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穿新衣服了,十三叔等等啊,等侄儿梳好了头就给十三叔请安,咱们今儿去哪儿吃早饭?要不侄儿扛着您去祖父哪儿吧。”
皇十三子就小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立在地上看云霄给司徒越把头发用金冠别住,插了一根金簪。
司徒越站起来恭敬的给皇十三子请了安,小家伙像模像样的叫了起,司徒越就蹲下去问他“那咱们这会就走吧,晚了赶不上和祖父一起用膳了。”
小家伙就点点头,伸出两只手要抱抱,司徒越直接把他扛了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他的两条小腿,迈步出了水波殿,司徒暄抱着司徒越的头,扶着他的金冠,兴奋的转着脑袋,嘴里喊着“好高好高。”
司徒越“......”
两个人带着一队的宫女太监招摇了半个皇宫,来到了皇帝起居的崇政殿,甄应嘉已经来了,正和皇帝说着甄太君的日常,一天吃多少的饭,多少的点心,睡几个时辰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了一遍,皇帝正在感伤,外边皇十三子的笑声就传过来了。
刘金子赶紧进来通报,“是荣爷带着十三爷来了,十三爷坐在荣爷的脖子上不下来,闹着让荣爷带着他在前殿走一圈呢,荣爷说累了,给十三爷讲了个笑话,十三爷就下来了,一个人在哪儿乐呵呢。”
“是朕的十三子和荣郡王,让他们进来,也该用早膳了,你也别回避,正好一次用了。”皇帝温声说了,让甄应嘉不用回避。
“民间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心尖子,臣在家也是偏疼幼子长孙,只是他们读书都没什么灵气,让臣是日日揪心。”
“谁都一样,你看荣王长的一表人才,行动举止都带着疏朗大气,你是没看他在人后什么样子,也是常常顽劣,时时要和朕顶牛。”
司徒越牵着皇十三子进来了,叔侄两个先给皇帝请安,甄应嘉见了礼,皇十三子就跑到皇帝身边“父皇,儿子好一阵子没见您了,怪想您的,您想不想儿子。”
“想想想,朕想着你呢。”皇帝伸出大手在小儿子的脑门上摸了两把,小家伙就从袖子里拿出金簪,对着皇帝说“儿子看这个真好看,儿子没有头发用不着,就把这个送给父皇了,让父皇用。”
司徒越一看,司徒暄手里的金簪是和自己头上的发冠配套的,伸手摸了摸发冠,簪子没了。就埋怨他“十三叔,不带这样的。您拿了侄儿的东西去孝敬祖父,您好歹说一声儿啊。”
看着司徒越板着脸以为他生气了,皇十三子司徒暄立即把头塞到皇帝怀里了。
“好了好了,你叔叔还小呢,看着你发冠精美想着朕了,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刘金子,你去把朕的冠带挑好的端来,朕没用过的,给君明挑拣挑拣,有看上的,让他拿走吧。”
司徒越立即拦着“算了,刘公公也不必去,孙儿也没生气,就是想着我对十三叔这么好,在他心里还比不上祖父呢。”
时人不轻易送发冠,皇帝的发冠更不会赏下去,发冠被认为是爵位地位的象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东西在里面,皇帝的发冠更不会轻易赏人,满殿的人都把耳朵立了起来,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冠带而已,去吧刘金子,殿中皆是朕的心腹之人,此事也不必外传,你安心收下吧,都是朕没用过的,知道你的怪癖,不给你朕用过的。”
甄应嘉看的心惊肉跳,仿佛窥见了未来一样,低下头不敢让人看到他的表情,木木的找不回自己的动作。接下来整个大殿里面都是司徒暄童言童语,什么哥哥不跟他玩了,看上八姐姐的狮子狗了,八姐姐小气不给他摸摸。还有想吃豌豆糕嬷嬷不让多吃啊,昨天想和大侄子一起睡觉大侄子不愿意啦......
过了一会,刘金子端了托盘端上来了六顶金冠,件件镶金嵌玉。皇帝拿起一顶上面镶着珍珠的问司徒越“看看如何?朕年纪大了,戴这个不稳重,给你了。”
既然给司徒越就敢收,上前看了几眼,“花里胡哨的,角里的那顶素了一点,就那个吧。”
“你呀,趁着年轻,要穿鲜亮点,不然跟朕年纪一样大了,穿的鲜亮了也衬不出人了,听祖父的,这些都是你的,拿回去换着戴,把那些颜色素的,没什么装饰的早早的收起来,等你七老八十了再拿出来不迟。”让刘金子把那顶镶着珍珠的给司徒越换上。
“父皇,儿子也要。”司徒暄趴在皇帝的怀里,摇着小屁屁撒娇。
“你大了自然会有的,今儿的是你大侄子的,记着别出去乱说,懂了吗?”
小家伙点点头,伸出小手指,“父皇拉钩钩。”
皇帝和他拉了钩钩,早膳摆了上来,父子祖孙一桌,甄应嘉一个小桌,早饭丰盛,司徒越亲自给皇帝和司徒暄盛粥,看着他们父子两个吃饱了才风卷残云的把自己那份吃了精光。
在崇政殿也没久留,兵部尚书就要求见,皇帝让人把司徒暄送回后宫,带着司徒越和甄应嘉见了兵部尚书。
“蒋钦已经带人打到了河套一带,如今人手不够,求皇上再发大军,依老臣看,匈奴丢了河套,必往西逃,最短三个月,大军就要凯旋了。”
这是好事,皇帝巴不得开疆拓土,痛快的点了五万兵马发往河套,同时任命蒋钦为大元帅,总督各路军马。
如今马上就要过年,后面的这五万军马竟年也不让过了,立即开赴河套一带,司徒越也不在宫内久留,立即回了户部,把直隶大仓的一半粮草立即调出,随大军押往北方,同时除了腊肉菜干之外,还有一千多坛子烈酒和十几车的药材,其中有十八匣子的白药反复交代路上一定要看护好了。
这一下子,直隶大仓的粮食不能供应到了夏收,守大仓的官员连夜进京,在户部大堂上哭诉,如是来年有了天灾,大仓的粮食别说供应直隶地界的百姓,连京城都不能支撑两个月。
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官员已经开始在禄仓领米银了,司徒越穿着青缎竹纹的斗篷,骑着黑色的大宛良驹去了禄仓,远远的看见众多的豪奴健仆在禄仓附近来来往往,个个趾高气昂。
司徒越马不停蹄哦入了禄仓,里面发秘银的在核对银钱,一片的热闹。
秦五说了来意,司徒越直接入了粮仓,粮仓就在地下,把地表挖了大坑。四面用草席围了,粮食倒在里面,司徒越站在边上往下看,如今大坑里的粮食和地面有四丈左右的高度。
“禄仓还有几处粮坑是满着的?”
“回王爷的话,还有三坑,这坑估计在明日就能挖完,如今京中还有百十来家没有领粮食。估计过了年,仓里还有两满坑的粮食。”
司徒越没说话,站在坑边看着各家的奴仆沿着台阶走下去,抗了几袋子粮食上来,禄仓的小吏们称重放行。
司徒越快步出了禄仓,在马上想着,那有田有产的谁家还指望着那一个月几十斤的粮食过日子,但是到了日子还是照样来领,可见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骑着马去了宁荣街,远远的秦家的门房看到她来了,打开了大门让她骑着马进去了。秦方接了出来,边走边说“大爷,如今全家等着让您拿主意呢,昨儿我爹去了王府,您在宫里呢,就回来了,再想不到您今天来了。”
“什么事儿?”
“昨儿甄家来了几个女人,说是给太太请安,看到了新嫁进来的二奶奶问了是什么人,又说再想不到二奶奶是新婚,他家的主人知道了也要贺上一贺的,扔下了贵重的礼物就走了,当时苦留不住。礼物贵重吓的太太和二奶奶当时没了主意,我娘看那贺礼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个盒子,装了十万两的银票,大爷,是十万两啊。那甄家是什么人家,咱们是什么人家,太太说了,平时想巴结甄家连个门路都找不着,如今人家反而不明不白的留了这笔银子才让人心慌呢。”
司徒越站住身子,问他“秦家和甄家素无交情,他们是怎么登的门?”
“是对面贾家的二太太带来的。”
贾政的媳妇王夫人还真能放下身段,司徒越耻笑了一下,抬腿去了前院,“请老爷和钟儿来。”
秦钟和秦邦业早早的等着了,秦钟半年多没见,虽然还是一股子小家子气,和一个女孩一样扭扭捏捏,倒是也跟着出来见客了。
秦五把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司徒越推到秦钟前面“贺你大婚的。”
秦邦业等不得客气完了再说事,“君明啊,王爷啊,昨天那甄家一出手就是十万两,这这这......”
“礼物您收了,十万两给我,我拿回户部给他销十万两的账。甄家再来人,您什么也别接,他们和贾家好是他们的事儿,咱们家如今是白身,钟弟也没个功名,您也早早的离了庙堂,说实话也帮不上甄家什么,更帮不上贾家什么,闭了门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吧,让钟弟早点有个孩子,您在家养孙子自个乐呵,能长命百岁比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这一招叫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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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腊月二十八司徒越收到了消息,米兴在战场上与一个匈奴大将大战了四百个回合,一枪捅死了对方,自己也光荣的负伤了,抬到伤兵营几次差点没气,救醒了之后,给司徒越写了封信,大意是若他死了,求照拂秦可卿母子三人。
司徒越瞒着这事不敢让秦可卿知道,偏偏秦可卿托人问米兴最近可好,司徒越胡乱的搪塞了几句,秦可卿不信,又找人问了承岳,承岳平时就是一个闲散世子,整日被六王和王妃拘着读书,怎么也不知道北方战事如何了。就自愿替秦可卿做事,来司徒越这里问问米兴最近的近况。
“快死了。”司徒越答得非常的干脆。
“这,”承岳急的在地上乱转,“该怎么给可儿姐姐说,呸,米兴还没死呢,父王就说米兴武艺高超,人又踏实,在我们王府的时候,那真是勤勤恳恳,断不会抛下可儿姐姐母子的。”
米兴就算是圣人在世,也改变不了他总会一死这个事实,承岳弟弟,你的逻辑怎么这么奇怪?他为人再好,和他死不死关系不大。
“要是想留在这里不要说话,我这会十分的忙。”
“大兄,你先别弄这些,你说我该怎么和可儿姐姐说啊。”
“就说米兴前几日在阵前斩了敌方的大将乌骨力,兵部给他请功的折子已经写好了,单独一份呢,等着过了上元节,朝廷开印了就会有奖赏颁出,与其乱打听不如让外甥好好的学点礼仪,下圣旨的时候别哭出来就好。米兴不在家,他们家能出来领旨的就是桐儿了。”司徒越压根没把米兴的兄嫂算在米家的人口里面。
承岳点点头,“我知道了,隐下姐夫受伤这一节不说就行了。你在忙什么啊大兄?”
司徒越本来不想和承岳说这个,然而他想着承岳总有一天要知道的,于是就说了“我看朝廷干活的人少,白领禄米的人多,想和请祖父下一道圣旨。要么有产有田的以后不领禄米,要么裁减了官员节省开支。”
承岳想了想“祖父不会答应的,现在朝廷里白吃禄米不干活的人多了,我小舅舅就是一个,还是我父王给他求的恩典呢。”
承岳说的小舅舅是六王妃的幼弟,和六王妃一母同胞,为了他,六王妃那是操碎了心。
“要我是吏部,刑部,户部三部的尚书就好了,看我不弄死那些白吃白拿不干活的。你知道吗,如今直隶大仓又快没粮食了。禄仓的粮食那些当官的领回去喂马,越想越生气,北方的将士饭都吃不上呢,一般冲杀的将士们骑得都是些劣马,真正的好马在权贵之家的马棚里老死于方寸之地。那句打油诗怎么说的,骐骥有良种,宝马托死生,哼,我的那匹好马给了米兴,让他生还的机会大些,如今出入只有一匹受过伤的马,我前几天还看见一个公子哥骑得是高头大马,楞是不敢驱驰,让家奴牵着走。你说可笑不可笑?”
“大兄,您这是有点......也不是您说的这样,反正,怎说呢,好马是该在阵上驰骋,但是没了这些权贵,好马是很难留种的,像三国的赤兔,的卢这些名马,在战场上冲杀,如今也再看不到了。”
司徒越知道自己过激了一些,承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叹了口气,心中的郁气盘旋不下,“我要是有两把子力气,也早早的请赴战场了,可惜成了一个文弱之人。”说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让承岳看的十分心惊。
“大兄,您也整日在案牍之间劳累,不如这样,来年开春了,咱们兄弟去登高远望如何?”
“要去就去那险峻之处,攀援而上,一脚踩空掉下去死无全尸的地方才是我的最爱,算了,你别去了,话说千金之子戒垂堂。”
承岳欲言又止。
司徒越站起来,从一个一尺高的花瓶里取去一只木雕的小狗,递给承岳“拿好了,别丢了,急用钱就拿着这个去我在城外的庄园,那里能提银子。今儿进了腊月,各地的掌柜把银子打成马车套上骡子赶到庄园,骡子牵走,马车就地熔成银水,最后成了银锭埋入地下,那里的庄头可靠,凭这个去提银子,去了还有一句暗语你记着:大风起兮云飞扬,万里长城万里长。”
承岳站起来接了那只木雕小狗,只有巴掌大小,谨慎的收了起来,看着天色,似乎是要下雪,司徒越催着承岳赶快回六王府。
承岳出了荣郡王府,想了想,骑上马直奔皇城,求见皇帝,皇帝一连几天都和甄应嘉在说话,从诗词到琴棋,君臣其乐融融。
“承岳这是打哪儿来啊?”皇帝随口问了一句。
“从大兄府里来,”承岳脱了斗篷和大衣服,请过安坐在了皇帝下手。他和甄应嘉是见过的,摆手让甄应嘉起来,客气了一句“甄大人近来可好?”
“好好,老臣还好,几个月没见,看着世子爷似乎又长高了长胖了。”
他这话不敢和司徒越说,而且司徒越在崇政殿全程不和他说话,他就是一肚子客气话也没地方说,再说他还攒着一肚子的诉苦之词,司徒越也不给他机会讲。
承岳笑了笑。
“你大兄在家干什么呢?”皇帝问他。
“读书呢,大兄在读诗经呢。”
皇帝呵呵笑了,“你啊,又被她骗了,你再去看看,她的书皮是诗经,里面都是些闲书,保管是山河地志一流的,她爱这些。”
“真的?怪不得孙儿说登山,她还说去那险峻之处,要攀援而上。”说了几句闲话,皇帝也看了天色,催着承岳快点回去,承岳满肚子关于司徒越的事儿想和皇帝说说,然而甄应嘉笑嘻嘻的坐在一边不知道要回避一二,无奈何,只能披了一件皇帝年轻时候穿过的大毛带帽斗篷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