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苏锦尝了口,和今日在街上喝到的一个味道。
  解暑是解暑,苏锦却嫌有些甜了。
  玉琢便换了晾凉的白水来。
  苏锦放下杯盏,却见苑外一袭青衣窄袖,正撑了一把油纸伞往苑中来。
  那人隔得远,油纸伞又正好斜着,遮住了来人的脸。
  “夫人,奴婢去看看。”玉琢撑了伞,往苑中去迎。
  雨势不大,苑中有凸起的青石板路,脚下不会积水。
  玉琢上前,在苑门口与那人说了一会儿话。
  稍许,苏锦见玉琢撑了伞,转眸向她这里看过来,既而,又朝那人福了福身,撑了伞,快步往外阁间折回,瞧这模样,应是来寻她的……
  苏锦放下杯盏,玉琢刚好折了回来,将伞收了放在一侧,轻声道,“是严州知府宴大人,说是来给夫人问声好。”
  严州知府,宴大人?
  苏锦想起今日从城中回驿馆时,那两个驿馆小吏的一番对话,她对这个新上任的严州知府并无特别印象,只是对方姓宴,苏锦眸间微滞,问了声,“叫什么名字?”
  玉琢福了福身,应道,“宴书臣。”
  宴书臣?
  苏锦忽得眨了眨眼睛,惊讶几许。
  转眸看向苑中那道身影,正好宴书臣撑了撑手中的油纸伞,伞下,露出一张精致好似镌刻般的五官,风华正茂。
  宴书臣亦朝她看来,眼中好似有容华万千……
  苏锦嘴角勾了勾,“去请宴大人。”
  玉琢懵懵应好。
  ……
  入到外阁间,宴书臣收伞,玉琢接过。
  “阿锦。”宴书臣声音低沉浑厚,似是清冷里带了厚重,声声入耳,很是好听。
  “方才在驿馆外我就应当想到的,哪位宴大人去赴任的时候,旁的东西不带,只带好几大箱子书的?怎么听都应是早前认识的宴书臣宴大人才是,”苏锦顿了顿,笑道,“是吧,二表哥?”
  宴书臣抬眸笑了笑。
  正好玉琢上前奉茶,宴书臣道了声谢。
  “我刚才苑中长廊处听到你声音,还以为认错……”宴书臣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低声道,“我未听姨母说起你的事,以为你还在远洲,方才听驿馆掌吏说,是平阳侯携了夫人下榻,所以来看看。”
  苏锦笑了笑。
  宴书臣与人相处,惯来如沐春风,亦不会让人为难。
  他方才的一句话,其实当问的都含在字里行间了,但因是含在字里行间,她不应却也不会显得突兀。
  苏锦笑了笑,果真没有应声。
  宴书臣心中了然,唇畔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姨母和老夫人近来可好?”
  苏锦颔首,“我早两月在家中,祖母和娘亲都好,娘亲还提起姨母来,也不知姨母和姨父最近如何?”
  宴书臣应道,“他们都好,我此番去严州赴任,爹娘都想一道跟去,但严州偏南,怕他们不习惯,便想晚些时候再接他们来。”
  “也是,”苏锦笑笑,“我也待不习惯。”
  宴书臣正欲开口,苑中的青石板上有脚步声传来。
  宴书臣应声转眸,只见苑中一袭锦袍撑着伞,身材颀长挺拔,英气的面容里透着几分清逸俊朗,一双目光,正深邃打量着他。
  “夫人,有客人?”柏炎缓缓开口。
  玉琢迎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伞。
  苏锦和宴书臣皆起身。
  宴书臣不用猜,也知晓他的身份,遂而拱手,“下官宴书臣见过平阳侯。”
  似是听到宴书臣这个名字,柏炎眸间愣了愣,脸色也微微有些异样。
  既而柏炎嘴角勾了勾,半咸不酸道,“宴大人,久仰大名。”
  宴书臣诧异抬眸。
  这半咸不酸的语气,苏锦也抬眸看向柏炎,不知他今日是哪根筋犯了。
  忽得,苏锦似是想起许久之前,在山林的时候,她脚崴了,只能由柏炎背着走,但一路上都被柏炎闹得很有些烦躁了,他还在不依不挠。
  ——“小阿锦,你就不好奇哥哥长什么模样?”
  ——她恼火,“不好奇。”
  ——他不由叹道,“也是,万一哥哥生得太好看,你看一眼就想以身相许了呢!”
  ——她只想好好怼他,“诶,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叫宴书臣,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苏锦看了看眼前的柏炎和宴书臣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049章 论醋缸的摔碎(二更)
  “他好看?”
  “你最好看。”
  “他声音好听?”
  “没你好听。”
  她都说得如此了,柏炎还是不松手。
  “柏炎……”苏锦奈何。
  “幼时的青梅竹马?”有人眉眼里都浇了醋。
  “……”苏锦噤声。
  “年少时的白月光?”这回是直接淋了醋。
  苏锦忍俊。
  有人干脆直接跳进了醋缸子,一本正经酸溜溜道:“青梅竹马和年少时的喜欢,都算不得喜欢……”
  苏锦认真听着。
  醋坛子继续说教道,“那是年幼无知,不值得记挂……”
  苏锦亦认真颔首。
  某醋炎怔了怔,心底的醋缸子彻底砸翻,“你,早前果真喜欢过他……”
  有人一双眸子都酸红了。
  “……”苏锦骇然,无论怎么配合,他脑中的清奇逻辑都可以绕过来。
  她亦低估了他的醋意。
  要么将她双手箍在枕边不让动弹,要么抱她在腰间让她双手只能揽件他后背,逼得她唤他名字唤得声音都哑了,方才肯作罢。
  她双手依旧环紧他的后颈,他似是对她又爱又恨。
  她奈何叹道,“没有青梅竹马,只有年少时的白月光……”
  他身体僵住。
  眸间的嫉妒似是被瞬间点燃。
  她却贴近他,继续道,“年少时,心中只有那道白月光,他会日日恼人得念着‘明月照人来’,也会偷偷亲你,日日说要你以身相许……怎么办,我将他藏在心底多年……”
  他眸间的嫉妒似是忽得翻了车。
  一时不知当用什么表情好。
  她低眉笑笑,额头主动贴上他下颚,绮丽道,“我只喜欢他,喜欢少时的他,喜欢现在的他……”
  他脸上笑意不觉挂起,似是不经意,却又愣愣收不回去。
  她吻上他心跳处,侧颊贴在他胸膛,轻声道,“这醋还吃吗?”
  “……”他亦不知当如何作答。
  她暧昧抚上他脸颊,轻声道,“若是不吃了,我伺候夫君歇下?”
  他喉间咽了咽,干脆应了声“好”。
  苏锦俯身,吹熄了夜灯。
  黑夜中,她伸手摘了鬓间的木簪,青丝如墨般垂下,丝丝根根撩拨着他的心扉。
  不算皎洁的月光,在帷帐中映出高低交织的两道身影,她额间的汗渍滴在他胸膛上,好似他心间绽开的朵朵腊梅……
  他尽数采撷。
  待得月色敛在天边尽头,她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他嘴角挂着下不去的笑意,吻上她额间。
  呵,小阿锦,出息了……
  稍许,又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睡梦中,她微微拧了拧眉头。
  他笑道,哥哥满意了……
  ******
  不怪苏锦有无出息,某人第二日是出息了。
  驿馆掌吏说要尽地主之谊,邀平阳侯和宴大人一道同游安城,柏炎想都未想一口便应了。
  苏锦本在饮茶,险些呛在喉间。
  她恼火看他,他嘴角勾了勾。
  于是这同游安城的一路,便让人哭笑不得。
  因得驿馆掌吏相邀,掌吏同柏炎和宴书臣走在前方,苏锦同柏远走在后面听着。
  安城有处书院在岭南一代尤为出名,书院坐落在半山腰上,书院中草木繁盛。
  宴书臣走在前方,见有树枝之处,便伸手将树枝挑在一侧,身后的苏锦走过,也不会不小心刮到额头,掌吏道了声宴大人细致。
  苏锦心中怔了怔,某人许是要出幺蛾子……
  果真,柏炎同一侧的侍从道,把方才那颗树砍了,碍眼得很。
  宴书臣看他。
  他亦转眸看向宴书臣,口中笑笑,“哦,我说的是树,不是宴大人。”
  宴大人嘴角抽了抽。
  苏锦恼火。
  临下山的时候,走过一段崎岖之地,某人又极其浮夸地问道,“夫人还走得动吗?”
  苏锦眨眼看他,轻声道,“有些过了。”
  他笑了笑,“夫人让抱,自然要抱。”
  言罢,干脆抱她起身,她也只得下意识揽住他后颈,眼中尽是无语。
  驿馆掌吏在身后叹道,“平阳侯与夫人果真伉俪情深。”
  柏远在身后扯了扯嘴角,今日只怕又是哪根筋抽了,非要当众表演,看三嫂都不想搭理他的模样,他还是演得有始有终。
  宴书臣轻嗤一声。
  在安城待的两日,驿馆掌吏领着几日在安城游了两日,某人也表演了两日。
  临到第三日上头,驿馆小吏来回话,说通往严州的路通了,今日便可以上路了。
  柏炎遂朝宴书臣笑笑,“宴大人,这两日过得太快,相见恨晚,日后有时间再聚。”
  心里想得是,后会无期,永远不见最好。
  宴书臣笑笑,没有多应声。
  ……
  等晌午过后,马车都已备好。
  出驿馆的时候,驿馆掌吏来送,朝柏炎和苏锦,柏远几人说了些一路平安的祝词。
  而后柏炎扶了苏锦上马车。
  转眸,却见一侧的马车也似是整顿妥当,准备出发。
  恰好宴书臣从驿馆中出来,驿馆掌吏也上前相送,“宴大人,一路平安。”
  如法炮制。
  柏炎眉头拢了拢,宴书臣上前,“侯爷。”
  柏炎目光淡淡,“我与阿锦今日去往严州,宴大人是往何处去?”
  宴书臣看了看他,拱手道,“说来巧了,下官正要去严州赴任,怕是要同侯爷一道了。”
  柏炎的眉头,肉眼可见得皱了皱,稍许,嘴角勉强勾了勾,“正好,一路上还能一道说说话,安城过去似是也只有四五日路程了。”
  宴书臣低眉笑笑,“方才听掌吏大人说,因为早前下过大雨,路虽通了,但应当走不快,此行怕是要延长到十余日,应当,要一道在途中过中秋了。”
  柏炎礼貌笑笑。
  各自撩起帘栊,回了马车上。
  柏炎脸色微沉,谁要和你一道过中秋!
  柏远见他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心中不知出了何事,又暗道不好。
  柏炎恰好目光从他身上掠过。
  柏远心中一颤。
  柏炎摆手,示意他上前。
  “三哥……”柏远顿时有不好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柏炎轻咳两声,轻如鸿羽的声音道,“给马喂过巴豆没有?”
 
 
第050章 中秋(一更)
  自某人的醋缸子打翻之后,这沿路的马车,都是同苏锦一道共乘。
  苏锦好气好笑。
  宴书臣有自己的马车,亦不会无缘无故来她这里。
  真要说起,非赖在马车里不走的,早前也只有他一个罢了。
  苏锦也不戳穿。
  如此一道同行了两日,雨后的道路泥泞崎岖,不怎么好走,马车也不敢走得太快,尤其是到了第三日上头,走得多是山岭中,连歇脚的地方都隔得很远。
  慢慢的,连车队都跟着整个慢了下来。
  柏炎问出了何事,驾车的侍从说,似是宴大人的马车出了些问题。
  苏锦诧异抬眸。
  柏炎淡然道,“去帮忙看看。”
  侍卫应声。
  眼下正在山岭当中,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此时马车坏在此处,还真有些棘手。
  苏锦放下手中书籍,微微撩起帘栊看了看。
  柏炎轻瞥一眼,似是并不在意。
  苏锦看了看,也放下帘栊,继续看起手中的书来。
  稍许,侍从折回,撩起帘栊朝柏炎和苏锦道,“侯爷,夫人,似是宴大人的马出了些问题,走不大动了。”
  苏锦意外。
  柏炎看了一眼,也未应声。
  稍许,宴书臣自己来了马车处,说得大抵也是先前侍卫的意思,让柏炎和苏锦的马车先行,他的马车行得慢,缓些再撵上。这一路都是崎岖山路,不便再做耽误。
  柏炎礼貌笑了笑,“那前方等宴大人。”
  宴书臣拱手。
  等马车重新启动,柏炎放下帘栊,心中笑道,要你也能撵得上来才是……
  苏锦看了看他,见他面色如常。
  苏锦低头看书。
  柏炎嘴角勾了勾。
  ******
  这往后,宴书臣真就没有跟上来。
  苏锦还担心过。
  柏炎便让侍从折回去看,顺道安慰了声,宴书臣这么大个人,不会被山间豹子老虎给吃了的,苏锦别有用意看了他一眼。
  他适时敛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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