最得体的大家闺秀的邱蝉,其实一点也不得体。她会故意刻不附毛羽的动物,会故意画不着寸缕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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