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赠你——岑柚
时间:2020-08-26 08:56:06

  存在店里的酒,也不知道被人喝完了没有。
  朝月坊是朝阳路上数一数二的王牌会所, 连门脸装修都比别人考究, 人家都是意思意思门前做个两三层台阶就算了。
  它倒好, 为了彰显自己王的地位,愣是把地桩往上多打了两个台阶。
  地理位置一眼看过去, 就比别人高出一截。
  装修听说还是从法国请来的设计师设计的,低调中带着奢华,空气里飘着的, 全是钱的味道。
  刚进门,门口两位门童立刻弯身问好。
  其中一位看见她明显懵了下,过了几秒好似才认出来似的,对她打了个招呼:“越小姐,稀客稀客。”
  越闻星笑了下,看见他身后的金属板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难怪人家认不出来。
  原本以为贺沉言请客,那肯定是去什么西餐厅星级酒店那种优雅场所,所以她才挑了这件抹胸束腰的香槟色礼服裙。
  好看是好看,只是和所处坏境有点不搭。
  不过好在,她都是刷脸的,和熟人交流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门童眼底的惊艳难以掩盖,越闻星听他恭维了几句,笑得眼尾弯弯。
  贺沉言久不见人跟上,随即回头,正好看见她站在门口和人聊天,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轻便俏皮的礼服群堪堪遮住腿根,衬得一双玉腿笔直又白皙。
  卷发被全捋在一侧,正对着他的这一侧露出修长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微微凹陷,眼底眉梢蕴含的笑意让人动容。
  眉间轻蹙,贺沉言抿着唇,提步走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
  越闻星弯着唇角,微微垂眸,眼角瞥见一片衣角覆盖上来,肩膀随即搭上一件风衣。
  “?”
  她回头,贺沉言正垂着眼看她。
  不待她和人告别,便擅自牵过她的手,嗓音淡淡:“贺太太,我们已经迟到很久了。”
  越闻星冲身后人笑了一下,随即摸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
  “啊...还有别人?”
  她任由贺沉言牵着手,低头瞧了眼身上搭着的风衣,抬眼去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衬衫。
  在会所昏暗冷调的光线中,男人下颌角的弧度坚毅冷峻,唇角微微向下撇着,神色隐隐透着些不耐。
  不知怎么,越闻星突然想起在车上时,他的眼神。
  突兀又令人心疼。
  她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该问些什么,贺沉言已经带着她转了个弯,门被一旁等候的侍者推开。
  喧哗声从室内传来,又戛然而止。
  酒瓶杯盏堆了满茶几,真皮连坐沙发上,俊男美女坐了满室,越闻星搜寻几秒,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
  路之奕混在人群里,颜值虽然算不得格外突出,但花花公子的气质却独树一帜。见两人出现,他立马推了身边女伴递过来的酒,走过来,“老贺,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吗?”
  “他你还不知道,口是心非惯了。”
  这时,身后一道温润儒雅地男声插入。
  越闻星回头看去,男人的相貌生得格外好,他斜斜倚靠在门边,似乎喝多了酒,表情耐人寻味,一双清澈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你们别理他。”
  路之奕瞪那男人一眼,同贺沉言道:“喝多了,正撒酒疯呢。”
  越闻星原本以为贺沉言听完就略过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问:“因为什么。”
  路之奕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过越闻星,“害!还能为什么,因为女人呗!”
  “他这个,比你的还难搞。”他稍稍凑近一些,确保季时礼没有听见,悄悄比了个手势,轻声道,“你知道对方小他多少岁吗?整整十岁!”
  路之奕啧啧几声,一脸无奈:“学什么不好,学别人老牛吃嫩草,活该。”
  路之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心疼兄弟,招呼好贺沉言后,便扶着季时礼坐到最边上的一个卡座内。
  贺沉言喜静,于是也挨着季时礼坐着。
  越闻星乖乖巧巧坐在他身边,从进门起,室内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讲话,谈论的事情几乎都和她有关。
  她只当没听见,也有那不长眼的过来问她要联系方式。
  都被贺沉言的冷眼一一逼退回去。
  坐在中间的路之奕“噗嗤”一声,搭着贺沉言的肩膀笑得摇头晃脑:“兄弟,你挺护食啊。”
  他未发一语,斜斜望过去,路之奕立刻撤回手,拿了墙上放着的酒水单,翻开,佯装看了几眼:“...差点忘了,刚刚你说越妹妹想吃点什么来着?”
  贺沉言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着,修长有劲的腿部线条在布料下凸显,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优越和矜贵,眼里眸光淡淡,五官隐匿在阴影里,冷淡开口,纠正道:“称呼,换一个。”
  路之奕:“......”
  今晚这帐绝对得算在他头上!
  路之奕秉承着大佬都是说一不二的原则,好脾气地开口:“那您说,换成什么?嗯...越小姐,越姑娘,越姐姐?”
  “叫嫂子。”
  贺沉言轻轻敲打指尖,抬眼冷视。
  路之奕忍无可忍:“......你够了啊。”
  嫂个屁,老子明明比你大!
  -
  朝月坊有一点好,除了酒水菜单还有一份主食菜单。
  这里的厨师24小时轮值上班,换句话说,就是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点。川鲁粤淮扬,各种菜式都可以现做。
  越闻星简单吃了份油泼面,趁贺沉言和路之奕聊天的时候,出去洗手间补妆。
  刚出门,手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经过侍者的指引,她边走边接通。
  见过贺坤后,她顺道去找了一趟威廉,询问自己左手的情况。
  到了才被告知,他外出见人,并不在诊疗室。
  越闻星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到现在,这位说着一口美式普通话的外国人好像终于想起,还有她这样一个病患,电话这才回复过来。
  威廉先是连声抱歉,接着很快切入正题,“蚕月,你老师把情况都跟我说了,我站在医生的角度说,觉得你完全可以试试。”
  “我的情况您最清楚。”
  越闻星站在水池边,抿了下唇,轻声问:“所以您刚刚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可以慢慢地恢复一些拿笔的工作了吗?”
  威廉那边没有犹豫:“我想是的,蚕月。”
  电话挂断。
  她撑着水池边缘,重重吐了口气。
  再看向镜子的自己时,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罕见的光亮。
  -
  越闻星简单补了个妆,包厢里的冷气太足,她又在门口晃了一圈,等体温回暖,这才进去。
  推开门。
  室内突然默契般安静下来,伴随着几道细小的嘀咕声。
  她不知所以,循目望去,只见她刚才坐的位置,贺沉言身边,此刻正坐着一位身材婀娜丰满的女人。
  沈璃朝她看过来,一双眼笑得格外魅惑,从这个角度看,她就好像靠在贺沉言怀里。
  “......”
  越闻星脑海里的预警机制突突响了两下,飞快分析了一遍眼前的局面。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人在场,她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种小三和正牌互撕的累活,谁爱干谁干去。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去多花两张画。
  可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或尖锐或轻蔑的眼神,她突然就改变注意了。
  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她就这么走了,好像也太不善良了。
  简短的十几秒里,她立刻做出决定,沉下心,脸上端起笑,迈开步子朝对面走去。
  沈璃仍坐在沙发上,顶着颠倒众生的一幅容貌,朝她笑了下:“这位姑娘,你有事吗?”
  呵。
  路之奕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却突然被贺沉言冷视一眼,意思就是让他闭嘴。
  “......”
  这两口子,在唱什么双簧呢。
  越闻星余光里瞟到贺沉言的动作,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临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弯,就这么咽了下去。
  突然没了继续的兴致。
  她笑意盎然,眼尾稍稍上扬,清丽又撩人,唯有眼底一抹淡淡的失望让人无从察觉,“没什么,找错人了。”
  说完,看也没看在场的众人一眼。
  就这么离开了包厢。
  “卧槽...这什么情况。”路之奕一脸懵逼,赶紧去推身边的人,“老贺——”
  结果刚一转头,身边一抹黑影经过,贺沉言已经跟着出了包厢。
  坐在沙发上的沈璃叹了一口气,眉眼带笑道:“不是吧,这么无趣。”
  路之奕神色敛了敛,黑着脸瞧她一眼:“你懂个屁!”
  走廊上。
  越闻星刚出门没几步,身后有道身影顷刻欺压上来,带着清浅的酒意,温声窜入她鼻尖:“了了。”
  “你放开我。”
  无意中触及到男人眼底那抹笑,她有些恼羞成怒。
  “你吃醋了。”
  贺沉言的嗓音几乎是带着欣喜的,他倾身过来,眼底缱绻温柔,带着暖意。
  “你神经病。”越闻星不看他,瞥开眼。
  心却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像是欲盖弥彰般的,她想到什么,急于说出来堵他的嘴:“贺总不是说过吗?让我不要乱吃醋,你说过话,我可都一一记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现身说法——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29章 29颗星
  陷入僵局。
  贺沉言周身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 禁锢着她的手松开,不退反进,又逼近她几分:“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面不改色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成二皮脸的, 越闻星不想理他, 语气淡漠:“忘了就算了, 麻烦你让开。”
  “不让。”
  他低垂着眸子,手抄在裤兜里,表情冷淡又散漫。
  她往哪边走,他就往哪边挪一步。
  摆明了就是不让她走。
  “贺总刚才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刚才席间,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和路之奕使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
  越闻星心里堵着口气,瞪着他, 无谓道:“看来贺总的确是位名副其实的生意人,怎么, 那位姑娘的背景,把昭华给比下去了?”
  贺沉言的表情随着她的话, 越来越柔和。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看起来很开心。
  “很想知道?”
  话音刚落,贺沉言便反问, 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
  越闻星看着他, 耳畔隐隐传来会所播放的音乐, 几米之外,包厢门口的两位门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处。
  走廊上连来往的人都没有, 安静异常。
  心脏飞快而富有频率地跳动着,一声声震动从胸腔内传来。
  她突然想说些大胆的话。
  刚张了张口,对面包厢的门同时被人推开。
  越闻星浑身一松, 回眸看去,路之奕赔着笑脸,一路小跑过来,“越妹妹,你看这事闹的,都怪我...”
  “没关系。”
  她的视线掠过贺沉言,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随口扯了个慌,“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正好,可以让我偷个懒先回去,我求之不得呢。”
  路之奕还想说点什么赔罪,可抬眼一看身边这老兄没有丝毫反应,从他出来开始,眼神就一直盯着某一个地方。
  “那什么,我必须还得解释一下。”
  路之奕搓搓手,想着该从何处说起,组织措辞道:“里面那位咱们仨都认识,她刚回国估计不知道情况,今天碰巧我找她帮忙办事,没成想就碰见了,这才闹了这出,越妹妹你真的别放在心上。”
  越闻星之所以生气,原本就不是因为沈璃。
  闻言,她真诚同路之奕道:“真没事,不关她的事。”
  路之奕一愣,又笑了两声,道:“...那就好。”
  “抱歉,我真的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打过招呼后,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贺沉言。
  热度褪去,空调的冷风忽而猛至,引得她胸口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贺沉言至始至终未发一语,就这么看着她。
  外套递过来,他也不接。
  越闻星意识到那抹从头到尾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腕。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路之奕这个局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散发光亮。
  “我送你。”
  良久,贺沉言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用。”越闻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可以自己回去,你需要用车,我自己打车就行——”
  话还没说话,男人已经提步离开,不容置喙地往大厅门口走去。
  她转头,低抿下唇,随即跟上。
  路之奕站在门口看着,原本就挺纠结的脸上,表情更加难以言喻:“谈恋爱可真麻烦。”
  -
  走下台阶,温度瞬间回暖。
  越闻星搓搓手臂,将那件风衣外套抱紧了些。
  贺沉言长腿迈入车内,没过一会,司机陈伯从驾驶座上下来,为她打开车门。
  车厢内没开顶灯,坐进车内等了一会,越闻星发现陈伯并未上车,反而走得更远了,背对着站在离轿车两米开外的地方。
  呼吸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
  没待她转头,脖颈间突然覆上一道温热,将她整个人拉到另一侧,准确的说,是贺沉言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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