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苏锦嘱咐,“每个仓库日后都让一个小厮看管,进出都要入册,账册每月核对一次,看出入的账目和账册是否合得上。仓库中的实物,贵重的三月盘一次,不贵重半年到一年盘一次。盘册都要留存,供日后查账。”
  丰巳呈小鸡啄米般得点头。
  苏锦从太师椅上起身,丰巳呈抱着账册跟上,问道,“夫人,那这里?”
  苏锦笑笑,“让人打扫一下,东西就不必撤了,明日核对旁的仓库时要用。”
  丰巳呈连忙应好。
  苏锦又道,“对了,看管仓库的小厮,要负责打扫仓库,昨日那般开门便是一股浊气浮灰的,日后见一次,便责罚一次,赏罚分明。”
  丰巳呈除了点头,已找不到旁的动作。
  “还有……”苏锦摆手,示意他上前。
  丰巳呈上前。
  苏锦附耳,轻声道,“账册要两份,一份是留给侯爷自己的,一份留作不时之需,万不得已的时候给府中或旁人看。”
  丰巳呈忽得便明白,“知晓了夫人。”
  “夫人,仓库的钥匙。”丰巳呈问。
  “你保管。”苏锦连头未回,温婉却笃定的声音传来。
  丰巳呈笑笑,再看苏锦时,脸上少了几许早前的浮夸,眸间多了几许笑意。
  ……
  回到主苑,玉琢已备好饭菜。
  苏锦只简单用了一口。
  白巧有些担心,她今日看了一整日,眼下也没用多少。
  苏锦声音淡淡,“我不饿。”
  用玉琢将碗筷撤了下去,苏锦又唤她拿剩余的田产地契的册子来。
  白巧迟疑,“小姐,不歇歇?”
  她不是今日,是已经接连看了三两日了。日日看到夜深入睡,清晨不到便醒,似是魔怔了一般。
  白巧少有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担心。
  更尤其是,前两日还在苑中忽得揭了二爷的面具,回屋后便愣愣坐了半宿,次日醒来就是这幅样子,看账册看不停。
  “我不累。”苏锦声音清淡,微微垂了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掩了眼中情绪。
  她是不想停下来。
  停下来,便会一直想他……
  从潜滋暗长,到发疯似的想他……
  越州,军帐外。
  副将撩起帘栊,迎一身尘嚣的柏炎入内。
  今日晨间攻城,黄昏方回。
  柏炎取下盔甲,又唤了人打水洗脸,洗去脸上的疲惫。
  帐外,有将领的议论声传来。
  一人道“今日不是攻城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两军交战,鲜有晨间攻城,黄昏便回的。
  攻城是硬仗,一打便多是三两日。
  另一人应道“今日是侯爷亲自带的兵,对方守了一两个时辰便没了再守的心思,弃城逃了。入城之后,侯爷吩咐不要乘胜追击,谨防有诈,只让人清扫战场和清点城中,这便回来了。”
  先前那人道,“也是有道理的,不急于一时。”
  帐外,说话声渐渐小了,应是两人走远。
  ……
  柏炎一面洗脸,一面听着先前帐外的话,没有作声。
  今日城池拿下,追到一半他便不让再追了。
  再追,这场仗怕是就当今日结束了,往后没得打了。
  这戏还得需演到七月上旬。
  柏炎洗完脸,将毛巾扔回脸盆中,目光中有些疲惫。
  天色已深,朝副将问道,“今日的密报来了吗?”
  副将嘴角抽了抽,亏得他才去掏了鸽子笼,“前日的和昨日的一道来了,因是遇上了大风天气,凑一处了,今日的还未来。”
  柏炎心中似是放下一块石头来。
  他吩咐一声没事了,副将则掀了帘栊退出去。
  柏炎从案几上取下那三枚信笺。
  两日,有三枚信笺?
  柏炎心中诧异。
  第一枚应是前一日早些时候的。
  ——夫人同丰巳呈查了账册,看了金银器皿仓库和武器库,拿了一张小角弓回苑中。
  柏炎嘴角勾了勾,指尖轻叩桌沿。
  第二枚应是前一日晚些时候的,柏炎还未打开,帐外,又有侍从的声音传来,“侯爷。”
  不是他身边副将的声音。
  却还特意寻了时机,绕过他的副将来的他帐前。
  柏炎幽幽抬眸,深眸微凛。
  大帐内的烛光,映出帐外一道曼妙妖娆的身影来。
  “何事?”柏炎目光微敛。
  那侍从低声道,“曲将军说今日在城中擒到了奸细,因事关重大,要送到侯爷这里来亲审。”
  绕过他的副将送奸细来他这里……柏炎轻嗤,曲同忠是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进来。”他开口。
  侍从忽得松了口气,先前将军还真担心侯爷不吃这出。
  但眼前这女子,放今日城中都是惹眼的,曲将军都眼馋。
  侍从推了身前那女子入内。
  女子摔倒在地,衣着散漫,露出身前些许春光。手背绑在身后,口中塞着布条说不出话,眼睛既恐惧又眼泪汪汪看着柏炎,对之后的应当要发生事情惊恐万分,楚楚动人。
  侍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奸细?”案几旁,柏炎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拆先前那枚信笺。
  ——二爷来了府邸,特意去苑中见了夫人。
  柏炎眸间微滞。
  那侍卫一听他问,便觉抓住了机会,赶紧拱手道,“是,今日曲将军在城中抓到的奸细,十分狡猾可恶,曲将军说……说是……只能交由侯爷来审……”
  侍从言罢,偷偷瞥他。
  柏炎果真慢慢抬眸,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目光,又微微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番,‘莫可名状’得打量了一次。
  侍从心中觉得有戏。
  柏炎敛了目光,“去叫曲将军来。”
  侍从愣了楞,“这……有些不好吧……”
  这娇滴滴的美人,再唤了曲将军来。
  柏炎再抬眸,也未应声,目光里带了杀意。
  侍从吓得赶紧连滚带爬起身,这哪里是他该想的,撩起帘栊出了大帐。
  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却将柏炎的神色看得清楚,自她先前入帐中起,柏炎就细致打量了她一回,她也以为他是有意的……
  眼下,帐中没有旁人,那女子生想着稍后要如何。
  柏炎的声音却低沉传来,“你是自己说,还是一会儿等曲同忠来了再说?”
  那女子后背一僵。
  她惊异抬眸,却柏炎根本没有看她,但话中分明有话。
  她僵持不开口,柏炎轻声道,“下次要刺杀,武器别放簪子里,我早前要给夫人打一枚簪子,拆了不下数千支,也算略有研究,你这支不是簪子,还要我再继续吗?”
  那女子似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
  “我……我听不懂……”声音别样娇羞可人。
  柏炎嘴角勾了勾,却冷眸看她,“我对你没兴趣。”
  那女子瞪大了眼……
  柏炎淡淡应道,“你在刺杀前,应当做足些功课,本侯的夫人从头到脚生得有多美……”
  那女子似是晴天霹雳一般,竟楞得说不出话来。
  柏炎唤了声“来人。”
  帐外有士兵入内。
  柏炎平常道,“扔出去……”
  那女子惶恐扑上前来,却被两个士兵驾走。
  柏炎拆开第三枚信笺时。
  ——夫人今日揭了二爷的面具,有些不好……
  柏炎指尖彻底僵住,先前便有不好预感,眼下眸间就似被晴空霹雳劈中一般,整个人木讷怔在原处。
  片刻,直接烦躁揉了纸笺。
  眸间似是有窝火和怒意溢出一般。
  她一定认错人了!!
 
 
第032章 小阿锦(二更)
  烦躁中,曲同忠的声音在大帐外响起,“侯……侯爷……”
  曲同忠的声音里有些打颤。
  应是正好看到刚才被拖出去的女子,心中隐约乱猜了几分。
  “进来。”柏炎的声音清冽,一听便是含了怒意在里头。
  曲同忠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硬着头皮撩起帘栊入大帐的时,目光微微瞥向柏炎,果真见柏炎的脸色颇有几分难看。
  见他入内,柏炎抬眸看了看他。
  曲同忠赶紧低眉拱手“侯爷……”
  他并非平阳侯嫡系,虽听说过柏炎此人,但摸不清他的喜好秉性。
  如今朝中各自为政,各地多腐败奢靡,曲同忠深谙其中之道。早前朝中来人,也都是拥兵自重的一方军侯,曲同忠知晓如何安排妥帖。
  眼下是真有战事,一路打到了边陲重镇,他能想到的是往柏炎帐中塞异域美人。
  这可是让他都眼馋的美人。
  他不知道可是这美人伺候的不好惹恼了柏炎,曲同忠心中暗骂一句,当时就不应当顾忌那么多,自己试过了之后再将人送来。
  也或许,是他这般塞美人的方式太唐突了些,众目睽睽之下,让柏炎脸上无光。
  只是他这般想着,柏炎清淡的声音在帐中响起,“曲将军。”
  他赶紧拱手上前,“侯爷……”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敲得曲同忠心中几分没有底气,是不是便瞥目窥向案几旁坐着的柏炎,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良久,柏炎笑了笑,“可是我才来军中的时候,说得不够清楚?”
  曲同忠微怔,忽得一抹冷汗自额头冒了下来,“侯爷交待清楚了。”
  柏炎继续清淡道,“我让你去杀人放火,烧杀掳掠的?”
  曲同忠大惊,他一句话如此定论,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没有,侯爷,末将只是让人肃清了城中的敌军奸细,与民无扰。”曲同忠义正言辞。
  “那肃清了吗?”柏炎问。
  “这……”曲同忠只觉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把人带进来。”柏炎唤了一声。
  门口的士兵又将方才的女子给押了进来。
  曲同忠此时再看她,已是脸色苍白,恨不得挖个缝将此人给埋了下去,只是瞥了瞥那女子,见她哪里还有早前那楚楚动人惹人欺负的模样,眼中已换了一幅愤恨。
  “她要杀我。”柏炎平静称述。
  曲同忠一听,吓得当即单膝跪下,拱手道,“侯爷明鉴,末将当真不知。”
  柏炎目光瞥过。
  士兵会意,扯掉她口中布条,那女子骂声出来,“你们这群苍月人,杀我同胞,掠我城池,不得好死!”
  曲同忠一脸愠色,“把嘴堵上!”
  士兵迟疑看了看曲同忠,又看了看柏炎。
  见柏炎没有吱声,士兵也不敢动弹。
  曲同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曲同忠,在我军中,容不得沙子。”柏炎凝眸看他,“你可是签了军令状的。”
  曲同忠已吓得面色煞白,“侯爷!”
  那异域女子也诧异看他,竟也不骂了。
  “拖出去。”柏炎声音冰冷,亦刻不容缓。
  士兵上前,将曲同忠直接拖了出去。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人都已出了帐中,曲同忠的声音绕梁不觉。
  正好帐中还有旁的士兵在,柏炎轻描淡写,“告诉其他人,谁再在城中烧杀掳掠,就自己去看曲同忠。”
  “是!”士兵领命出去。
  帐中那女子看呆。
  柏炎警告般瞥向她“我纠正你一次,我杀你同胞,是因为你同胞月前在我苍月边境杀了一村人性命;掠你城池,是因为这城池早前就是苍月之地,双方划疆而治,是你们不守信用,如今苍月只是拿回来而已。”
  他眸间寒意,让她不寒而栗。
  “我凭何不得好死?”他眼波横掠。
  那女子咬唇。
  “曲同忠我已经军法处置了,我在这里一日,谁在城中烧杀掳掠,一样下场,姑娘可还满意?”他声音清淡,似是不带任何语气。
  她诧异。
  “你还不走,是还想去其他人帐中?”柏炎幽幽看她。
  她打了寒颤。
  柏炎不再看她,只朝帐外唤了声,“送出去。”
  军中士兵照做。
  那女子走前,又皱眉回眸。
  柏炎好似不察。
  等那人走远,柏炎轻声道,“一个曲同忠,没这么容易能将人带到我跟前,跟上她,看看背后是谁要取我性命。”
  “是!”帐内的暗卫拱手。
  柏炎微微敛眸。
  恰逢此时,副将拎了鸽子入内。
  柏炎看了看他,又皱眉看了看他手中的鸽子。
  副将怕惹恼了他,赶紧上前,将鸽子放在他跟前道,“密函绑得方式有些死,末将想,应是想让侯爷亲手拆的意思,末将没动。”
  柏炎的目光都盯在鸽子上。
  柏子涧前两封送来的信笺看得他心中烦躁不已,想到苏锦会认错人,还会将他早前的事稀里糊涂扣在二哥头上,他心中说不出的醋意和窝火,但他眼下不能离开越州。
  刚才曲同忠又来这么一出幺蛾子,有人正好借刀杀人,他正在怒意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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