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站在另一边的的宫女说,“把你们的口脂拿来,借本王抹一下。”
把一把随身带的小匕首拿出来,对着镜子把刮了刮杂眉,去那口脂的宫女端着进来了,上面还放着一些香粉和眉黛石,司徒越只是用手指点了一些在唇上。对程掬说“贾宝玉只看人脸,其他的就是个大奸大恶者,有一张好看的脸足够了,他能为美人开脱,不管美人是不是有过错。”
放弃了骑马,坐着轿子,到了林府,林府今儿算的上热闹,贾宝玉的亲爹妈都在,当事人一个脸上缠着一小圈纱布,一个面无无情的站着,门外还有几个衙役,看样子官府已经来人了。
司徒越进了林家的大门,到了林家的正堂,含笑着亲自扶起贾政,和煦的问他“政公打算何时还那二十万两银子,钱不多,不若早早赏了给户部,省的他们日日往来空返。”
贾政连道不敢,此刻举家在筹措。也不提何时还钱,两个人接下来就不在说了。
司徒越没看官府来人,盯着贾宝玉看了几眼,“这是令郎吗?真真是芝兰玉树,水溶数次向本王说令郎在诗词一道上灵气十足,只是本王在诗词上是一窍不通,不然也能交往一番,互相进益。”
贾宝玉真不愧是此间的男主角,虽然主角光环不太明显,怎么说也是上天的神瑛侍者,气质软萌,一双眼十分的灵动,只让司徒越恨不得这双眼睛是长在自己脸上。
“听说你出生时带着一块玉,能让本王一观吗?”
贾宝玉也在看司徒越,对于司徒越,他是听的太多了,户部催债这回事贾宝玉就是想不知道也难,但是他向来是一个富贵公子,这些事不放在心上,他们家万事有老太太,太太和老爷呢,轮不到他操心。后来户部逼得越来越急,举家心中不安,贾宝玉确实骂过司徒越国贼禄鬼,骂那些当官的是他的怪癖,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去官场里打滚的人,对当官的有几分排斥。贾家人也没放在心上,他骂习惯了也没当回事,但是对司徒越的形象却是一个满脸胡子,举止粗俗的中年大汉,和他伯父有几分像,都是一样的肿眼泡,看见小姑娘色眯眯的,一笑,大黄牙齿一口难闻的味儿。如今见到真人,贾宝玉瞬间呆了,来人身材高挑,气质儒雅,言辞温和,瓜子脸,剑眉星目,说起话来唇红齿白。看人目光灼灼,就是眼珠子转了一下嘴角带笑也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听到司徒越要看他的玉,不用贾政吩咐,脑袋上缠着纱布的贾宝玉急急忙忙摘了自己的玉,用手托着弯腰递了过去。
程掬取了玉放在托盘上给司徒越看,这枚玉和鸽子蛋一样大小,应该属于羊脂白玉,司徒越对玉器没什么研究,她喜欢红宝石红玛瑙红水晶,凡是红色的她都喜欢。用手拿起来入手觉得非常的润,拿到手里,一股凉凉的感觉游走全身,对着光,只觉得有中正堂皇之感。心下赞叹,世间之玉,再漂亮是一枚死物,如今这枚,似乎是有生命一般。
“上面还嵌着几句话。”贾宝玉在下面看着司徒越有几分感慨之意,忙开口提醒。
贾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两夫妻最怕的就是司徒越此刻翻脸无情,扣下了这枚玉,让他们拿二十万两银子来赎。
“是吗?不论是什么话本王就不看了,再吉祥的话刻在这样的玉上就是在暴殄天物。”司徒越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那种冰凉的感觉让她觉得异常的舒服,“常听人说,人养玉,玉养人,这枚玉夺天地之造化,集钟灵毓秀于一体,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东西,好好拿着,妥善保存,也不枉它跟了你一场。”
说着把玉放在了托盘上,程掬端着送到了贾宝玉跟前,贾政暗地里出了一口。
第80章
司徒越身姿端正的坐在上位, 问贾宝玉“你和林瑜是姑表兄弟,如何闹到了官府呢?这让你先祖父荣公地下知道了,该如何叹息扼腕啊。”
贾宝玉呐呐不言。
“本王的脾气急躁,容易得罪人, 你也是小小年纪, 听见别人说什么自己也不思考, 本王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去责怪你。”
转头训斥林瑜,“你表兄不过是说了外边人骂为师的话, 又不是你表哥说的,你如何这么急躁。回去看为师怎么罚你, 虽然外边说为师是国贼禄鬼之流, 为民请命本就是我辈职责,哪怕是被人骂也不能改心中之志。你当谨记。”
林瑜眨巴了几下眼睛,弯腰称是。
贾政也在一边真真假假的骂了一通贾宝玉, 这件事就这么平了。贾政最近算的上心满意足, 也不愿意再留下来, 说不定司徒越看他不顺眼接着催债,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早点走,司徒越偏偏还不愿意让他早点走,“听说令郎和江南的甄家结亲了是吗?本王记得是甄应嘉次子嫡女。”
贾政拱了拱手应是, 贾宝玉一脸的不情愿,隔着纱布就能看出来,但是因着老子就在旁边, 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真好,前几天本王在西苑听祖父讲古,说起荣国府来了,当时本王还说呢, 要是贾代善还健在,如今也是安享晚年了,他三子一女,嫡出的如今都有了着落,贾恩侯的嫡子娶得是王家的姑娘,你的嫡子一个和言情书网结亲,一个和仕宦之家联姻,林瑜的姐姐也是订了亲的了,上皇和本王也盼着功臣之后和和美美的过下去,绵延子嗣,和乐一生。万不可中间起了波澜,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得。算起来还差瑜儿,他的婚事,本王替他想着呢。本王自他三岁开始养他,如今也有十多年了,他父亲不在了,本王这做师父的要事事替他想着。”
林瑜弯腰谢过司徒越,贾政抱拳告辞,火速的带着贾宝玉走了。
“徒儿谢谢师父。”
“谢什么,我如果是没儿子的命还要你给我养老呢。”
“师父说什么呢,呸呸,别这么说,师娘会给您生个世子的,到时候,我就替您领着师弟玩。”
“你姐姐如今还在看书吗?读到哪儿了?”
林黛玉就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先是谢过司徒越,再细细的讲了最近读书的状态,“四书读的不多,讲将把四书读完,还没深读呢。”
就林黛玉读书这灵性,整个司徒家绑起来都没人家灵性高,“可有手札,借给本王,让郡主回去读一读,看完了让林瑜给你带回来。”
林黛玉赶紧的让丫鬟去取,司徒越看着天色也晚了,再留下去可能要吃晚饭了,就站起来回了王府。第二天袖着几本手札去了西苑。
“孙儿给您找了一个师姐,如今在读四书呢,有手札您要看一下吗?”
“混蛋小子就会打趣祖父,拿来。”
上皇翻了几页,“嗯,和翰林院的那群教官比起来,算的上是一家之言,然而学问究竟是浅薄了些。”
“人家又不治学,让您看这个就是看看除了翰林院的那一套之外的另一种说法而已,每个人的观点不一样,您啊,想事情站在朝廷的立场上,那些翰林们呢,站在学问的立场上,这小姑娘呢,是站在那富贵闲人的立场上。孙儿觉得啊,您只有看过了各家的说法,融会贯通,最后成一家之言。”
“那是大杂烩,学问这回事,就要有自己的想法。你把这些手札拿走,朕是要从翰林讲的里面抽出朕想要的,融合了朕的想法,这才是朕的一家之言。”
“您也能从这些手札里抽出一些来啊。”
“滚蛋,一个小女娃的手札,在朕看来全是闺中闲情,等朕没法子从翰林院的讲义中抽出来有用的东西再看那小女娃的手札吧。”
司徒越从新把手札袖着,看着上皇坐在几盆茉莉花中间摇头晃脑的背文章,再想想他和自己的重孙子成了同窗,瞬间就想笑场。
“若是当年给朕讲学的师傅严格一点,或是朕当初好学一点,今日也不必受这份罪了。”
“祖父,我觉得你这是庸人自扰,咱们家也没人要求您去科举啊,再说了,您一个太上皇,跟着一群学子一起去科场,这,有点不太合适啊。”
“你们不说,谁知道朕是太上皇啊,朕的籍贯上明明写着曲钊,字鹤年。号西苑居士,这个号是朕这几天想起来的。谁敢说朕的官凭路引是假的。”
还西苑居士,就冲着西苑两个字,您这马甲就掉了。
“官凭路引是现任户部尚书也就是我,您大孙子亲手给您颁发的,正经的真的。但是,祖父,你真的决定了号西苑居士吗?孙儿觉得心眼多的人一听就想到您了啊。西苑,太上皇住在西苑。”
两个起名废坐在一起,半天没想出个好的号来,司徒越眼珠子一转,看到几盆花,“祖父,想起来了,号茉莉居士。”
“小混蛋,你怎么不叫玫瑰花居士啊?朕这么一把白头发了还茉莉居士。”
“不叫这个,但是西苑也不合适啊,咱们以后这样,弄个暗号,就咱们知道,您呢,就叫做茉莉居士,孙儿呢,就叫做玫瑰花居士。茉莉居士保留,咱们再想想,怎么给您起个响亮一点的号啊。”
“滚蛋吧你,朕让承岳给朕想一个雅致一点的,你个没读过书的小混蛋,人家写字稠一点都不知道人家写的什么的文盲,你回去算你的账去吧。滚蛋滚蛋,别碍事儿,朕还要背书呢。”
夏季,照例皇室是要去南苑避暑,上皇也让人收拾了东西,把西苑所有的嫔妃带上,欢欢乐乐的去了南苑。
今上也没说让梅皇后去,带着一众美人也驾临了南苑。承岳亲自去了潜邸去接梅皇后,城中天热,但也不是受不了的那种,潜邸收拾的极为干净舒适,梅皇后就没有去南苑。承岳无法,只好把太子妃和几个孩子送到南苑,自己两头跑,幸好他年轻,也能受得住来回奔波,皇后倒是心疼他,拦了几次,拦不住也就算了。
皇后留在城里,今上去了南苑,京中的权贵们跟着一起住到了南苑附近,每到初一十五,命妇进宫朝拜,也是对着赵灵妃,在很多人看来,梅皇后已经失宠了。且赵灵妃如今握着中宫权柄,行动坐卧用着皇后的仪仗,胆大至极,今上却视若无睹。
贵妇圈子里有人传言,说之所以没有废皇后是因为上皇和太后拦着,今上处处抬举赵灵妃,过不多久,就该喊赵皇后了。
承岳几年前遇到这种事儿还会问问为什么会这样,如今问也不问,每日给今上问安,给梅皇后送用度,就像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在努力的过好父母分开之后的生活。
无极观的道士拜见今上的时候,给后宫诸位美人们看了生辰八字,口灿莲花的说了一车的好话,说赵灵妃三十岁之后才能产子,命中会有二子,听的今上和赵灵妃连连打赏。
上皇在一处宫苑里听了之后冷笑数声,让暗卫弄来赵灵妃的生辰八字,把无极观一个扫地的邋遢道士押了过来。
“看看,这个人有子嗣缘分吗?”
邋遢道士看了几眼,“没有。”
“胡说八道,她现在就有一子,难道?”
“您别诈我,她的命数就是这样。您问的是子嗣,我说她没有子嗣缘分,您还怪我。”
“你算的不准,朕的外孙如今没了,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哎呦,上次套我麻袋的那个吗?看面相他真的不是短命的啊。但是,贫道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是不是,您别一生气砍了我脑袋。”
“你再看看这个的。”上面的是梅皇后的八字。
“好命啊,寿终正寝,子孙绕膝。”
“真的?”上皇有点不信。
“难道寿终正寝不算好命吗?无病无灾痛痛快快的死去。多少人,死的时候子孙不在身边,各种憾事纠缠在心头。所以说,寿终正寝是好命。”
“嗯,闭好你的嘴。”
道士嗯嗯嗯的点了头。
“你最近如何啊?”
道士惊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说,“托你的福,被您的侍卫吓得整日战战兢兢,连吃饭都小心着,平素不敢和别人说话,所以,如今还平平安安的活着。观里的那些道友们,有一半被您大孙子砍了。”
“砍人的是刑部,他一个户部尚书整日和钱粮打交道,怎么砍人?”
“前几日,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红色和黑色缭绕,红色是杀戮之色,隐隐的透出金光,金光是功德之光,他没上阵杀敌,如何来的杀戮功德,且去年我也没见到他身上的杀戮功德如此浓郁,传言说,去年僧道有五万人死于非命,各种死法都有,然而,都是生前做了龌龊事儿的。”
“黑色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我就要和您说道说道,人说黑色不详,像是我在街上给人算命,说您什么什么发黑,大家都知道要倒霉了。那种黑是灰黑,是晦气。您大孙子身上的,是纯黑,黑的极致。黑中还带着金光,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说白了,你不知道。”
道士干脆的点了点头,“我才疏学浅”。
第81章
承岳带着福沛来到南苑附近的秀野园, 看到乔乔穿着男孩子的小袍子在小溪边玩水,福沛兴冲冲的冲了过去,这几天他开始启蒙,被三字经折腾的半死不活, 看到书本就两股战战, 今天终于不用背书了, 高兴的想和乔乔一起玩。
承岳拉着他的后衣领,“快给你伯王见礼。再这么没规矩的, 以后父王不带你不来了,也不许你哥哥带你出来。”
小家伙端端正正的给司徒越请安, “侄儿给伯王请安。”奶声奶气的, 两只眼睛还看着刚过来的乔乔,就差对着她喊:一起玩儿,一起玩儿。
待乔乔给承岳见礼之后, 姐弟两个相携着去了小溪边, 福沛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
“福沛天生的不爱读书, 今儿一大早就缠着我, 说是不想和他母妃在一处了,贾氏总是想着让他上进,吃个果子就要让他被一段书出来, 被折腾的一天哭上三回。早上我进城给母后请安,福沛非要跟着去,母后稀罕了他好一阵子, 差点不愿意跟着我回来。”
“婶娘如今可好?”
“还好,如今带着清清,清清是会坐起来了,她跟前什么都不缺, 就为这个,我也要谢谢大兄,换一个人,这会儿就要把母后日常的用度送到赵灵妃跟前去了。现在人人捧着赵灵妃,她把持着中宫的权柄,如今在宫里,人人都喊她赵娘娘,以为着去掉一个妃字,她就成皇后了。整日摆着皇后的谱,出行用着母后的仪仗,议事坐在后宫正位。要我说,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