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水蜜桃味
时间:2020-08-30 08:47:59

  “真人比照片还好看诶。我之前还以为,许总的壁纸是哪个不出名的小明星呢,回去搜了没搜到。”
  “你们觉不觉得,之前那个林秘书的风格,跟这个大美女有点像?”
  “那叫有点像吗?明明就是在模仿黑裙女神好吧,还是很拙劣的模仿。”
  “以前林秘书走的是清纯风我记得,自从那次许总的手机壁纸意外曝光,她才忽然改了风格,特意去烫的头发。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有次律晔内部开会,许宿野本来想给手机充电,结果不小心连上了会议室液晶屏的数据线。
  于是他的壁纸就暴露在了所有高管面前。
  啧,平日里高冷淡漠的许总,手机壁纸居然是一个美得极其张扬的女人。黑色长卷发散落在瓷白莹润的肩头,黑裙红唇,桃花眼冰冷,很有清冷如雪的距离感,让人看一眼就能深深记在心里。
  从那以后,这张神秘壁纸上的女人,被他们私下里偷偷起了名字,叫“黑裙女神”。
  “我怎么觉得,刚才许总约黑裙女神的时候,底气有点不足?”
  “不是吧,这世上真有女人能拒绝许总?”
  “万一人家大美女就喜欢痞帅公子哥,不喜欢许总这种斯文禁欲的呢?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
  时绿在休息室没等多久,甚至一杯咖啡都没喝完,许宿野就已经来了。
  他眉目疏朗,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想吃什么?”
  “随你。”
  “日料?”
  “嗯。”时绿不咸不淡地应着。
  时绿态度冷淡,许宿野却并不在意。
  他开车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日料店,虽然客人比较多,但总体环境很好,安静又雅致。
  这样的地方,不提前预定,不可能有位置。
  “你安排好的?”坐下以后,时绿问。
  答案如此明显,否认没有意义。
  于是许宿野直接承认了,“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为什么不直说?”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又是找借口让她送东西,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邀请她一起吃饭。
  时绿就不信,他们公司平时开会都是在总裁办开的。难道公司那么大一栋楼,连个像样的会议室都没有?
  “怕你不答应。”许宿野如实回答。
  即便是说着这么卑微的话,他的语气依然从容。目光像是漆黑沉静的深谭,把所有心思都埋在深处。
  他这么坦诚地把心思说出来,反倒让时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仅此一次。”最后她没再追究。
  许宿野垂下眼睫,有些自嘲地轻笑,“三个月快到了。”就算他希望有下次,也不可能会有。
  时绿抿了抿嘴唇,最后也没有回应。
  这顿饭,两个人都很安静,谁也没再说话。
  许宿野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差点付出生命,只换来了跟时绿相处的三个月。
  可三个月时间一到,这些偷来的幸福就要全部被收回去。
  他就算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
  不想出应对的办法,许宿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
  饭后,许宿野送时绿回家,然后他重新回了公司,晚上很晚才回来。
  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时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你喝酒了?”
  许宿野低声“嗯”了一声,“应酬。”
  他眼瞳漆黑,泛着温柔的光,跟平时的确不太一样。
  只是他喝酒不容易表现在脸上,面色依然白皙,看不出什么。
  “怎么回来的?没酒驾吧?”理理
  “没有,司机开的车。”许宿野在时绿身边坐下。
  他将她拉进怀里,先是很轻的拥抱,逐渐加大力度,把时绿困在他怀里。
  怕她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许宿野没去亲她,只是在她颈窝蹭了蹭。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想做,可以吗?”
  时绿被他闹得也起了心思。
  毕竟许宿野的身材和长相,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他这么在她身上轻轻蹭,像是撒娇,她很难不动情。
  时绿抱住他的脖子,仰起下巴,贴上他柔软湿润的唇。
  许宿野身上除了平日里沉稳的火石和木质香的味道以外,还多了淡淡的酒味,混合起来并不难闻,只是有种难言的侵略性。
  天生的掠夺和占有本能,许宿野一直藏得很好。
  他在时绿面前,一直都是温和的,乖顺的,生怕惹得她厌恶排斥。
  或许是今晚喝多了酒,让他有些难以自控。
  许宿野的手放在她后颈,只是静静放着,并没有动,却存在感十足,让人难以忽略。
  柔软的舌尖扫过她的唇齿,与她交换着呼吸和津液。
  许宿野吻得很凶,将时绿压进沙发里。
  时绿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变得晕晕乎乎的,裙子不知何时被推上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时绿背后是沙发靠背,身前是许宿野温热的胸膛。
  他的手放在她后腰,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温度透过裙子传递到她身上,带着炙热的烫。
  时绿整个人的重量,都几乎挂在许宿野身上。
  许宿野的白衬衫依然好好地穿在身上,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除了肩上留下淡淡的口红印以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站在沙发前,双手放在时绿腰上,低头,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带着湿润的潮意。
  “时绿。”
  “别这么喊我。”
  许宿野喉结滚动,听话地换了称呼,“姐姐。”
  跟最爱的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情,许宿野心中却一片冰凉。
  于他而言,肉-体上的欢-愉,完全比不过即将彻底失去时绿的痛苦。
  时绿眼睫半阖,客厅的灯光变得模糊,忽远忽近,摇晃不定。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许宿野眼眶泛起红。
  他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耳朵。
  有冰凉湿润的液体落在耳垂上。
  “可不可以……”许宿野没再说下去,但时绿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三月之期临近,想必他心里很不好受吧。
  不然也不会在做-爱的时候哭。
  时绿向来狠心又冷血,只管自己享受,才不在乎别人心里有多痛苦。
  结束后,时绿推开许宿野。
  她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
  回来的时候,许宿野已经进了另一间浴室,手机放在沙发上。
  时绿忽然想起白天去律晔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起许宿野的手机壁纸。
  她心生好奇,点了支烟夹在指尖,随手拿起他的手机。
  锁屏界面的壁纸是系统自带的,要进去看里面的壁纸的话,需要输入密码。
  时绿记得,许宿野的手机密码好像一直都是0522。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
  她试着输入这四个数字,立刻解了锁。
  只是进去以后的界面,显示的却不是主页面,而是朋友圈。
  是许宿野自己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空空荡荡,只有几条和其他公司合作的宣传,还有公司发布新品的记录。
  在最下面,有一条私密朋友圈,仅自己可见的。
  时绿刚看到熟悉的缩略图,就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点开图片。
  果然。
  这是许宿野大学期间,他们坐在长椅上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他们双手紧握,十指相扣,是那样契合。
  时绿以为,分手后,许宿野就把这条朋友圈删了。
  原来他一直留着,只是设置成了私密。
  时绿退回主页面,手机壁纸是一张照片。看背景,应该是他们之前在咖啡厅约会的时候,他拍的她。
  照片色调温暖,她神色慵懒,正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这张照片,也属于他们的大学时期。
  所以,真相并不如同许宿野所说,他的手机被姚立拿去修理,所有记录都消失了。
  哪里消失了,分明都好好地留着,只是被藏了起来。
  如果时绿不解锁他的手机,绝对不会发现这些证据。
  而过去那些年,时绿从没想过要看他的手机,这是第一次。
  所以许宿野毫不设防,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许宿野出完车祸刚醒过来,就可以看到这么多,过去七年她存在过的痕迹。就算他一时半会看不见朋友圈,壁纸肯定可以看到。
  时绿中学时期,一直都是长直发,到了大学才变成黑色卷发。
  如果许宿野真的忘记了跟她的这七年,为什么不会对手机里出现这样一张照片而感到疑惑?
  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她刚跟他提离婚,他就出车祸失忆了。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段时间?或者更早?
  又或者,连车祸都是他一手计划?
  要怎样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像是整个人突然坠入黑暗的湖底,冰冷湖水用力挤压胸腔,空气立刻就被剥夺。让人绝望的窒息感占据了整个心神。
  其实她早就该发现的。
  其实许宿野的演技并没有那么好,也有许多细微的破绽。
  可她对这些破绽视而不见,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所以除非决定性的证据摆在面前,不然时绿还是会选择自欺欺人下去。
  时绿无法接受,许宿野为了躲避跟她离婚,亲手策划了这场车祸,差点把他的一条命都搭进去。
  她无法接受,许宿野差点因她而死。
  这不是她的本意。
  在时绿心里,这世上谁受伤或者死去都没关系,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许宿野。
  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他。
  如果有一天许宿野真的出事,时绿甚至愿意替他去死。
  可因为她一时的任性,差点让许宿野丢了命。
  时绿又想起那天,黑暗的病房里。
  外面大雨滂沱,雷声滚滚。病床上躺着的许宿野呼吸微弱,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安静得像是死掉了。
  如果他真的再也没醒过来——
  时绿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不敢再想下去。
  在许宿野回来之前,时绿把他的手机调到之前的页面,重新放回原处。
  她迅速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除了地上有一小堆烟灰以外,完全看不出时绿刚才发了那么久的呆。
  她把烟灰清理干净,烟头丢进烟灰缸,重新燃了一支烟,抽得很凶。
  许宿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绿背对他,坐在阳台边上抽烟,视线看向窗外。
  她背影纤细白瘦,身后的蝴蝶骨漂亮而脆弱。
  许宿野却看得心疼,“时绿,你还在吃药,别抽烟了。”
  他的一句话,差点让时绿的所有伪装全线崩溃。
  她快速用手腕蹭了下眼角,没有回头,“知道了。”
  从许宿野的角度看过去,很像是她拨了下头发。
  他并没有起疑。
  “要休息吗?”许宿野低声说着,走向她。
  “别过来。”时绿的气息很不稳定。
  许宿野停住脚步,站在她身后两三步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怎么了?”
  时绿没说话,用力吸了一大口烟,勉强忍住眼眶的涩意。
  她这样安静,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宿野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他听话地站在原处,等着她下一步指令。
  过了五分钟,时绿才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窗外银白月光洒下,树林一片寂静。
  客厅里也静得落针可闻。
  许宿野心里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以为时绿知道了他装失忆的事。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时绿真的知道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冷静。
  她应该在说别的事。
  只要不是这件事被她发现了就好。
  许宿野心里千回百转,表面却故作镇静,声音也平静无波,“什么?”
  时绿暂时想不到,挑明这件事以后,她要如何面对许宿野。
  她心里很乱,现在显然不是个适合做决定的好时机。
  不如暂且缓一缓。
  于是时绿摁灭烟头,从地上起身,转回头,安静地看着许宿野。
  她说:“没什么。没有就好。”
  许宿野微微颔首,心下却难以放松,总觉得时绿的表现很奇怪。
  他们各怀心思地回房间休息。
  夜里,时绿做了噩梦。
  她梦到许宿野出车祸那天,她一个人推开ICU的房门。
  进去以后,里面的场景忽然一变,彻底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空旷冰冷的灰白房间里,摆着一张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被洁白的床单盖住全部身体。
  梦里的她跪坐在其中一张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无声地哭。
  窗外惊雷阵阵,刺目的闪电劈开漆黑夜幕,狰狞的树影映在窗上。
  却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害怕的时候默默陪着她。
  时绿猛然惊醒,发觉脸上湿漉漉的。她摸了一手的泪。
  胸腔剧烈起伏,她的呼吸很急促,喉咙干涩。
  “做噩梦了吗?”身旁传来许宿野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被她惊醒,还是一直都没睡。
  “没有。”时绿翻了个身,改为背对着许宿野。
  她闭着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
  自从知道许宿野出车祸可能不是偶然之后,时绿心里就一直压着这件事。
  白天在想,晚上做梦也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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