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袅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不当嘤嘤怪 10瓶;伊呀伊 3瓶;沐戈、催更大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女子哼哼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内是如此的清晰又怪异。
平津侯混迹沙场几十载, 耳听八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皆瞒不过他,“什么声音?”他收敛了笑,目光直射向屏风后的床榻。
郁肆在这一刻真觉得, 他把小婢女留在屋内的举动是错误的, 尤其是她脑子不太正常的情况下。
保不齐待会, 会出什么乱子。
平津侯起身, 走到屏风旁边的时候, 忽而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忙着练兵场的事情, 府里的事情他都不怎么上心, 好似记得侯夫人和他说过, 郁肆收了一个通房。
这个点在里面躺着的人, 除了那个通房,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他旋转了脚跟, 回来原位坐下。
郁肆正在摆棋,平津侯突然没有了下棋的心思。
“子离。”他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话噎在嘴里,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么多年了,柔情的话都留给了侯夫人,他与郁肆着实迁就得太少,可以说,他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手底下带的那些兵士,他更多的是发号施令,下属执行。
可郁肆,是他的儿子, 不是他的下属,他是他不能用对着下属的方式。
儿子已经年及弱冠,他却像是第一次与他面对。
适才他想到通房这件事情,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失望的,放纵声色,这不是一个大男人该做的。
思忖许久,话在嘴边扰了许久,平津侯终于缓慢道,“子离是否不想成家?”
他今日守着侯夫人,想了想事情的始末,或许问题不是出在选贵女的事儿上,而是郁肆本身不想成家。
这件事情,由侯夫人张罗,他基本没掺合,如今来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父亲此话从何而来?”郁肆淡笑着,将理好的黑棋装进棋篓里,递给平津侯。
平津侯面色不改,接了棋篓放在旁边。
他的这个儿子,比起定力,倒是有些本事儿。
看看这从容不迫的样子,好似天塌下来,都能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令他情绪失控的。
平津侯一时想不到。
“京兆府少尹之女白京芙,你们之前见过?”
郁肆摇头,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从未得见过。”
“你要娶她。”
他捏着白棋的手指一顿,“不行吗?”也没看平津侯的脸色,只摩挲着手里的白棋。
这几局棋是下不了的了。
“为何?”平津侯又问。
“儿子以为母亲送来的画册,里面的贵女都可以选。”
“为什么是白京芙?”
“为什么不能是她?”
两极相对,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平津侯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喜帖。“三日后,长公主府,白家女应当也会来,你趁机见见,若是真喜欢,爹也不逼你。”
“谢过父亲。”郁肆伸手接过,喜帖深红,衬得他的手越发的白皙,他的手腕子上戴着一串浅蓝色的念珠,看起来饱满丰润。
好看之至,只是这手却不适合握刀枪剑戟。
或许在二十年前,他送出郁肆去,也并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注定了。
“早些安睡,棋改日再下。”
“儿子送您。”
郁肆折返回来,棋局也没收,径直到床榻边躺下,尤酌睡得很沉,没有再打呼噜了。
郁肆捏了捏她的鼻翼。
轻骂一声,“蠢猪。”
若是梦中的人听见只怕又要嘲他几句,小娘皮近期以来,得理不饶人最是厉害。
他挽起手腕子上的念珠,与小娘皮的桃粉色并列,两色相相,竟然奇异的登对。
一夜无话,满室寂静,郁肆不由的想起从前在道观的日子,从前的安静他已经习惯了,如今这几日空留一人,竟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连三日,相安无事,梁京城的雨下了三日都未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与丞相公子的婚事要推迟时,梁京城的雨在前一个傍晚竟然停了下来。
长公主府一早便忙碌了,合善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驸马要来娶她了。
就在这一日,尤酌很早就被郁肆拉了起来,她的眼睛只掀开半条缝,非常不满道,“天还没亮呢,要去做什么。”说罢,又要倒下去,郁肆用手接住她的头,“今日要出府。”
“??去哪?”他的手太冰,尤酌慢慢坐起来。“什么事?”
什么事儿比她睡觉还要重要。
最近的她真的太困乏了,坐着都觉得好累。
这幅困倦的样子落在郁肆的眼中,便成了无精打采。他将小婢女圈在屋内已经有半个月,最近看着她也乖了不少,郁肆觉得有必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长公主的喜事。”
尤酌立马就醒了,她与那对欢喜冤家可是有怨恨的,如今不去瞧瞧热闹,在府里憋着做什么。
至于小娘皮这幅没骨头的样子,他只当对方的功力应当也散尽,既已散尽,那便没有什么后患之忧。
殊不知,小娘皮的功力早在昨日便已经恢复。
此刻除了困,她刻意装出来的柔都只是一种用来掩盖的障眼法。
“快些起来准备,好好收拾,出去外边可别丢了本公子的脸面。”
“哦。”
尤酌是彻底醒了,不情不愿挪到踏穿靴子去梳洗,路过铜镜旁边时,不经意瞟了一眼,随后又倒回来,认真照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胖了许多。
之前的脸上,没有这么多肉的。
捏起也能感受到肉感,她记得她最近吃的不多,胃口甚至大不如从前,怎么还胖了。
肯定是错觉。
尤酌手脚很快,修整好了就杵在旁边呆看着,向真在清点要送去的贺礼。
搁在案桌上的一份请帖,吸引了尤酌的注意。
她闲来无事打开来瞧,却发现了里面的日期乃是姑姑所写,尤酌的姑姑赵依,字迹复杂,旁人看着觉得好看,这确实尤酌与她交流的暗号,就好似之前夹在阴符经里面的信条一样,不光看信条,还要看字迹辨认。
姑姑终于来信了,内心警铃大作,尤酌面色不显,她装作不经意的看,实则在迅速的查辨。
全是赵依的笔迹,不过右边这一面对下来的开头每一个字都藏了暗角。
午时四刻,长公主府。
她终于要离开了吗。
第42章
梁京君主嫁爱女。
派头可谓是盛满梁京城。
铜锣鼓炮震天响, 十里红席,数不清的嫁妆,令人瞠目结舌,见这都要叹一声, 真是人间少有的富贵。
合善身旁的贴身婢女, 用银子买通一批孩童, 奔走嬉闹唱谣歌。
至于谣词。
当然是合善口编的假本, 还是她想了许久想出来的。
“冯公子与长公主, 天生姻缘天生配, 今日吉时入新房, 明日就有胖娃娃。”
谣歌就这几句词, 乱七八糟毫无押韵, 旁人一听摇头直笑, 只觉得是作词的人没点笔墨,竟然作出此等词。
二十多个小孩儿, 手里捏着糖跑来跑去,在门口大声的喊, 长公主府的守门也不逐人, 来客那里还不知道这就是默许的。
来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梁京的权贵世族,上几品官员,还有无数梁京贵女贵子。
一时之间,长公主府门庭若市。
冯其庸拉着一张脸,穿上那套喜服,就像是套上了一层枷锁,他丝毫不想动弹,任由别人摆布, 就连上马都险些踩空。
冯丞相上前拍了拍马背,面上笑着,暗地低声劝他,“想通了,就别摆出这幅脸来,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娶。”
他默不作声片刻,很久拉着马缰绳,有心无常说道,“我知道了。”犯不着人提醒。
“去吧。”冯丞相点头,见冯其庸终于回了回神,他放心不少。
平常人嫁女,都是女方嫁到男方这边来,可冯其庸不是,他日后便要在长公主府同合善生活了。
合善据理力争的,梁京君主疼爱她,这个要求自然应了,再有的就是合善自小缺乏管教,大多梁京贵女会的东西,她都不会,也是为了留存一点颜面吧,梁京君主存了私心,就叫冯其庸入赘长公主府。
这件事情他都觉得荒谬。
冯丞相有在前几日找他聊过,与君主提提这件事情,至少不要让冯其庸入长公主府。
谁知道冯其庸拒绝了,他说这样就好。
他的脸面早在接下那封圣旨之后便丢光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在乎?至于合善就让他一个人面对吧。
想到未来的日子,听见马蹄的哒哒声,恨不得调转马头,离开这个叫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可他不能,再也不能。
坐马车的一会子功夫,尤酌靠着框昏昏欲睡。
郁肆放下手里的经书,看着她东倒西歪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眼看着小婢女的头即将砸到地上,他将人往身边一带,捏着对方的下巴说道,“你怎么回事?”
听到男人的声音,小婢女回了一点神,“困。”说罢,又打了一个哈欠。
郁肆用力一捏她的耳垂,“你昨夜睡得很早。”
“可是我起得也早啊。”
哟,还来劲了。
“哦?你这是在怪罪本公子唤你起早了是吗。”
小婢女没答话,挣开他的桎梏,往远处挪远了一些,可她还没坐定多久,这个赶马的人像是故意一般颠簸转了个头,
尤酌一时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正砸到郁肆的怀里......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麻溜地坐正,假装没有碰到刚才的的确确碰到的......
郁肆的衣襟被她拨乱了,他瞥了一眼整张小脸蛋儿写着不爽的小婢女。
她看也不看被她压倒的人,径直掀开帘子,对着外面赶马的向真不悦道,“你到底会不会赶马车啊?着呢梁京城街道的路能够多陡?你差点给我摔了知不知道!”
明明就是在遮羞,郁肆不动声色遮掩。
小婢女横眉冷对,向真被她骂懵了,解释道,“今天街道上的人太多了,适才有两个孩童跑过去,险些撞到。”
“小心些吧!”来去如风,急匆匆的。
向真心中叹道,小婢女莫不是与公子吵架了,怎么今日这么大火气。
说罢,放下帘子,气鼓鼓地坐回原位,离郁肆的距离,是首到尾的距离。
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起来备礼,收拾整顿耗费了不少时辰,离午时四刻,倒还有些时候,但也不多了。
她要千万按耐住情绪才行,不能乱了马脚。
郁肆看着她歪乱的发髻,有心替她理,但看她花容月貌的脸蛋,还是罢了,乱些好乱些好。
倒也不和她计较,对于他养的这只,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刚开始的时候缠人得紧,前几日又嫌人,今日更是古怪。
晚上回去,要找郎中给她再瞧瞧。
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郁肆哪里明白,尤酌这都是兴奋的,她就快要离开了平津侯府,回她的江南去。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让人振奋的。
所以她对郁肆也不需要再忍耐,反正今日踏出平津侯府的院子,她便再也不会回去了。
只是不舍得鸢溪姐姐,若是时辰赶得上,回去看看她,也好告个别,她算是平津侯府里对她最是照拂的。
郁肆姗姗来迟——路上实在堵得慌,坐马车的功夫还不如走路来得快,可走路来像什么话。
平津侯对着郁肆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从一进门,郁肆便牢牢牵住尤酌的手,如今两人藏在角落里,旁人也看不见,尤酌心慌极了。
午时四刻早就过了,她心中火急火燎,手心里面都是汗,这么多人,姑姑到底在哪里,可惜她矮,在外围也瞧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冯其庸与合善正在拜堂,尤酌跳着脚看。
郁肆按住她的头,低声和她说,“乖一点,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一跳一纵容的模样,落在平津侯的眼里,就成了耳鬓厮磨,半刻都分不开的样子。
他的儿子对这个通房实在纵容太过了。
竟然还带着她来长公主府参加大婚。
辩唇语,平津侯大概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是个通房罢了,他对她上的心思实在太多了一些。
大庭广众下,平津侯也不好出言提醒。
想要言语警告一番,奈何他那风光霁月的儿子站在后排,也仗着没人看见,眼神都吝于给他个。
前面好几个高高的男子,围得严严实实,尤酌甩也甩不开郁肆的手,心里那个急啊。
终于她脑中闪过一计,捂着肚子哼,“呜呜,我想去茅厕,肚子疼。”
郁肆眉头一皱,“哪里疼?”
尤酌疯狂甩开他的手,小声说,“吃坏肚子了,要去茅厕......”
郁肆看她的模样也实在不像装的。
那额头冒出许多豆大的汗珠,单手捂着肚子跳脚,怎么看怎么严重。
尤酌这下子是真急,她两手并用挣开男人的大掌,捂着肚子,“我先去......”说罢往外跑了,迫不及待,像是后面有人在追。
小婢女的手不在了,郁肆忽而觉得手空得紧,他看了看前面的人头,旋即,转了脚步,抬脚跟上去。
平津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险些起身,但傧相正在喊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