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神采飞扬回家后,见到的便是婆媳三代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一时间不由有点恍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相处,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年少时遥不可及的美梦就这么变成了现实,沈钰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酸涩来,眼前忽而浮现出另外两张苍老的面庞。前世今生的场景逐渐错乱,最终融合在一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终于看到洗心革面的父母归来,孝顺爷爷奶奶,承担起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来。而后,少年也娶了喜欢的妻子,一家人就这么幸福快乐地过了下去。
自己想要的家,终于彻底完整了。
沈钰眼眶微热,低头掩饰了自己神情的异样,平复了心情后含笑上前,偏头看向陆芜,笑着问道:“在说什么事呢,笑得这么开心?”
陆芜抬头一笑:“不告诉你。”
夫妻二人耍花腔,钱翠花心下一乐,立即拉着李巧儿回了里屋。
沈钰表情很是正经:“不告诉我就算了,我有事情问你,咱们回去说。”
说完,沈钰也不等陆芜开口,便牵了她的手回了房。
陆芜还挺好奇:“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沈钰炙热的吻已经覆了上来。
这是白天!
陆芜这话愣是没了说出口的机会,随着沈钰的动作,理智逐渐丧失。
沈钰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与霸道这会儿全都露了出来,陆芜即便与沈钰做了好几个月夫妻也有点招架不住,迷迷糊糊间又听到沈钰覆在她耳边呢喃:“原来是你。”
这话虽然说的没头没脑,陆芜心下却忽而生出酸涩与喜悦,满足得简直想叹息。
良久,陆芜红着脸收拾好床铺,回想着沈钰方才的话,又强忍着羞意问他:“你刚才对我说,原来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钰双手环着陆芜,眼神悠远,沉默了一瞬后才柔声道:“我以前一直在想,自己会倾心什么样的女子。遇着你后,才知道,原来是你。”
陆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委屈,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沈钰的手背上,哽咽道:“你可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沈钰捧着陆芜的脸,宛若捧着此生至宝,爱怜地在吻了吻她的眉心,一路往下,又覆上了她如蜜一般的红唇,喟叹道,“阿芜,我们生个孩子吧!”
一室柔情。
沈钰和陆芜的感情渐入佳境,盐场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依照沈钰所说的晒盐之法,真的晒出盐来了!盐的成本,几乎是原来的十分之一!
这堪称是元嘉帝即位以来最为轰动的大事儿,一时间朝堂震动,纷纷将眼神落在提出这个建议的俊美少年身上。
沈钰低眸浅笑,神情自若,全无任何立下大功的浮躁大喜之态,看得其他人不由心生感慨,当真是后生可畏。
沈钰心里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大动作,还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到,抱歉晚了这么久,我的腰真是磨人,坐久了疼,站久了也疼,今天一直在外头逛,回家时腰僵硬地弯都弯不下去,这章是趴在床上码出来的,严重影响了码字效率,心累。
实在撑不住了,今天请一天假,就一更了。
希望明天醒来腰能够好一点,枯了
第75章 初露锋芒
晒盐之事, 沈钰功劳最大,元嘉帝自然不会亏待功臣,只不过沈钰刚踏入官场, 连续升迁未免太过惹眼, 先年并无此例, 元嘉帝心下也颇为犹豫, 不知到底该不该给沈钰再来一回破格提拔。
刚“病好”回来的徐宏因着杨硕和之事将沈钰给恨上了,虽然知道沈钰跟这事儿没多大关系,下手最黑的是傅卿珩,奈何柿子挑软的捏, 傅卿珩太厉害,徐宏四下一扒拉, 正巧沈钰现在风头正劲, 顿时一拍大腿,得,就你了。资历不够的愣头青一个, 立了大功又怎么样,傅卿珩不是要抬举你吗,那老夫非得将你按下去不可。
于是,徐宏便不顾之前被元嘉帝斥责罚俸的羞愧,又冲在最前头, 怎么都要打住元嘉帝要给沈钰的重赏。
一旁的傅卿珩身若苍松,淡定地看徐宏的笑话,心中嗤笑一声徐宏果然上了年纪, 脑子都有点糊涂了。他再这么闹腾下去,陛下心里原本有的那么一点顾忌都要被他烦没了。
果不其然,元嘉帝没有全都听徐宏的,虽然没给沈钰加官,却把他调成了工部员外郎,同样是从五品,这个职位却是有不少都盯着,求爷爷告奶奶,拿着大把的银子都未必能塞进去。无他,油水太丰,几乎卡住了整个楚朝的工程。修桥铺路筑堤坝建别院等工程,都得经工部的手,而负责审批的,就是沈钰即将要当的这个员外郎。
政府工程的利润有多大,看看后世各种公司打破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就盼着自己公司中标的盛况就知道了。沈钰上辈子虽然没涉足这一块,但都是一个圈子的,大概也能猜出其中利润有多少。穿越后也一样,但凡这等大工程,户部拨的银子必然也不少,负责审批项目的官员能得的好处多了去了,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仅如此,考虑到沈家不大富裕,元嘉帝还赏了沈钰良田百亩和一座庄子,都在京外郊区,庄子还是原先一位二品大员留下的,位置很是不错。除此之外,沈钰还得了一小箱黄金白银玉石并一沓银票。价值足够让沈钰从赤贫阶级一跃成为资产阶级。
元嘉帝这赏赐,对沈钰的偏爱完全没带一丝掩饰。沈钰缺啥元嘉帝就拼命给他赏啥,贴心程度五颗星,惹得不少人红眼病发作,见到沈钰就想酸上一酸。奈何上一个酸沈钰的人下场太惨,沈钰的新同事还真不敢上前当炮灰:据说这位可是季阁老亲自抢回来的人才,要是瞎闹,照着季阁老的脾气,不管闹事的人有多少,背景多硬,都得卷铺盖滚蛋。
沈钰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在工部待了下来,每过两天还要去一趟上书房给别扭少年做心理辅导,日子过得充实得很。
得了沈钰又被元嘉帝赏赐的消息,最高兴的不是沈钰,而是钱翠花这四位沈家长辈。
庄户人家,田地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进京的生活固然轻松,可是没了地,钱翠花几人心里都不踏实。现在好了,陛下赏了沈钰百亩良田,钱翠花他们都惊呆了!
百亩良田啊,就算什么都不做,躺在家里都能靠着佃户的租子过日子了!
钱翠花笑出了满脸皱纹,嗓门亮堂又开始夸沈钰:“还是我大孙子能耐!这可是百亩良田呐,搁莲池镇,那可是了不得的大老爷了。先前我总发愁,在家闲着没事干吃白饭,心里不得劲儿。家里好几口人都指望你一个人,你多累啊!只可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可好,家里有地了,我们几个真要闲不住了,那就去地里转转,多好!”
沈钰赶紧摆手,想要阻止他奶这个可怕的想法,连忙笑道:“这么多田,你们哪里耕的过来?请了佃户种着便是。孙儿接了你们来京城,就是让你们来享福的,怎么还能看着你们受苦下地呢?”
这话一出,别说钱翠花了,就连一向话最少的沈铁柱也开口说话了:“咱们种了一辈子地,都做惯了,哪有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庄稼人,见了地,心里踏实。你奶说得对,等田定了下来,我们得了空就去庄子上住几天,再去田里转转,看看佃户们侍弄庄稼尽不尽心。放心吧,我们不下地,一定不会累着自己。”
说完,沈铁柱又笑道:“这样好的日子,当年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那可不!”钱翠花接口,欣慰地看了沈钰一眼,得意道,“这都是咱们阿钰能耐!”
一旁的陆芜不由失笑,偏头对着沈钰眨眨眼睛,而后看向钱翠花,笑着接话:“夫君能有今日,都是爷奶爹娘教导有方。如今夫君得陛下重用,自然要好好孝敬你们。若是你们下地受了累,岂不是让夫君难过?”
钱翠花他们还真打算背着沈钰到庄子上种种地,往常种地确实辛苦,这会儿闲了下来,却又开始怀念当初在莲池镇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钱翠花他们正想去地里松快松快筋骨,听得陆芜这番话,心下又生出几分犹豫:还真是这样,万一累着了,阿钰这个孝顺孩子还得分心照看自己,几人心下一琢磨,又把这心思隐了下去。
钱翠花还有点不乐意,然而抬头一看,孙子孙媳妇都是一脸担忧,想着这俩都是孝顺孩子,钱翠花微微叹了口气,指着陆芜笑道:“就你嘴甜!不过你这话还真没说错,阿钰这孩子打小就会心疼人。看看,你嫁过来后,阿钰多疼你!”
陆芜闹了个大红脸,偏头看到沈钰促狭的眼神,强忍着羞意大方道:“是啊,夫君性子宽厚,待人温柔。我娘都说,能嫁给夫君,是我的福气呢。”
沈钰从小到大每天都听着钱翠花变着法儿夸自己,原本都习惯了,这会儿见陆芜笑吟吟地看过来,不知为何,还有几分羞赧,轻咳一声笑道:“户部的人已经在为我们量地了,想来过不了几天,这百亩良田的田契就能送过来,以后家里的日子更松快。”
至于田是不是良田,沈钰半点都不担心。户部张阁老和傅大佬明显是一派,同他岳父交情也不差,划给他的田,只有好的与更好的,肯定没有差的!
说起来,就这么成为了地主,沈钰心里也有点小激动。好歹也算是攒下了一点家底,白手起家真是让人成就感爆棚,哪怕沈钰上辈子已经成功了一次,这辈子再来上一回,内心也同样欣喜。
户部那边的动作极快,三天后就把田契送到了沈钰手中。这一百亩良田,自此便彻底属于沈钰。
为此,钱翠花特地吩咐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破天荒地饮了两杯酒,略微有了点醉意,拉着陆芜就开始唠嗑。沈钰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忍不住无奈一笑,这说的都是他小时候的事,竟然还涉及到了婴儿时期的事,让沈钰不由黑线。好在钱翠花就算醉了也下意识地夸他,没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来,不然的话,沈钰都觉得自己不大好意思见陆芜。
沈家迅速脱贫致富的同时,朝廷同样喜事连连。晒盐之法试验成功后,元嘉帝便下令各大盐场都试着晒盐。让人欣喜的是,不管哪个地方的盐场,传过来的都是好消息。也就是说,晒盐之法,可以正式在各大盐场施行了!
一时间,各地盐场歌功颂德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地飞进元嘉帝的案头。朝中官员也是喜气洋洋,有了这等大喜事,怎么都得好好吹一波陛下不是。实际成果摆在那儿,吹起来根本不用脸红。再说了,在盐上面得了好处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眼瞅着制盐成本瞬间降了一大半,卖价又还没变,谁心里不高兴呢?
即便是暗中眼红沈钰好命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真心实意地谢了他一回。心说沈钰可真是大好人啊,这么一出,给大伙白送多少银子呢!
结果到了六月份,元嘉帝兜头一盆凉水给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五月份,各大盐场晒盐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原本煮盐的工具逐渐开始闲置,到了六月份,盐场晒盐已经走上了正轨。
就在此时,傅卿珩领头提议,内阁大半阁老之下,降盐价的议程便摆在了元嘉帝的书桌上面。
单是降盐价,其他官员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制盐成本大降,盐价下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是仁政,然而议程中的盐课改制,精简盐课部门以及让盐商凭盐引卖盐还要加税的提议,差点戳爆了某些官员的肺管子。这些都是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把内务府也牵扯进来了?拍卖又是什么玩意儿?边境贸易司靠谱吗?这可都是大事啊,陛下您可千万三思啊!
朝堂有如倒了一瓢凉水的热油锅,彻底炸锅了。
而负责盐课改制的沈钰,更是接收到了无数死亡射线。不少人心中纷纷骂娘,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亏老子之前还夸他天纵奇才!
呸!
沈钰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众人的死亡凝视丝毫不慌,一条一条地同众人讲道理。
于是,百官们突然发现,这小王八蛋嘴皮子功夫还不赖,杠上以掐架出名的御史都不带发慌的。更让人愤怒又伤心的是,御史们还没能掐得过他!
这么个妖孽,老天爷把他放出来就是为了气死大家的吗?
反对派们抑郁了。
沈钰微微一笑,生意场上的事儿,我要是嘴炮都赢不了你们这帮重度偏科的家伙,上辈子还怎么能混成大佬啊?
理科大佬算起来税来,简直能让文官们愁秃头。没办法,听不懂啊,这架还要怎么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按摩还是有点效果的,出去按了肩颈和腰椎,稍微有点缓解,谢谢小可爱们的关心
努力肝二更
第76章 强硬手段
碰上了沈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御史们也是倒了血霉。
正常情况下,照着流程来掐架,沈钰未必能掐得赢御史们。奈何御史内部思想不统一, 有支持改制的也有反对的, 还是老格局, 支持的以傅卿珩为首, 反对的同样是徐宏领头。
不过这回双方的处境和上回调了过来,反而是傅卿珩落了下风。
没办法,沈钰这个提议,动了太多人嘴里的肉。现在沈钰还没被人打死, 完全是陆家傅家和元嘉帝的功劳。
盐课官员动不了沈钰,只能想尽办法从各种方面来恶心他。其他和盐课无关的官员们也不可能支持沈钰, 御史大夫就是其中一个,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病”了。
生病真的是门高深学问,御史大夫这一病, 御史台没了束缚,什么妖魔鬼怪都释放出了自己的天性,朝堂便吵成一锅粥,吵得脾气不太好的武将简直想打人。就这么一点破事儿,至于嚷嚷这么久吗?
当然, 嘴炮这门功夫武将只有靠边的份,主战场还是御史和沈钰的舞台。
反对派御史骂沈钰丧心病狂黑了心肝,商人们都被他逼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沈钰对他报以看傻子的同情目光, 并向他算了一回商人们的盈利。
御史再骂沈钰加税毫无道理,商人低贱,受人鄙视,税还要重于农民,乃是□□。
沈钰向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然后给他扔了一个公式,好脾气地解释道:“税赋的算法就是这么来的,你自己亲自算一算便知。”
御史差点想要破口大骂,娘的,这么多弯弯绕绕,鬼才算的明白!话说当初科举时算学的比重也不大,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经义策论近乎完美的情况下还能把算学也研究的这么透彻啊?
就这公式,户部尚书张清现在也是一脑子乱麻,即便有沈钰这个理科大佬一对一解释了好几回,张清这个文科大佬还是没能把脑子的毛线织成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