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妈妈,弄得他好生尴尬,耳根子都臊红了。
“你现在怎样?”
陈南淮淡淡地问了句。
“就那样吧。”
盈袖手附上小腹。
其实下午睡觉的时候,她梦见有条小蛇钻进了腹中。
讲给赵嬷嬷听,赵嬷嬷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说这是胎梦,不用问了,奶奶肯定怀了个哥儿。
“哦,那你自己注意些。”
陈南淮撇撇嘴。
他就是讨厌她的冷漠,一句贴心话都不和他说。
“我今儿在外头得了个好东西。”
陈南淮从怀中将那张桃花笺取出来,道:“表妹身子不舒服,我给她寻了个方子,但还没找名医查验,终究不放心给她吃。”
“她得了什么病?”
盈袖问了句。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难不成,赵嬷嬷说的是真的?南淮和表妹真不清不楚?
“月经不调。”
陈南淮淡淡说了句,顺手从桌上拿起那个首饰盒,将桃花笺放进去,道:“我不好将女人方子携带在身上,你先帮我收着,等我托人找个太医,咦?”
陈南淮愕然,他将烛台拉近了些,皱着眉头瞧桌面:“这怎么还有字?”
“没什么字,你看岔了。”
盈袖慌了,赶忙抓住陈南淮的腕子,将他往绣床那边带。
“我困了,你陪我躺会儿。”
“你等等。”
陈南淮甩开盈袖的手,弯下腰,仔细去看。
字迹已经很模糊,但仍看出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昆仑,另一个是南淮。
“呵。”
陈南淮俊脸瞬间阴沉下来,扭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妻子,笑的温柔:“人的心就拳头那么大,你装了两个男人,不撑得慌?”
“你什么意思。”
盈袖后脊背发寒,直面他,道:“说清楚些。”
“我什么意思。”
陈南淮冷笑了声,忽然,重重地将那个首饰盒按在桌子上。
男人蹭地一下起身 ,往妻子那边走去,歪头,看着她,咬牙道:“昆仑,你当我不识字?怎么,今儿才见了一面,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给我戴绿帽子?”
“你不讲理,我不同你说话。”
盈袖转身,准备离去。
“去哪儿?”
陈南淮一把抓住盈袖的胳膊。
“找老爷。”
盈袖眼睛发酸,强忍住泪,不让它掉下。
“找老爷做什么。”
陈南淮越发嫉恨:“告我状?我对你做什么了,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如今婚宴已经过了,我该撑的面子也给你们陈家撑足了。”
盈袖往开挣扎,谁料,他拿捏的太狠,她根本挣脱不开。
“与其被你这样羞辱怀疑,我还不如自请离去,这样的日子一眼看到头,没什么好期待的。”
“你说什么?”
陈南淮大怒,心仿佛被什么给狠扎了一下。
他一把将孱弱的盈袖拉在身前,俯身,恶狠狠地质问:“我羞辱你,梅盈袖,你给我喂过茶没?为我哭过没?那个脏汉才头一次见面,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他眉来眼去,我冤枉你了?你自己做出恶心事,还准备恶人先告状,到老爷子那儿去聒噪,简直无耻。”
“你讲不讲道理!”
盈袖被气得掉了泪,瞪着陈南淮,怒道:“是我想去玄虚观的?那个男人我主动见的?你说我做恶心事,不关心你,那么你呢,你尊重过我么?”
越说越恨,盈袖只觉得小腹有些疼,她再也不想忍,将心理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
“你信誓旦旦地说喜欢我,要一起忘记过去,可又冷不丁提起左良傅刺我,时时刻刻暗示我是个荡.妇;我不愿行房,你跟个无赖似得索取,还在洗澡水里加那种脏东西,我可曾说你了?你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可在我看来,你的真心全都给了你表妹,又是雅容小居,又是药方,几次三番在我跟前说表妹可怜,你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
陈南淮大怒,喝道:“你是妻子,就得顺从,爷们的事用得着你管?”
“呵。”
盈袖失望了,不由得冷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盈袖转身,不想看他。
她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感觉并没有失去。
哪个男人是真心对她的,关心她,她能感觉到。
盈袖叹了口气,朝外走去,谁知没走几步,忽然被陈南淮拽住,她下意识扭头瞧去,看见他从怀里掏出条凌红的肚兜。
“做什么。”
盈袖大惊。
她还反应过来,两条胳膊就被他反扣在背后,与此同时,他用那条肚兜绑住了她的腕子。
“你放开!”
“放开?”
陈南淮冷笑了声,一把环抱住盈袖。
男人大袖一挥,将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和首饰等物全都拂去,然后,将她正面按在桌面上。
“你准备去哪儿,想找谁。”
陈南淮顺势弯下腰,正面全全贴在她的背后,他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有那个惊慌愤怒的美人,他一把撕掉女人的亵裤,冷笑了声:
“今儿我就给你教教,什么是恪守妇道!”
第96章 并蒂莲
盈袖又惊又怒, 极度惧怕之下,双腿有些发软。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你疯了!”
盈袖使劲儿挣扎,不经意间, 她抬头, 从镜子中看到了陈南淮。
他此时哪里有平日里的温和斯文,就像一条失控了的野兽, 胡乱地亲咬她的头发和耳朵。
“我有孩子了!”
盈袖没法子了, 只能这么喊。
虽说是夫妻,可这样强要,那和奸.污有什么区别。
“孩子?”
陈南淮鄙夷一笑, 狠狠地咬了口她的肩头。
“少哄人, 你根本不可能怀。”
说到这儿, 陈南淮坏笑了声, 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狠狠地嗅了口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你想要孩子?行啊, 那咱们现就怀一个。”
“你别这样好不好,还讲不讲理。”
盈袖放弃了挣扎, 软软地趴在桌面, 头侧着枕在他的胳膊上, 不住地掉泪。
她知道,今晚在劫难逃。
这里是陈家, 她这只笼中雀,能逃去哪儿。
“袖儿。”
陈南淮心忽然疼了,他没再动作, 痛苦地趴在她身上,头扎在她的黑发里,强忍住愤怒, 逼迫她。
“你发誓,心里永远不会有昆仑,不然,不然我就咬死你。”
正在此时,只听门咚地一声被人从外头踹开。
陈南淮下意识回头,瞧见荷欢端着个木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这贱婢什么话都没说,哗啦一声,将一盆水全泼在他身上。
“做什么!”
陈南淮大怒,随手在桌面抓了个臂钏,狠狠朝荷欢的头咋去,登时就把女孩的头砸出个血印。
“大爷,你不许欺负姑娘。”
荷欢咬牙,愤愤地喊了句。
她此时根本顾不上害怕,一把推开大爷,将衣衫不整的姑娘环抱住,尖刻骂道:
“她是你府里要当家的奶奶,不是窑子里的姐儿供你糟践。我今儿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叫你再碰她。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去找那个昆仑啊,你要是把他杀了,我才服你。”
“好个贱婢!”
陈南淮满头满是全是冷水,衣裳紧紧贴在身上,男人气得俊脸狰狞,四处找寻趁手的东西,狠声道:“竟敢羞辱主子,瞧我不宰了你。”
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陈南淮一回头,看见赵嬷嬷带着身量粗壮的心腹仆妇冲了进来。
“孽障!”
赵嬷嬷直接过去,毫不客气地拧打陈南淮,气道:“喝了点怂酒就开始欺负媳妇儿,你是不是要我把老爷请来,再吃一顿鞭子才肯安生?”
赵嬷嬷连推带打,将陈南淮往出搡:“她现在也是你能磋磨的?出去。”
“反了,全都反了!”
陈南淮一把推开赵嬷嬷。
男人怒极,朝前一看,见盈袖此时蜷缩在墙角里,像小羊羔似得,哭得好不凄惨。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过去抱抱她,却被赵嬷嬷给拦住。
“好,好,她金贵,我碰不得,便是心里挂念其他男人,我都得忍。” 陈南淮冷笑数声,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赵嬷嬷忙追了出去。
“少管我!”
陈南淮用手抹掉额上的冷水,闷头直往外走。
这会儿四下里凉飕飕的,寒风一吹来,他锦袍仿佛凝了层冰似得冷。
陈南淮打了个喷嚏,牙关直打颤,想回那个温软香闺中去,可又气又恨,若这会儿回去,少不得听嬷嬷唠叨,便打发青枝去寻了套新衣,就站在院子里换上,又叫百善套了马车,悄悄朝“雅容小居”去了。
他急需要找一个人倾诉。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越往北走,便越是僻静。
大抵真的要春暖花开了,漆黑的小巷子里静悄悄的,隐隐能听见墙根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
一辆轻便马车停在雅容小居的后门口,陈家小厮百善最先跳下马车,做贼似得抻着脖子四处看了眼,食指轻轻扣了下车框,低声道:
“爷,这会儿小巷子里没外人,您可以下来了,小人这就去叫门去。”
“嗯。”
陈南淮懒洋洋应了声,用折扇挑开车帘,跳了下去。
男人身上穿着大氅,头发略微有些湿,俊脸生寒,眉梢还稍稍凝着些许怒。
朝前瞧去,屋檐下悬挂着两盏小白灯笼,正随风摇摆。
百善已经敲了好一会子门了……还不见人开。
不耐烦间,陈南淮暗骂:都落魄成这般模样了,她还端着大小姐架子。若是今晚不见,那他以后绝不会登她的门了。
正郁怒间,只听小院内传来阵脚步声,而门缝中隐约也能瞧见走出来几个身量窈窕的女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南淮皱眉瞧去,红蝉那俏丫头率先侧着身子走出来,她身上披着袄子,手里提着灯笼,屈膝行了一礼,抿着唇偷笑。
“呦,大爷怎么大半夜的来我们这儿?还弄得如此狼狈,莫不是挨大奶奶的打了吧。”
陈南淮大怒,火气登时就窜上头。
可就在此时,他瞧见从门里摇摇曳曳走出个清瘦秀丽的姑娘,正是陆令容。
她今晚倒是穿得鲜丽,头上戴了狐皮做的昭君套,髻边斜簪了支银步摇,面上略微施了些茉莉脂粉,稍稍掩盖住身上的药味。
“红蝉,快住嘴。”
陆令容手捧着心,嗔怪:“大爷能是你打趣的?越发没大没小了。”
说到这儿,陆令容站在门槛后,身子倚着门,上下打量陈南淮,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陈南淮莞尔。
表妹从前目无下尘,便是大白天都忌讳着不见,如今竟亲自到门口迎了,看来从曹县回来后学乖了不少。
陈南淮面带得意之色,侧着身子,让百善从车里将吃食和漆盒等物都搬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
陆令容身子倚在门上,唇角勾着抹笑。
看来表哥还是在意她的,大晚上都过来给她送吃食东西。
“是些零嘴儿,不值什么钱,但能开胃健脾。”
陈南淮心里又是一阵闷,没给盈袖送出去,他总是觉得不得劲,罢了,转送给令容也是好的。
“你常年吃药,嘴里苦,我特特给你买的。”
说到这儿,陈南淮从百善手里拿过个红木盒子,打开,从里头拿出双极华美的绣鞋,指头摩挲着鞋面上绣着的并蒂莲,暗暗叹了口气,那会儿在家时太气了,鞋也没来得及送出去。
抬头的时候,陈南淮笑的真诚,道:“我瞧见你素日里常穿的蜀锦鞋旧了,这是雪缎面的,是按你的脚尺寸做的。”
“呸。”
陆令容啐了口,拧身往屋里走去。
女孩满面绯红,杏眼越发水盈,手绞着帕子,半怒半嗔:“你也太奢靡了,若是姨丈知道,又该恨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更了,这章稍微有点短,莫要介意哈。
容我慢慢回归~慢慢缓缓~
第97章 你来我往
雅容小居并不大, 没多久就行到了上房。
陈南淮大步走了进去,刚进屋,就冷得打了个寒颤。
屋里已经拾掇开了, 只点了一支蜡烛, 稍稍显得有些昏沉,西窗大开着, 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渗进来, 正好落在了松木根雕成的躺椅上,椅子上铺了厚软的狐皮坐垫,还摆了本唐诗。
“好冷啊。”
陈南淮搓了下臂膀, 瞧向正在收拾笔墨的陆令容, 笑道:
“你身子单弱, 素日里在家也要好生保养, 夜里寒气重, 门窗要关严实些。”
“平常不这样的。”
陆令容将诗集收到箱中, 走过去,将西窗关好, 笑道:
“我最喜欢那句‘对月枕松根, 一觉到天明。’总向往去过这样的日子, 可偏偏活在俗世里,今儿颇有兴致, 便躺在松木椅上赏月,也当回诗人了。(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