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妾——凝鹊
时间:2020-09-01 08:58:45

  玉绵回想了一下, 他们两人在祖父战死时重逢,之后又因着封为长乐郡主,辗转进钦天监为女官,意外接连发生,她未曾细细回忆, 如今这一想, 倒是发现两人竟经历了这般多。
  也没想到,自己那个不伦不类的话, 居然唐氓通还真的回应了, “秦姑娘日后还是多注意些, 不声不响的走了,让都督十分的头疼,对我们下属像是突发失心疯的怒火滔天, 您走时是容易, 都督也舍不得怎么着您,但是可苦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
  玉绵听了这话, 有些咋舌,正要说话却见康禄山的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忽然意外坠马,伤势惨重。
  唐氓通瞧见了,轻描淡写道:“还是真八字相克,这还没正式交手。”
  他顿了片刻,忽然见跟前的这些黑衣人忽然跪到地上,垂下脸在地上打滚,像是头疾发作了一般。
  玉绵见状, 手指微微蜷起,满心无奈。
  什么八字相克,便是天地相克,也克不出这么些人又是坠马又是失心疯的。
  怕是赵都督授意唐氓通这帮人动了手脚了。
  不一会儿,唐氓通朝着玉绵道:“秦姑娘,请随在下走。”
  玉绵抬眼看看赵恒,见他面无表情,便随着唐氓通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图,但是玉绵猜测这是赵都督的意思,尤其是自己被唐氓通带到一家茶馆时,她彻底的笃定了。
  康禄山见玉绵被赵恒的人带走,难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旁的人见到赵恒不自然地就生出怕的心理来,而康禄山却高兴的勾唇笑了笑,“都督能重与美人重逢,在下欢欣不已!”
  赵恒听了这话,只是一脸的冷漠,“坠山涧一案,刑部须有个主张,康大人是自己去刑部,还是随着我走?”
  康禄山眼见形式不对,硬着头皮笑了笑,“这可跟我无关,我目的只在陈国,贵国的事儿,在下可不敢插手。有赵都督在,在下也插不进手去。”
  康禄山揉了揉额头,脸上带着一丝的诡谲,随后却将匕首狠狠插在他手下的一个黑衣人喉咙,“呵呵,你就喜欢人秦姑娘,也要明媒正娶,又是个有妻室的,不能看人家孤零零没什么家世,地位不好,你就欺负人家。“康禄山轻描淡写地擦了擦手,意味深厚地看了赵恒一眼,“在下的这个树下行事作风小气且没见过世面,私下谋害秦姑娘,现在在下已经处决了他。”
  赵恒扫了一眼地上那个痛的挣扎断气的黑衣人,不由挑了挑眉,康禄山这一手可真够狠,挑了个人,把罪责全都推脱在下人身上。
  够狠,够果决,够精明,能由一个没落贵族爬到陈国大司马的地位,的确是有几分雷霆手段,只是违背良心上却是分外鄙薄。
  看到赵恒打量自己,康禄山笑了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血,当众发起毒誓,“赵都督不用怀疑,的确是这个人做的,如有造假,天打雷劈~~~”
  康禄山这人就是这点厉害,说起慌来最是认真的,就连诅咒其自己来也是够果决。
  说的轻飘飘、悠闲闲的,像说件十分无足轻重的事。
  赵恒扫了康禄山一眼,冷冷一笑,凤眼中带着逼迫,直直挥开他的手,寒声道:“杀人偿命,伤了我的人,不光是动手的人要死,幕后之人也要一起。”
  康禄山面上挂着笑,很是桀骜,但是不经意地瞟向他属下的眼神却是不满之极。意思很明显,指责他们办事不力。
  康禄山最厌烦的就是审案查案,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对待嫌犯向来没什么好态度,尤其他还是陈国人,自然不肯让他有什么轻松日子,但是现在都是赵恒的人,自己的人已经全被制伏了。
  两人对视僵持了足有半刻鈡,康禄山笑了笑,朝着赵恒身后的侍卫伸出双手,“看在赵都督的面子,我倒是乐意坐坐你们大梁的天牢~~”
  康禄山语气轻松,神态悠闲,薄薄的唇噙着一丝很是让人揣测的笑。
  这边儿,玉绵已经独自坐在茶馆里已经快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手里的黄山毛峰早已经变得凉,玉绵眯着眼睛,叹了口气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两个时辰前,唐氓通说让她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之内,赵都督会来寻她。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玉绵在这两个时辰内反复思量,心里很是笃定赵都督是故意晾着她。毕竟论起这些城府心术,赵都督熬人的功夫,运用纯熟。
  玉绵手指微微敲着茶杯的杯沿儿,眉眼里淡淡的,没有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大梁的规矩肯定是赵都督说了算的,什么时候来,也是赵都督做主。
  方才看唐氓通那个口风,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茶馆里的小二起身一枝一枝点亮了门口的花灯,灯笼里面的火苗,一跳一跃在白色的画纸上,像是谁的焦灼。
  玉绵看着外面夜市开始忙活的摊位,全是生面孔,明明热闹却又显得哪里冷冷清清的。
  外面的街市人来人往的,到了茶馆打烊的时间了,尤其是玉绵跟前只点了茶水,并没有点什么菜,那些小二便更是薄待了几根,探出头来呼着气道:“姑娘,我们要打烊了。”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急着下班的小二则迅速开了中门表示赶客,玉绵望着前面的犄角旮旯位置, 赵都督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门口那个小二打着哈欠,靠着凳子边打瞌睡,手指没好气的敲了敲门框,大有赶玉绵出门去的意思。
  玉绵这次倒是深刻感受到了赵都督的怒火,也的确是她处置不当,玉绵无奈地叹口气,小小的身子蹲在路边,看着纸糊的灯笼绢纱在风中摇曳。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扫了玉绵一眼,径直将缺了口儿的破碗扔在玉绵的跟前,“你是哪条道上的?”
  不得不说,玉绵此刻的情绪的确不太好,这个境地像是心里裂了个缝,虽裂的并不大,但是就有种莫名的难过。
  先前秦老太爷是一片天,挡住了风雨,她在老太爷的庇护下不用害怕不用心惊,后来程子赵恒手下的棋子,虽然偶尔心惊,但是安稳还是在心尖上的。
  她并不怎么怕他,毕竟她还有敢悖逆他的时候,可是他此刻不来,玉绵却觉得心里没底。
  正想着,忽然见马蹄声如同雷鼓一般,那些乞丐迅速就躲开了。
  玉绵抬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赵恒骑着白马,一身暗青色的长袍,街上的花灯照在他的脸上,凤眸微微敛着,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寂静中,玉绵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立刻坐直了身体,黯淡的杏眼中忽然燃起了亮光,上前向着赵恒伸出了手。
  赵恒看了看玉绵的手,冷冷的敛眉,向前握住她的手,随后从两手相握直接十指相扣。
  玉绵触到他微凉的指尖,不由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走在前,便也小步跟了上去。
  玉绵老老实实地跟着,见赵恒一言不发,也紧紧咬住了唇不说话,只是水水的眼睛却偷偷看着他。
  只见他静静地走在路上,一张俊脸全是清冷,一如当时初遇的模样,但是微微拧着的眉毛却表示出,他依旧生气,且是极度生气。
  玉绵方才觉得他来,心情好了很多,可是此刻却觉得头大。
  脑中刚想着,还未缓过神,就被他重重捏住腕子,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
  他已经竭力压制着怒气,他最近这些日子,当真以为她也随着宋寂坠落了山涧,有时连想也不敢想,一日日的高压状态中。
  如今找到了,心里那份担忧全又都化成了愤怒,愤怒她大晚上的坐在茶馆门口被那些乞丐欺负,愤怒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赵恒长眉紧皱,更加不耐烦,“谁给你的胆子走?!谁给你的律法让你走!?”
  玉绵下意识退后,吓得慌忙转头,但又听赵恒一拳砸在她头侧的墙壁上。
  咯噔一声,他的手背立刻就红肿青黑。
  谁给你秦玉绵的胆子,竟敢不经他允许就离开他!还是弄得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玉绵想要解释解释,却见赵恒又拧眉径直离开了。
  玉绵张了张嘴,又咬住了下唇,小步跟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赵恒在大梁权倾朝野,杀伐决断,本就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些什么,哪怕是皇家,说甩脸子就甩脸子,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从来没有道理可讲。
  玉绵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冷待。
  只是玉绵这性子比不得旁的那些专横自大的小姐,她从来不会跋扈霸道,可也不服软求人。如今见到赵恒冷待,也是静静的沉默,一如既往的平稳温和。
  赵恒此刻的怒火真是盖不住锅了,张太后在她跟前暴毙,惹了一屁股的乱事儿,还有永王那一套,她现在就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好!秦玉绵,你真好!!!
  等到了郡主府,里面已经很清静了,田翘不见踪影,只有姚管家在院子里。
  姚管家拿着小喷壶浇灌着花草,一双小眼睛看着房里的两人,看样子是打算僵持下去了,只要秦姑娘不说话,赵都督这千年的闷气就一直梗着,指不定哪个节点就会爆发。
  姚管家实在受不得这等高压逼人的状态,见到玉绵出来,便疾步走过来,“最近都督食欲不振,太医说心火太旺,要舒心才是。”
  姚管家眯眼看着庭院里的夹竹桃,忧心不已。他们都督,这口闷气,除了跟前的秦姑娘,怕是无人能解。
  可惜跟前这个小姑娘,似乎也不怎么服软。
  “郡主,这是厨子做的很地道的苏州菜,您和都督都没用饭,不如您叫都督出来,一起吃?”姚管家小心的说着。
  房内的赵都督却是一怔,动怒道:“长乐郡主身份贵重,又是德才兼备的女官,你又何必存心找不痛快。”他伸手将棋罐一下推在桌上。
  听到这话,姚管家惶恐地低下头,“是。”
  “哎!”姚管家进门长叹道:“好端端……找到了……”说完又小心道:“都说郡主平日做人温柔,但人心是难说的,说起来,郡主这脾气还是不好了些……当初,毕竟是您救她于水……”
  姚管家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他发现,玉绵不跟都督说话,都督闷气,他一说玉绵坏话,都督是真生气,甚至比平常更怒气暴烈几分。
  总之一句话,他们赵都督可以忍受旁的,但是不能忍受任何人指责玉绵。
  玉绵觉得尴尬,觉得两人这般也不是个事儿。便进了房,收拾收拾衣裳,“都督,玉绵多有得罪,玉绵请辞离开。”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同时,赵恒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细细的,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捏断。
  “秦玉绵!”他急怒拧眉,将玉绵的纤腰捏的箍得紧紧的,“怎么,你请辞,请辞去哪里?去找程子聃?!那么我呢?我又算你什么人,随意的拿捏,随意的做戏。”
  玉绵挣扎,有些微微过不来气儿道:“都督……我和子聃有娃娃亲……母亲定…………”
  话未说完,玉绵的领口就被“嗤啦”一声扯掉了。
  忽然,赵恒将她紧紧抱住,几乎要捏碎的力气,他神色阴狠狠的,又压制不住愤怒,“娃娃亲又算的了什么,从你封郡主那天起,你就是我赵恒的女人,程子聃算的了什么!”说完又低下头咬她脖颈,咬牙切齿又一字一顿道:“你这身子,你心里只能是我赵恒,不管是什么情绪,只有我才能留下。”
  说完张嘴咬住了她的唇,且咬得紧紧的,像是苍狼抓住了猎物,永不放手,一种强大的占有欲。
  玉绵喘气有些不匀,她虽然跟着秦绅见了些荒唐,但是到底是孩子心性,并不太懂男女之间吻抓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也从来没人给她开解过人事,如今见赵恒阴鸷强烈的占有欲,她才慌乱的害怕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慌乱的掉,“都督,我来了葵水,不可。”
  赵恒凤目一滞,半晌却是脸色阴沉,大手将她大横抱起,径直扔在榻上,“跟程子聃,也说你来了葵水!?”
 
 
第47章 
  玉绵慌乱的说起和程子聃的娃娃亲, 是因为与赵恒的目光对上,那种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就像是在饥饿状态下咬到草食动物喉咙的野兽, 一种极度占有欲的激烈情感。
  玉绵心中一动,当即转了目光,心中也是一惊,方才太慌了,一句娃娃亲, 惹恼了跟前的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他素来是权倾朝野, 从来没被人拒绝。
  只是玉绵没猜到的是此刻的赵都督因为玉绵,患得患失又格外敏感, 尤其那个程子聃, 更是让他起了飞醋。
  玉绵讪讪地看了赵都督一眼, 她一直平平和和的在秦家住着,犯错也极少,此刻却因为赵都督的表情一下慌张起来, 看着赵都督阴鸷笃定的眉眼, 玉绵不由抬手撑住他,道:“程耳……不是……我跟子聃并非……”
  玉绵的声量虽小, 还赵恒脸却黑了下去,目光更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竟然称呼程子聃为程耳,亲昵的叫着他的字,名字也是不很见外的称呼子聃。
  玉绵小心睁眼觑着,见赵恒拧眉不语,白嫩的脸儿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喃喃道:“不是……和子聃,并无事……是朋友……”
  赵都督心细如尘, 自然是知道程子聃没有对她造次的,否则程子聃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
  只是玉绵说的每一个带着程子聃的话题,他都愠怒的盖不住锅,
  赵恒抿唇,咬牙道::“你再多说程子聃一个字,赵某会灭了那男人,再让他们陈留侯府自戕谢罪。”
  赵都督的五指骨节喀的响了一下,玉绵立刻闭嘴,讪讪地敛眉,仿佛被禁言一般。
  她此刻真的不能再提程子聃了,再提真的会出事。
  “张太后临终前,曾有赐婚的旨意,这也是你自己的前。”赵恒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眸底充满了冷意,又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
  “都督。”玉绵没想到赵恒会在这个关头说起张太后临终前曾赐婚的事儿,盯着他袍子上的针脚道:“太后娘娘并未明示,且二十万两的吉利钱,大梁怕是没什么人能出的起。”
  赵恒听了定定看着她,一声不吭,玉绵见他眸子显现出一抹复杂和冷鸷,便主动软了语气,道:“玉绵并不想嫁人,若是嫁也要嫁都督这般高华飘逸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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