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可怜,没忍心拒绝啊。我把她带进我家来,我完全可以让她没名没份,就老实做个通房丫鬟的,但我还是正正经经摆酒纳她进门,给她身份……”
“李先生,李太太,做为许令则的妻子,我自认,对李曼语这个‘外室’,已经足够好,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程玉昂着头,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而李柏和李太太呢,完全是脸色苍白,目瞪口呆。
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弱弱的反驳,“那,那,我女儿本就不该做你家的妾,她,她跟许令则的关系是不正常的,他俩不应该在一起……”
“可那是你女儿求的,是她哭着喊着要来伺候爱人,是她诅咒发誓不离不弃,没人逼她啊!”程玉摊了摊手。
李柏和李太太哑口无言。
转头看了看女儿,见她瞪着一大眼睛藏到许少奶奶身后,连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两人瞬间心灰意冷,连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了。
毕竟,孩子这么不争气,他们能怎么办?
哭破天都没用了!
一时间,把什么心气都败没了,李家夫妻在没什么刚进门时的气焰,那表情脸色,灰溜溜跟死了爹一般。
瞧他们那模样,程玉微微笑了笑,徐徐吐出口气。
眼前这两位,从来自认知廉耻,明是非,打眼一瞧,也是体面敦厚的善良人,前时李曼语刚跟了许令则的时候,这两位也是连打带骂,口口声声不让的,可是后来呢?知道那两位已经同居了,晓得自家女儿吃亏,他们不依然默认了吗?
甚至,在柳玉娘哭嚎不愿,找到李家门评理的时候,这夫妻俩不是一左一右拉着柳玉娘的手,言词恳切,泪流满面的求她放手吗?
哦,他们的女儿娇生惯养,受不了委屈,怕毁了一辈子?人家柳玉娘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钢筋铁骨不知疼?活该给他们家女儿让路,当垫脚石?
凭什么啊?
自己养出的苦果自己吞,今儿这番屈辱,是他们自己找的,活该自己受着。
毕竟,李曼语是他们教养出来的,程玉没有任何理由,替他们的溺爱买单。
看着许少奶奶沉脸肃手,寸步不让,而自家女儿则缩头躲人家身后,连眼神都不往他们这
边瞧儿,李柏和李太太心都疼碎了,可是,却毫无办法。
他们实在是没脸跟许少奶奶对峙,只能连连追问女儿,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走?摆事实讲道理的苦劝,甚至到最后李太太都跪下求了,但李曼语依然无动于衷。
人家是真吊死在许令则这颗树上了,丝毫没有想下来的意思。
又或者,是因为青春期延长了,叛逆的厉害,依然记着爸妈反对她自由恋爱的事情,反正,不管李柏和李太太是苦求还是威胁,人家都咬定青山不放松,怎么都不吐口,逼的李家夫妻都决定不顾她的意愿,打算强拉硬拽着,将她带走了……
对此,李曼语当然不同意!
但,因为李家夫妻显露了身份,人家是政府官员,堂堂财务局副局长,许家是做生意的,交税财务之类的事宜,正好受人家管制,算是撞人家枪口上,所以,无论是许元章还是许太太,谁都不敢拦着,就连院子里,本正跟李柏带来手下,撕打的热闹的许家佣人们,都让许太太小声呵斥着给拦下了,全都干挨打不还手,让踢打的全脸都是血……
瞧瞧也真是可怜。
李家夫妻要带女儿走,哪怕这人是许家昨儿刚刚摆酒纳进门的姨太太,已经明正言顺,板上订钉,连纳妾婚书都签了,但许元章和许太太碍着局势,都不敢替儿子阻止,眼睁睁瞧着李曼语连哭带嚎,挣扎踢打着被她爹妈从儿媳妇身后拉走,几乎趴地毯上往出拽……
“我不要……救命,妈,放开我,哇哇,令则,救我,太太,太太……”李曼语拽着地毯,满脸是泪,杀猪般的哭嚎嘶叫着。
就差满地打滚了。
不过,哪怕她都这样了,但李柏和李太太的执念半点不减,铁了心就要把女儿带出火坑,就算被怨恨都认了,女儿现下年纪小被迷了心,慢慢长大懂事了总能明白过来,他们不差一时半晌的,但……
程玉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成长嘛,在哪儿里不行?李曼语注定是属于‘柳玉娘’的,她得在柳玉娘膝下做一辈子的姨太太,永生永世陪伴着许令则,这才不负他们前世的感情。
坚定抬步,抬手就拦,程玉俯身,一把拽住李曼语的衣领,死死将她
拉住,主动跟李柏和李太太对峙起来。
“少奶奶,您松手,我知道我女儿对不起你,我现在把她带走,保证她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李柏红着眼眶喊。
“不行,她是我相公的,已经进了门的,便是许家的人,我有她的纳妾婚书,不可能让你带走!”程玉断然。
“我们错了,少奶奶,我们知道错了,我求求您,您放过我们吧!”李太太哀哭着服软。
“我放了啊,我没抓着你们,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把李曼语留下就行。”程玉冷声。
“别,别,救您了,您别这样,许令则已经瘫痪了,他不会好的,你非强留下曼语做什么?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小,一时犯糊涂迷了眼,的确是对不住您了,我们替她给您认错,给您赔罪,您大人大量,别毁了她一辈子啊!”李太太泣着,“少奶奶,您放她一条生路吧!”
“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李太太,错不错的,眼下已经如此了,没必要说那些,曼语都十九岁了,我在她这年纪已经嫁人四年,根本不算小孩儿,完全能够自己决定未来。”程玉勾唇轻笑,瞟了李曼语一眼,微微挑眉,“我用一句她总说的话来告诉你,她是个自由的人,她有权利选择她想过的生活!”
“她想留下,她舍不得我相公,哦,不对,现在也是她相公了,你们,便不能把她带走!”
“我,我……我是她妈!”李太太高声。
“我是她主母!”程玉嗤笑。
大厅里,一众人就僵持住了,谁都不让谁,程玉一以敌二,丝毫不惧,而李柏和李太太,哪怕心虚,哪怕羞愧,但终归不能放弃女儿,干脆舍下脸皮,打算不顾一切,派人直接硬抢的时候……
外头,‘援军’来了!
是关渠百般不放心,让他那姓宋的副官带人来瞧……呵呵,说白了,就是给程玉撑腰,当然,人家是没直接了当的说明白,可调解时到底往哪边偏向,却是肉眼可见的清楚。
就说一句,‘许少奶奶是大帅的合伙人,大帅亲口交代过,谁都不能怠慢,否则,便是跟他做对……’那还有谁能不明白啊?
多吓人!
李柏和李太太的靠山,他们家能有今天风光,百分
之九十九都是靠关渠扶持的,跟李家人本身的能力一点都没关系,如今,‘大腿’发话了,又明显不在向着他们……
李家夫妻有点懵了。
茫然不知所措,两人下意识放下拽着女儿的手,眼睁睁看着她连滚带爬的跑回许少奶奶身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做出松口气的模样……
“曼语,你上楼陪相公去吧,这里我来处理。”程玉转头吩咐。
“呜呜呜,嗯……呜呜……”李曼语边抽泣边应声,一双大眼睛扫了李柏和李太太两下,里面到是有几分难过和不舍,然而,终归没停留,她狠狠咬着唇,骤地转身往楼上跑去。
“曼语!”李柏嘶喊一声,忍不住向前冲了两步。
宋副官握拳轻咳,仿佛无意动了动身子,正正拦到她身前。
李柏下意识停步。
趁这功夫,李曼语快步爬上楼梯,转身进走廊里,眨眼间在看不见了。
“天,天啊……”李太太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两眼直往上翻,她只觉喘不上气来,窒息感袭袭而来,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径直软倒在地。
——
许公馆大厅里,李太太当场昏倒,人事不知,可把李柏和……许家夫妇吓坏了,赶紧上前揉胸掐人中,又把电话叫了救护车,一阵乱轰轰的喧闹声中,李太太被拉到了医院,这期间,李曼语虽则一直偷偷扒着墙边在楼上看,却还是没有下来。
对此,李柏似乎是太失望,又或者是顾及宋副官,竟没在纠缠,而是老老实实跟着救护车离开,没在看李曼语一眼。
‘呜呜’声中,白色救护车驶出许公馆的院子,越行越远,转过拐角,很快看不见了,而李柏也带着手下人跟随救护车而去,徒留了一地的狼籍。
毕竟,刚才许家佣人和李柏手下还院子里打了一场,溅的满院子都是血呢!
狼籍的厉害。
“少奶奶,是属下来晚了,险些让您受了委屈。”站门口,眼见李家夫妻离开,宋副官冲着程玉行了个礼,很是恭敬的说。
“无妨无妨,还是挺及时的,这回真是辛苦你了。”程玉含笑,无视满地的木屑碎片,以及半个门框,很是从容的回答。
“不敢当少奶奶的谢,属下
都是听大帅的命令。”宋副官连忙摇头,不敢居功。
“呵呵呵,那行,你就代我给大帅道个谢吧。”程玉轻笑。
“是,这是自然。”宋副官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道:“对了,少奶奶,此回过来的时候,大帅托我给您带话,让您别忘了,后儿他约了您吃饭的事儿。”
“我记得,不会忘的。”程玉轻声。
“那,少奶奶,如果您不需要属下的话,那,属下就先告辞了?”眼神往屋里扫了一下,宋副官若有所指的问。
那意思很明显,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少奶奶您能不能搞定您那公公婆婆,需不需要属下帮个忙啊?
狐假虎威什么的,属下很在行的!
“不用的,你忙去吧,这点事儿我自己就行了。”程玉摆摆手,颇为自信满满。
见此,宋副官遗憾的摇了摇头,却也没勉强,举手对程玉行了个礼,便带着手下快速离开了。
他还得去见医院见见李局长,稍微提点他几句,让他多少收敛些,知道知道轻重,这才算是完成了大帅交代下来的任务!
且有的忙着呢!
收整队伍,快速离开。许公馆里,只徒留了暴风雨后的一地残败。
枯草折花的庭院,半残半存的大门,满地的木屑上沾着点点血腥,凌乱的地毯,四散的家具,以及……鼻青脸肿的佣人们和直到如今,都没大反应过来的许元章和许太太。
“行了,都别愣着了,赶紧行动起来,没受伤的……你们几个把屋子收拾收拾,剩下的去照顾一下受伤的,轻些的便擦些伤药,我房间里便有,至于重的,直接送到和春堂去,让坐堂大夫给看看,医药费我给报销。”程玉扬声吩咐,见佣人们都茫然看着她,似乎没太反应过来,便笑着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受了惊吓,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嘛!”
“不过是你们少爷花心,惹得人家姑娘爹妈打上门来,说白了挺长见的,无非就是风流债,哪里值得大惊小怪,行了,赶紧干活去吧!”
她挥了挥手。
佣人们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一会儿,受伤的人到管家那多领两个月月钱,没受伤的领一个月,这总行了吧。”程玉叹笑,无奈摇
头。
佣人们轰然而动,齐齐一声,“多谢少奶奶体恤。”随后,便迅速行动起来,该擦洗的擦洗,该收拾的收拾。
在没有那么利索的了。
而那些跟李柏手下纠缠受伤的,也被妥帖照顾着,程玉看了看,发现都不过是皮外伤,没有谁严重到需要送药馆的地步,便也放了心,甩甩袖子,直接上楼,准备回房打个电话,给关渠报平安。
只是,刚刚走到房门口,一旁,李曼语无声无息的靠近,默默站她身侧,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哭泣,鼻头红红的,大眼泪一对儿一对儿,顺着脸颊往下趟,直直落到地毯上,坠出一个一个的小点儿。
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太太,我……”她抽泣着开口。
程玉便侧头,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看她,好半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曼语,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就像以往跟我说的,想要追求自由,追求真理,便总要有些牺牲,你父母一时不能理解你,那是正常的,你不应该怪他们。”
“慢慢来,一步一步的走,不要急,他们是你的父母,是你最亲的人,只要给他们时间,我相信他们肯定能理解你的心思,明白的你感情。”她叹声,话说的语重心常。
李曼语握拳听着,表情从迷茫渐渐转化成坚定,深深吸了口气,“对,太太你说的对,我不能急,我得理解他们,我要慢慢来……”她喃喃念着,非常顺利的被洗了脑。
“好,你既想明白了,我便放心了,闹了一天想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在说。”程玉轻笑着温声。
李曼语乖顺的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程玉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站在片刻,转回屋打电话去了。
说真的,她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她家大帅的安慰!
第64章
径自回到房间, 跟她们家大帅煲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电话粥,把关渠调拔的心头火热, 满面通红,恨不得直飞到许公馆把人抢走……
程玉满意的挂了电话。
略微发散了一下那说不出的抑郁之情。
回手把门关了, 进浴室洗漱一番,程玉转回卧室爬上床准备歇息下了,谁知,刚躺下没多久,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呢,外间,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咣咣咣’!
声音之响亮,仿佛要把门砸破似的,就连墙壁都跟着颤抖。
“谁啊?半大夜的!”让吓的心里一哆嗦, 程玉掀被翻身而起,伸手捂住胸口,几乎要咆哮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