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赠你——岑柚
时间:2020-08-26 08:56:06

  贺坤和贺沉言不和是商界谁都知道的事,然而贺宇桦,却不为自己的父亲说话,私心偏向了自家血亲的大哥。
  贺坤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会站在对手这一边。
  “是。”
  贺宇桦看着她,神情有点不太自然,他摸摸后脖颈,像是在掩盖什么,嗓音轻飘飘地,“希望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潇洒果断。
  别扭又可爱。
  夏日的暖风激荡,花坪里供养植物的清水,在阳光里洒下一片彩虹的倒影。
  越闻星站在原处看着那道背影,眼眶里浮上一层暖意,她心想,贺怡有句话还是说错了。
  贺沉言的身边,从来都不是空无一人。
  他有长辈,有兄弟,有朋友。
  现在,还有她。
 
 
第23章 23颗星
  临走前, 越闻星接到粱域打来的电话。
  原先定好的展览开幕式主持人,因为事故原因不能出席,粱域想来想去, 把最终的主持人人选确定成她。
  越闻星虽然已经离开美术圈很多年, 对目前的市场还不太熟悉, 但是开幕式主持人说白了,主要工作就是控场、走一下大概流程以及门面担当,至于其他主要的画作解说,都有专门的人接手。
  既然粱域已经决定,越闻星也不好拒绝。
  贺沉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安排她留在A市的几天里,仍住在贺怡家。
  贺怡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越闻星站在别墅门口送行,贺宇桦的车就跟在后面, 目送车队逐渐远去,她感觉肩上被人揽住, 回头,贺怡正和蔼地看着她, 讳莫如深道:“这就舍不得了?”
  “......”
  她稍稍低头,视线追寻车辆的痕迹,但很可惜, 跟在最末尾的车辆已经没入弯道, 消失不见。
  “咱们回去吧。”贺怡拉过她的手, 笑着说,“我敢打赌, 不出两个小时,贺沉言那小子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越闻星回过神,跟着贺怡走近铁门内。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临走前,贺沉言情绪有些不对,好像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跟他回去的缘故?
  -
  主持人的事情虽然看起来轻松,实则要兼顾很多方面,需要耳听八方眼光四路的控场能力,以及活跃气氛沉稳冷静地应变能力。
  越闻星自认为自己这两样能力都不差,然而彩排的时候,还是让不少突发状况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开幕式的主持和她平时在夜店k歌时,麦霸的状态可不一样。
  一个需要hold全场,一个独自high到天亮也没人管你。
  就在第十七遍的开场词卡壳后,越闻星终于忍受不了,提出先暂停一会。
  她坐到一旁签到处的椅子上,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早知道会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上充当主持人,上大学的选修课就该报个演讲与口才。
  免得在这丢人现眼拖人家的工作进度。
  好在各位同仁都是好相处的,也知道她擅长的领域并不在这一块,对她格外宽容。
  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越闻星如坐针毡。
  她休息了没一会,就预备再上台把开场词顺一遍。
  临上台前,手机响了一声。
  立刻掏出来看,结果只是一条某APP的广告推送。
  秀眉蹙得更深。
  点开另一个对话框,贺沉言从离开A市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
  看来,贺怡这回也估不准她外甥。
  越闻星手指划拉了一会屏幕,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以她发的那句“路上小心”为结尾。
  此后,没有收到他任何一条回复。
  连最简单的“嗯。”“好。”“行。”
  都没有。
  -
  主持彩排一直从早上九点持续到下午三点。
  粱域看在她表现不错的份上,放她下午回去休息两个小时。
  因为要配合灯光师的时间,早上起得早,越闻星在回贺怡家的路上差点睡着。
  贺怡家的别墅远离市中心,有种回归田园隐居的意思,盘山公路绕了好几圈,将尘世的喧嚣隔绝在山脚下。
  一闭眼一睁眼,像是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经历了两个世界。
  越闻星被司机轻声叫醒。
  她揉揉眼,倒了谢,打开车门下车。
  刚关上车门,就见一道毛茸茸的金色身影从远处直扑到面前。
  定睛一看,是一条大金毛。
  它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围着越闻星转了好几圈,从腿边趴到身上,也不怕生,哈着舌头,又黑又圆的眼睛昂头看着她。
  把人的心都要瞧化了。
  她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贺怡从身后跟出来,身上带着围裙,表情一看就是被小祖宗弄得哭笑不得,“怼怼,过来。”
  “原来你叫怼怼啊,名字不错。”
  越闻星揉得它十分舒服,怼怼的眼睛眯起来,简直不要太享受。
  “这小东西前天被我女儿带到朋友家去了,今天才送回来。”贺怡走过来拍它的头,对它是又爱又恨。
  “你瞧,一回来就干了坏事。把家里书柜的书扒了不少出来,还弄坏了好些东西。”贺怡指了指身后佣人正在收拾的东西。
  怼怼好像知道自己被教训了一样,缩缩脑袋,往越闻星怀里蹭了蹭。
  “......”
  这狗还挺会看人,知道谁能护着她。
  贺怡满眼无奈,作势威胁了几句,“你不要以为撒娇就没事了,今天的晚饭,除了狗粮一粒肉都不许吃!”
  怼怼呜咽一声。
  毛尾巴一晃一晃地随着贺怡进屋,像在讨好。
  进过庭院时,越闻星的视线被身边的一处地方吸引。
  放置着一套藤制桌椅的花圃边,佣人正在整理被怼怼牵出来的书本,书籍的类型大多是文学作品或是小说一类,茶几上还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她走过去,将那箱子里的物品仔细端详了下。
  拿出一个小冰箱样式的塑料玩具,又继续在箱子里翻一翻,还有一些锅铲、电磁炉、以及蔬菜水果一类的食品模型。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几种样式质地的模型,统一被收纳在这个箱子里。
  越闻星将上面的物品拨开一些,发现箱子底下还放了一个木盒子。
  盒子上面的搭扣已经生锈,却没有上锁,轻轻一拨就能打开。
  一股老旧的陈木气息扑面而来,盒子里放了一个制工并不怎么精巧的洋娃娃。
  娃娃的内芯用海绵制成,皮肤用粗布代替,身上的连衣裙有几处打了补丁。引人注意的是娃娃的脸,颊边好像被利刃隔开过,后又被人封上。
  棉线歪歪扭扭的穿在上面,使娃娃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
  越闻星视线凝滞几秒,伸手将那个保存完好的海绵娃娃取出。
  某些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如洪水开闸般朝她涌来。
  -
  “哥哥,你陪我玩嘛。”
  女孩跟在男孩身后,粉红色的格子裙被风吹得轻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和她穿着一样的海绵娃娃。
  她年纪小,腿短,跟不上走得快长得比她又高的男孩。
  女孩小嘴撅着,额头上浸出细细的汗珠。
  肉手抹一把头,她咬牙跑了几步,终于追上男孩,抬起胳膊拦在他面前。
  “你又不理我!”
  越闻星瞪着他,奶声奶气的斥责男孩不绅士的行为。
  贺沉言低垂的眼里没有丝毫动容,表情仍旧冷若冰霜。
  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仍然冷冷吐出一句话:“别跟着我。”
  “我就要跟着你,不仅我要跟着你,小星也要跟着你。”
  小星就是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娃娃。
  “......”
  贺沉言明显被她话隔应住了,冷着脸憋了好几分钟说不出话。
  越闻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小脸笑开来,将小星往他怀里一塞,“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
  “......”
  年长傲娇的男孩忍受不了这么脑残的行为,怀里的洋娃娃被扔在地上,他冷着脸说,“我不要。”
  贺沉言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没过一会发现不对劲,回头,看见女孩蹲在地上抱着洋娃娃,在哭。
  他忽视掉耳朵被吵聋的可能,走回来,拉起她的胳膊,偏偏拉还拉不动,越闻星抬起泪眼看他,一张小脸都哭花了。
  男孩抿着唇,眼睛望着另一处,不情愿似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却有难得的妥协:“你把它给我吧。”
  后来,越闻星经常抱着小星去贺家玩。
  直到贺家又来了一个小妹妹。
  贺沉言和她玩的时间就变少了。
  一天,越涛带着越闻星去贺家拜访之后,回到家,她发现小星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就吵着闹着让越涛带着她去贺家找。
  结果,贺沉言不在家,门是那个陌生的小妹妹开的。
  她冷着脸的表情和贺沉言如出一辙,却又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无视越闻星的着急和请求,只是用尖锐刺耳的声音道:“我没看见。”
  这件事在越涛的安慰和承诺下,最终不了了之。
  她以为那个娃娃肯定是被自己弄丢了,全然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能在这里看见。
  还有这箱子里所有的东西。
  原来都一直被妥帖的存放着。
  耳边,怼怼的叫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越闻星把娃娃放进盒子里,关好,一转头,正好看见贺怡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柠檬水。
  “先喝点水,饭马上就好,我今天亲自煲了汤,你一定得尝尝。”
  贺怡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顺势将她手里的木盒接过,和那些箱子里的小玩具放在一起。
  在越闻星微微呆滞的目光里,她笑着说:“这些可都是沉言的宝贝,轻易还不让人碰呢。”
  -
  越闻星吃完饭,午睡一会,五点左右才重新回到展厅。
  她到的时候,开幕式的简易舞台已经搭好,工作人员正按照排位在底下放椅子,椅背处贴好明天将要参会的重要人员的姓名。
  “闻星姐,麻烦过来帮我一下!”
  工作人员看见她,不见外地叫她加入后勤队伍。
  越闻星包都没放下,径直走过去。
  对方递给她几张红色的纸张,上面分别写了几个名字。
  “胶带在背后的桌子上,粘一下就成。”
  “好。”
  她在白色的折叠椅上一张一张将红纸妥帖粘好,直到最后即将完工,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
  那红字上的三个字仿佛是什么预兆一般,让她视线猛地一顿。
 
 
第24章 24颗星
  “天呐, 这怎么办啊...”
  越闻星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展厅正门的签到处围着一群人。
  走过去,用两张桌子搭成的简易签到台上, 摆了一摞明天需要发放给参展人员的礼品袋。
  与之不同的是, 一旁的凳子上也放了一摞。
  仔细看, 就能看出两款纸袋的差别,台上的那摞正面用彩印,印了这次展览的主题名以及配套的一小幅模版画。
  而凳子上的那一摞,颜色明显淡了些,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字样和图画。
  负责这一块的志愿者正犯难,领头的组长脸色也不太好看,眉毛都快蹙成一字,“让你们平时做事仔细点, 还剩下这么多没印上的袋子怎么办?!”
  自知做错事的志愿者埋着头,犹疑着问:“不如...我马上拿回去让对方重新加印一次?”
  “加印?明天早上八点就要用, 现在送过去排队都得排到明天早上!”
  “那...”志愿者说不出话了。
  “算了算了。”
  组长见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拿了手机给其他部门的人打电话。
  原意就是, 看看能不能找着会画画的人,把图案和字体再描一遍,这样省时省力。
  反正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 工具什么的都有。
  越闻星拿起那纸袋看了一眼, 印刷的颜色和字体都很好模仿, 如果真要上手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以为这件事也算有了一个解决办法, 能够就此了结,剩下只要能找到会画画的人就行。
  然而就在她放下纸袋,想要默默退出人群的一瞬间。
  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 扯着嗓子嗷了一声,“还找什么别人啊,眼前不就有一位现成的专家吗?”
  越闻星步子一顿,想隐身也没辙。
  那位眼尖的组长一拍大腿,已经看见了她,立刻叫人拦住:“哎呀,瞧我猪脑子!蚕月,虽然这事请你来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事态紧急啊,帮哥个忙呗。”
  “......”
  越闻星闭了闭眼,回头,脑子飞快转了两下,讨好道,“组长,这我真不会啊。”
  “瞎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能不会呢。”
  组长心里明镜似的,好容易抓住个现成的,要是再去找合适的人,还不知道得耽误多久。远水救不了近火,倒不如抓准面前这一个。
  反正就是认定她了,一定得让她帮忙。
  越闻星张了张口,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美术圈的人都知道,蚕月在六年前已经封笔隐退,但隐退的真正原因,知道内幕的人却少之又少。
  她不是不想画,而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
  组长见她沉默,以为她是默认了,立刻道:“你说,你要什么工具颜料,我立马叫人给你找来。就当帮哥个忙,完事后哥请你吃饭!”
  “小李,快,去把我车上那箱子拿过来,给大佬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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