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闻星回过神,视线往窗外看去,一位穿旗袍坎肩的女士正站在别墅门口,端着满面笑容,看着这边。
她随着贺沉言下车,贺怡立刻走过来,笑容和善地握住她的手,“侄媳妇,咱们又见面了。”
“姑妈好。”
越闻星乖巧喊了一声。
贺怡越发合不拢嘴,去看站在旁边的贺沉言,后者冷着一张脸,看着跟个局外人一样,沉声问:“现在满意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怎么行。”
像是怕他跑了似的,贺怡忙拉过越闻星走近大门,“你没事从不知道主动来看我,今天这个机会我可要抓住,更何况,侄媳妇也在是不是?”
越闻星笑,摸不准贺沉言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上去,他除了有点不耐烦,也没有很生气的意思。
看样子,贺怡算得上他身边最平常的一位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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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别墅因为两人的到来,顿时热闹起来。
在贺怡的坚持下,贺沉言无奈答应了她住一晚再走的要求。吃完饭之后,越闻星陪着贺怡在别墅的庭院外喝茶。
别墅位处山间,一目远眺出去,天空广阔无垠。
夜幕被深蓝色覆盖,将漫天星空堆砌到人眼前。
身侧的落地窗边缘,客厅里柔和的暖光洒落一旁,是难得的闲散时光。
贺怡喝一口茶,风韵犹存的脸上一丝皱纹也难见,“我听说,你和沉言小时候就认识。”
越闻星点头:“小时候两家是邻居,所以就认识了,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单方面的刷存在感,他几乎都不太爱搭理我。”
“那小子,小时候对谁都那样。”
贺怡叹了口气,想起早些年,眼神有些怅然,“我记得车祸以后,接他回来的那年,他就像个刺猬,谁碰到他都会被刺到。有一周的时间,他都没怎么吃饭,就没日没夜地站在窗前,看那头顶的星空。”
越闻星收回视线,她突然很想知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初中没上完,我就把他送去国外了。想着让他远离这里,也许会好一点。”
贺怡笑着说:“然后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好好的长成了一个大人,就是那个性子,太硬太冷,我差点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另一半。”
“......”
越闻星心想,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可是,回国后有一天,我就看见了你和他一起出现的新闻。”
贺怡看着她,眼里心里似乎都在笑,“我从来没从他嘴里听见过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除了你。”
越闻星一怔。目光不知道怎么突然移到室内,就坐在客厅的沙发边回邮件的贺沉言身上。
他双腿交叠,似乎刚洗完澡,换了一套纯黑色的睡衣,水晶灯的光洒落肩头,将五官的棱角勾勒得立体深邃,不说话的时候,神情冷淡,拒人千里。
贺怡的话仍在耳边流淌。
“这孩子啊,真的让人心疼。因为那场车祸的原因,到现在,他都不敢一个人开车。”
她叹了一口气,音色明显沉下来,“ 说起来也有我的原因,要是我早一点发现...”
越闻星震惊地看着贺怡,努力消化那个事实。
贺沉言害怕开车。
脑海里有些画面逐渐回拢,为什么他身边总是跟着司机,为什么车辆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为什么车库里的豪车摆了一排却一次都没有见他开过。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腔发酵,她突然有些难过。
“星星。”
贺怡叫住她,温热细腻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如同所有长辈对晚辈的希冀一样,目光郑重地说:“对沉言而言,你是他的全部。答应姑妈,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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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闻星回到房间的时候,贺沉言正好从浴室出来。
他取下眼镜,眸色淡然:“水放好了,可以直接去洗。”
“...谢谢。”
大概是因为聊得太晚,越闻星脸上带着点倦容,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游走一二,“赶紧洗完,早点休息。”
明天他要去告诉贺怡,不要聊得那么晚。
“贺沉言。”
她低声叫他。
“嗯。”
经过身侧的时候,突然,他感觉手腕覆上一阵温热,稍稍垂眸,低头去看她,嗓音很轻:“怎么了?”
越闻星抬眼,晶亮的眸子里,完完整整倒映着他的影子。她搜肠刮肚地回忆着,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
她舔舔唇,松开手,稍稍退后半步,让他过去。
欲言又止。
贺沉言盯着她看了几秒。
男人眉目疏朗,瞳孔里蓄着光,他不但没走,反而凑近一些,噙着笑问:“怎么,想和哥哥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越闻星:?
你想太多了:)
第22章 22颗星
越闻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面对贺沉言的时候, 心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狂跳。
尤其是,当他说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时。
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些情况,好像都是因为江素心的那句话开始的。
于是, 这天早上起床。
越闻星就将自己关在厕所里, 给罪魁祸首打电话。
大明星听完, 一副很懂的样子,调笑道:“哎哟,我的傻妹妹啊,你这是对贺沉言动心了啊。”
“......”
正靠在门上,对着镜子的越闻星猛然一怔,抬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视线。
后面江素心还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喂,了了, 你还在听吗?”
越闻星轻咳一声,回过神, 坐在马桶上,鼓起腮帮子蹙眉道:“你再瞎说, 小心我告你诽谤!”
江素心觉得好笑,连声道:“别呀,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只是按照你的心理活动进行分析, 从而得出的结论。”
越闻星还想说点什么,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在外敲响。
她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似的,连忙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好,在脸盆处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接着朝外喊了一声:“马上!”
外头的人明显不是贺沉言, 她听见一道女音,对方公式化的开口:“少夫人,早餐已经做好了,贺总让我请您下去。”
“...好。”
确认不是贺沉言,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打开门,越闻星环顾卧室,也没有看见贺沉言的身影。
起这么早。
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抬眼望去,昨天还显得空荡的餐桌旁,此刻坐满了人。
谈笑间,贺织云偶一偏头,正好循望过来,朝她笑:“了了,你起来了啊。”
坐在她身边的傅悦也看过来,接着是最末尾的贺宇桦,主位上的贺怡,以及正在喝咖啡的贺沉言。
“快过来坐。”贺怡连忙对她道。
贺沉言起身将自己身侧的座位拉开,越闻星赶紧走过去,安静坐下。
她的座位正好对着傅悦,后者微微点头,报以一笑,眸光生动,身上的精英气质比之前见到的更甚。
贺怡大概真的很喜欢越闻星,她刚一落座,便笑容满面地问:“睡得好吗?”
越闻星的早餐很快由佣人送上,她用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点头道:“很好,谢谢姑妈。”
“看来姑妈家的床真的很舒服呢,睡得人都不想起来了。”
贺织云似乎无心说这一句,在场人都以为她只是在调侃,没有多言,只有越闻星敏锐的觉察出那话里的一点深意。
“昨天睡得太晚,才起得晚了。”
贺沉言将倒好的咖啡递到她面前,抬眼扫了一下贺织云,淡然道:“姑妈不会介意吧。”
贺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越闻星:“怎么会,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巴不得呢。”
越闻星:“......”
脚轻轻踢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贺沉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喝着咖啡。
他吃东西的样子是极斯文的,也不挑食,在家时,越闻星准备什么他就吃什么,工作日的早晨就简单多了,只喝一杯美式。
贺织云被眼神警告后,继续埋头啃面包,坐在她旁边的傅悦脸上笑意淡了些。
“你们小辈们今天有空可以在附近逛逛,我这个老人家就不掺合了。”贺怡收回视线,站起身,面前的早餐才用了一半。
“姑妈,你说哪里话。”贺织云连忙跳起来纠正,“你怎么会老呢,你一直都是织云眼里最年轻最漂亮的女人。”
“小云这张嘴啊,还真是甜。”
待贺怡走后,贺织云没有顾忌,直接问贺沉言:“哥,下午能陪我们出去逛逛吗?”
“我们下午要回青城。”
言下之意就是不行。
“我和傅悦好不容易来一趟,哥你太小气了。”贺织云撅着嘴。
后来傅悦又说了些什么,越闻星没听清,贺织云倒是安静下来了。
反倒是她自己,从头到尾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吃早餐,然而身边还是有道目光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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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贺沉言公事繁忙,决定吃完早餐就启程回青城。
贺织云听见这个消息后,闷闷不乐了好一会。气的是自己精心安排的碰面,就这么不了了之。
傅悦倒是十分大度,一直坐在旁边劝她。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往二楼的某个房间看去。
越闻星从楼上走下来,视线正好和站在台阶底下的贺宇桦相触。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意料之中的,贺宇桦先开口:“越小姐,我们聊聊。”
傅悦目送两人的背影走到外面的庭院,听见楼上再次传来响动,她眼神一亮,对着那道身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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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闻星走在草坪上,热烈的阳光似乎要把人烧着一般,温度烫得很。
贺宇桦跟在她身后,感觉和第一次见面时很不一样。
其实他早该想到,贺坤不只一次和他提起过昭华实业的千金,朋友死党也曾在耳边肆意宣扬过她的美貌,还有慈善晚宴上,贺沉言对他说的那些话。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越闻星的真实面貌比起其他人所描述的样子,还要明媚耀眼得多。
“对不起。”
遮阳伞下,炙热得光线灼得人眼都睁不开。
贺宇桦没想到第一句话,能听见这个。
他有些错愕:“什么?”
越闻星稍稍低头,眸子垂着,声线清丽又好听:“相亲那次,是我骗了你,我欠你一个道歉。”
既然她提起这个,贺宇桦转了话头,问道:“就只有道歉这么简单?”
“那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弥补。”
她眼神晶亮,没有丝毫躲避,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他的视线。
贺宇桦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当初,娶她的人是自己...
走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倏地缩短,他颊边酒窝浅浅,忽然问:“如果,我让你和贺沉言分手呢?”
越闻星看着那张酷似贺沉言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分神。
她退后几步,高跟鞋被身后的椅子拌了下,就在她昨天坐着和贺怡聊天的地方,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
腰间突然被一道力抵住。
贺宇桦将她拉了回来。
室内。
傅悦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眼里似有眷恋又带了几分狠意。
她越过贺沉言的肩膀看见这一幕,提步走到他身边,嗓音柔软无比,“贺总,我想,越小姐很聪明,总会选择她想要的。”
男人的目光移到她脸上。
傅悦心头霎时一寒。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冰冷里掺杂着狠戾。
印象中,他虽然生性冷淡,身处高位又手握重权。
可对属下确是十分和蔼的。
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能让傅悦抛却颜面,鼓足勇气来搏一搏。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了解。
傅悦眼底难得闪过一丝慌乱。
贺沉言的气场太过强大,她没有底气招架。
“是吗?”
他淡淡开口,音色仿若掺了冰渣,刮得她满脸生疼。
贺沉言轻蔑地视线扫过她,随即转身离去,一丝留恋也没有。
庭院里。
躲过一劫的越闻星借力站稳之后,立刻和对方保持距离:“谢谢。”
贺宇桦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轻咳一声以作掩饰,“没事,怪我玩笑开大了点,吓到你了。”
“没关系。”
越闻星也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直觉贺宇桦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你都可以提,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
“看来你是真的在意他。”
贺宇桦呢喃了一句,越闻星没听清,疑惑着:“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转身,朝她一笑,梨涡往下陷了陷,随即说:“其他倒没什么,我今天找你,只是希望你在我大哥身边好好待着,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你是为了贺沉言来找我?”
越闻星听见这个答案,有点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