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柳娡又顺势追问了句:“那……回王府了吗?”
“哈,回王府?娡儿是这么想的吗?”谢无量酸得不行,别开了脸假装看外边的风景。
柳娡讨好的抱过谢无量的手臂,晃了晃:“无量哥哥~”
这一声‘无量哥哥’把谢无量的心都叫化了,哪里还会与她置气,立即转了脸,笑道:“等会儿去了长街,你看上什么了,就尽管买。”
到了长街,柳娡就跟脱了缰的小野驹似的,在人群中窜得飞快,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跑没影儿了。
逛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柳娡觉得肚子饿了,想到富贵儿常常给她买的葱油饼,便带着谢无量来到那家店铺前。
“无量哥哥一定要尝尝这家的葱油饼,最好吃了。”
说着,将第一个煎好的葱油饼裹着油纸递给了谢无量。
谢无量咬了口,很是香脆,味儿确实很好。
正当柳娡拿了第二个葱油饼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喜的唤声。
“娡儿姑娘!”
柳娡张嘴咬了个空,猛的回头看去,“富贵儿?”
“娡儿姑娘!!”富贵儿眼里只剩下了柳娡,撒了欢的朝她飞奔了过去。
谢无量眸光一沉,将手上的饼往后一抛,暗中跟着的侍卫一个旋身漂亮的将饼接了个正着。
谢无量箭步上前,瞄准富贵儿一脚踹了过去,富贵儿躲闪不及,身子飞出两米开外,重重跌落在地。
柳娡震惊的瞪着眼,替富贵儿疼了下,“富,富贵儿?”还活着吗?
富贵儿被踢得半晌没能缓过来,等缓过神来时,全是想到这么久不见娡儿姑娘,看来就是这个男人把她拐走关起来了!
突然,富贵儿一个鲤鱼打挺,竟是一身肃杀之气,握了握拳头摆了一个进攻的架式。
以一个男人的直觉,谢无量无比肯定眼前这土狍子是惦记上他的人了。
谁都没带怕的,谢无量哪能受得了这种挑衅?握了握铁拳,俩人同时拼了上去。
富贵儿的拳头极快,一边打还一边疾恶如仇:“我打死你这个大坏蛋!”
谢无量险险躲了他好几拳,竟一时找不到机会反击,只能防御。
在教场,谢无量是跟那些铁血士兵,无数次真正较量过的,这么多年少有敌手。
却不想,这土狍子竟有这般身手!
柳娡看懵了,咽了把吐沫星子,这是富贵儿吗?她没看错吧?
富贵儿有这么好的身手,何至于受那些人这般欺负?真是邪了门了!
谢无量在实战上还是胜富贵儿那么一筹,出杀招时富贵儿没能躲得过,可……
几拳头砸上去时,谢无量顿时有点儿慌,拳头仿佛打在铜墙铁壁上,竟丝毫没占上风,富贵儿趁机以守为攻,一拳头朝谢无量面门砸去。
谢无量以掌化拳,却还是被一股气震得连连退后,方才稳住身子。
见安荣王似要败了,暗中跟着的侍卫纷纷涌出拔了刀。
富贵儿愣了愣神,好像情况不对?
柳娡心道不好,富贵儿再能打,面对这十几个带刀侍卫,怕是遭不住了!
“富贵儿,快跑!”喊罢,柳娡张开双臂拦在了谢无量跟前。
富贵儿慌得踱了两脚丫子:“跑,我……我先跑!娡儿姑娘,我会回来救你的!”说罢,脚底一抹油,跐溜跑没影了。
谢无量整张脸黑得日月无光,当街这么多人,已经围了不少胆大的看热闹。
“回去再好好盘问你!”谢无量冷哼了声,甩袖往回走去。
一路上谢无量沉默着不说话,柳娡捡了几个有趣的话题,愣是连哼也没哼一声。
到了别院,谢无量便拽着她回了房。
谢无量径自倒了杯茶水,沉声问道:“说罢,那个村野莽夫又哪个?”
“他叫程富贵,是个好人。”柳娡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谢无量牙咬得咯咯直响:“你如何知道他是好人?莫不是跟你他还有更亲密的接触?”
柳娡并不想解释,何况,她当初也确实是瞧着富贵儿长得俊俏,想发展点什么来着。
第44章
“王爷把我当成什么了?”柳娡看着他问道:“是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吗?”
谢无量备感无力, 他知道柳娡不同于一般女子,更不会因为那一场鱼水之欢,便交付所有。
越是急切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却越是适得其反。
“罢了,不提这些。”谢无量眉头微蹙别开了脸去。
此时天色突然暗下, 阵时电闪雷鸣, 大雨瓢泼。
柳娡推了窗, 一条玉臂探出窗外,衣袖很快被雨水淋个湿透,可她并未此而羞恼, 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
谢无量痴看着她,有一瞬觉得,或许她应该属于那片天空, 而不应该呆在这座金丝笼里, 渐渐黯淡失去属于她的光彩。
直到她的衣裳溅湿了大半, 谢无量才将她拉了进来,放下了窗,轻声道:“去换件衣裳。”
柳娡并未急着进房,一手勾过他的腰带, 笑得妖媚无双, “要不然, 无量哥哥就替娡儿脱了吧。”
她半湿的轻纱紧贴在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玲珑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 那双水漾的桃花眼亮如星辰, 俏皮又妩媚撩人。
谢无量顿觉体内气血翻涌,小腹一紧,猛的将眼前的人儿捞进怀里, 大步朝卧房走去。
……
这场初夏的雨浇去了多日的干燥与热气,气温陡然下降,约下了两个时辰,才肯停歇。
而屋内的缠绵悱恻,还在持续未罢休。
****
富贵儿在王府外的墙角蹲守了好几天,可那安荣王不是去城外的教场,就是闭府不出,眼看日子一天天过了,还没能找到柳娡的下落。
但他想这事儿不能着急,总会让他寻到时机的。
而一处高楼屋顶上,沈恪也同样望风了好几,不同于富贵儿这般死守。
炎炎夏日,他藏在树阴中,盘膝吃着小酒,看着风景,好不惬意。
“这王府从上往下看像个‘棺’,从前往后看像个‘死’,啧啧啧……皇帝老儿真是口是心非,做梦都想这个儿子快点嗝屁,赐了这么个倒霉地儿。”
又吃了几粒花生米,摆了摆首:“那TM是个傻子吧(富贵儿)?还没被抓走,这王府守备得多松懈啊!”
就着花生米又吃了口酒,讥笑了声:“倒霉王爷也尽做些倒霉事儿,合着你俩母子靠着母家势力谁也动不得,如今还立了军功,跳得老高。哎,这不是把皇帝老儿往死里逼么?看来,楼快要塌喽!”
柳娡在王府里失踪了好些时日,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何况苏王妃成日捕风捉影,听闻王爷之前宠幸了个婢女,结合柳娡突然失踪来看,顿时心里便有了答案。
想着这个事儿,苏王妃生了一个上午的闷气。
“合着我是个傻子,被他这么戏耍糊弄,还要忍气吞声?!”
琼枝:“王妃深居后院,不好查证,一点动静便很容易引来王爷的怀疑,不如……”
苏王妃抹了抹泪水:“你有何好主意?”
琼枝:“不如去找虞贵妃帮忙,虞贵妃手段狠辣,手中权势在握,想要密杀一个人,易如反掌。这样,我们也可以永绝后患!”
苏王妃听罢,眼前阴霾一扫而空,冷笑了声:“我怎么把虞贵妃这把利刀给忘了呢?”
次日晚上,苏王妃寻了个谢无量去教场未归的时机,着了件儿黑色披风乘马车去了皇宫。
夜深,柳娡秉烛还未睡下,执笔写着新试用的丽颜配方。
她心里很清楚,不可能一辈子囚困在这一方天地,即使谢无量心中再多执念,时间一久迟早东窗事发,一个谢氏皇家不会容下她。
而谢无量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面,在想着给柳娡重新换宅院的事情,皇权斗争一朝一夕不可能就此平息。
这层枷锁加身,便注定了他给不了柳娡名份。
可柳娡偏又不是世间一般女子,一旦松手,她就如同那极乐鸟飞走了,一辈子便有可能再也寻不到。
最近多雨,谢无量深夜来时虽撑了伞,还是淋湿了衣裳。
柳娡讶然抬头看了门口的他一眼,问了句:“王爷,这么晚你怎的来了?”
谢无量拂了玄衣两袖沾着的雨珠,温存浅笑:“突然想你了,便过来看看,怎的这么晚还未歇下?”
“成日无所事事,白日也睡,晚上也睡,现在精神着呢。”
谢无量瞧着她似乎还真胖了些,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脸上瓷白的肉肉,这番话虽看似不经意说出,却也诉说了她这些时日的憋闷委屈。
他突然从袖子里打出一个宝盒,“打开看看。”
柳娡依言将方正的宝盒打开瞧了眼,是两串精致的手串,用红豆雕刻串成。
“做工是挺精致的,可这不就是两串红豆吗?”虽然说得十分嫌弃,可那是她第一次将他送的东西佩戴在了手上。
谢无量笑了声:“以往我送你的那些,也都不知道终归何处。这东西不值钱,你便收着当作是我给你的订情之物。”
柳娡拿过另一串给谢无量戴在了手腕上,左右瞧了瞧:“谁能想到,平日里安荣王大方得很,送的订情之物却是这般寒碜!”
“哈,嫌弃的话就拿回来罢!”说着谢无量伸手做势去夺,谁知柳娡趁此伸手抱住了谢无量的腰身,仰着小脸看着他。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要回来之礼?”
谢无量突然说道:“娡儿,这儿呆着不高兴,不如再换个好点的地方?你想去哪里,我便叫人吩咐下去,给你买下新的住宅,只是太远了也不太好,我想去看你的时候,都不方便。”
这段话说得甚是委婉小心,柳娡想生气都生不起气来。
“娡儿不喜欢现在的王爷。”
谢无量怜惜的轻抚着她如藻的云鬓,吻了吻她的眉心:“为何?我不还是我?”
“不一样的。”柳娡轻叹了口气:“以前的王爷,不会如这般小心翼翼同我说话,以前的王爷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要去做的事情,我做错了,王爷就狠狠训斥,现在我做了什么,王爷都无条件的包容忍让,不觉得太委屈了?”
“怎么会委屈?是我欠你太多,对你好也是心甘情愿的。”
柳娡摇了摇头,只是轻轻道了句:“如果这段感情,是非得让另一方放下身段,受这些委屈,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我真的不觉得委屈!”谢无量拧着眉解释着:“为什么你要这么想呢?”
在谢无量看来,既然柳娡已是他的人,而他又心慕于她,那这些事情不都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为什么她总是在挑剔自己所有的爱意?他甚至大多时候会迁就她的想法,不再去计较那些,情不自禁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你心里,有我吗?”谢无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柳娡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他,起身道:“我去让她们准备热水,王爷身上都淋湿了,还是先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谢无量喉间顿觉一股酸涩涌上,紧抿着唇从她身上默默收回了视线。
待热水准备好后,谢无量走到了屏风后开始沐浴更衣。
才刚关上门窗,只见一道身影从窗口翻了进来,柳娡一转身吓得张着嘴差点叫出声来,定睛一看,竟是多日失去消息的沈恪。
“沈哥哥?”柳娡压低着嗓音唤了声:“你怎么会来这儿?”
“先甭管这么多!”沈恪一把拉过柳娡的手腕,说道:“快跟我走!你若今儿不走,以后想走都没命走了!”
柳娡心脏鼓动得厉害,看了眼内室屏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谢无量常年练武,警觉得很,若不小心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室内还有别人。
偏巧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柳娡与沈恪吓了一跳,拉过沈恪让他藏进了衣柜里。
之后上前去开了门,却见富贵儿满脸激动,掂着脚尖进了屋。
“娡儿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快跟我走!”
柳娡抚额,一阵脑仁疼。
藏在柜子里的沈恪暗抽了口气,透过细缝看见来人,恨恨咬着牙,竟然是这傻狍子!他怎么也寻过来了?没瞧出来,还有点机灵劲儿!
突然,门再次被人敲响,外头传来女使的询问:“姑娘,还要加热水吗?”
柳娡这会儿是心惊胆颤,拉过富贵儿,柜子藏不下两个人,于是让富贵儿藏进了床底下。
“我,我看不用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没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
谢无量听着外边的响动,微微拧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于是他捞起衣服从浴桶起身,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往寝房内走去。
柳娡还想着趁这空档让这两人赶紧出去,谁知谢无量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爷?你,你咋不多泡一下?”
谢无量狐疑的盯着她,面上一片寒霜:“刚才有人进来了?”
“没有!”柳娡心虚的一口否决,“呃,不是,是有人进来,外头的女使问要不要加热水。”
谢无量听声辨位的功力不差,富贵儿从小就在武馆打杂自然知道,早早闭了气。
沈恪见谢无量直直朝柜子这边走来,心跳一阵儿加速,这傻狍子到底是有些能耐还是运气比他好?
皇宫内。
一个时辰前,东厂刚接了虞贵妃的密令,出动了功夫不错的十来个高手。
他们前脚才刚走,锦衣卫这边也接了一封密令,出动了十个顶尖高手。
同样黑色劲装蒙面配刀,踏着这寒夜幽冷的月光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