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张不一
时间:2020-09-08 09:12:07

  陶桃不解:“他为什么要骗我?”
  苏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他很可能是为了故意赖在你身边,所以才编造出自己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身世。”
  陶桃笑了一下,即使被这个猜测逗笑的,也是在苦笑,语气中也带着难言的苦涩:“他明天就要走了。”
  
  苏晏心头一惊,诧异不已。
  程季恒竟然要走了?
  就这样走了?
  陶桃:“他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我也没吃什么亏。奶奶活着的时候,他还会每天去医院帮我照顾奶奶,如果他真的是在骗我,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骗我的目的,为了体检劳动人民的穷苦生活么?”
  她的语气丧丧的,最后一句话也带着闷闷不乐的劲儿,但却莫名的搞笑。
  苏晏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发现,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再回想之前,她在他面前总是很拘束,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她才不那么拘束了。或者说,在程季恒出现之后,她就没有那么拘束了。
  比起之前的那个面对他时小心翼翼的姑娘,现在的这个她更有吸引力。
  陶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扭头看着他:“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很对。”苏晏实话实说。
  如果程季恒明天就会走人,那他确实找不到他欺骗她的理由。
  陶桃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再次冷清了下来。
  苏晏的心却没有静下来。
  程季恒明天就会离开,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他想,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之前许多年,他一直在迟疑、犹豫,在面对她时,他的感情中总是参杂了太多的利弊权衡。
  这次,他不想再犹豫了。
  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去东辅医学院,母亲那边他也可以安抚好,他还可以带着她去东辅,照顾她一生一世。
  鼓足勇气后,他打破了车中的沉默:“你想去青海玩么?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说话时,他的双手不由自足地握紧了方向盘,力气很大,根根骨节泛白。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过往的几段恋情,他也从未主动过,全是女方像他表白。
  他所交往过的女孩的类型也很固定:乖巧,懂事,软糯,像颗桃子。
  陶桃浑身一僵,呆若木鸡地看着苏晏。
  这是,什么意思?
  苏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想陪你一辈子。”
  陶桃如遭雷击般惊愕,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僵在了座椅上,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已经震惊到无法思考了,苏晏竟然说要陪她一辈子?
  苏晏很期待她的答复,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白太过突然,一定会令她十分不知所措,所以也没有逼着她立即给出答复。
  之后,在回家的这一路上,陶桃一直是满心惊慌,低低地埋着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晏的表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晏。
  如果在她还喜欢他的时候,他忽然对她表白,她一定会很惊喜,会开心到热泪盈眶,会激动到尖叫,但是现在她只有震惊与错愕。
  震惊过后,又多出了几分苦涩。
  他竟然,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呢?
  如果早点告诉了她,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苏晏将车停到了家属院门口,还不等他将车停稳,陶桃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下车后,陶桃迅速打开了后排车门,不等苏晏动手帮她,她就已经将自己的自行车搬了下来。
  “谢谢你。”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苏晏的眼睛,语速极快地说道,“我要回家了。”说完,她推着自行车就走,然而才刚一转过身,就看到了程季恒。
  在看到她和苏晏的那一瞬间,程季恒的神色就沉了下来,眸光漆黑无比,深邃至极,如同一方暗井,深不见底晦暗不明。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过去,既然决定了要划清界限,就不要再影响她的生活。
  如果苏晏真的愿意陪着她,也是件好事,最起码她不用再害怕孤独了。
  但是他做不到。
  理智操控不了他的内心。
  他的内心一片混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岩浆翻涌,热气腾腾。
  他很生气,生她的气,气她这么晚了还和苏晏在一起,但是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然放不下一颗傻桃子。
  她不就是一个消遣么?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他就是在乎。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径直朝着她走了过去,到了她身边后,他伸手扶住了车把,将自行车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旁若无人似的询问:“都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
  陶桃奇怪又不安地看着他。
  他现在的态度,和之前一模一样,却和中午的那个他截然不同,而且他好像还有点生气,因为看到她和苏晏在一起么?
  她不确定。
  抿了抿唇,她小声回道:“有几个学生随堂练没做完,我在陪他们。”
  “嗯。”程季恒的面色极其平静,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所想,“回家吧。”
  陶桃:“好。”
  就在他们两个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晏忽然对陶桃说了句:“我等着你的答复。”
  陶桃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苏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程季恒在旁边。
  她想直接拒绝他,但又不想让他难堪。
  她决定到家之后就给他发微信,私下地单地独拒绝他。
  程季恒一直在看她,他想知道,苏晏跟她说了什么。
  与苏晏分开之后,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陶桃低着头走路,程季恒一言不发地推着自行车。
  陶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程季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晏跟她说了什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就是想知道。
  锁好车后,该往楼道里走了,陶桃小声问了他一句:“需要我拉着你么?”
  楼道很黑,他恐惧黑暗,以前他们俩晚上回家的时候,每次上楼梯的时候她都会拉着他的手。
  程季恒不置可否,沉默片刻,他忽然问了句:“他刚跟你说什么了?”
  这句话就像是没过脑子似的,直接脱口而出。
  他忍不了了,他必须知道苏晏跟她说什么了。
  陶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但她下意识地想去隐瞒真相,因为她有预感他会生气,所以她不敢说实话。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反正他也不喜欢她,但她就是有着强烈的预感。
  但一时半会儿她又编不出来一段合理的谎话,于是她就想糊弄过去:“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点小事情,嗯,小事情!”
  她根本不会撒谎,程季恒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在敷衍他。
  但她越是隐瞒,他就越想知道,不假思索地追问:“到底是什么事?”
  陶桃确实不会撒谎,面对着他的质问,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像极了一个犯了错后被当场抓包的小孩。
  程季恒:“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兄,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劲儿,像是在诱哄,但却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力度,很有穿透力,直击人心。
  他是在命令,温柔地命令。
  陶桃有预感他是铁了心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她今天不坦白,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还是有点担心他会生气,可是转念一想,苏晏喜欢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再说了,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她又何必在乎这么多呢?
  说不定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又是在自作多情。
  最后,她决定说实话:“他问我想不想去青海。”
  程季恒强作镇定:“然后呢?”
  陶桃直视着他的目光:“如果我想的话,他愿意带我去。”
  程季恒再次攥紧了双拳,拼命压制着心头的惶恐与焦虑,漫不经心地启唇:“你想跟他一起去么?”
  陶桃本想直接回答:“不想。”可是话到嘴边了,她却改了主意。
  因为她察觉到了程季恒的不安。
  那一刻她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带着点邪恶气息的小心思,她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为了她生气,所以她不想说实话了,迅速把已经冒到嘴边的答案改成了:“和你没关系。”顿了下语气,她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了。”
  程季恒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头猛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火,可神色平静至极,如同封印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之上的冰层,平静是真的平静,冷也是真的冷。
  他点了点头,冷笑着回道:“行,你说的对,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没了我,你还能去找苏晏,没了苏晏,你还能去找别的男人。”
  他的脸色铁青,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走进了漆黑无比的楼道。
  陶桃僵在了原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紧接着,她的眼眶红了,眼泪瞬即涌出了眼眶,委屈到了极点。
  到家之后,程季恒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甚至忘了开灯。
  他觉得自己的理智与克制力皆濒临极限,已经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内心似是有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因为不知道火山爆发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拼了命的阻止火山爆发。
  或者说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不愿意承认现实。
  没开灯房间十分黑暗,唯一的光源是窗户外的月亮。
  月光清冷,如水般透彻,但他的内心却一派混乱,躁动不堪。他需要冷静。
  房间里没有空调,很热,他走到了窗户口,打开了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肺部灌满,又用力地吐了出来,将肺部榨干。
  还是很热。
  他想抽烟。
  特别想。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抽烟了,再准确点来说,是来到云山后,就没再抽过。
  他一直在装乖给她看。
  其实他抽烟并不上瘾,但是现在他却忽然犯了烟瘾,急需一支烟来保持冷静,不然他总是会可止不住地想那颗傻桃子。
  他很确定,他走了之后,苏晏一定会来找她。
  她喜欢过他很多年,虽然现在已经断了念想,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再喜欢上第二次?
  最后,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她会和苏晏在一起,她一定会和苏晏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这儿,他就惶恐难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攫住了,随时会被捏碎。
  他接受不了这种结局,死都接受不了。
  他不想让她和苏晏在一起,甚至不想回东辅了。他想留在她身边,死死地守着她,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热,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火,燎得他燥热难耐。
  他从来没有这么暴躁过。
  做了几组深呼吸后,他稍微找回了点理智。
  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会死。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人的时候,房间外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是她回家了。
  打开家门后陶桃才发现,家里竟然没开灯,关上防盗门的同时,她迅速摁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灯没亮。
  这是一座老家属院,夏天用电量大的时候,经常停电。
  意识到停电的那一刻,陶桃不假思索地朝着他的房间冲了过去,紧张又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程季恒。”打开房门后,迅速朝他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语气轻柔又坚定地安抚道:“别怕,我在呢,我会陪着你。”
  程季恒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黑暗,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恐惧。
  在她扑进自己怀中的那一刻,他浑身一僵,但是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理智却忽然断了。
  断得粉碎。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
  陶桃也正在仰着脑袋看他,眼神中尽显关切与担忧。
  她见到过他身处黑暗的样子,知道他有多害怕,所以她很担心。
  借着窗外的月光,程季恒看到,她的眼眶还是红的,一定是刚才在楼下哭了。
  是他把她弄哭的。
  今天中午也是,他也把她弄哭了。
  他觉得自己该死。
  他的神色中隐藏了太多情绪,看起来晦暗不明,陶桃看不懂,只当他是在害怕。
  她想安抚他,缓解他的恐惧心理。
  犹豫了一下,她轻声喊了声:“程小熊。”
  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却有着千钧重的力量,蛊惑的力量。
  那一刻,程季恒的克制力也分崩离析了,内心的火山彻底爆发,但是他却越发的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很确定。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面无表情地启唇:“程小熊是你能喊得?”
  陶桃一怔,意识到自己好像冒犯到了他,赶忙道歉:“对不……”
  第三个字还没说话,她的唇就被堵上了。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霸道又强势地敲开了她的唇齿,肆意无度地与她纠缠着。
  他早就想干这件事了,想知道她的唇甜不甜。
  现在他知道了,很甜,还很软。
  越吻,他陷得越深,像是一脚踩进了温柔乡,再也出不来了。
  他感觉到了渴望。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这种热切的感觉。
  他想要她,将她占为己有,克制不住地想。
  彻底失控的那一刻,他将她压在了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呼吸急促而灼热,嗓音嘶哑至极:“你跟我了吧。”
  从被亲吻的那一刻,陶桃就无法正常思考了,脑子里混乱的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声势浩大明亮刺目,炸得她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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