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求之不得
时间:2020-09-01 09:09:14

  东宫让柏誉入京,绝对不只是为了气柏炎。
  ……
  万卷斋中,柏炎脸色阴郁,在案几前良久没有说话。
  东宫是存了让二哥制衡他的心思。
  东宫既在朝堂上说了那句平阳侯的爵位理应禅让给兄长,便是给朝中京中释放信号,这平阳侯的爵位应当是二哥的。
  如今平阳侯府的势力让东宫忌惮,东宫存了用二哥分化平阳侯府势力的心思。
  二哥一直对平阳侯的爵位耿耿于怀,若是东宫晓以利益,必定对东宫死心塌地,成为东宫对付他的利器。
  而二哥顶着他亲兄长的名声,眼下又在东宫的算计里,东宫必定一手扶植二哥。
  他在京中腹背受敌。
  用柏家的人对付柏家,东宫这招一石二鸟果然阴狠。
  柏炎摔了茶盏。
  他当初是不应当心慈手软。
  柏炎恼怒。
  但片刻,又恢复了清醒,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当初断定二哥在严州,翻不起浪花。
  东宫用二哥制衡他,是釜底抽薪!
  他若对付二哥,正中东宫下怀。
  东宫就是要逼他就范。
  青木凛声,“侯爷,要不直接让二爷回不了京中?”
  柏子涧没有出声,亦看向柏炎。
  柏炎沉声道,“没用,东宫既然在朝中公然提了此事,必定做了准备,眼下动不了他,回京一路也动不了。你若动他,正中东宫心思,东宫正做足了套等着我们跳。”
  青木敛声。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让他回京。”
  柏子涧眉头微拢,“二爷回京,照说是要回府……”
  旁人并不知晓侯爷同二爷的事,但东宫未必没探得蛛丝马迹,二爷是侯爷的二哥,二爷又初到京中,旁人看来,这平阳侯府早前又未曾分家,二爷入住名正言顺。
  若要二爷另辟府邸,便等同于分家。
  若是分家,便不只是一处宅子的事。
  眼下二爷也有了爵位,若是分家,便等同于将早前的平阳侯府势力做拆分。
  这正合东宫心底的意图。
  若是要不分家,那二爷就得留在府中,但早前严州的事……
  青木和柏子涧都噤声。
  早前严州的事,夫人并不知晓,侯爷也并未让夫人知晓。
  若是二爷回京,住在府邸……
  青木和柏子涧都看向柏炎,柏炎面色铁青。
  ******
  送眠兰的马车,是晌午前后来的。
  眠兰起初不愿意,苏锦亦安抚了许久,眠兰身边的管事妈妈和丫鬟都是得力的,很快便明白侯爷和夫人的意思。
  送眠兰出城的时候,苏锦心底似是揪起。
  若是许家安稳,等许昭和杨氏回京,便可从云山郡接回。
  若是许家不安稳,许是眠兰要在云山郡呆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生辰宴后,京中都在戒严。
  柏炎的马车亲自送,又遣了府中的侍卫跟着,城门口的士兵并未阻拦。
  “我听说二哥的事了。”回府的马车上,苏锦忽得开口。
  柏炎眸间微滞。
  他不知她口中说的“二哥的事”,是哪一件?
  柏炎淡淡垂眸,等她开口。
  苏锦轻声道,“东宫的心思怕不简单……”
  她是担心他。
  柏炎没有应声,稍许,又沉声朝她道,“二哥心思不单纯,他日后入京,若是见了,你离他远些……”
  苏锦愣住。
  但柏炎没有再多说旁的。
  车轮轱轱向前,苏锦亦未出声,只是想起在严州时候,柏炎早前还尚好,后来当即要回京,其实到了京中许久才是生辰宴。离开严州的时候,周氏是说二爷会友去了,一直到柏炎离开都未露面。
  还有那日分明是惊雷,听府中小厮说,雷声大得吓人,但她醒的时候一点都不记得雷声,亦见柏炎在身边,柏炎的模样有些阴沉怕人……
  还有便是柏炎先前那句,“二哥心思不单纯,他日后入京,若是见了,你离他远些”……
  苏锦眸间微滞,既而敛眸。
  ……
  等回府中,柏炎扶苏锦下了马车。
  侯府外站宫中来的内侍官,先前已在侯府外来回踱着步,一直未入内,就在此处等着柏炎,见柏炎和苏锦下了马车,快步应了上来,“侯爷,您可算回府了。”
  宫中的内侍官诸多,柏炎认不全。
  “东宫宣召?”柏炎淡声问,如今宫中之事都是宫中做主,要传唤入宫也是东宫的意思。
  内侍官焦急叹道,“侯爷,天家病重,太医院都去了,东宫召了京中官员入宫随侍。”
  柏炎和苏锦都愣住。
  那是天家弥留了,所以依宫中规矩,会召京中重臣入宫。
  早前天家身体便不好,生辰宴后又受了重创,柏炎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内侍官焦急道不行,“侯爷,您赶紧随奴家入宫吧,再迟便不好了。”
  应当是怕赶不上。
  内侍官也没法向宫中交待。
  柏炎嘱咐苏锦一声,“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府中。”
  苏锦颔首。
  临他转身,苏锦还是牵住他的衣袖,柏炎回眸,苏锦轻声道,“阿炎,不要冲动。”
  她记得母亲交待。
  柏炎眸间微微拢了拢,既而颔首,“放心吧,小阿锦。”
  他眸间微光。
  苏锦遂也点头。
  目送柏炎上马车,同内侍官一道往宫门方向去。
  本是多事之秋,朝中任何事情都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柏炎这段日子应当不易。
  苏锦淡淡垂眸。
  等回苑中,陶妈妈正在苑中同青苗和白巧几人说话。
  见了苏锦折回,几人都福了福身,“夫人。”
  “怎么了?”苏锦见她们说得正热闹着,似是被她打断。
  陶妈妈笑道,“马上快要年关,今年府中虽只有侯爷和夫人在,但夫人有身孕,年关怎么都应当喜庆些,正商量着年关怎么布置呢……”
  听陶妈妈说完,苏锦心中才微微叹了叹。
  是啊,都要年关了。
  京中近来的不太平,似是将年关的气氛都搅了去,却是将到一年中最喜庆热闹的时候了。
  她还未同柏炎一道过过年关。
  苏锦弯眸笑笑。
  这似是近来少有的喜庆之事。
  苏锦吩咐道,“陶妈妈做主吧,喜庆些好。”
  喜庆些,冲淡掉早前的霉运。
  瑞雪兆丰年。
  陶妈妈几人都应声。
  陶妈妈亦笑,“夫人,等过完年关,夫人腹中的小主人便五个月了……”
  那便是年关一过,再有四五个月便出生了。
  苏锦伸手抚了抚腹间,抿唇笑笑。
  陶妈妈又问,“夫人,小主人的乳名想好了吗?”
  苏锦倒是愣住,早前大名是被柏炎闹着给定下了,似是乳名尚还没有。
  陶妈妈又笑,“那侯爷同夫人得好好商量着,乳名也要伴小主人一生呢。”
  苏锦忽觉这乳名的仪式感强烈,于是整个下午,苏锦心中似是都在惦记乳名的事。
  也提笔写了几个,想着等柏炎回来选两个。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黄昏,柏炎还未回。
  宫中也无消息传来,苏锦心中有些没底。
  独自在清然苑中用了饭,又到入夜,宫中还是没有消息。
  苏锦心中越发担心。
  此番柏子涧也随柏炎入宫去了,她唤了丰巳呈来苑中,让丰巳呈想办法去打听些消息。
  丰巳呈去了不久便折回,脸色有些紧张,“夫人,京中戒严了。奴家沿着屋顶偷偷翻过去的,没被禁军发现,似是宫外和城门口又围了不少驻军和禁军在戒严,不知生了什么事端……”
  又有禁军和驻军戒严了?
  苏锦心头微凛。
  忽得想到那日生辰宴时,宫中和京中都乱做一团,宫中要生事端,必定要握兵权在手,今日天家病重弥留,京中中宫中都如此戒备森严……
  莫非,还有人能与东宫争?
  还是,东宫又要借天家弥留之际,除掉心腹大患?
  苏锦早前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只是生辰宴后,多少开始对朝中之事有所耳闻。当下,丰巳呈知晓得也不多,退出了苑中去,苏锦出神之际,却见青面獠牙面具入内。
  长翼?
  长翼单膝跪下,一手撑地,“夫人。”
  “出什么事了?”苏锦问。
  长翼抬眸看她,“二爷的事,属下觉得有必要同夫人说清楚。”
  柏誉的事?
  苏锦蛾眉微蹙。
  长翼开口,“其实这些年,二爷并非同老夫人没有联系,而是一直在给老夫人写书信,对老夫人嘘寒问暖,说要回京尽孝……”
  “柏誉?”苏锦诧异,柏誉不是一心想留在严州尽孝吗?
  长翼道,“这些年二爷一直在讨好老夫人,想回京中,但老夫人不让二爷回京也是有缘由的。”
  苏锦诧异看他。
  长翼抬眸,“老夫人说二爷心术不正,若是回京,她眼中见不得这些肮脏手段,但二爷是老侯爷的血脉,她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苏锦没有应声,长翼继续道,“在严州,侯爷有事瞒着夫人,但属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夫人一声,让夫人知晓实情。”
  长翼凝眸看她,“严州时候,二爷对夫人起了旁的心思,趁侯爷不在府中时候,给夫人的点心里下了些药,侯爷正好留了青木守着夫人……”
  长翼点到为止。
  苏锦掌心攥紧,忽得,心思清明,当初为何从严州回来,为何晌午时同她说那番话。
  长翼继续道,“老夫人早前便说,侯爷看似果断,实则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未必会对二爷下手,夫人,您是聪明人……”
  长翼话音未落,苑中脚步声匆匆跑来。
  丰巳呈推门而出,“夫人,国丧了。”
  国丧?天家薨逝了?
  丰巳呈颔首,一面看向一侧的长翼,目光中微微怔了怔。
  另一面,苏锦却问,“那侯爷呢?”
  若是国丧,那宫中出殡也好,治丧也好,入宫的官员应当都要折返了。
  丰巳呈喉间咽了咽,轻声道,“宫中消息说,天家弥留之际,查到秦王府中有天家生辰八字的降。头,秦王为证清白,一头撞死在天家塌前……东宫让叶大人带兵抄秦王府,叶大人不肯,东宫关了叶大人下狱,侯爷尚在宫中斡旋,一时回不来……”
  苏锦微怔。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来啦,二三更要晚些,继续发周末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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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欣喜(二更)
  屋中亮着夜灯,苏锦守了夜灯一整晚。
  柏炎一直未回。
  她早前还能看书静心,眼下,越发觉得心不静的时候一页书都看不进去。
  自早前丰巳呈说了宫中的消息之后,便再没有消息送来,她也知晓即便宫内有眼线,当下这种非常时候,先前能有消息送出已是万幸,还应是柏炎担心她这里才让人涉险送来的,眼下,叶浙下狱,柏炎心思都在斡旋叶浙之事上,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顾及旁的。
  她不应当再给柏炎添乱。
  苏锦熄了夜灯,放下书册,尽管在床榻上辗转,还是强迫自己歇下,即便是闭目养神。
  这一宿,柏炎应当都不会回来了。
  他应过她小心行事,他会信守承诺……
  苏锦攥紧掌心,眉头皱紧间,忽得,觉得腹中似是一动。
  苏锦愣住。
  早前从未有过,轻轻的,却是明显的一动。
  苏锦下意识伸手抚上腹间,平静些许,她以为方才是错觉。
  出神间,腹中又是一动。
  清清楚楚的一动。
  苏锦惊喜,唤了声,“陶妈妈……”
  陶妈妈并不在屋中值夜,青苗唤陶妈妈来的时候,陶妈妈已经歇下。夫人早前并未在夜里唤过她,陶妈妈担心受怕是夫人腹痛之类。
  等到屋中,陶妈妈一脸紧张,却见苏锦脸上笑意。
  陶妈妈心中微缓,“夫人?”
  苏锦轻声道,“陶妈妈,可是胎动了?”
  她拿不准,所以寻陶妈妈来问。
  陶妈妈眼中惊喜,胎动了?
  遂上前,示意苏锦别动,轻轻在床沿边落座。
  “多久了?”陶妈妈缓缓伸手。
  苏锦轻声道,“小一会儿……”
  话音刚落,腹中似是又微微一提,陶妈妈笑笑,“是小主人在踢夫人呢!”
  苏锦方才半是惊喜半是紧张的心才放下,陶妈妈笑道,“只要不踢得很急,夫人便可放心,这往后每日里,都会动一动,便是同夫人母子灵犀了……”
  苏锦莞尔,伸手抚了抚腹间。
  这般难熬的夜晚,也似是因为这一阵互动变得并不漫长而难熬。
  苏锦何时入睡的,自己也并不知晓。
  入睡的时候,手也一直护在腹间,才似是心中安稳。
  ……
  柏炎从宫中出来,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昨日秦王之事,柏炎始料未及。
  哪能这么巧合从秦王府中搜出巫蛊之术,秦王本是想以死证明清明,最后反倒冤屈并未洗清,还落了一个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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