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青雀台——童柯
时间:2020-08-19 10:06:32

  “我听闻您在来李家之前,并未被任何先生教习过。”
  “是,可我私下自习过。”另外当然还有李崇音的教导。
  善水先生简直要气笑了,严肃道:“您是觉得自己学的,已然算学会?您可知何为井底之蛙?”
  李嘉晴忍不住扑哧一笑,被善水先生一看,才止住了笑意。
  “大姑娘,请注意世家淑女的礼仪,笑不露齿。”
  李嘉晴用帕子捂着嘴,道:“是,谢先生教导。”
  “也希望五小姐要知道,谦虚是美好的品德,您可以没有,但需要学习,本就比旁人落后太多,您现在开始应该蒋勤补拙,现在请您先将《三字经》看上至少五遍。”
  云栖知道再说下去,她可能要被申饬,无论教习师父如何,身为学生是不能反驳和无礼的,不然这位颇有名望的先生去了外头,随意几句话,就能将女儿家的声誉给毁了。
  云栖头疼地看着三字经,天知道这本书以前被李崇音启蒙时,他让她抄了多少遍,现在看到它都有种噩梦降临的感觉。
  云栖本就不想看,加上这几晚练字到很晚,她上辈子因爱慕李崇音,处处拘着自己,这辈子能尽情做些喜欢的事,往往会忘了时辰。待女先生教习完平仄,再看云栖时,只见她一手撑着下颚,头一点点,昏昏欲睡,气得当场就罚云栖站了一上午,李嘉晴看到云栖被罚,又笑了起来。
  乡野而来的,怎么都成不了气候,如何去弥补这十来年的差距。
  待晚间,李老夫人派了身旁妈妈询问情况时,得知云栖的表现,喟叹一声。
  这就是她当初希望李映月继续留着的原因之一了,身份即便是假的,至少也是精心栽培出来,岂是云栖临时抱佛脚能赶上的?
  “为善水先生送一些厚礼,让她对五小姐多上心,也请她多担待。”
  妈妈们称是,李老夫人又想到李嘉鸿前来辞行时的模样,没了那骄傲肆意,却多了份让李老夫人也为之不安的气息。
  她本是不同意的,奈何李达说得在情在理,已成定局。
  李嘉鸿被秘密送入宫,李家打点上下,李嘉鸿此次入宫亦是为李家今后添砖加瓦,也希望经此一事,李嘉鸿能够改掉那些性情上的问题。
  想到这好端端的大房,连个像样的嫡子都没有,李老夫人痛定思痛:“去挑选几个女子,给李嘉玉送去。”
  杨妈妈惊诧道:“您的意思是……”
  “他只是面容毁了,其余正常,自然到他为李家出力的时候了。”
  杨妈妈心一凛,犹豫道:“怕…二公子不愿意。”
  “不愿意,就让他愿意为止。”
  大房,不能绝后。
  褚玉院。
  杨妈妈在外头看着里面的烛光点燃,知道二公子已入内。
  一刻钟后,听到一阵响动,烛台被掀落道地面,似乎是承受不住的某种信号。
  几位衣着略微暴露的女子在杨妈妈的暗示中,轻巧地步入院子里面。
  很快,一群强壮的家丁守在这落魄的院子外头,也许等到结果出现前,李嘉玉都将被关在里面。
  可没多久,一个女子就被一道内力震出窗外。
  女子衣衫不整,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画面,没一会,又是一女子被打出来。
  五个女子相继被扔出窗外,倒再地上痛苦呻吟。
  杨妈妈听到动静回来,看到的就是站在院落中,衣袂翻飞,溶于暗色中的李嘉玉。
  没一会工夫,他就冲到了院落外头,在杨妈妈和家丁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将他们打晕在地。
  确定没有威胁后,魏司承痛苦地蹲在地上,一阵阵眩晕与呕吐感涌上脑海。
  今日是太子的嫡长子三朝洗三礼,他喝了不少,本就难受,只想寻个清净地方休息,就想到了李家,云栖在的地方。
  他没有平日警觉,疏忽了那蜡烛里头含了烈性春药,与酒一中和,导致双重的刺激,这未经人事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这般汹涌。
  魏司承双目通红,像是极力再隐忍着什么,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
  药效生猛,丝丝缕缕地钻入四肢百骇,似要将所有隐藏的欲望都勾出来。他清明的目光渐渐被汹涌澎湃的本能代替,缓缓抬头,看向那心底最渴望却从来不敢轻易触碰的方向。
  身影在夜色中消失。
  云栖正做着女红,这也是善水先生布置的课业之一,正好云栖打算给那颗漂亮珠子重新做件外衣。虽不知李嘉玉为何要她替换锦袋,但她向来是谨慎的性子,觉得李嘉玉肯定有别的用意,用自己平日用的荷包改良后,也能作为锦袋。
  就是一直没机会询问李嘉玉,这袋子是否是能再生的,每次见到都会忘了这事。
  现下换成自己做的,总不能再自己长出来吧。
  庭院落英缤纷,正是桃花烂漫之时,她轻轻吐出一段自己作的应景诗:羞逐涨绿半人家,红艳皆春月未出……边走边哼着曲儿。
  现下已经很晚了,云栖身边的一个丫鬟得了伤寒,云栖干脆让她们一同早休息。
  她来到空无一人的小厨房,将缸里浸泡的桃花取了些出来,用水过了过,开始腌制。白日她就用摘来的桃花瓣一部分做成糕点,另一部分酿成酒。
  糕点大部分送去懋南院给余氏,剩余的部分想到之前没送出去的梅花糕,又重新研磨了另外几种药粉,加入糕点中,放入蒸笼。
  云栖恢复身份后,依旧喜欢自己做些东西,在她看来既能修身养性,又能为身边人做点事,自得其乐。
  她拿了个杌子坐着,取出自己前段时间买的游记看了起来,待出炉后,小厨房雾气弥漫,看着颇有烟火气,云栖向来享受这种平平淡淡的感觉。她捏了点,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嗯……应该再多放些蔗糖,她这位友人嗜甜。
  云栖来时,在灶头边点了四根蜡烛,方便她能随时看书卷。
  这会儿,外头不知哪儿来的邪风卷入里面,所有蜡烛都灭了光。
  一下子亮堂的室内,进入黑暗,只有一些月光入内。
  云栖眼睛一下子不适应,眨了眨眼。
  她想过去拿火折子重新点燃。
  ——砰!
  门应声关上。
  她以为是被风吹的,刚走了几步,却猝然听到一道插销声。
  “谁在那儿!?”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个方向,也不确定是否有人。
  心却提得高高的,没有其他声响。仿佛在黑暗中,伏蜇着致命的生物。
  云栖记得左边有个铁锹,能拍死人的那种,她悄然走过去,不敢发出声音。
  倏然,意识到什么危险,“快来……唔!”
  她被捂住了口,黑暗中的人将她抵到了墙上。
  浓浓的酒味伴随着一股令人目眩的香甜气息袭来。
 
 
第059章 
  伴随着酒香而来的是一股诡异的香甜味, 很浓郁也很勾人, 云栖因为惊吓不慎吸了几口。
  那是仿佛能席卷人理智的味道,钻入鼻腔后, 通过血液流通到全身, 细细密密地刺激着血液,让周身每一处都染上这股燥热。
  云栖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这香里的成分…绝对有问题!
  “唔唔……!”云栖被捂着嘴, 她想要开口。
  来人并不回话, 耳边传来的只有略带粗重的喘息声。
  云栖想要抬脚却发现来人似乎很熟悉她的攻击套路, 限制了她的动作不说, 还把她想要去拿迷香的手给缚在身后。云栖知道自己武力值几乎为零,只能用些旁门左道。自从能出入李家后, 她就常去几家药铺,将自己需要药草买来, 研磨后制成她所知的几种配方,在一定程度成保证自己安全。
  可这能成功的前提是对方不是高手,或是没有提前防备。
  面前这人,可能两者皆有。
  现在只能肯定,在黑暗中,对方一定比自己行动要自如的多。
  似乎确定她不会再胡乱喊叫, 他才松开了她的嘴。他似乎有肆无恐, 知道云栖没法在这时候喊叫, 那只会引来更糟糕的结果。
  云栖彻底害怕了,云栖想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抖,可她克制不住:“你先松开我, 我绝对不喊人来……好不好。”
  来人只是压着她,目前除了限制她的行动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他似乎很痛苦,喘息得也越来越快,就好像在某个爆发的点之前,死死压抑,随时都有可能破功。
  来人抓着她的手腕,非常烫,他也在微微发抖,那是他在强忍着。
  他身上的热意,仿佛传到了她这里,让她也出了一身汗。
  云栖也因为他身上染上的浓郁香味而脑子发晕,她脑子都要炸了,眼前阵阵发黑,她这样间接被香气熏到的人都如此难受,何况实际上忍受的。
  是谁能给人下如此凶猛的春药?
  李家又有谁能够这般飞檐走壁,还有能力过来。
  她眼皮微微一跳:“李…李崇音?”
  本来还算温和忍耐的动作,猝然变得激烈起来,那汹涌而来的怒意,云栖离得这么近自然而然感受到了。
  他生气了,不是李崇音!
  那究竟是谁?难不成是李嘉玉?
  不太对,李嘉玉外表冷漠,熟了以后却是个相当随和热情的人,万万不可能做出如此孟浪行径。
  来人彻底被激怒,他像是一只的大型犬一样靠在她的肩头,一路往上,蹭着她的脖颈、下颔,仿佛在一寸寸地侵占着领地,巡视着属于自己地方。
  他凑到她的脸颊边,似乎对某处有着执着,越凑越近。
  他滚烫的气息火热地滑过云栖的肌肤,一点点喷洒开,云栖打了个机灵,他那缓慢的动作若即若离,像是在考验身下的猎物会不会再次用反抗来激怒他。
  云栖背后是冰凉的墙,面前的人透着火热的气息,笼罩住她,冰火两重天。
  她凶狠地瞪着黑暗里的人,周遭的一斜月光,让她适应黑暗,隐约感觉到眼前人的些微轮廓。
  就在她想细看的时候,那黑影已来到她的唇附近,在他快要靠近,云栖脑袋突然一歪,彻底拒绝了他的靠近,被忽略的膝盖积蓄着力道,突然向前攻击。
  可惜迅速被来人握住了纤巧的膝盖,眼见这招不奏效,云栖另一只手揪住空隙从被缚状态中解除,狠狠抓向来人。
  嘶……
  来人被她抓伤了,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她又一次激怒了他!
  在云栖极度恐惧中,眼睁睁见此人像是被自己彻底点燃了的暴躁狮子。
  那人抬起手,云栖立刻闭上了眼。
  却不想,来人一掌劈向后颈。
  完了……
  云栖陷入黑甜梦境前,最后的想法。
  她好像还闻到了什么血腥味,是谁受伤了。
  将云栖软软倒下的身体接住,克制着身体的叫嚣,将她放倒在怀里。
  一手将刺伤大腿的匕首收了回来,鲜血和痛楚……
  如果不是用它将自己强行唤醒,可能现在已经做下不可饶恕的事。
  只是他的脑海依旧被这身香影响着,燥热和疯狂,李家…李老夫人……
  魏司承眼底闪过一道杀气。
  他再看已经昏过去的云栖,抚摸着她鬓角寒湿的头发,吓得直冒冷汗的模样,心像是被闷棍重重击打过。
  “抱歉……”
  毫无理智之时,脑海中,只留下对她的气味的执着。
  一路将云栖送入她的闺房盖上被子,魏司承马不停蹄得回到端王府,德宝一看到全身散发着戾气的九爷从外头回来,有点懵,他们九爷做什么事都是有章程的,何曾这般毫无风度,他还没问安,就见九爷直冲汤池。
  他隐约看到九爷脖子上有几道抓痕,像是猫爪抓的,不过看长度,也不是猫能有的力度。
  德宝的眼皮狠狠一跳,是哪个女子胆敢抓伤九爷,不要命了?天潢贵胄的身体就是不比圣上,也不是其余人能伤害的!
  德宝立刻让人去准备温水引流,却不想魏司承连除去衣物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合衣泡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一群穿着艳丽的婢女如鱼贯入,只是排头人还未掀开纱帘,就被一块急速冲来的皂角砸中。
  里间传来端王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滚。”
  德宝一看婢女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去,只能自己掀开帘子,看端王这火急火燎的模样,该不会需要女子吧,他想着要不要为主子叫几个女子过来,不过还没开口就被吼走。
  浴房外只守着一个德宝,无人敢再入内。
  没多久,断断续续地压抑声音隐约透过缝隙钻出,看似将积压多年的宣泄出来,但魏司承的神情确是透着屈辱和压抑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稍稍降了温度的魏司承,才猛地拍向水面。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在水光中的男人,满是恼怒与冰冷。
  水面上,浮着淡淡的血色,那是他腿上的扎伤未及时处理,鲜血涓涓流出。
  魏司承并未理会这点血色,反而因为疼痛而更清醒。
  “该死…!”
  这是他少数的失控,这失控更是如此始料未及的凶猛。
  哪个正常男子,会希望被人控制,特别是像魏司承这样骨子里傲然的皇子。他需要女子,哪里需要用这种药物,这于他而言是侮辱。
  只是这药足够猛烈,不是真正的发泄并不顶用。
  魏司承知道他必须寻女子,如若不然,将会损害自身。
  燥热再度起来,德宝兴匆匆地跑出去寻大夫,待一切平息下来已快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到此时,魏司承才在痛苦挣扎中,将那股燥热勉强压下去,虽损害身体,却也没更好的办法。
  他的思绪冷却下来,看向自己的手,他有所有该有的情绪,独独没有后悔。
  魏司承,你骨子里就是个卑劣的人啊……
  .
  云栖一个鲤鱼打挺醒来,耳边传来外头的鸟语花香,云栖还未回神,目光茫然。
  那股香气对她也有影响,她好像晚起了。
  昨日的一幕幕仿佛重现,她还记得那人的隐忍的喘息,一寸寸地逼近以及强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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