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0-08-21 09:08:51

  便是她将恩宠让出去了,这些人心底还说不定在笑她傻呢。
  阿妤扫了眼众人,眯着眸子问:“还有谁,想和本宫同去的?”
  几个妃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钰修仪怀孕久了,她们险些要忘记,这位可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
  阿妤抚着发髻,斜了她们眼,才朝低头偷笑的周琪不紧不慢地吩咐:“走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杨德一直没敢插话,直到她说能走了,才低头安静地领路。
  她走后,在场的几位妃嫔顿时咬牙跺了跺脚,不满道:“瞧她那张狂劲!”
  刚刚被挤兑的只有陆才人一人,她虽看不惯钰修仪,但也不见瞧得上这群怂货,当场就嗤了句:
  “钰修仪在时,怎么都不说话,现在走了,才敢埋怨?呵。”
  她说完,懒得看再看皇上对钰修仪的恩宠,转身就离开这里。
  不远处,遥遥望着这边的人收回视线,顿时轻啧了声。
  陆宗抵着好友的肩膀,叹道:“我还以为这钰修仪会是软柿子,果然,能爬上高位的,没一个简单的。”
  韩玉扬不想与旁人讨论那人,待看不见女子时,就轻敛眸,没有搭话。
 
 
第96章 
  彩舫停在湖边, 宫人掀起帘纱,阿妤被周琪扶着走进去。
  彩舫里摆着一架筝,前面安静跪坐着一伶人, 隔着珠帘轻纱, 阿妤瞧得不真切,只能隐隐绰绰看见那伶人低眉顺眼的。
  除此之外, 尚有几位伶人穿着舞衣, 站在一旁。
  而派人去邀她的男人靠在梨木椅上, 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
  好不自在。
  阿妤松开周琪的手, 自己拎着裙摆走近男人, 行云流水地弯身,倚靠在那人膝上,似带着小性子般瞥了那群伶人, 口中软糯若哀怨:
  “皇上身边这么多美人陪伴, 怎还叫妾身来。”
  那些伶人仿若有些不自在,不禁将头越发低了些。
  封煜抬手抚在她青丝上,没理会她装模作样的话, 敛眸问她:
  “怎会这么慢?”
  阿妤轻哼了声:“可不就是您那些爱妃绊住了妾身。”
  微风拂进, 彩舫里的熏香浅淡,封煜无奈摇头,点着她鼻尖, 斥她:“小性子忒多。”
  说话间, 他朝杨德点头,杨德一个手势,那些伶人就开始跳起舞来。
  封煜寻了舒适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说:“听闻是江南现下最流行的歌舞,你若喜欢, 待回京后,便叫宫伶排。”
  阿妤笑得眸子灼亮:“原是皇上特意为妾身安排的?”
  不待封煜回答,她就矫揉造作地低头,似不好意思地说:“哪就需要这般劳心费力了。”
  她软声细语地:“妾身没甚要求的。”
  伶人绕梁不绝的琴声还在继续,却没遮住封煜的那声嗤笑,平白叫阿妤涨红了脸,她羞赧地仰起头:
  “皇上笑甚?妾身哪有说错?”
  她何时有要求过什么?
  想到这里,阿妤有些闷闷不乐地瘪唇,扭过身子不愿搭理人,轻哼了声以示不满。
  封煜眯着眸子,打量她半天,才敷衍地点了点头:“是,你没说错。”
  刚成了美人不久,就要了小厨房,还假借旁人的名义,后来的确是没再要求什么,但这后宫女子该有的,她哪些缺了?
  封煜无奈摇头,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
  一曲终,阿妤没甚感觉,她瞥了瞥嘴,斜眸睨向封煜:“就这般水平,也能献到皇上面前?”
  这话甫落,筝前坐着的伶人脸色便泛起白色,除去不安外,还隐着丝不忿。
  刚被送到封煜面前的,不可能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的,在一群伶人中,她是拔得头筹后,才被管事送过来的。
  封煜也轻挑眉,颇有些意外:“怎么,你欲亲自弹一首?”
  寂静良久,阿妤伸手抚过青丝,侧过脸,半晌才瘪出一句:“皇上难为妾身。”
  她倒也不是不会,怎么说她也曾是江家唯一的嫡女,本朝商户身份不低,娘亲也专门为她请过名家教导。
  她不耐烦写字,韩玉扬一笔一划地陪着她写。
  她不愿意练琴,娘亲一点一点地陪着她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本就聪慧,早早就学会了去。
  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是常练的,她多年没曾弹过,早已不知生疏到什么地步。
  而且,阿妤不想碰这些,就算还没忘记,她也不愿去弹。
  那伶人听见她的话,隐晦地撇了撇嘴,想起这位钰修仪的出身。
  阿妤眸色似有些黯淡,封煜扫过一眼,动作微顿,他若无其事地说:“惯是个娇气的。”
  他又说:“不爱弹,就不弹,总归宫里养着不少伶人。”
  话音落下,其余伶人眼底只剩下对阿妤的羡慕。
  但封煜却是忽然伸手,指向弹琴的伶人,语气冷淡:“拖下去。”
  阿妤微愣,讶然不解:“怎么了?”
  众人惊慌,伶人顿时跪地不起,杨德忙让人将那个伶人带下去。
  阿妤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伶人的神色中,也大致猜到了些许,她忙轻抚过封煜胸膛,软声撒娇:“皇上别生气,说好陪妾身游湖,可不得说话不算数。”
  彩舫行至湖中心,封煜神色依旧淡淡的。
  阿妤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指尖轻戳了戳他胸膛,她出身摆在那里,旁人有甚反应都算正常。
  但封煜的态度,却也叫阿妤笑弯了眸,毕竟不论如何,他看重她,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许久,阿妤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待过两日,妾身弹与您听,可好?”
  她又不是不会,只是懒得去练而已。
  之所以说过两日,是因为她还需练习,丢了多年的功夫,重新捡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封煜眉梢微动,敛眸看她:“你别多想。”
  他若想看歌舞,数百伶人等着他挑,他乐意宠着人,是因为人合他心意,其余不过锦上添花,若是无,也无伤大雅。
  再说,便是后妃会才艺的不少,也得他有时间去看。
  “妾身就是想让皇上高兴。”阿妤攀在他胸前,说这话时,眸子浅亮,却是真心话。
  封煜看了她许久,最后捏着她脸颊,只嘱咐了句:“别累着自己。”
  阿妤眨了眨眸子,忙点头,不用他说,她也不会累着自己。
  封煜没能陪阿妤多久,即使出宫后,的确悠闲些,但是该处理的政务却不会少。
  阿妤回绥泠轩时,没让御前的宫人送,她不着痕迹地蹙起细眉,朝湖边不远处的假山旁看去一眼。
  她记得,她上彩舫时,分明在那处看了那人。
  阿妤在原处顿了会儿,才深深吸口气。
  总之如今已在绍州,有些事,即使她不去他,他也总会来同她说清的。
  阿妤忽然朝一个方向看去。
  其实她知晓,这个行宫位于何处,曾年少时,她无意间途径过此处,又很快被人带着离开。
  顺带告诫她,这处不是可以随意来的地方。
  半晌,思绪回拢,阿妤才神色如常地朝绥泠轩去。
  待傍晚时,周琪和她说了一通消息:“御前传来的消息,狩猎之行被安排在三日后。”
  晚膳,是今日她刚采摘的莲子,做得莲子羹。
  苦中泛着一丝甘甜,阿妤用了一碗,才和周琪说话:“那你将那套骑装找出来。”
  罢,她才又庆幸地说:“幸好离宫前,皇上与我透过点口风。”
  她才能让尚衣局及时赶出一套骑装。
  她没学过骑射,自然不可能特意备着骑装,还是临行前,封煜和她说,此次江南行许是会有狩猎,她才急急忙忙叫尚衣局赶制一套骑装出来。
  御前传来的消息,皇上今日歇在勤政殿了。
  阿妤早早洗漱好,倚在床榻上,同周琪扯着桃花瓣,一边问:“这三日,皇上可有说,还有甚安排?”
  周琪摇头:“该是没有的。”
  闻言,阿妤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捻桃花瓣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周琪看在眼底,却没有多问。
  近乡情怯,绍州是阿妤姐姐的故乡。
  明摆着,阿妤姐姐进宫之事隐情甚多,每次提起往日,她虽不说,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寂寥,周琪没想过去揭她伤疤。
  周琪举起一个缝制好的香囊,轻声问:“主子,您看这配色好看吗?”
  阿妤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琪就见主子抬起头,似有些犹豫地问她:
  “阿琪,你说我若是想进绍州城逛逛,皇上会许吗?”
  周琪捻着针线的动作微顿,认真地说:“奴婢也不知晓,但主子不妨试试?”
  “您若不说,皇上总不会知晓您在想什么。”
  晚风从楹窗窗格吹进,烛火随风摇曳,映在阿妤脸颊上,在她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阿妤紧紧抿唇。
  她自是知晓这个道理,可她有些迟疑。
  她既担忧皇上会不许她去,又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该……回去?
  距离那时,已然过去了五年,她不知道曾经的江府变成何副模样,恐是早已物是人非。
  忽地,手中的物件被人抽走,周琪将所有东西放置一旁,板着脸和她说:
  “别想那么多了,您既想做,那便不妨试试,反正最差的,也不过就是维持现状罢了。”
  “主子,您在害怕什么?”
  阿妤呼吸浅顿了下,不自觉攥紧锦被,隔了半晌,她才深深吸了口气:“你说得对。”
  最差的,不过维持现状罢了。
  她总不可能一直对此避而不谈的。
  她想去寻,她娘亲的墓地,她娘亲的牌位,她躲了那么久,总该面对现实的。
  翌日,阿妤跪坐在封煜面前时,她垂着眸子,久久不敢抬头。
  封煜持着奏折,敛眸看向她:“你要去作甚?”
  案桌上的翡翠香炉飘着袅袅白烟,浓郁的龙涎香和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阿妤越发低下头:
  “想、想去绍州城看看……”
  她知晓,皇上查过她身世,必然不会信她的言辞,所以,她越说越心虚,连带着声音都轻细地几乎让人听不见。
  果不其然,封煜嗤哼了声:“只是这般?”
  阿妤仰起巴掌的脸蛋,软软地迟疑开口:“妾、妾身还想去一趟曾经的江府……可以吗?”
  “妾身保证,很快就回来,只远远地看上一眼。”
  说完话,她就立刻低头,有些羞赧地垂下头。
  她知晓,皇上不喜后妃与宫外有过多牵扯,她这般,有些得寸进尺了。
  殿内有些安静,封煜轻睨向她,无奈地摇头。
  他原本还在想着,她究竟能憋多久,竟连三日都没撑过去。
  最终,封煜还是点了头:“带着侍卫,早去早回,不可滞留。”
  他话音落下,反倒是阿妤怔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她没想到,她纠结这么久,才壮着胆子向皇上求情,皇上竟然就这么简单地同意了?
 
 
第97章 
  行宫前, 停着一辆简单的马车,用丝线在顶端系着一串铃铛。
  阿妤挽起发髻,作一副富家少妇的装扮, 她身后站着周琪和琉珠, 除此之外,还有封煜特意让她带着侍卫, 四五个人候在马车一旁。
  不止如此, 还有许多便装打扮的禁卫军, 只不过阿妤四处打量下, 没找出来罢了。
  小刘子躬身立在一旁, 低声说:“钰修仪,沿路会有人保护您的安全,皇上有旨, 让您早去早回。”
  “刘公公替本宫向皇上带句话, 就说我记着的。”
  昨日封煜几番叮嘱她,必要早些回来,阿妤自然不会忘记。
  说完话, 阿妤就被周琪扶着乘上马车, 随着一道清脆的鞭声,马车开始朝南行驶。
  而行宫外,韩玉扬刚从绍州城回来, 只来得及看见她侧脸, 然后就被帐纱遮住。
  韩玉扬攥紧缰绳,招来一宫人,问:“那可是钰修仪?”
  等宫人点头后,韩玉扬看马车离开的方向,意识她是要去哪儿, 脸上温和神色有片刻消褪。
  马车的轱辘踩着大道的印子,周围由安静变得喧闹,一路进了绍州城门才停下。
  马车表面朴素,并无甚特点,但里面却极尽精致,阿妤倚在车壁,见周琪放下帐纱,就立刻问:“进绍州城了?”
  周琪点头:“主子,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去?”
  阿妤深深吸了口气:“西方。”
  她话音落下,才又感觉到马车动了起来。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一酒楼前,位于长荣街的正中心,这是绍州城内最热闹的地方。
  阿妤悄悄掀起帐纱,看向酒楼的牌匾,眸子里有片刻的恍惚。
  风满楼。
  竟然还叫这个名字。
  阿妤有些难以置信,这座酒楼曾是江家的产业,后来江家被查,这酒楼自然也就不再属于江家了,不知被谁买下,竟然没有改名。
  本朝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对女子也不会太过苛刻,大街上时而会瞧见不少女子出行。
  风满楼的掌柜见这马车久久不动,着实影响生意,刚要让跑腿去催促下,就见帐纱被从里面掀开,一妇人被人扶着走下来。
  周琪小心护着阿妤,好奇地看了眼酒楼牌匾:“主子,就是这儿吗?”
  阿妤轻点了下头,就见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
  不是熟人,阿妤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
  阿妤敛下眼睑,她模样长得甚好,身后又跟着数个侍卫,刚踏进酒楼,就察觉众人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