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肯定破了,我疼。”
沈知南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分钟,说:“真没破口。我刚刚又没咬你。”
星晚刻意地凑上去,把双唇轻轻撅着,模样是在对他撒娇,“真没有吗?”
男人目光沉了。
他看她送上来的唇,直接低头就啄了一口,当着苏青的面,他失笑说:“这下好了,再闹就亲个口子出来。”
星晚不折腾了。她没有在苏秦面前表演亲热片段。
星
晚乖乖坐好。
目的已经达到,她借着看窗外风景的余光,看见苏青面色如常的表情下,掩盖着的,是几分闲愁,和危机感。
汪世元在HK总部对面的咖啡厅等她。
抵达地点后,星晚一人下车。
平时里,沈知南是直达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从总裁专用电梯直接上楼。现在的他也没下车,把她放在马路边。
她下车。
沈知南半探身体,英俊的脸露出来,他说:“见完人,待会上来找我。有东西要给你。”
星晚没问什么东西,只说好。
下午四五点的光景,街道人流疏散,长风呼呼,道旁的香樟像是挺拔的士兵,站得笔直。
三十秒后,星晚等到人行道的绿灯。
星晚走进咖啡店里。
这个时间点,咖啡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熙熙攘攘的相邻几桌才有人。蓝白色装修格调,空调温度是人体适宜的二十六度。
点一杯香草拿铁后。星晚的目光捕捉到汪世元的身影,汪世元也看到她,朝她招招手算是招呼。
星晚走过去,放下皮革手拿包,落了座。
对面的汪世元,双鬓隐约可见花白,他替盛家做了几十年的事情。终于也开始见老了。身上穿的是星晚熟悉改良版黑色唐装。
“小晚,最近还好吗?”汪世元问她。
“我好,汪叔。”她笑得很放松。
侍者端上冒着热气的香草拿铁,说了句请慢用。
星晚开门见山,说:“我想了解关于霍家的事情。霍陈,霍西决,霍东霓。我都要知道。”
光是听到霍这个姓,汪世元就不淡定了,“小晚,你问这些人做什么?都在宁城消失匿迹了,有死的,有坐牢的,也有渺无音信的。”
霍家,全军覆没。
星晚想到霍陈狼狈的面目,问:“关于那位霍陈叔叔,你了解多少?”
问话时,她的眼神坚定。
汪世元知道无法推搪,老实说:“霍陈是一名初中语文老师,宁城本地人,早年丧妻,孤身寡人带着两兄妹生活。”
“然后?”
“霍陈一双儿女争气,俩都是学霸优等生,成绩单堪称完美。只可惜造化弄人,他儿子在12年地震时被压断了腿,17年直接在车祸中丧命。至于他女儿嘛......就更惨了。”
汪叔没再往下说。
因为星晚看见,汪叔眼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汪汪的一团,没忍住,从眼尾的褶皱纹路里泄出,瞬间在脸上泛滥。
“汪叔,你——”
她止住话音,察觉到自己声线里也有异样。
是淡淡的郁愁。
汪世元自知失态,他一把岁数,在公共场合泪流满面实在不成样子。
拿起桌上现有的抽纸,汪世元迅速地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汪世元被一股浓浓悲伤包围,他低着头看着桌角,视线有些没办法聚焦,像是在回忆一些尘封在时间洪流里的东西。
最后,她听到汪叔缓慢再次开了口。
汪世元说:“东霓那孩子是真的乖,逢人就笑着打招呼,阳光上进。霍陈最稀罕她,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偷办补习班,赚钱送她练芭蕾,学文物修复,年纪轻轻就已小有名气。后来——”汪世元顿了顿,没说太多后来,只说了句,“实在是天纵英才,令人扼腕。”
星晚用手掐着自己手背,月牙状的指印。青白色的几抹痕迹。
看来她认识霍家的人,汪叔也认识。
见她神色暗淡,汪世元摊了牌,“小晚,我知道你从小性格就倔,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在你的认知里,事物非黑即白,没有第三种可能性。我就算今天不告诉你,你也会一直查下去。
你和东霓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后来你因为身体原因,失忆过后,就把她忘记了。你别太难过,如果她愿意回来,总会回来的。来日总是可期。”
绝口不提霍西决,这是汪世元的底线。
他不希望星晚想起一切,对于她来说,那些都是梦魇。
星晚从咖啡店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咖啡外带纸袋,牛皮色,手提绳拧成一条麻线状。
两杯单独装。
她给沈知南和苏青带的。
在过马路时,星晚拨通沈知南电话,“我怎么进来阿。”
她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进HK总部,对着前台小姐笑眯眯说,我找沈知南吧。那不就乱套了阿。
传来的,是苏青的声音:“知南在换衣服呢。”
星晚:“......”
她学那娇软的腔调,说:“好的呢。我自己上来呢。”
星晚掐掉电话,转
拨了文哲号码。
文哲当即下楼接她,一层里人流量大,文哲又是沈知南的身边人,还是会吸引到不少目光。
她默默跟在文哲后面,脚步加快。
文哲带她乘沈知南专用电梯。
23层,沈知南的办公室。
先是要走长长一段距离,经过外面好几间分工明确的秘书室,再打开一扇纯黑大气的门,再往里,就是了。
是文哲带的人,没有秘书阻拦。
那些秘书都很好奇,她是何许人物。听那些秘书说,前几天苏小姐回来了,现在又来了位大美人。不知道几人时什么关系。
星晚第一次到他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分办公区域和休息区域,办公区入目是满墙的书法字体,没有传统办公室里的书架,办公桌上摆着两盆形状如莲绽放的紫红多肉。
还有些其余物品,电脑、定制版镀金钢笔,资料,黑皮相片框,一颗新鲜柠檬。那颗柠檬很醒目,在一切黑白色调的物品里,很醒目。
沈知南从休息区走出来,她回眸看去。
他换下黑色毛衣休闲裤,又恢复到一派的商务总裁风,手工黑西装,昂贵皮鞋,整个人散出高冷清寒的气场。
“我刚刚在换衣服。”
她点头,“嗯。”
苏青从他后方出来。
换衣服也要跟着?
星晚目光变得耐人寻味,没动,手里拎着两个牛皮色纸袋站在那里。
沈知南知道她在想什么,上前用手指轻轻敲她脑门,“想什么呢。”
苏青笑意盈盈走过来。
等她彻底走近时,星晚正把咖啡袋放在黑色办公桌上,取出一杯咖啡。苏青一看那咖啡,就问:“给知南买的吗?”
星晚嗯了一声。
苏青又说:“知南只喝纯美式的,不加糖不加奶的。他不喝这个的,盛小姐。”
啧,又来了......
星晚漫不经心的地回了句:“哦。是吗?”
她把咖啡取出来,直接递到男人眼皮子底下,他低眸一看:一杯法式布蕾拿铁瑞纳冰,标签上写的,全糖,全奶,额外加奶油。
“给你的。”
星晚问:“喝么?不喝扔了吧。我没苏小姐那么了解你。”
一说完,就作势要扔那杯咖啡。
沈知南动作比她快,一手接过咖啡,低
笑:“我没说不喝的。”
苏青眸色一沉。
她看见星晚唇畔笑意弥漫,然后从另外一只袋子里面取出一杯饮品,直接走过来递给她:“苏小姐。”她把饮品又往前递了点,“特意给你点的。”
“谢——”
苏青看到饮品标签,哽住话头。
那是一杯现泡纯绿茶。热气腾腾的。
星晚说:“怎么,难道苏小姐不是很喜欢喝绿茶吗?”
苏青脸色微冷,索性不去接:“不好意思,我绿茶过敏。”
下一秒,星晚笑弯眉眼:“好巧,我也对绿茶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星晚:“好巧哦~~”
第74章
哐当——
星晚将那杯绿茶丢进黑色垃圾篓里。
苏青就那么看着她。
星晚脸上始终有笑意, 那种淡淡的笑,透着浓烈的漫不经心。
她不再看苏青, 转身正对着男人:“你要给我什么?”
沈知南脚尖一抬, 绕到办公桌里面位置, 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丝绒质地的正方形盒子。
隔着办公桌, 他把盒子递过来。
星晚神情疑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表情微微一滞。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翡翠镯子, 这是她当初走投无路低价卖掉。
盛柏送的成人礼。
如今再次看到,心里竟是唏嘘一片,她静静地好一会儿,抬起头时, 发现沈知南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黑眸里深邃一片。
“谢谢。”她说。
沈知南微弯唇角, 淡笑着算作回应。
在男人视线里,星晚重新低头,看见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手链,红绳子, 是最简单的样式, 中间串着一颗黑珠子,透亮纯粹。
她拿在手里打量,唇角渐渐有苦笑,“我妈以前给我戴过一个一样的。”
嗯。他知道。
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 手上就带着根红绳子,红绳子上面一颗黑珠子。
此时,沈知南已绕过办工作走出来。
他靠近,带着清冽气息,修长好看的手指勾起那红绳,“我帮你戴上。”
星晚放下盒子。
看他拉起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打开红绳的绳结,又替她戴上。戴上后,他无声看了会,低笑一声:“好看。”
被他握着的手腕渐渐发烧,星晚抬头对上男人视线,“如果你不是沈知南,我都要误以为,你已经认识我很久很久了。”
确实很久。
他在心中默默念。
沈知南拉起她的手,放在薄唇下吻了吻,“乖一点。”
星晚撤走手,扫一眼在旁边一直注视一切的苏青,说:“好了。我要去剧组了,你别叫骆流跟着我了,哪有那么多危险。”
“不行。”他拒绝,“我的女人出门在外,可以惹事,可以胡来,但是不能身边没有人。”
星晚:“......”
晚间九点,黑色车辆驶进影视城。
《风华》开机的日子定在明早七点,她今晚得好好
休息,找好状态,可不能再让周城失望了。
酒店是剧组提前定好的。
骆流将她放在酒店门口,自己去停车。
刚下车,星晚就注意到有殴打嘈杂声,循声看去,酒店旁边是一条青石巷子,没有灯光,里面传来男人的痛吟声。挣扎,困兽,奄奄一息。
星晚内心挣扎。
她不该多管闲事,但听那声音实在是惨,脚步一动,就直接跨着手包往巷子方向走去。
逼仄潮湿的巷子口,漂亮的女子出现。
巷子没有灯,月色如银盖下来,洒在星晚清丽眉眼间,也照往巷子深处。
她看清了。
巷角里,几人围在那里,烟雾缭绕地抽着烟,一脚又一脚地踢着被打趴在角落里面的人。那人不呼救,只是无力地痛吟。
“我报警了。”
星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那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市井地痞气息浓烈,脏话连篇的骂。
四字问候母亲的短句,“我操.你妈。”
有人朝她走过来。
星晚稳住心跳,开始打开手提包取出手机,屏幕都还没来得及解锁,手机就被人一把打掉。
“啪”地一下,屏幕碎了。
混混一把扯掉她的包,砸在地上后看清她的脸,“这婊.子长得真绝,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别乱管闲事?”
星晚喉咙发紧:“我的......真的报警了。”
“报警——”对方骂一声,抬手甩了个耳光在星晚脸上,“报你妈的烂B,你还报警,是不是没男人在床上把你干爽,让你跑出来多管闲事?”
星晚被扇得身体一歪,撞在巷子长满青苔的墙上,湿漉漉的。
脑子里嗡嗡作响,脸颊辣疼着。
“贱人!”对方猛地推她一把,把她推到在地后,还在骂骂咧咧,“你知道这臭小子欠我们多少钱吗?你管你爹闲事呢?”
星晚身上蹭满青苔,手掌擦伤,露出猩红的嫩肉。她真的明白了,多管闲事会出人命的。
其余人通通围拢过来,在她面前。
有人蹲下来,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你是他什么人?”
脑袋上传来浓烈钝痛,那人扯着她的头发,直接拖着她行走,把她拖到那人面前。她抬头,撞上那男人的双眼,丹凤眼,眼尾上挑,脸上全
是伤,面目俊秀。
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
“你来帮他还钱的?”那人拽着她的头发晃着她的脑袋。
不知为何,对方其中一人站出来制止那人粗暴动作,让他松开了星晚,并且说道:“先走了吧。万一真报警了,等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那群人散了。
星晚胸口剧烈起伏,她跌坐在地上,毫无仪态可言。静静坐回,她重新抬头,看靠在墙角气息微弱的男人,“没死吧?”
“没......”男人声音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