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安平公主业已转身,“有些无趣,本宫不听了,你自己听吧。”言罢转身离开,声音有些高,正是中途间隙,佛堂外都能听见。
  安平公主离开,身后的婢女便鱼贯而上。
  似是许久未提起宴书臣,安平脸色阴沉,眼底略微红润…
  身后的婢女都不敢吱声。
  她是在宴书臣处听过苏锦的名字。
  那时宴书臣递给她一枚稻草编的蜻蜓。
  她莫名接过,哪里来的?
  宴书臣口中清风云淡,苏锦说,送她未来表嫂的。
  她挑眉看他。
  他嘴角勾了勾,顾左右而不言其他。
  她却笑笑,嗯,收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我送她一个男人吗?她看上谁了,除了父皇,太子和我哥,都可以送她。
  宴书臣恼火看她。
  她笑嘻嘻吻上他的嘴,忘了,你也不可以,你是本宫的宴郎……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安平觉得烦心,遂向身后怒道,“都离本宫远些,挺不明白话吗?”
  婢女们皆不敢上前。
  ……
  佛堂出来,苏锦往早前的后苑禅房去。安平公主在容光寺中有单独的住处,并不在后苑禅房里。
  一路上,苏锦都在想方才安平公主的话。
  ——我欠宴书臣些人情,不还怕是没机会了。
  安平公主忽得提起宴书臣,苏锦脑海中也正好回想起早前宴书臣的事情。
  宴书臣来苏家借住的时候,她与宴书臣走得近,有一日见宴书臣眼波流传,整一个春心荡漾模样,她凑上前去问究竟,宴书臣嘴角勾了勾,笑眯眯同她讲,他有颜如玉了!
  那时的宴书臣真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她便掏了一枚今日才从同运良一人买了一只的竹编蜻蜓递给宴书臣,说请送给未来的表嫂,宴书臣一把接过。
  苏锦当初想,宴书臣肯定是在京中求学时遇到了‘颜如玉’……
  只是后来,再未听宴书臣说起过此事,原本醉心读书的宴书臣也似忽然变了个性子一般,科考,入庙堂,宴家在朝中并无多少瓜葛,宴书臣却一路在官场从最底层凭一己之力做到了如今严州知府的位置。
  严州知府在朝中已是不小官位,宴书臣也从早前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蜕变成一个深谙官场的朝中大员。姨父姨母要给他说亲,他就说尚未建功立业,在等等,这一等,便等到二十六七了还未娶……
  苏锦喉间咽了咽。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安平。
  宴书臣喜欢的人……是安平?
  思绪间,已行至方才那间禅房门口。
  丰巳呈驻足,“夫人先歇息,奴家在屋外候着,夫人有事唤奴家一声就是。”
  毕竟是男子,夫人要在禅房小憩,他同侍卫都不便入内。
  佛门清净之地,今日亦没有旁人。
  若是夫人有事唤一声,他再入内便是。
  苏锦心中还想着宴书臣和安平的事,心有旁骛应了声,便推门而入。
  苏锦阖上门,禅房中染了檀香,她有些闻不惯,俯身用一侧的调香针灭了香炉,正欲起身,身后忽得一把锋利短刀抵在她脖颈间。
  苏锦怔住,正要骇然之间,忽然觉得,这把短刀似是在何处见过?
  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平城,云墨坊,当时那个劫持她的人。
  当不是这么巧,又遇上了?
  肖玄本躲在门口,脸色煞白,衣服上透着血迹,见有人入内,短刀逼上她喉间,只是认出眼前的人是苏锦,低沉的声音很有几分恼火,“怎么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今日至少两更,应该有三更过完年,要走剧情啦,,
 
 
第125章 越界(二更)
  平城的时间亦过去许久,苏锦差不多忘了那人的声音。
  但眼下,苏锦眸间微微滞了滞。
  对方虽是故意压力了声音,但这个声线她还是能听得出来。
  苏锦淡声,“肖玄。”
  肖玄手中僵了僵。
  既而口中轻骂了一声,收了手中的短刀。
  苏锦转身,肖玄已跌坐在一侧的下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屑,全然没有早前一袭白衣锦袍,手中仅一把折扇,淸矍若谪仙的模样。一身玄色的衣襟上都是血迹,脖颈上也是伤口,手中的短刀见血封喉,同小榻背后那个写意的“禅”字形成鲜明对比。
  也同早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但说话咄咄逼人的肖玄反差极大。
  “你是怕我不会杀你吗!”他语气中颇为恼火,“苏锦!”
  以她的聪明,即便她真认出来他来,也大可装作不吱声,同上次一样,相安无事过去。
  她偏生要戳破。
  她戳破就是逼他杀人灭口。
  他的身份特殊,不能在苍月暴露,别说是她,就是柏炎撞破,他也杀柏炎!
  肖玄话音刚落,因得方才动怒,胸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早前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重新涌了出来,脸色更不好看了几分。
  只是任凭脸色怎么不好看,还是如怨念一般看向她,“你就不怕的吗?”
  早前在平城的时候不怕,眼下也不怕。
  肖玄胸中的恼意似是找不到出处,只能继续流血,窝火看他。
  苏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遂应道,“你早前都没杀我,眼下更不会杀我。”
  肖玄呲牙,“我早前便同你说过,见到我是谁对你并无好处,你早前你没见到,眼下见到了。”
  “但早前我们不是朋友,眼下我们是……”苏锦振振有词。
  肖玄微怔,一时未接上,嘴唇上并无太多血色,片刻回怼道,“苏锦,谁同是你朋友!”
  难得晴了几日,半空中一道惊雷劈下,又有其是武陟山上,闪电在半空中劈成了一道弧形。
  肖玄喉间莫名咽了咽。
  不知是伤口渗血的缘故,还是方才说话险些被雷劈了得缘故,总归,心中有些慎得慌。
  苏锦笑了笑,“佛堂不说妄语。”
  “……”肖玄语塞。
  “夫人,方才惊雷可有受惊?”丰巳呈的声音在外响起。
  肖玄当即警觉握紧短刀,提防随时可能入内的丰巳呈,也一头冷汗凝眸看向苏锦,生怕苏锦会出声将丰巳呈引来。
  他没有全然的把握可以在丰巳呈和平阳侯府的侍从手下全身而退,而不暴露身份。
  他也可以杀她,但杀他对他并无益处。
  肖玄紧张看她。
  今日,比平城那日更依赖她放过他。
  眼见苏锦开口,肖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却听温声道,“我没事,下雨了,你们歇着吧,我有事唤你们。”
  丰巳呈应好。
  听脚步声,周遭的侍卫应当撤去,只剩了丰巳呈。
  丰巳呈是不会离开。
  肖玄垂眸,一颗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胸膛。
  倾盆大雨,他可以趁乱出去,即便被人发现,但识破身份的几率更小。肖玄起身,按住胸前的伤口,朝苏锦道,“你把丰巳呈支开,今日之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日后在京中你我继续相安无事,你若是走路风声,我一定取你性命!”
  不知是否又是妄语的缘故,这一道惊雷冷不丁劈来。
  肖玄脸色遂又难看了几分,“苏锦,支开丰巳呈。”
  苏锦朝丰巳呈道,“丰巳呈,你让小沙尼备些热水来,我要用。”
  丰巳呈果真应声。
  肖玄在屋内,眼见屋外丰巳呈的身影挪开,肖玄找准时机推门而出,正好空中又一道惊雷劈下,开着门,这雷似是就在眼前劈下的一般,要命的是,肖玄应声倒地,一张脸面无血色,苏锦一度怀疑,他方才是被雷劈死了……
  ******
  肖玄醒的时候,胸口正一阵刺痛。
  肖玄惊醒,下意识想伸手拿短刀,但身侧哪有短刀,只有丰巳呈的手刀劈下,“哎哟哟,肖世子还是老实些吧,这么大条口子,都能塞一把刀进去了。”
  肖玄才反应过来丰巳呈在屋中,他衣衫已揭开,丰巳呈在给他清洗伤口。只是一面清洗伤口,一面言语上施压,一会儿是塞把刀进去,一会儿是都能看到五脏六腑,听得肖玄头皮发麻。
  “苏锦呢?”他还有力气问。
  丰巳呈一脸酸溜溜的模样,“怎么,还让我家夫人看你敞胸露腹吗?”
  “你!”肖玄气急。
  “诶,别别别别……”丰巳呈恼火,“才上了止血药,好容易结痂,若是崩开还得再来,奴家可不愿一直给你上药。”
  肖玄气不打一处来。
  他方才已同苏锦说的够清楚,让她把丰巳呈支开,今日之事,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日后在京中他二人继续相安无事,她若是走路风声,他一定取她性命!她倒好,还没走出容光寺,丰巳呈已经知晓了。
  肖玄眼中的恼意袭来,他方才就该直接杀了她。
  霎时,房门推开,肖玄目光中又是紧张。
  既而阖门的声音,苏锦在屏风后问了声,“人醒了?”
  丰巳呈刚替他包扎完,除了包扎之处,肖玄上身皆是裸露,她不入内反倒好。
  肖玄尚未应声,丰巳呈先开口,“醒了,夫人,伤口不深死不了,方才就是失血过多。”
  肖玄狠狠瞪他,刚才还一口一个伤口能塞得下刀子,能看得见五脏六腑,怕是要完犊子,眼下……肖玄眸间怒意,却没有出声。
  屏风后,苏锦温和的声音道,“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肖玄煞白的脸色似是瞬间气得又有些发青。
  屏风后,又是苏锦的声音,“方才听寺里的僧人说,这场雨下得太大,下山不安全,今晚怕是都要留宿容光寺。丰巳呈,你同世子一处,帮忙照看着,有事来唤我,我去瑞盈哪里。”
  丰巳呈还未应声,肖玄恼意,“苏锦!”
  苏锦这才从屏风后出来,“我想了下,世子早前的提议不错,今日之事等今日之后,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日后在京中继续相安无事。”
  “那你还让丰巳呈!”肖玄恼火。
  苏锦笑,“我又想了想,让丰巳呈帮你处理伤口,同方才说的也不矛盾,你安心在这里呆一晚,明日回京,早前约定的作数。”
  肖玄怔住。
  苏锦转身。
  他怒目唤住,“你在这里,让他出去!你将房间留出来,旁人会怀疑!”
  丰巳呈和苏锦都瞪圆了眼睛看他,有毛病吧……
  肖玄恼意,“……我怕他半夜杀我。”
  “……”
  “……”
  丰巳呈和苏锦面面相觑。
  ……
  最后,丰巳呈亦将肖玄手脚绑得结结实实扔在禅房内的榻上,理由是怕他伤夫人。
  连肖玄连口中都塞了布条,说是怕他将绳子咬断。
  肖玄怒目,但比起暴露他眼下在容光寺,没有更安稳的途径。
  苏锦在屏风后小榻上侧卧,丰巳呈就在屋外,她其实并不怕肖玄受了伤,眼下又被五花大绑的肖玄。
  小榻上,苏锦在想肖玄若不是揣了秘密,断然不会如此紧张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也怕身份会暴露。长风怀安郡王府权势鼎盛,肖玄一个怀安郡王府世子来苍月搅这摊浑水,背后的原因应当不是那么简单。
  ……
  不知何时,苏锦入睡的,只是过了正月起,她夜间睡得都不算太踏实。
  当下,屏风后隐隐有声音传来,苏锦和衣起身,绕道屏风后。
  肖玄被绑了手脚,口中又塞了布条,扔在床榻上,当下,似是在发抖。
  见她入内,抬眸看她,双眼似是都隐隐有些无神。
  苏锦上前,扯了他口中布条,他低声道,“我冷。”
  苏锦怔了怔,伸手到他额头,果真是滚烫一片。
  “肖玄,你发烧了……”苏锦轻声。
  但肖玄似是比她镇定得多,“伤口不浅,一定会烧,劳烦夫人给我两床被褥。”
  他声音气若游丝,额头上的冷汗挂了一片,苏锦将床榻一侧的被子给他铺了一层。
  “还有吗?”肖玄又问。
  苏锦想了想,又从小榻上抱了一床被子来给他。
  他似是才不说话了。
  “喝水……”不知是真渴了,还是作,但苏锦见他额头的冷汗,以及捂在被子里还在发抖,苏锦还是起身,翻开杯子接了杯水,送到唇边给他。
  肖玄遂再不做声了。
  屋外继续大雨倾盆,屋内,静得没有旁的声音。
  苏锦醒了便无太多睡意。
  床榻上,肖玄似是喝了水,盖了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又过了许久,“苏锦……”
  她听他唤她。
  苏锦本就在一侧的凳子上坐着,看他应是烧得迷迷糊糊喊她名字,苏锦没有应声。
  肖玄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之后,又听他道,“苏锦,我不姓肖,我姓李……”
  苏锦微微愣了愣,李是长风的国姓。
  “我父亲要杀我,我来长风……”肖玄说到一半,似是皱了皱眉头,苏锦亦起身回了屏风后,没有再听。
  ……
  翌日,天色放晴,因得昨日一场大雨,多在容光寺呆了一日。
  丰巳呈给肖玄找了一身平阳侯府的侍从的衣裳,肖玄混在平阳侯府侍从中出了寺。
  离开寺庙时,苏锦还见有人在寺庙周遭寻人。
  应是长风国中之人。
  侍从中,肖玄亦低头避过。
  这里是平阳侯府的人,寻人的人没有仔细看,怕打草惊蛇,待他们走后,还在容光寺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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