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阿菜不知哪来的冲动,就要将口袋里的钱全部倒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名男人怒道:“你是要插队吗?”
瞬间,旁边的红袖套们同时投过来火热的目光——他们超想行使这短暂权力的。
阿菜猛得一个机灵,带着钱就飞奔而去。
温吞吞笑了笑,淡然道:“下一个。”
后边的男人衣着不凡,面容儒雅,小孩子八九岁的样子,他拿出户籍,给他看。
“青州东莱黄县人?”温吞吞皱起眉头,“这青州,跨区了啊。”
那男人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了东莱太守鞠彭的荐书,温和有礼地道:“太守于我等言说,可于渤海郡报名。”
好吧,温吞吞有些无奈:“学费带了吧,先说,孩子太小不能住校的,至少要父母陪同……”
“已在郡港买了小院一处,这是地契。”男人准备非常充分。
行吧,温吞吞写下名字,伸手一指:“那边去,有人带你们领书本。”
男子瞬间面露喜色,带着孩子就走了。
他的儿子还好奇地问:“阿耶,这就过了?我们能留下了么?”
“还没有,以后吾家能否兴盛,便要看你能否早日考上中学毕业了……”
“孩子定不负所托!”小孩子说得非常大声。
“不愧是吾家麟儿!”家长超开心的。
“那阿耶,今晚还可以去吃炸鸡吗?”
“……”
……
忙了一整天后,第二天,温吞吞终于有了些闲暇,便开始迎接带着孩子,迎接的大日子。
小学大部分都是思维敏捷,学习速度快的庶民,而能上中学的,基本是庶族地主家的子嗣。
看到面前这些最大最小相差足有十岁的学生们,温吞吞拿起稿子,开始了将来会让学生们最讨厌开学演讲。
-
青州被北方收入手中手,在东莱太守鞠彭的鼓动下,青州七郡至少在明面上,服从了渤海公的统治。
在被苟晞、王弥、曹嶷这些人折腾了七八年,青州一直在战乱之中,百姓生活困苦,士家大族们纷纷南渡,留下的也是成天心惊胆战,如今能到渤海公治下,他们其实是很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别说魏瑾只是分发闲田荒地了,便是真让他们出出血,拿出上好的土地来,也不是做不到。
但统治一地,需要时间,魏瑾暂时让东莱太守鞠彭暂代青州刺史之责,然后让他清点各地土地人口、世家普系,为进一步深耕此地做准备。
如今北方的治下,不再是依托本地豪强,而是会派出上党培养的官吏,统计人口,盘点土地,然后便有闻到味的玩家过来搞事业,刷贡献。
东莱太守鞠彭从投入魏瑾门下,就开始说动本地豪族,述说了北方的好。
但是!
效果太出意料。
北方的好还用说吗?
去年连下了一百多天的雨,秋粮绝收,却没有大饥荒,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倚靠着渤海郡,还不是因为有南方的大船运粮,加上北方渔货的晒制法也传到了青州,这才免于饥馑,更不用说因为靠着渤海郡,他们早就把至亲儿女送去那边,一是购货备货,二是图个平安。
他们更想要的事情,就是能不能进入北方治下的学校——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北方用人,大多用他们培养出来的人,极为排外,但是在收入学生这点上,却是不拒的。
鞠彭自然也觉察到这一点,立刻上书渤海公,希望魏瑾能在青州也治学。
魏瑾手上的老师暂时没有那么多,而且学校要输入各种思想,扩大了不好控制,于是大手一挥,干脆给了鞠彭一个特权——他可以推荐青州子弟前去渤海郡入学报名。
这个权力可就太大了,鞠彭喜得眉开眼笑,然后就是写推荐书写到几乎崩溃,不得不在后边让人雕版了自己的字,开始直接印刷,只在姓名、籍贯处留白。
如今他的一张推荐书已经高达万钱,连辽东都有人想来买。
局面打开了,后边就好操作了,鞠彭有渤海公当后台,几乎立刻就成了青州士庶贵族的团宠,但他可一点也没有飘起来,反而兢兢业业地一县一地巡视,把北方派来“巡查员”安置到各地郡县。
天下大乱时,各地郡县都被豪强占据,司法、税赋,都在他们手中,魏瑾并没有急于攻伐,而是先派出人将郡县的架子搭起来,清点文书、户口,为将来做准备。
而青州郡县的乡豪们也非常客气,一派相安无事的和谐模样。
毕竟相比他们这些部曲不过百千人的豪强来说,幽州可是坐拥鲜卑,本身还有十余万精锐的庞然大物,相当的惹不起,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还是想好好生活的。
……
就在青州渐渐被鞠彭捋顺时,狗策划的网上意见征集,也尘埃落定。
在优秀的贴子里,一名优秀的云玩家得到了内幕号。
除此之外,魏瑾也准备着找时间再收纳一波玩家,幽州的玩家太密集了,影响他们发展,辽东、青州都是需要开垦的土地,苦力太少,于她也是损失啊。
于是,在四月中旬时,东莱太守鞠彭便接手了一位客人。
他长得非常好看,差多有三个小时的美貌度,拿着渤海公的推荐书,还有一个“废盐再利用计划书”,一开口就要求三百个仆众,还有至少一千亩的盐田。
盐田很难办,因为这是青州豪强的命根,比良田还重要。
但这难不倒鞠彭。
“在下家中有三千亩盐田,愿全数捐出,”鞠彭很诚恳地看着这位叫天凉的青年,“只是如此一来,吾家千余老幼,无田产度日,不知您这盐坊,可否分吾四成?”
天凉瞬间皱起眉头。
第156章 遍地开花
四成是不可能四成的。
东莱太守鞠彭虽然想得很美,但这位新来的玩家却宛如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半点答应他的意思。
最后,说来说去,他的三千亩盐田,只换得了半成的收益。
虽然如此,东莱太守鞠彭还是喜不自胜——他家当然不可能只有三千亩盐田,他家的良田更多。
至于盐田,这些年,战乱不断,他们卖盐也卖得很辛苦,还要被各方的零售商克扣、抢劫,这生意也不是很做得。
在谈妥之后,鞠彭亲自带着这位使者去了自己在东莱黄县的盐田。
然而……
“你说这是盐田?”天凉一脸问号。
鞠彭正色道:“这当然是盐田。”
“你怕是不在逗我。”天凉神色冷漠地指着远方的大片树林,冷冷道,“这明明是森林。”
只见远方重山叠翠,郁郁葱葱,一片春意,完全看不到哪里一点田的样子。
鞠彭疑惑道:“盐水取自海中,起釜以薪火煮之,方得盐粒,这所谓盐田,便是海边林地,并无不妥啊。”
他还补充道:“这海边林木,皆是私产,非盐户不可随意伐之。”
好吧……
天凉闻言,盘坐于地,闭上眼睛,上网查询。
发现自己功课做得不够,要在明朝时期,才有文字记载古代盐民才开始废锅灶、建盐田,改蒸煮为日晒,从而大大提高了海盐产量,保护了环境——至于到底是元朝还是宋朝发明的,都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一千七百年前的魏晋。
很快,天凉睁开眼睛,凝视着东莱太守。
鞠彭那微笑如常,还是那么热情。
“这不是我要的盐田,”天凉站起身,感觉到责任重大,“来吧,我需要大量的人,还建盐田。”
鞠彭露出疑惑的眼神。
……
很快,黄县的上千家盐户们都被召集起来,在海边修筑卤水池,这些水池用方石拼成,修筑在海潮适合的地方,这样,海潮时,潮水便会自动流入盐田里。
等到太阳将盐水蒸发到一定浓度后,再将这里的盐水导入另外的池水中晒,当然,如果人力够,还会去海滩上钯海水浸过被暴晒后沙土,提高盐池的盐份。
这些天凉其实都是不太懂了,但玩家的优势就在这里,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找记录片、有经验的人手,甚至亲自打飞的去山东黄县,这里后世叫烟台,很有名。
不止如此,这里还盛产煤炭和黄金,可以说是天然为化工准备的,旁边还有天然良港。
几乎是一瞬间,天凉以自己的化工素养保证,这在古代是一个非常适合发展化工产业的地方!
……
盐池的好处是非常强大的,别的不说,暴晒过后的海水用来煮盐,产量倍增,耗费的柴禾却是不变,光是发现这一点后,鞠彭看到天凉的眼神就瞬间不同了,简直堪称深情。
盐田的好处很快传遍了黄县的盐户,并且以一种病毒般的速度向南北扩散开去,鞠彭和天凉都没有阻止,毕竟盐田这东西这太容易学了,不如主动传播,让周围的盐户都知道渤海公的恩义。
有需求就有地位,天凉的一切行为再也不是瞎折腾,他随时的话都被盐户们奉为圭臬,恨不得把他供奉起来。
但天凉显然没时间给他们上化学课,他要做的事情超多。
首先,他要给在河北承德开铁矿的玩家下订单,表示了重金购买钒钛磁铁矿的需求。
做为后世和攀枝花同为国内两大钒钛磁铁矿的存在,那里去年就已经被好几个开矿的玩家占领,可惜人手不够,产量尤其有限,虽然加点钒就能让钢铁制品变成神器合金,奈如今的工业暂不需要这样的高的冶炼水平,矿石积压严重,得到订单后,这几个快自闭的玩家终于点燃了信心,送去铁矿。
这里边的钒是取硫酸必须的催化剂。
天凉看着这些大船运来的铁矿,感觉信心满满。
他就着港口的一棵树,拿起笔记本和炭笔就开始设计烧结室。
这些矿物要烧结结,烧完还要酸溶法来萃取,其中的铵盐只能暂时用水煤气去做一点了,反正催化剂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在他眼中,催化剂才是人类智慧的皇冠,只可惜催化剂的寻找太玄学了。
有五价钒做催化剂,然后还要修筑烧结室,才能做硫酸。
五价钒开始产量肯定不大,少量获得一些后,就修个烧结室,再获得一些后,再修个烧结室——虽然不修大的很浪费原料和资源,但这玩意剧毒,修小点哪怕泄漏了,伤害也能少点。
硫酸出来了,那么化工产业的第一步就算跨越出去了。
就可以做纯碱。
天凉坐在树下用炭笔飞快写着,然后咬着炭笔陷入了思考。
做纯碱的话,是用最早的吕布兰法,还是用侯德榜的侯氏制碱法呢?
思考很久后,他决定还是用最早的吕布兰法,毕竟侯氏制碱法是因为内地没有盐才发明出来的,其中重点是氨气,自己要是能弄出那么复杂的铁触媒,早就大规模做氨气搞化肥整农业革命了,哪还用得着搞么多麻烦?
吕布兰法虽然产量不如侯氏的多,污染也重,但原料就容易多了,就是用硫酸、食盐、木炭、石灰石,当年被各种批评是因为这种办法弄出来的氯化氢废气有剧毒,却被直接排入空中了。
但后来,这种办法已经被改革过了,可以用焦炭过滤废气,把氯化氢废气变成盐酸——这样,三酸两碱中的两酸一碱都有了,而有了盐酸,再用一系列反应,烧碱和硝酸也可以弄出来。
甚至做纯碱的产生的废料硫化钙也可以想办法转变成硫化氢,然后用氧气氧化成硫磺,硫磺再重新做硫酸。
完美!
这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化工产业。
……
天凉冷淡着面容,畅想了一番美好的未来,然后继续画烧结室。
嗯,第一步,还是要先把催化剂做出来。
-
天凉并不知道,光是盐田一项,他的贡献点就瞬间飙升,达到第一名。
几乎同时,东莱太守鞠彭推广均田法也瞬间变得容易无比——因为他不限制各家赶制晒盐田。
以前,大家都用煮盐的办法,费锅费柴,产量也不是很高。
但盐的重要性,甚至远在于铁之上,只是产量一直上不去,价格自然也居高不下,可这东西几乎就是古代的石油,古代战士的战斗力低下,和盐有非常大的关系——基本上,古代食盐是供应不足的,长期摄入盐分不够虽然不会死人,但人就力量不济,只有将士手下的精英嫡系,才有稍微多一点的盐份供给。
所以,尤其是在战乱期间,盐是重点抢劫物资,青州的盐户不但不能因盐致富,反而受尽苛刻。
山岭被当成盐田,就是因为这些木头是烧盐的根本。
青州的士族豪强们当然懂得良田和盐田之间收益对比,以如今一亩盐田收入比得过十亩良田,他们当然不会再于几分土地上纠缠。
甚至很多士族将之视为将来的进身之阶。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但鞠彭眼里,这位使者简直是深不可测,视之为神人,每有大事,必来探讨,而这使者只要盘膝闭目数息,便能言简意赅地提出极为高深的见解。
更重要的是,这位使者精于“点石成金”之术,却对地方治政毫无兴趣,这种放手大干有后台的感觉,让鞠彭简直是如鱼得水,感慨自己是遇到诸葛武侯——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逼逼,万万不敢说出来。
毕竟他可不敢自称刘备,也不想当刘备。
就这样,魏瑾在鞠彭发来文书时,都有些惊讶。
在文书里,鞠彭举荐天凉为青州从事,这是直接给对方便宜行事的权利了。
这才半月不到,这位新玩家,就已经把青州的代理刺史搞定得差不多了?
看来她还是小瞧这位新人了。
“这座大山,总觉得不只如此。”魏瑾总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他将来可能是最能生事的一位。”
单秘书一针见血地道:“这位新人没什么政治天赋,孟岚等人其实还有些分寸,他看起来便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