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0-08-21 09:08:51

  也是那个时候,封煜才记起,查的那份资料里,她还有位兄长。
  他原本没在意,只以为都是庶兄长,五年前就被处死的那两人。
  如今,才和韩玉扬对应上。
  封煜心情算不得好,他许她回江府看看,有许过她见外男吗?
  阿妤还在纳闷他又生什么气,仔细想了想今日所作的事情,半晌,她眸子里闪过一丝迟疑,慢吞吞地问:
  “皇上是在气妾身见了韩大人?”
  阿妤原以为他还不会说话,哪想到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男人冷哼一声。
  随后,她被人捏住脸颊,封煜眉头拧在一起,阴沉地看着她:
  “故意在酒楼等他?”
  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又捻在她脸颊上,冷冰冰地嗤笑:“为他哭了?”
  既不是亲兄长,朝暮相处,岂不是最容易日久生情?
  阿妤被迫仰着头,刚好和他视线对上。
  许久后,阿妤终于意识到他为何生气,顿时瞪圆眸子,哭笑不得,她晃着脑袋,躲开他的手,才揉着脸,含糊地说着: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
  她不满又委屈地说:“妾身等他,只是为了见娘亲罢了。”
  封煜冷嗤,她娘亲早就去了,竟还拿此事蒙骗他?
  阿妤见他不信,有些急了:“是真的,当初妾身娘亲死后,后事皆由他一手操办。”
  “如今娘娘亲的牌位就在江府,皇上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去,妾身领您去看!”
  她急得差些直接站起来,封煜忙拦住她,对她这番话,自然是信的。
  封煜还能在马车里等她,不过就是因为她没想瞒他,所做一切都没丝毫遮掩,不然他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不过,封煜依旧沉着脸,说:“你和韩侍郎有故,怎从不曾听你提起过?”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轮到阿妤蹙起细眉,她呐呐地抬头看向封煜:
  “妾、妾身以为您知晓呀!”
  当初,他不是查过她了嘛!
  她没藏着神色,心底话如同写在她脸上一般,封煜扫了眼,就知晓她在想什么,顿时有些哑口无声。
  阿妤瘪着唇,她拽着男人的手,快要急哭了:
  “妾身只是不想提起他,不想提起以前,妾身以为您查过了,所有事都知道的。”
  她说:“妾身没想瞒着您!”
  封煜转着玉扳指,心底依旧憋了股气,不上不下地,闹得他不舒服。
  马车到了行宫停下,阿妤也没等到他说话。
  下了马车,就见行宫前有宫人在等着,阿妤刚站稳,就见那宫人走近,说:
  “皇上,我们沈贵嫔特意吩咐宫人准备您喜欢的素什汤,想请您过去。”
  阿妤顿时拉住了封煜的衣袖,咬着唇,不安无措地看着他。
  她刚犯了错,拉着男人的手都有些心虚。
  封煜不着痕迹地拧起眉,之前刚拒绝过沈贵嫔一次,这次便不好再折了她的面子。
  他余光瞥见女子不安神色,心底有些犹豫。
 
 
第99章 
  日色渐暗, 夕阳的余晖在阿妤脸上映下一片红霞。
  但她定定地看着封煜,懊悔顷刻间汹涌而来。
  她不该去的。
  或者说,她该和他说清楚, 再行动的。
  她哪里知晓, 皇上查了她,竟没查到韩玉扬?
  封煜一时没说话, 阿妤就察觉到他的犹豫, 心底悔得要命, 若是平日, 他哪会这般迟疑?
  阿妤知晓他必然是生气了的。
  她拉着他的手越发紧了些, 眸子泛了红,大有他说走,就立刻哭出来的现象。
  许久, 封煜余光瞥着她, 心生的那丝犹豫,愣是被她磨没了。
  本是带她出来散心,总不能真的大庭广众之下打她的脸。
  封煜敛眸, 淡然地看向那宫人, 依旧是下午时的说辞:“朕改日再去看她。”
  虽是这般,但阿妤依旧没有放松。
  宫人皆退下,封煜扯了扯袖子, 没能从她手中扯出来, 反而被越发拉紧了些。
  封煜似不耐地瞥向她:“还不放开?”
  阿妤红着眸子,瓮声瓮气地:“不放。”
  眼睁睁地看着他沉下脸,她手指抖了下,依旧没放开:“您别生气了,妾身知错了……”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 阿妤情绪本就低落,让她无甚心思去想太多,如今他这般态度,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眸子通红,想哭,又怕他烦。
  却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
  阿妤吸了下鼻子,将心底憋着的情绪往下压。
  从一开始,她就知晓,她所有的任性都是基于他愿意纵容的前提下。
  如今他生气了,她连委屈难受都不敢说出来。
  她涩着嗓子,尽量像平常那般软着声音喊他:“皇上……”
  可他脸色依旧没有缓和,阿妤也不知该怎么办了,顿了半晌,她才颓废地松了手。
  她低低地垂下头,涩着声音说:
  “那皇上您忙,妾身不打扰您。”
  所有的情绪没有宣泄口,阿妤心底难受得慌,却又不得不忍着,垂下头,泪珠子倏地掉下。
  猝不及防,阿妤有些控制不住。
  她不敢抬头,怕哭得多了会招人厌烦,甚至连擦都不敢擦。
  她听见了脚步声,随后渐渐远离消失,阿妤仿若被钉在原处,久久没动弹,直到听见周琪担忧的声音:
  “主子……”
  阿妤抬头,身旁已经没了男人身影。
  她有些恍惚,这好似还是第一次,他一句都没有理会她,自行离开。
  阿妤这才用帕子擦拭了脸,将泪痕擦得一干二净,深深呼出一口气,朝周琪弯眸笑着:“没事,我们回去吧。”
  周琪顿时红了眼,她跟在主子身边一日,知晓她此时心里定然难受。
  谁知回来之后,还会发生这般的事?
  可周琪看着她,却不敢多提,只同她也笑着:
  “那奴婢扶着您,您小心脚下。”
  这刹那间,周琪顿时领会为何往日宫中老人都会说,后妃有子嗣伴身,才算有所依靠。
  因为那圣宠当真飘忽不定。
  另一边,封煜沉着脸,朝勤政殿的方向走,身后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在进殿之前,他忽然停下,转头朝杨德吩咐:
  “让宫人伺候好钰修仪,不得怠慢。”
  他这一走,将她扔下,难免不会有宫人多想。
  可封煜现下心底有些乱,尚没想好该怎么对她,只好暂时避而不见。
  最初,他看上她,不得不承认,只是因那张脸的一时兴起。
  后来,觉得她无所可依,便下意识待她好些。
  他一直宠着她,纵着她,最多的还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依附于他。
  如今却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并非没有靠山,身后还有韩侍郎这一位兄长。
  这打破了他对她一贯的印象。
  而且,封煜脸色冷了下来,想着她刚刚忽然松手的情景,气不打一出来。
  他叫她放手,她就放开了?
  往日怎不见她这般听话?
  果然,身后有了亲人,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封煜敛眸半晌,忽然不明意义地冷嗤一声,拂袖踏进勤政殿内。
  跟在他身后的杨德,心惊胆颤了半日,这时忽地有些摸不清头脑。
  皇上究竟是甚意思?
  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若是生气,又特意嘱咐他们不许怠慢钰修仪,若是没生气,这又是第一次将钰修仪扔下。
  想了想,杨德慢了步,伸手招来小刘子,与他耳语了几句。
  ——
  阿妤进了绥泠轩,愣愣地坐在榻上,除却周琪要传晚膳时,被她拦下,她就没再说一句话。
  周琪看着她的模样,心底有些担忧。
  除了得知李子哥去了时,她何时见过阿妤姐姐这般过?
  周琪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当初嘴笨的时候,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没等她想好如何开口,阿妤就仿若调节好了心情,她扯着笑,仰头对周琪说:
  “将前日皇上赏的凤琴搬来。”
  过去的,总归就是过去了,她不可能活在过去。
  什么难受或是旁的情绪都不重要。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如何能叫皇上消了气。
  周琪见她这般,也不敢再露出担忧,忙和琉珠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凤琴搬出,在宫人抬出的架子上摆好。
  周琪迟疑地问:“主子,您是要练琴吗?”
  阿妤已经起了身,被扶着在凤琴前坐好,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那日在彩舫上,她说了要弹琴于他听,后来他直接赏了架凤琴过来,只是她这两日都顾着旁事,还没来得及练习。
  阿妤渐渐抿紧唇,她伸手,试了音色。
  铮——
  几声响起,尚有些刺耳,可阿妤却是松了口气,幸好她没将曾经学过的东西忘得干净。
  这一练,就没停下,琴声从最初的断断续续,渐渐演变成了调,成了曲,越发入耳。
  不知过了多久,阿妤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熹微的晨光从楹窗缝隙映在她脸上,让她越显得疲乏,阿妤将泛红的手指藏进袖子中。
  一夜未眠,让阿妤嗓子有些干涩,她抚额站起来,说:
  “去请皇上。”
  顿了下,她敛眸,又说:“罢了,我自己过去。”
  周琪急得跺脚,她昨儿一日没用东西,又一夜未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般熬!
  在周琪叫她休息会儿时,阿妤打断她:“我应了皇上,今日弹于他听的。”
  阿妤说:“明儿就是狩猎,没时间了。”
  她刚要转身走,就身子不稳地晃了下,周琪等人惊呼着扶住她。
  周琪又怕又气:“主子!没你这般糟蹋身子的!”
  其余人噤声,这话除了封煜,也就只有周琪敢说出来。
  阿妤见她气得脸色通红,一时也没能说话,曾当宫人时,她连熬两日都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身子倒是养得娇气了。
  周琪都快哭了:“奴婢就去请,一定将皇上请来,还不成吗!”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让阿妤拦都没拦住。
  阿妤忙吩咐旁人:“快去追啊!”
  事情没阿妤想得难,杨德特意让人盯着绥泠轩。
  封煜刚闲下来,他就凑到跟前,低声说:“皇上……”
  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封煜拧眉看向他,有些不耐:“何事?”
  杨德低了低头:“奴才听说,昨夜里绥泠轩的琴声响了一宿。”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的动静。
  周琪跑到勤政殿前一跪,尤其她熬得眼睛通红,看着就似刚哭过一般,唬人得厉害。
  小刘子特意被叮嘱过,若是钰修仪的人过来,一定要及时通报。
  他连耽搁都不敢,立即就将消息报了上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封煜就出现在了绥泠轩,阿妤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
  封煜停在珠帘前,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一旁的凤琴上,只觉得昨日憋的那口气越发令人不舒服。
  他沉着脸,喝退宫人。
  阿妤被他唬住,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举手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原先将手藏进袖子中,周琪等人没注意到,如今一拿出来,那指尖处的红痕立刻就显出来。
  明显得叫封煜想注意不到都难。
  封煜忽地冷嗤一声:“这双手是不想要了?”
  凉飕飕的话,带着冷嘲热讽,叫阿妤嗡地委屈顿时涌上来,她忍着说:“妾身只是想快些将琴练好,弹给皇上听。”
  “宫中伶人数千,朕若想听,何时用得到你?”
  封煜的话有些不留情面,却又是冷冰冰的事实,他瞥见女子受打击的模样,又不自觉捏住扳指。
  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阿妤顿时红了眼,她说:“您若是不想听,还特意赏妾身那架凤琴作甚!”
  封煜哑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听她几乎带着哭腔说:“妾身练了一夜,手都要疼死了,您还这般说妾身……”
  房间内熏香袅袅,连带着站在那里快要强忍着哭意的女子,叫封煜渐渐拧起眉。
  他想说,你自己都不在乎,他还心疼什么?
  可最终,封煜依旧没说出来。
  他只是冷脸传了太医,又捏着她的脸,下了最后通牒:“日后再叫朕发现你碰琴,你那个宫女就别要了。”
  任由主子这般折腾自己,这种奴才留着何用?
  他这般说,已然是退了一步。
  他态度一软和,阿妤就发现了,她睁着眸子,轻咬唇说:“那、那我岂不是白练了……”
  封煜要被她气笑了:“怎么,你还真不想要这双手了?”
  这话一落,阿妤就觉得手上一阵疼,先前只顾着让他消气,连疼都忘了去,如今一放松,才体会到何为十指连心。
  阿妤忙直摇头,似要说什么,又咬唇停下。
  封煜看见了,但余光瞥见她的手,就不想同她说话。
  练琴练了一夜,亏她想得出来。
 
 
第100章 
  琴, 最终还是没弹成。
  封煜一声吩咐,那架凤琴就立刻被宫人抬了出去。
  干净利索,叫阿妤想拦都来不及。
  不过, 阿妤也不想拦罢了。
  她本就不爱弹琴, 若非想要封煜消气,她也不可能练了一夜的琴。
  阿妤黏人得很, 就算太医来了, 她也几乎黏在封煜怀里, 封煜沉着脸推了她几次, 都没有推开, 到最后只能任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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