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发家——清涴
时间:2020-08-27 08:33:02

  这回前来看孩子,沈钰给的礼也极是丰厚:一副长命锁,两只小小的银手镯,看得沈梅的两个妯娌很是眼红, 心下忍不住泛酸,埋怨了自家兄弟一回。
  沈梅还在坐月子,沈钰不好进产房看她, 只隔着房门说了话,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沈钰也放了心,看来没伤着身子,好好养养,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沈钰上辈子虽然是条单身狗,但得益于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见过那么一点点。
  女人生孩子沈钰肯定帮不上忙,但产后疗养,沈钰懂的肯定比陈恪多。
  细节的东西沈钰上辈子没特地查过,但他知道一定不能忽视个人卫生问题。便私下叮嘱陈恪:“女人家坐月子,我本来不该多说什么,不过现在天气炎热,若是门窗紧闭,怕是要将人给闷坏。产房里头味道重,再这么憋着,怕是要憋出毛病来。孩子喝水所用的碗勺,最好也用沸水煮煮,用得更安心。我姐要是出了月子,用的水最好也是沸水,晾温了再给她。”
  陈恪虽然不太懂,却知道沈钰绝不会在这事儿上跟他开玩笑,一一应了,转头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娘——他还得去县学念书,伺候老婆月子的事儿,还得他娘来干呢。
  要是换成旁人,亲家这么事儿逼,当婆婆的准得翻脸给儿媳妇脸色看。不过沈梅的婆婆是个厚道人,沈钰给外甥的礼也很给沈梅长脸,沈梅的婆婆便应了,悉心照料了沈梅一个月,出月子时沈梅脸色红润,一看就是月子期间养得极好,沈家人也放了心,又夸了亲家母一回,皆大欢喜。
  沈钰这边也很是顺畅,自从上回被林教谕骂成狗后,沈钰痛定思痛,沉下心来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让林教谕很是满意。林教谕满意的后果,就是沈钰课后作业的难度直线上升,别人还在考秀才层面的题目,林教谕已经带着沈钰做举人的试题了。甚至还将他当年会试的题目默了出来折腾沈钰,差点让纠结死,怎么破题都写不出新意,作文格式对,内容却不出彩,甚至还有跑题的危险,妥妥落榜的命。
  乡试要是这难度,沈钰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就算不吃不睡,想中举怕也是难了。
  得知实情后,沈钰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听从林教谕的教诲,让写什么就写什么,还给自己弄了个错题本,结果被林教谕发现后没收,然后放到课堂上展示,县学学子们便都多了一本错题本,随身携带,时不时就拿出来瞅一眼。效果很是不错,心里又夸了沈钰一回。
  不仅如此,林教谕在看到沈钰屋内自制的那块倒计时木牌后,同样将它搬到了明伦堂,大家每天上课时,往后一看就能看到离乡试还有多少天,简直……提神醒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钰心下满意,他的天分本就是开挂的存在,不用花费精力在其他事上,学业自此更是一日千里。
  勤学苦读之际,沈钰还打起了县学里藏书馆的主意,偷偷问林教谕:“县学里头的书可供县学生借阅,不知能否让学生自行抄录?”
  这年头书籍多值钱,县学里有的书还是珍本,一般人根本买不到,沈钰会放过这堆精神财产就怪了!
  林教谕头疼,往年不是没人打过县学藏书的主意,问题是抄书本就极费时间,县学的书又不能带回家,还要在五天内归还。这么一番规定下来,能够把书抄完带回家的基本没有:真成功了,必然是荒废了学业。问题来了,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你到底是来读书继续向着举人前进还是来抄书的?
  真要抄书,去找吴掌柜还有工钱领呢!
  哪知道,突然冒出了沈钰这么个奇葩呢?
  以沈钰的记忆力之变态,学习天赋之妖孽,林教谕有理由相信,沈钰真能在完成课业的同时还能继续抄书,顺道还把旬考第一收入囊中——也不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赖上林教谕的,不就是课业太少时间太闲还能多写几篇文章来求指点的吗?
  简直优秀得让人想打死他。
  林教谕默默嫉妒了沈钰一回,还得保持脸部表情不让沈钰看出任何端倪,僵着脸道:“你若是能抄,就抄吧。别耽搁了正事。”
  沈钰心下欢呼一声,转身就在藏书馆借了一本史书。这边的历史和上辈子的完全不一样,沈钰现在也没完全闹明白。正好一边抄一边记,都说读史明智,沈钰自觉以后是要混官场的人,没什么比读史书更能摸清官场套路的事儿了。
  抄完史书,医书也能抄一抄,技多不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救命的东西。另外,多看看名臣传之类的人物传记,绝对能提高政治敏锐度,努力积攒官场厚黑学知识。还得再研究研究律法,笑眯眯地合法坑人才是最厉害的,心黑手狠,政治家必备要素绝对不能少。
  沈钰更浪了,沉迷于各种史书传记无法自拔,比上回还严重。但奇怪的是,这回林教谕竟然没继续敲他,反而暗自点头,又为沈钰推荐了几本书。
  无他,沈钰看的那些人物传记中,原原本本地记载了那些名臣们的生平,何年何月干了什么大事。既然是名臣,所干的大事,一定和政治有关。
  他们的主张,变法行为,如何一路登顶成为一代权臣,都给了沈钰极大启发。
  沈钰本就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聪明人想事情,总要比旁人多想几步。
  比如同样一本传记,换成其他人来看,得出的结论是某大人真牛逼。沈钰就会想,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这位大人提出这种主张有什么好处?长远来看,有什么弊端?还有不有更好的办法?甚至于某些人事黜免的记载,沈钰也看得津津有味,从里头分析谁是谁的人,双方怎么给对方下黑手……
  沈钰的政治素养就这么直线上升,直接体现在他的文章中——他的文章格局更大,更务实。
  换句话说,沈钰的眼界更开阔了,文章立意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进步这么大,林教谕吃饱了撑的才骂他。
  元嘉十六年,沈钰十六岁。这一年,注定是沈钰大丰收的一年,他终于啃完了藏书馆的史书和名人传,内容涉及名相佞臣以及名将,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从他们的政治生涯的起伏中,分析出当时的政治倾向。尤其是名将传,更有意思。很多时候,战争都是政治的延续,战争败了,政治未必败,互相扯皮博弈的过程更是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沈钰就这么把自己折腾成了切开黑的豆沙包,豆沙里面还裹着一把黑芝麻,飞速地朝着合格的政治家这个方向越奔越远。
  看得林教谕忍不住心生感慨,领悟力这么强,真是个天生就适合混朝堂的好苗子。
  沈钰还不知道林教谕对他的评价有这么高,这会儿他正带着满满的收获向林教谕道别——又到了年底,县学该放假了。
  青砖房比茅草房暖和多了,沈钰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被窝里还放着一个暖乎乎的汤婆子,日子不要太舒服。
  更让沈钰满意的是,他的书房已经小有规模,一年下来,他已经把十六个朝代的历史全都抄录了下来,实际上是十八个王朝,只是前朝史还在修,本朝历史还在史官家搁着,沈钰当然看不了。
  就这,便足够吸引人。
  沈瑾和陈恪简直恨不得赖在沈钰的书房里不离开,沈琛也时不时前来报个道,结果来一回就被三位大哥按顺序考一回,很是苦逼,所幸他定力不错,还真扛了下来,沈钰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又忍不住打趣沈瑾:“当年我比你入学晚,没多久便超过了你。沈琛可比我还小几岁,你要是还被他超过了,啧啧……”
  沈瑾脸都绿了,回去自觉加餐,再三训练之下,底子更为扎实。
  过了年,考生们的心情都紧绷了起来,无他,明年就要乡试了,时间委实紧迫。
  沈瑾也紧张了起来,他正好明年出孝,也能参加县试,辛苦用功了好几年,总得指望能有回报。
  沈钰和陈恪也不敢松懈,就连小家伙会叫舅舅和爹了,都没分去两人更多的关注。
  就在这紧绷的氛围中,元嘉十八年,来了!
  考验沈钰等人这三年的勤学苦读成果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到,大家晚安
  明天继续三更,第一更下午六点
 
 
第37章 备考
  最先接受考验的是沈瑾, 县试在前,沈瑾心里也直打鼓。沈钰对沈瑾很是有一份兄弟情,见沈瑾心思不定, 主动揽了活计:“这回去县城, 我与你同住, 每天还能多指点你一番。”
  沈瑾还有点不好意思, 出去考试还要年纪小的弟弟陪考啥的,委实有点丢脸,然而想到有沈钰在旁指点的好处,沈瑾又忍不住心动, 这可是拿下了小三元的狠角色,能单独给自己开小灶, 那可真是求都求都不来的福气。心里已经应了, 沈瑾嘴上还客套了一番:“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沈钰瞪他一眼:“你当年陪我去县城考试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我麻烦你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沈瑾心眼实,又把当初自己的小心思给翻了出来, 认真道,“我当初那是为了长见识才同你一道去的,你都考过了,再特地送我,那不是给你添麻烦是什么?”
  沈钰简直想一巴掌糊在沈瑾脸上, 没好气道:“什么特地送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廪生,要给不少人作保呢!”
  沈钰当初的愿望确实实现了, 他成功地考上了廪生,还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一不留神还创造了新安县的记录,是目前为止,中秀才时年纪最小的天才,更别提,他的成绩还那么吓人,一溜的第一简直能闪瞎别人的眼。
  这种情况下,沈钰在新安县大小也算是个名人。既然都是要找廪生作保,找沈钰不是彩头更好?
  就跟沈钰几年前和陈恪作伴去拜访何夫子请他作保一样,从去年年底开始,沈家也来了不少求沈钰作保的读书人。
  沈钰可比何夫子坑爹多了,人家何夫子年纪大了也不爱走动,安安生生地在家办学教学生,上门一找一个准。沈钰的画风却跟何夫子完全不一样,这家伙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县学,好不容易旬休回家,也是个闲不住的,上山砍柴下地帮忙,钱翠花拦都拦不住。
  家里事情干完了,沈钰还惦记着他外甥,得了空又去找陈恪聊天,顺便跟陈秀才联络联络师生感情,再去他姐那儿玩玩外甥,空闲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然后就坑苦了前来求他作保的考生们。
  这个最年轻的廪生怎么这么坐不住?
  他这么闲,到底是怎么考中小三元的?
  以上是所有备考考生的心声。
  说起来,以沈钰现如今的成就,新安县还真有不少年轻的考生把他当偶像,这回前来求沈钰作保,心里也存了几分见偶像的心思。结果是惨烈的,考生们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只觉得人跟人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得亏他们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坚强地扛过了沈钰带给他们的冲击,不然的话,考试前无形中打击考生一把,让他们心态全崩,沈钰就真的作孽不浅。
  头顶小三元光环,沈钰这回收到的谢礼很是丰厚。家里摆了半屋子的鸡鸭鱼肉,让李巧儿和钱翠花又喜又愁,喜的是家里多了一堆肉,愁的是这些肉很多都不能放太长时间,得抓紧时间做肉干,剩下的自家还得敞开了吃才能吃得完。
  祖宗在上,沈家从沈铁柱起,就没过过这么敞开吃肉的奢侈日子,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沈钰又抓住机会劝了沈二川一回:“您看,如今家里委实不差你们做豆腐那份钱,不如就将豆腐生意给停了?买家那边,咱们也做个好人,把沈瑾他爹介绍给原来的主顾成不?再说了,就算不做豆腐了,您也没闲着啊,田里地里多少活计呢,我是真怕您累着自个儿。做儿子的努力上进,不就是为了让长辈过上好日子吗?您就当是全了我的孝心,别让我在念书的时候还要惦记着你们大冷天出门有没有受冻,成不?”
  沈钰这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双管齐下,可算是把沈二川和钱翠花他们给劝住了,家里做豆腐这事儿,便成了过去。
  沈二川也听了沈钰的建议,把手里的主顾全都介绍给了沈瑾他爹,做了一桩大人情。沈钰也为沈瑾松了口气。
  没办法,沈瑾他爹出了孝又娶了一门媳妇,生下一个儿子,家里日子过得比以往拮据了几分。沈瑾继母心地不坏,只是到底不亲生的,又有自个儿的儿子,哪能真心对沈瑾好,没少指使着沈瑾干活,说是家里光景不好,沈瑾这么大个人哪还能在家吃白饭,谁伺候得起?
  要不是族长拦着,前段时间沈瑾的继母都想让沈瑾跟着他爹一道儿出去卖豆腐。
  沈钰当然知道沈瑾如今的处境有多尴尬,心里自然是想帮他一把。让沈二川把老主顾介绍给沈瑾他爹,实际上还是为沈瑾做打算。沈钰并不是那种默默付出的人,做什么事都喜欢跟人一条一条掰扯清,免得以后生出其他事端来。
  沈二川前头答应了这事儿,沈钰后头就找族长提了一嘴。族长可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这笔收入得算在沈瑾头上——沈瑾年纪不小了,考完试就要开始说亲,怎么能不攒点老婆本?
  沈钰对沈瑾,委实比沈瑾的亲兄弟还上心。
  沈瑾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沈钰的好意,心里又记了沈钰一回好,是以在听到沈钰决定陪考抓住一切机会再给他开小灶的时候,沈瑾才这么不好意思。
  结果沈钰直接无视了他的意见,只说顺路,还鄙视了一番沈瑾,说他自作多情。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在这种互损中加深的,被沈钰拐着弯埋汰了一通,沈瑾彻底轻松了,乐呵呵地把铺盖搬到了沈钰的书房,准备在剩下的几天中接受沈钰的魔鬼训练。
  沈钰也没跟他客气,翻出梁县令那套批注,一一同沈瑾讲解。期间还见了不少背着重礼前来求沈钰作保的考生,沈瑾心态平复后,又嘴贱了一回,挑眉问沈钰:“这么看来你真是亏大了,要不,我把我爹的私房钱全拿过来给你当谢礼?”
  换来沈钰一个大白眼。
  陈恪那边也有不少考生找上门来,他家一门两秀才,名声极好,求上门的人也不少,收的东西同样摆满了他和沈梅的小院子,为此,沈梅还带着儿子,挑了几条好肉给娘家送了过来。
  结果一看,娘家的东西比自家只多不少,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笑开了。
  陈恪的宝贝儿子,大名陈寿的陈小朋友正是懵懂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笑,一边笑还一边拍巴掌,乐出一嘴口水。
  沈钰一见他这外甥就乐呵,小家伙被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讨喜。俗话说外甥像舅,小家伙眉宇间还真有几分沈钰的影子,钱翠花见着他就想到了沈钰小时候,看这个外孙就跟看亲孙子似的,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往陈家送一份。一来二去,处出了不浅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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