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确实是沈知南的秘书,但文哲从没见过两人从同一房间里走出来过。
苏青喜欢刺激,和一个又一个男人交往,换不同口味,她每次都喜欢带到沈知南面前。
文哲记得,那时候的沈知南只是无数次地挽唇淡笑,对苏青说:“你喜欢就好。”
“好。”苏青也笑,单眼皮却撩人极了。
还记得,苏青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当着沈知南的面和别的男人热吻,让别的男人双手缠握自己腰身,热辣香艳。
苏青私生活不算检点,她睡过的男人比文哲见过女人的胴体还要多。
要知道,男人这玩意儿......一得到就不珍惜。
苏青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个。
其实,文哲不太明白沈知南和苏青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爱?不是。
不爱?也不是。
沈知南要是爱一个女人,哪能容得下自己心上人在他人□□承欢,还是无数个“他人”。
但你非要说沈知南不爱苏青,那事实又会狠狠给你一个耳光。
比如:
苏青每次感情烂账,沈知南给她擦屁股擦得干干净净,手刃一个又一个不识好歹的渣男。
苏青开口要的东西,就没有被驳回过的。
苏青在外受委屈,沈知南从不袖手旁观。
苏青被人侵犯撞瞎眼睛,沈知南直
接将那人眼睛都给剜了来。
所以,整座宁城的人都知道,苏青头顶上,罩着的是沈知南三个字,无人敢惹,哪怕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到后来,文哲也好奇,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苏青跟在沈知南身边的?
还没等文哲搞清楚这个问题,苏青就死了,死在16年的开春,也死在一场当时震惊全城的山体滑坡大型事故里。
那场事故,无人生还。
接到苏青的死亡消息,他第一时间告诉沈知南。
从头到尾,沈知南没有掉一滴眼泪,香烟倒是一根接着一根,也不知他是毫无波澜还是太会伪装。
文哲也从看不透沈知南。
......
是夜,桃源居。
晚空星疏,冬季的夜总来得最快,哪怕时间刚到七点,看去已是万物黑茫茫的状态了。
桃源居顺山取势而落成,但道路好走,远远地望去就能看见车灯在夜里桃林穿梭,驶得颇快,甚至可以说快得有些过分。
盛星晚刚好写好剧本,到露台透会气儿就下楼的,就注意到由远及近飞快驶来的车辆。
文哲开车这么快?
她不解,但也没多想,伸个懒腰后转身,穿过房间,出卧室顺手关了灯。
那车停在桃源居大门口。
江渔在厨房里忙活事,她就只身一人出去了,因为她刚刚透过窗户看时发现,这不是沈知南的车。
而是余行洲的。
真没想过会找到这里来。
得处理好,起码要在沈知南回到前,让余行洲消失在桃源居。
屋内有地暖,不太冷,在屋里没有穿外套,现在走到外面来,感受到冬季的恶意,才知道这寒凉有多刻骨。
余行洲连车灯都没灭,直接下车,嘭地一声撞上车门时,终于看见日日惦念的“好侄女”。
她着一件白色羊绒打底衣,修身的,腰身凸显得格外纤瘦,下身是她昔日冬天最喜欢的裹身黑长裙,裙摆是荡在无数男人心尖上的,脚上踩一双白色的兔毛冬拖。
盛星晚快步行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话题的开启总有些困难。
余行洲看她穿这么点,当即皱眉说句胡闹,然后脱下自己深棕的大衣外套搭她肩膀上,把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还不忘用手提了提衣领处。
“汪
叔告诉你的?”她先问。
余行洲的目光移到她后方豪宅上,唇畔嘲讽,“一开始,我不相信你会为一时置气来投靠沈知南这种男人,星晚,你太年轻不懂事,他不是你该接触的人。”
“哪种?”她忍不住反问了。
人人都说沈知南是撒旦恶魔、是最骨血无温的无情者,但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在她最孤立无援四面楚歌时,予她援手,予她归属,予她承诺。
对于沈知南到底是哪种人这一点,余行洲并不想深究,现在换他穿得单薄站在冰天冻地里,他说:“跟我回去。”
语气里,是不容商量的强势。
盛星晚取过肩上外套,递给他,摇着头:“我回不去了,还是小舅你请回吧。”
余行洲二话不说又把外套重新披她肩上。
他说:“星晚你搞什么?一时发疯真把自己卖给沈知南是不是,陪他睡,能有几时新鲜感,你没听过有关他那些传言?”
盛星晚听过,还见过。
比如:简诗,就是一个反面例子。
眼下的盛星晚,看上去温温和和毫无锋芒,但是骨子里却是不近人情的倔强。
“小舅,我不会回去。”
“上车。”
“我拒绝。”
“上车!”
余行洲几乎是吼着让她上车,分贝不低,在夜里寂静的桃源居更显得突兀。
车灯打在两人身上,周围更显黑暗,看不清东西。
盛星晚只能把视线放在余行洲脸上,她看见他额角爆出的青筋,和双眼布着的几道红血丝。
看来余行洲这个年,过得并不好。
光线里,她的脸孔美丽,但也是冷情的,“我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回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承担后果。至于沈知南,他对我好,我就接受,他对我坏,我也接受。”
她接受在这范围内的所有可能性。
并且,
永不反悔。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车灯徐徐打过来,和蓝色宝马的车灯交叉在一起。
余行洲失去耐性,他走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在走回来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必须和我回去。”
“小舅!”
盛星晚在挣扎,但是也被格外强制地塞到副驾驶里,被系上安全带。
嘭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后,车门被锁死。
黑色宾利缓缓驶停。
刚刚那一幕,已经尽落在沈知南的视线里,他不激动,很平静地看一眼腕表,喊了声:“文哲。”
文哲几乎是冲下去的。
在余行洲上车前,文哲先一步拦在他身前,面上是公式化的皮笑肉不笑,“这位先生,请问您这是几个意思?”
从沈知南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这能让他成?
那沈知南三个字就是个笑话。
余行洲早就耐心尽失,面上没有好脸色给文哲看,只皱着眉说:“让开。”
第40章
现场的□□味浓重,空气也沉寂下去。
文哲始终不肯退让半步, 僵持着, 导致余行洲也无法上车。
沈知南长腿迈下车, 不疾不徐地走到蓝色宝马副驾旁边拉开车门,看着已经怔在那里的女子。
盛星晚神思未定,抬眸看着月色下英俊的男人, 他的眸色深深,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
他挑眉:“不下车?”
下车时,沈知南伸手直接扯掉她肩上的外套,扔在副驾上,神色是看不透的清冷。
后来才知道, 原来沈知南的女人,不允许沾染上他人的气息, 那是一种侮辱,是对沈知南的侮辱。
他亲自脱下黑风衣, 抖了两下, 然后将她整个一把裹住后拥进怀里, 抱着。
这些举动,任何的细微末节,都是当着余行洲的面。
余行洲今年三十, 比沈知南要要大上三岁, 但不知为何,此时两人对立而站,气场无端弱下去, 周遭都弥漫开独属于沈知南的气息。
那气息凛冽、迫人,带着绝对的强势。
沈知南的手臂是搭在女子肩上的,他在月色里眯眸浅笑,“余先生,这里不欢迎你,还是请回吧。”
不喜的人,连最基本的客套话沈知南都不会说,直接赶人,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
余行洲的腮帮咬得很紧,字字顿道:“星晚是我侄女,也是盛家人,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如闻笑诞般,沈知南唇角讥嘲很深,“那盛柏怎么不亲自来找我要女儿,而是你这个无血缘关系的外姓亲戚来?”
在男人怀里的盛星晚,无奈抬手扶额,她本不想事情落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余行洲的坚持令人匪夷所思,他直接越过文哲,走到两人跟前来,下一秒就要直接抢人似的。
但他没有,还是站在那里沉着脸说:“沈知南,请你别耽误我们星晚,她不是你那些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
玩弄。
她最近总听见这词。
沈知南面无波痕,唇畔笑意深深,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满怀痞意地打量,双眼直直看着她:
“晚晚这么好看,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别的男人来耽误她,那还是我来吧。”
“......”
盛星晚也不喜欢耽误
这个词。
余行洲却在听过后,彻底阴沉下脸,双唇崩成一条直线,下颌的弧度也透着不悦。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沉吟片刻后,余行洲一改阴沉,反而有些玩味地看着男人:“沈知南,听说你花名在外私生活极不检点,那你是会给星晚什么呢,娶他做名副其实的沈太太?”
问得太过犀利。
盛星晚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竟下意识地去看拥着自己的男人,看到的是他分明喉结和流畅颌骨。
那一瞬间,是期待?
她不知道。
以她现在的角度,是看不到那双湛深黑眸的,能捕捉到的是看他喉结滚了滚,然后滚出一声笑,极漫不经心地低笑。
他说:“就算我不娶她,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小舅的来娶,你觉得呢?”
问题犀利,回答更犀利。
像是一把锋刃,准确地刺进余行洲的心脏,刺破那层最不堪的纱质。
他爱星晚,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现在,是老天在惩罚他的无耻。
一开始,他对盛星晚的感情还算正常,只当是个无辜可怜的小姑娘。
后来,慢慢地,她竟出落成一朵诱人的花朵,层层叠叠间都是致命芬芳,让他无处可逃。
时常出入盛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种子就那么种下了。
此时,沈知南抬手示意他,“请回,小舅。”
小舅!
竟喊他小舅!
沈知南面上是淡笑着的,眸子却冷,他喊的这一声小舅,有提醒也有警告,但绝对没有拉进关系的客套。
余行洲尝到这男人的厉害了。
原来,只听说这男人行事雷厉果断,现在才晓得,原来在口舌上也讨不到半分愉快。
余行洲像是被抽干的塑像,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男人怀里的她,“星晚,要是我找到霍西决,你还会和他在一起?”
他宁肯她跟着霍西决,也绝不是眼前这男人。
盛星晚的脚步一顿。
连拥着她的沈知南,都再带不动她的步伐。
盛星晚重新回过身,默默地看着余行洲等待下文,但沈知南已经不动声色地上前挡在了她的身前。
眼前,是男人笔挺的黑西装。
沈知南的笑容还挂着,但是丝毫不抵眼底,“余先生,东西吃错了可以医,
但这话一旦说错——”在顿的那一秒里,男人眸中凛出寒芒,“就收不回了。”
头顶是深黑的天空,氤氲着冬季的寒意,脚边呢,是双车灯的光线,刺目又白亮。
余行洲丝毫不让,他也跟着沈知南微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有说错什么,字字属实。”
沈知南低头拨正腕表的位置,很漫不经心地问:“是么?”
盛星晚察觉到,沈知南并不想让她知道一些东西,这反而令她更加好奇,她忍不住站出去。
“小舅,你什么意思?”
余行洲脸上终于有点胜意,终于不是一筹莫展的无奈,他说:“你身边这个男人和顾惊宴关系那么好,对霍家兄妹甚了解,怎么,他没和你提起过霍西决吗?”
——霍西决是谁?
这是她现在最大的疑惑,名字熟悉,但是却没办法从脑中找出一张脸,和这名字相对应。
沈知南长吁一口气,唇边寒烟四散,在车灯光线里消融,然后他用手摸了摸她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乖,先进去。”
盛星晚站着没动,男人指间暖意在耳垂处蔓延。
她没避开,没后退,只那么定定地看着沈知南,缓慢又清晰地问一句:“霍西决是谁?”
“晚晚,你先进——”
“你不告诉我的话,”她打断他,杏眸是冷的,“我就冒着被掐死的风险,去找顾惊宴。”
说完,她拉开自己白色衣领,将那青紫的掐痕露给沈知南看,“反正你不会在意。”
月色下,光线里,那几道掐痕十分触目。
余行洲是第一次见。
他惊得双唇微张,讲不出话来,上前握着一手握她肩膀,一手扯开衣领,“顾惊宴弄的?!”
颈间肌肤露在寒冷的空气里,瞬间起了一颗又一颗的细小颗粒,寒意从皮肤钻进骨血里,令她浑身一颤。
沈知南不满他这举动,直接拨开他,然后又用风衣将她裹得紧紧的。
这下,轮到余行洲嘲讽人了,“原来做你沈知南的女人,就是这么个境遇?连你好兄弟,都能随随便便将人掐成这样,是,是活该,活该做你女人?”
“霍西决是谁?”
盛星晚也知道自己脾性倔,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得不到答案,她不
介意再被掐一次。
没等到回答,余行洲怒火中烧,越想越不能平静,索性用手指着沈知南,连指三下,“说真的,星晚宁愿陪个坐轮椅的霍西决,都不会陪你这么个腐臭奸商!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