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楼梯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此时的盛星晚正好收起手机准备去洗手间。
直接在楼梯口与人撞见。
盛星晚的手将好落在楼梯扶手上,她抬脸,看清下楼人长相时,只觉得人生处处都是狭路相逢。
这不是上次讹诈卖菜老人家的红奥迪车主么?
还真是沈家亲戚呢。
盛星晚表面风平浪静,收回目光目视前方不看那女人,自顾地上楼。
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拦住。
“唷,好巧,还真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盛星晚微微垂目,看着横空出现在面前的女人手,转眸看向那女人,“你是?”
越是寡淡的态度,越是容易激怒敌人。
奥迪女车主在她话音落时,就已然皱了眉头,“上次装晕逃走算你好晕,看来你不知道我梁菲是睚眦必报,今天撞见我算你倒霉。”
哦,她叫梁菲。
其余威胁性的话语,被盛星晚自动忽视,“说完的话,能让让么,你挡着路了。”
梁菲:?
平日里,梁菲霸道,仗着和沈家攀亲带戚人人都让她几分,哪里碰过这种软钉子?
梁菲没有任何让路的意思,反而往左移了一步,将去路挡得严严实实的。
看向盛星晚时,更是满目挑衅,“我要是不呢?”
“噢。”
盛星晚应一声,在梁菲的目光里转身,“那就算了吧。”
梁菲:?
这真的是软钉子没错了。
明明盛星晚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表情,连口吻都是温淡的,但是偏偏能将人膈应得难受极了。
梁菲踩着黑色高跟靴,蹬蹬蹬下楼,又三两步绕到盛星晚前方再次拦住她,上下打量她。
“你就是重金请来的甜品师阿?”
沈家老宅的除夕宴年夜饭,年年都是聘请一流的米其林私厨和甜品师来做。
盛星晚下意识地看一眼自己的双手,白皙精贵,无痕,哪里像个甜品师的手了?
算了,甜品师就甜品师吧。
她回以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是哦,请问梁小姐有什么偏爱的菜肴吗?”
梁菲环手抱在胸前,又对她进行一番不屑打量后,酸溜溜地道:“看来你被赶出盛家的消息是坐实了,沦落到当甜品师来了,看你浑身奢侈品牌,坐的也是豪车,一看就是被某个油头肥耳的暴发户包养了。”
闹冲突那天,文哲开的是黑色迈巴赫,动辄就是几千万上下的豪车,也难怪这梁菲会酸。
盛星晚微微偏头,笑了,五官美得无懈可击,就唇边那抹笑意怎么看都是反讽。
“梁小姐你说的都很对,那还有事儿吗?”
“你——”
像一拳砸进软沙里,不痛不痒的,却把拳头的主人气个半死。
梁菲索性指着她,扬声威胁,“等一会儿我妹妹和妹夫到了,看我怎么给你难堪!”
妹妹,妹夫?
不会是沈家大哥和大嫂吧......不过看这女人的嚣张程度,她觉得,是的。
“好。”
盛星晚云淡风轻地应一声,然后直接越过她,“不好意思,我着急上洗手间。”
......
沈昭夫妇归家时,正好中午十二点。
由于沈家老宅地处半山腰的位置,冬季寒风阵阵,如稍微穿得少点儿就觉得冷。
沈昭夫妇双双下车。
此时,周如月和梁菲都主动在门口等着,车一停,就忙活着叫家中帮佣打开后备箱搬行李。
每年沈昭夫妇过年会住到十五大年,行李不算多,三个行李箱就搬完了。
周如月亲切热络地迎上去,喊着:“大少爷,大少奶奶,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沈昭回以温和微笑,“周姨,你和奶奶近来可好?”
“好,都挺好,老夫人也在等你们呢。”
沈昭浑身沐在阳光里,是英俊的,身高182左右比沈知南矮上五公分,眉眼与沈知南也有三分相似,但不如
沈知南惊艳,少了颗惑人蓝痣,更令人觉得无味。
兄弟两人连气质也截然不同。
沈昭从容儒雅,穿着严谨,驼色的双排扣大衣扣得十分规整,连发型都是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喷了定型,没有一根头发是乱的。
沈知南呢,他时时慵懒痞气,吊儿郎当的看上去永远漫不经心,但是当你想要接触他时又发现他冷得如高岭之花,但是偏偏女人们就为他这作态发狂。
跟在沈昭后面的,是他结婚五年的妻子——梁婉儿。
等梁婉儿下车时,沈昭已经先行往里走去,没有等她,就连刚刚下车时都没看她一眼。
旁人看来,会以为是陌路人。
梁婉儿今年二十七,长一张童颜十分显得年轻,眼大唇小,脸也是小小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瑕疵感,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怯怯的错觉感。
她慢吞吞地下车,只有梁菲在等着她了。
梁菲上前,极亲地挽起她的胳膊,然后瞥一眼沈昭的背影嗤一声,“他怎么还是老样子阿,对你一点儿都不好,真不知道既然这样当初为啥要娶你。”
梁婉儿收回看沈昭的目光,问:“他呢?”
“谁?”
“沈知南。”
梁菲皱了眉,怎么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那座冰山,“刚刚我出来接你的时候,看他在院里接电话。”
梁婉儿扬眸直视阳光,瞳仁因为光感而收缩着,看了一会儿,她微微叹口气:“走吧。”
两人相携一同入内。
沈昭和周如月走进院里时,章英正拿着花洒在浇院里摆放着盆盆花草。
沈知南正站在橡皮树的树荫下,讲电话。
见有人进来,沈知南视线投过去,看见是沈昭,颔首示意他先去和奶奶打招呼。
沈昭微点头回应。
随后是梁婉儿,她进院那一刻,视线直接准确捕捉到橡皮树下的高大男人,他单手叉腰,默默听着电话,另一只手里带着香烟。
她下意识去看他吸烟的手,
还是那样,他没变。
沈知南吸烟时,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身,其余三指懒懒散开,露出掌心淡淡的纹路,随意拍张手照,能秒杀一众男手模。
梁菲提醒她,“站着干嘛,去打招呼阿。”
“哦。”
梁婉儿低低
应一声,目光始终落在男人身上,步子一抬,也是往他的方向。
却被梁菲一把扯住,“你往哪儿去!”
“阿?”
“我让你去和老夫人打招呼,你往沈知南那边去干嘛,你没看见他打电话呢,这时候过去打招呼他能理你么,你还不清楚他那性格?”
梁婉儿这才作罢,由梁菲拉挽着往章英的方向去了。
难免又是一番寒暄。
章英对两兄弟的态度倒是无差别,反倒是对待梁婉儿,态度稍显冷淡,场面上看着还过得去,但是总让人觉得有隔阂。
梁婉儿主动去接章英手中的花洒,“奶奶,我帮您先拿着,您坐会儿。”
章英谢绝好意,笑笑,“一个花洒能有多重,不用。”
转手却将花洒递给了周如月。
梁婉儿面上微僵。
章英视若无睹,用手锤着后腰拉过沈昭的手,“过来陪奶奶唠唠嗑,你小子电话打得也不勤!”
男人扶着老人,温善应着:“是沈昭不对,以后会注意。”
晾梁家姐妹两人在原处。
彼时,沈知南接完电话,朝这边看过来,梁婉儿心微微提起来然后和男人对视。
只一秒,男人寡淡转眼。
沈知南朝跟在老人家后方的周如月,抬手招了招,“周姨,你过来。”
周如月花洒都没放,一听喊,立马就快步走了过来。
沈知南把手机放回风衣兜中,说:“去看看晚晚情况,如果她好点儿就叫她出来和大哥大嫂打招呼。”
宠归宠,礼数不能乱。
周如月不大情愿,还是露着笑容,“好的。”
等她慢悠悠地将花洒放在架子上,准备去叫人时,发现沈知南又跟了过来,语气很缓和地对她说:
“周姨,我能理解你对她有偏见看法,但是晚晚她心不坏,既然我选择她,那她身上贴着的标签就是沈知南三字,见她如见我,她再怎么样骄纵任性,让你不快,她也只是个女子。”
还是个众叛亲离的女子。
周如月看着蓝色的花洒瓶子,没敢看男人,但是好半天没吭声。
沈知南惜字如金,除上次外,鲜少有一次性和她讲这么多话的时候。
如果说心中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周如月也是当妈的人,对于盛星
晚被赶出盛家一事她也有所耳闻,人心是肉长的,再怎么讨厌一人,在某些时刻也会动恻隐心。
但是转念一想,她遇到了沈先生,又有什么好可怜的?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她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不管如何,事不过三,这是沈知南第二次因为她和自己私下对话了,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周如月明白,沈知南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知南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去吧。”
周如月进屋时,盛星晚正走下楼梯。
周如月站在客厅中央,看款步下楼的女子,黑发柔顺脸庞美丽,气质这一块儿也没得说。
确实,对一个男人来说,她有着非常大的诱惑力。
周如月态度好许多,“盛小姐,沈大少爷和少奶奶都到家了,知南让我来看看你,如果身体无恙的话可以出去打个招呼。”
一定是沈知南说了她吧。
这是盛星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的,毕竟变化太明显,不过人待她温和,她也要给人几分礼遇的。
“好,谢谢周姨。”
那声周姨,是发自内心的。
周如月一怔,下一秒就对这女子有所改观,她还以为是个不识好歹的大小姐,也不好说话,没想到竟这么温和。
仿佛和之前故意做戏刺激她的,不是同一人。
周姨笑笑,“快去吧。”
“好。”
第29章
等盛星晚到院中时,大家正交流的声音止住, 纷纷将视线看向她。
女子周身立在阳光下, 美人骨渡上金光, 顾盼抬眸间都是道不尽的风华,明艳得不可方物。
众人围着老人藤条屉椅而站,唯有沈知南在一旁橡皮树下, 面上光影斑驳,英俊清寒。
梁婉儿见到盛星晚的那一瞬间,一股说不上的危机感漫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梁菲的手。
她问:“那是谁?”
梁菲看着款款往这边来的女子,不愿意正视那份美丽, 只冷嗤一声,“一个盛家的野子, 好像是来做甜品的。”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听到了。
盛星晚脚步微顿, 还是面若无事地走到几人跟前, 优先向章英问好, “奶奶见谅,我刚才身体有些不适,都没有来得好好向您问号。”
章英和蔼, 拉她手, “哪里的话,来,这是你大哥大嫂。”
梁菲怔住, 这什么情况?
盛星晚没看她惊震的表情,只落落大方地朝沈昭和梁婉儿颔首示意:“大哥,大嫂,你们好。”
沈昭下意识看一眼不远处的男人,但是没问出口,只淡淡也回了句你好。
只有梁婉儿,警惕地打量她,“你和知南什么关系?”
盛星晚牵着章英的手,视线已经越过几人间隙,落在后方挺拔英俊的男人身上,“沈知南,我要怎么说呢?”
男人清冷,唯有在触上她视线时唇畔才噙了笑意。
他直接抬步过来,谁也没看,直接攀过盛星晚的肩膀,把在怀里介绍道:
“盛星晚,我的人。”
不是朋友、不是宾客,只是简洁直白地道明两个人的关系,“我的人”,就这么听来,都已经彻底明白。
梁婉儿腿一软,闪了一下,不小心歪在沈昭身上。
沈昭不动声色地将人扶好,去看怀中人时眸底带过一抹郁色,“能站好?”
“能......”
梁婉儿双手无力地挽住沈昭,用笑意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慌,也对盛星晚笑笑,“我都不知道知南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那么多年,都孑然一身的人,突然就多了个女人。
最最吃惊的,尤数梁菲。
梁菲大大瞪着眼睛,用手捂着嘴巴,喉里发
出几声咽咽声,死死盯着盛星晚说不出话来。
盛星晚目光对视上去,唇角笑意难辨,她看着梁菲,“你好像很吃惊?”
梁菲当然吃惊,她都不敢想自己在这女人面前的耀武扬威劲儿,这下不完犊子了么?
沈知南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更进一步带进怀里,垂头偏着看她,“有故事?”
“这位姐姐说我是甜品师,还说我被油头肥耳的暴发户包养了,我寻思着你也没这么丑呀,沈知南。”
梁菲:“......”
几人:“......”
沈知南眸色微变,面上还是温善的笑意,只是大家都知道他,那绝非是一种良善的笑容。
梁菲放下手,眼神慌乱地开始解释:“知南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前有过小矛盾而已,我也不是故意针对她的!”
沈知南点头听着,“嗯,不重要的。”
正当梁菲准备落心歇口气时,就听男人声音无温度地响起,“现在你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