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赠你——岑柚
时间:2020-08-26 08:56:06

  像是怕她跑了似的,组长疯狂和身边人使眼色,那位刚才刚臊眉搭眼的志愿者立马来了精神,“哎”了一声,一溜烟跑远了。
  越闻星:“......”
  她就是欠,操这一闲心。
  得,这下走不成了吧。
  -
  组长为了请越闻星帮忙,做足了面子。
  见展厅人来人往影响她发挥,顿时让周围的人散了,还马上让组织批了馆内的一个小隔间,将没印好的袋子放在桌面上,旁边摆上一个样品。
  又将小李搬过来的全套工具箱打开,绘画用具一应俱全的摆在面上。
  “你看,哥都给你准备好了,看在咱这个月一起跑展的情分上,哥绝对说到做到,画完了我请你去A市最好的馆子搓一顿,就今晚!”
  组长将重担交托给她之后,乐呵呵的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越闻星和对面的纸袋大眼瞪小眼,“......”
  其实摹拟出成品倒也不难,只是她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绘画工具,硬生生的犯了难。
  粱域给她找的治疗师,每个星期的修复疗程她都会去。
  左手看起来像是能握笔了,但她私下里试过,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否则手骨就像被什么重压碾过一般,撕心裂肺地疼。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也许过一段时间,也许需要很多年。
  但至少,现在还不行。
  越闻星沉了口气,站起来,想着算了,就直接跟组长说不能画,一开始说清楚总比最后失望要好。
  可当手覆上门把的瞬间,她突然顿了一下。
  脑海中,某句话音一闪而过
  ——“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
  她对着门板垂下头,深深吸了口气。
  几分钟后,捏紧门把的手缓慢松开,转身。
  越闻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重新坐回去,但是她想赌一把。
  如果,能行呢...
  -
  隔间的窗户正对着外面的一小块草坪。
  这里位处整座场馆的背面,平时很少人往这边走,因为树木遮挡,更显得幽静。
  晚风徐徐,透过窗户吹进来。
  正坐在桌边上埋头绘画的人,神情紧张,握着画笔的手谨慎而细致,一笔一笔将暗淡的色彩填充完整。
  方桌边缘,摊开摆放着已经完工的成品。
  和沙发上放着的那一个,图片和字体几乎一模一样。
  整整三个小时,越闻星填完最后一幅。
  笔落在最后一个“展”字上,完美的收尾。
  压在心里的那口气长舒了出来,她的眼光落在身后的纸袋上,左手仍未放下笔,一滴墨晕开在桌面用来垫底的纸张上。
  回过神,拿笔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
  蚕月独自将礼品袋的图案补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粱域耳朵里。
  他几乎是高兴得忘了场合,看见越闻星就开始询问情况,也不顾她是不是正在吃饭。
  越闻星停下筷子,将情况草草说了一遍。
  短暂的欣喜之后,她看起来比粱域这个局外人还要冷静得多。
  能画是真的,但情况却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乐观。
  从停笔到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她的手还是忍不住在抖。
  肌肉的酸疼感后知后觉般袭来,好像在惩罚她刚才的用力过猛。
  左手放在桌子底下,粱域没有察觉。他仍然在满怀欣喜的畅想未来,描绘着蚕月的美好前景。
  “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回到青城,我让威廉再给你加大复健力度。我想很快,你就可以开自己的个展了。”
  越闻星在展览馆草草吃了个饭之后,精疲力尽回到贺怡家。
  她几乎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出发,临到场馆前,被一通电话从假寐中闹醒。
  司机娴熟地转了个弯,她微微睁眼,将正装的外套收拢一些,裙摆上的褶皱抚平,才抽出放在包里的手机。
  越闻星蹙眉。
  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熟悉。
  大概是彻夜通宵的后遗症,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并未即刻挂断,接起来,一道公式化的男声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越小姐,您上次的想法我们已经了解了,贺先生这次想单独和你见一面。”
  “......”
  一经提醒,她想起来,是出发到A市前的那个电话。
  来人声称是贺坤的手下,先是提出用钱收买她离开贺沉言,她觉得可笑随口说了个数字,这下可好,大boss直接提出见面聊?
  这是想用钱来砸她的节奏啊。
  越闻星清清嗓子,看着车顶透明的遮阳板,坐在价位超千万的豪车里,嗓音甜美又无奈:“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最近有点忙脱不开身,不如这样,等我空下来,我马上跟贺叔叔联系,您看行吗?”
  一番话说得相当委婉。
  然而对方似乎并未被她的理由忽悠住,直言道:“越小姐是不想见贺先生?”
  “当然没有!”
  越闻星反驳,心里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这人也太难缠了吧。
  “那不如请越小姐现在确定一个时间,我和贺先生知会一声后,当天就去接您见面。”
  “......”
  看来这会面是躲不过去了。
  越闻星看了眼备忘录里的时间安排,撑着额头妥协道:“那后天吧,早上十点到十二点我都有空。”
  对方那边静了一下,大概也是在安排时间,过了半分钟,公式化的男声回复过来:“好的,期待与您见面。”
  我倒是一点都不期待呢:)
  一通电话将越闻星颓丧了一晚的脑细胞冲刷清醒,还顺便激发起了她的斗志。
  离展览开幕式还剩下十五分钟。
  她已经整装以待,站在侧幕候场。
  开场词在嘴里复习两遍,确认无误之后,和门口签到处的工作人员确认,保安可以随时放人进来。
  第一次上台正经主持的越闻星,来之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看见乌央乌央的人群从门口进来时,她还是没忍住腿软了一下。
  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算再胆怯,也得硬着头皮上。
  好在越闻星平时见的风浪多了,很快就将自己调整过来,游刃有余地控场,以及应付各色人等提出的各种问题。
  在简短的活跃气氛之后,邀请来的嘉宾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空气复又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展厅里,只听得见一道嗓音清丽又带着甜感的女声,在流利地播讲着开场词。
  除此之外,一道清脆地踏地声从门口传来。
  越闻星抬眼,目光触及到出现的那抹身影,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倏然变得迟缓。
  男人走进厅内,硬朗欣长的身型被清晨的阳光笼罩,鼻梁眉眼愈发深邃,冷峻的外表散发着诱人的吸引力。
  席中嘉宾纷纷望过去。
  贺沉言周身凌厉的气质未改,唇瓣习惯低抿着,那双眸子淡然抬起,眼底的冷光穿过众人,直直对上她的。
  话音顿住。
  越闻星眯起眸子。
  回忆了下,第二次。
  依然是先一言不发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掉,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出现,就好像熟知和掌握动物习性的猎人,永远在找寻最恰当的捕猎时机。
  “...混蛋。”
  毫无预兆地,突然变调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带着愤慨的尾音,在空旷的场地内,来回飘荡...
 
 
第25章 25颗星
  活动结束后, 越闻星坐在签到处充当门面,顺便休息。
  昨天办错事的那位志愿者小李,和几位一起参加活动的女生, 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话题全都在议论那位最后进来的极品男人。
  她歪着头听了一耳朵。
  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几米开外, 侧身而立的男人身上。
  回想起刚才的开幕式...
  在越闻星前二十几年辉煌灿烂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那么糗的时刻。
  那两个字就像一道法印般。
  从开口那时起,就好像贴在她的身上,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如影随形。
  然后,串好的词开始卡壳,甜美的笑容变得尴尬,就连平时最擅长的部分,语言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然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就在她出神这会,身边的一群女生已经小跑着去到贺沉言身边。
  像亲眼目睹过多次那样, 男人仍然不发一语的伫立着,眼神落在身前的画上, 清冷疏离,仿佛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事实上,那种淡漠和无感, 越闻星刚才在台上与他对视时, 也曾感觉到。
  贺沉言看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不确定、冷淡、以及陌生。
  好像他一直是这样, 又好像之前的亲昵只是越闻星的一种错觉。
  她撑着脑袋,靠在桌边上, 怎么想都想不通。
  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蚕月姐!”
  小李突然蹦哒到她面前,趴在桌沿边拿着手机,眼神巴巴看着她, “能不能请你老公一起拍张照哇?”
  越闻星目光移远,发现贺沉言身边多了个人,看侧脸,应该是粱域。
  “为什么不自己去?”
  小李为难道:“你老公气场太强,我害pia。”
  害怕还要拍照。
  这年头,小姑娘为了美色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小李啊,你觉得姐姐我人怎么样?”
  “挺好啊,不,特别好。”小李如实答道。
  “那都是假象。”
  越闻星一口否认,又优哉游哉地回,“我啊,其实嫉妒心特别强,如果其他的女人敢碰我老公,我会二话不说‘咔嚓’!让对方永远都没办法出现在我眼前。”
  边说,还边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小李不由得浑身抖了抖。
  几秒钟后,小李又灰头土脸小跑回去,和周围那一圈女生说了什么,有几个人朝她这边看过来,没过一会,人群居然奇迹般的散开了。
  越闻星满意了,继续撑着脑袋发呆,百无聊赖的划拉着桌上的手机。
  江素心这货最近接了个极限运动真人秀,在深山老林里拍,大半个月联系一次都困难。
  她一腔困扰不知道该跟谁说。
  正扒着手机联系人时,越闻星感觉右侧的衣襟被一道力度往下拉了拉。
  她转头去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抱着小汽车,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仰头看着她,声音糯糯的,带了点难过:“姐姐,我妈妈不见了。”
  越闻星四下看了看,让小男孩坐在身边的矮凳上,柔声问:“你最后见到妈妈是在哪里?”
  小男孩伸出手指了指,经过一道白色的屏风,后面是洗手间的位置,“在那,妈妈说好等我的。”
  “你别着急,坐在这,姐姐帮你去看看,说不定妈妈也在找你。”越闻星揉揉她的脑袋,刚要走,结果男孩又拉住了她的衣畔。
  “姐姐你别走,我害怕。”
  无奈,她只好让身边空闲的志愿者帮一下忙,去洗手间看看。
  帮忙的人很快看完跑回来,摇摇头道:“蚕月姐,洗手间没有人。”
  越闻星点点头,说了声辛苦。
  又转头和小男孩说:“那姐姐带你去广播室吧,咱们让广播站的叔叔帮忙,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我不去,我不要。”
  小男孩不知道怎么,硬是拉着她的手不让走。
  越闻星好笑又无奈:“那怎么找你妈妈呢?”
  小男孩穿着背带裤,脖子下面系了个领结,像个小绅士,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我妈说要是我丢了,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就能看见我了。”
  越闻星被这半大小子说得有点懵:“......嗯,门口虽然人多,但也不是特别显眼吧。”
  “很显眼啊姐姐。”
  小男孩粉嫩的脸上一本正经,“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妈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
  越闻星清清嗓子,顺其自然道:“小朋友,你眼光不错。”
  就在这时,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位女士,像是好不容易找到男孩,语气颇为无奈:“团团,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没等越闻星说话,男孩就跳下凳子,冲到女人的怀里,喊道:“妈妈!”
  “嘘...”女人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嘴边,拍拍男孩的小脑瓜,“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哦,团团,要讲礼貌。”
  男孩瘪瘪嘴,虽然表情不情不愿,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他指着越闻星道:“妈妈,你觉得这个姐姐漂亮吗?”
  女人抱歉地看一眼越闻星,低声附和道:“很漂亮呀。”
  男孩眼神一亮,又小碎步跑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兴奋地问:“那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
  “团团,别瞎问。”女人对越闻星抱歉一笑,“这孩子就是这样,喜欢漂亮姐姐,姑娘你别介意啊。”
  越闻星摆手:“不会不会。”
  随即,另一只手又被晃了下,小男孩仍然契而不舍:“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
  她稍稍蹲下来一点,把他脖子上歪掉地领结整理好,弯着眼道,“姐姐没有男朋友,但是——”
  “但是已经结婚了。”
  身侧,贺沉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正敛眸看着小男孩,语气貌似有点幸灾乐祸,“你没机会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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