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烧伤的原因,是不是还有别的理由躲着我?”沈澜问。
临子期摇头,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看着我。”沈澜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意,“临子期,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懂吗?”
临子期心中一震,她猜到了一些,可……不敢完全肯定。
这次重逢,她一开始信了,可刚刚沈澜冷淡下来,她又不敢信了。
毕竟沈澜没有一次直接对她说过什么,她虽然偶尔自恋,但是这种情况下哪里敢随意胡思乱想。
看着临子期的眼神,沈澜猜到了她的脑回路,于是咬牙说,“你听好了。”
临子期咽了口唾沫。
“我……”真到了开口的时候,沈澜却有些略显艰涩,半晌,才酝酿好了情绪,对她说,“我,离开你不行。”
临子期呼吸急促起来,心脏砰咚砰咚的乱跳。
“你若是也对我有意。”沈澜乌黑的睫毛颤了颤,几乎要刮过她的脸颊,“就不要再离开我……”
“好么,嗯?”最后一句化成了水。
临子期呜咽一声,答案被沈澜吞进了肚子里。
他根本没给她机会拒绝。
淡淡的药草味充斥着临子期的鼻腔中,她死死的抓着沈澜的衣襟,手臂都僵了,紧张的浑身发颤。沈澜的嘴唇有些薄,却冰凉柔软,触碰的时候,让人心尖都在颤抖。
沈澜的手掌扶着她的后脖颈,让她无法反抗,被动的呜咽着,艰难的喘息,承受他半年来深刻入骨的艰涩的思念。
第52章 医者不自医(12)
临子期依旧记得沈澜手指的触感, 那是淡淡的温热,不动声色的柔和,宛如温玉一般的柔淡触感, 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定, 舒适,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 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可是现在,沈澜捏着她后脖颈的手指滚烫, 触在她的伤处, 伤处新长出的皮肤有些皱巴巴的,皮比其他地方的要薄些, 也敏感些,沈澜用的力气不大, 可却不容推拒,临子期浑身僵硬, 眼角不由自主的再次溢出了泪水,仿佛一只被捉住的小鸡仔, 承受着沈澜这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临子期觉得自己气都喘不过来, 眼眶通红。
沈澜情绪似乎非常激烈, 咬破了她的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动作稍缓了些,嘴唇从嘴角落到了下唇的唇瓣之上,徐徐的微微张嘴,慢条斯理的再次咬了上去。
临子期双手死死的抵着他的胸口,呼吸急促的呜咽了一声, 疼痛感钻进了她的脑子,她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被沈澜这动作给整懵了。
沈澜总算是松了口,松口之前,却是恋恋不舍的她的唇瓣上幽幽的停留了片刻,然后伸手轻柔又不容推拒的搂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推在自己胸口上的可笑力道巧妙地化解的一点也不剩。
临子期呼吸一滞,只觉得沈澜厚重的呼吸落到了自己的耳边,随即耳根一热,他低沉而带着点点潮湿意味的声音完完整整的落入了她的耳朵里,“我后悔了。”
临子期几乎不敢呼吸,听着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懊恼。
“我不问你。”沈澜声音变得轻柔,仿佛在安抚临子期,又仿佛是在诱惑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你现在必须,留在我身边。”
临子期半晌没有出声,她到现在还在震撼当中没有缓过神来,眼眶红红的,跟吓蒙了似的,怔怔的模样,沈澜见她没有回应,眼眸暗沉的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轻柔地捉着她的手臂,临子期手一颤,她手上的伤口也十分敏感,从未被别人触碰过,不自觉得想要躲,却听到他说,“这些都是小伤,我会让你愈合到完好如初。”
临子期看着他的眼睛,随即目光落到了他满头的银发上,心中有些疼。
“头发,究竟是怎么回事?”临子期答非所问。
“没事。”沈澜的语气一下子淡然下来,仿佛这满头的银发就如同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似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越是这样,临子期就越是担心,她想了半天,沈澜以为她不说话了,她却忽然开口问,“是因为那天的毒吗?”
沈澜听到她关切的话语,垂眸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道,“是啊,因为毒,却不是那天的毒。”
“嗯?”临子期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而是你,这个剜不去拔不掉,刻在我心上的剧毒。
二人来到沈家本家之后,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山谷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一看到沈澜的马车,就激动地说,“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
苏瑾之和顾沂辰到了这儿就跟放下了皮囊似的,二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皇帝皇后的架子。
当然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有皇帝皇后的架子,沈澜也不会吃这一套。
沈澜是直接抱着临子期下马车的,临子期被他包成了一团,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想看,沈澜却侧过身子冷着脸说,“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临子期脸红的都要滴血,在他怀里小声说,“没事的……”
“是么?”沈澜挑眉问。
临子期猛然想起沈澜在自己嘴巴上咬的伤口,抿了抿嘴,耳根通红的不说话了。
沈澜当做没看到这帮人,迈着长腿将临子期带回了房间。
“看他内样,呵,消息还是我带回来的呢。”顾沂辰撇了撇嘴,看着他仙人一样的背影,哼了一声,“装吧就,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你说话怎么还是这样。”苏瑾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沈澜开心不好么,他差点疯了。”
“什么叫差点,我感觉他现在就疯着呢。”顾沂辰摸了摸下巴,“你觉得他表白了没。”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苏瑾之笑着骂他。
“倒也是,好不容易不用批折子了,这边的温泉那么好,苏逸之又不在,我的皇后,不如我们今晚……”顾沂辰轻轻搂住了苏瑾之,色胆包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咬住了她的耳垂,“今晚去温泉好不好?”
“你放开啦!”苏瑾之用胳膊肘轻轻撞他,“有人在呢!”
一旁的沈林和鱼鲭鱼鲤都是一脸沧桑,仿佛被迫吃了十几碗狗粮,还是两种不同口味的。
……
虽说入了春,气温渐暖,但是到了夜里,空气是依旧凉飕飕的,偶尔还吹过一阵寒风,让人觉得冬日还未结束。鱼鲭端着一碗汤药走进药庐,把临子期还未喝完的汤药和药渣重新放了回去,准备加点水热一热明日再给她喝,省点药材。
事情做完之后,刚一转身,他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炉子边上,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鱼鲭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干嘛呢。”
鱼鲤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鱼鲭,才缓过神来,当着他的面,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鱼鲭只觉得脑子里的神经一颤,整个人都麻了。
“你,你,你哭什么啊。”鱼鲭慌了,“我可没欺负你!”
鱼鲤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欺负我我才不会哭呢!再说,你欺负得了我吗?”
鱼鲭气结。
捏着小拳头咬着牙酝酿了好半天怼回去的话,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鱼鲤说,“子期姑娘好可怜,呜呜呜……”
“……”鱼鲭抬眼看了看那炉子上加了水的药渣,忽然有点心虚,半晌硬着头皮说,“你,你说什么呢,她有什么好可怜的,不就是伤了点皮肉吗,我们家公子可是伤了心呢,头发都白了。”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肉有多金贵!更何况子期姑娘她长得这么好,她……”鱼鲤红着眼睛瞪着他,“哼,算了,你这个小屁孩,跟你说也说不清!”
“什么!你说我什么?”鱼鲭一下子跟被人戳到脊梁骨似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不懂?我懂的可多了!临子期她这是欲擒故纵,公子一直不跟她表白,她就故意玩消失,故意引起公子的注意!”
“什么呀什么呀,就你乱说话,之前也是你瞎猜!都是假的!”鱼鲤捂着耳朵,“我要把你看杂书的事情告诉公子去!”
“诶!别别别!你别去,大不了我把书分给你看!”鱼鲭捉着她的袖子,两个人打闹着,忽然感觉背后门一响,然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是一个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两个小的直接僵住了。
鱼鲭鱼鲤转过身,看到沈澜,都是赶紧站直了身子,乖巧的不行。鱼鲤飞快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怎么了?”沈澜瞥见她的眼睛,轻声问。
“没,没什么。”鱼鲤摇头,“就是心里头难受。”
“为何难受。”沈澜问。
“为子期姑娘难受……”鱼鲤小声说,“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了……”
沈澜一愣,睫毛颤了颤,垂眸不语。
“公子您会治好她的对不对?”鱼鲤问,“子期姑娘那么爱美,又怕疼,烧伤最疼了,她……呜呜……”
沈澜缓缓蹲下身子,与鱼鲤的眼睛齐平,伸出手,替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声音里竟透出些从未流露过的温柔,“你放心,鱼鲤,我会治好她的。”
鱼鲤抽噎的看着他,又哭又笑的点了点头。
鱼鲭呆呆地看着沈澜这温柔的模样,像是被吓到了。
下一秒,沈澜转过头看着他,淡淡问,“明日的药可准备好了?”
“正,正在准备。”鱼鲭咽了口唾沫。
沈澜微微眯了眯眼,鱼鲭只觉得在这个瞬间,沈澜的眼神仿佛一把剑,直接把他的小心肝都给捅穿了,把他脑子里的小九九全部看的一清二楚。
鱼鲭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疯狂咆哮,子期姑娘我错了!我这就给你用最好的药材嘤嘤嘤!
沈澜拿了些药草,又连夜翻了一些旧书,上面提到了一些生肌的药方,效果却并不能确定,他微微蹙眉,将那些药方一一记下了。
他极少接触这些病患,遇到的也是危及性命的较多,即便知道一些方法,也不知道疗效究竟如何,轻易不敢在临子期身上实验。
沈澜将书“啪”的一声合上,面色不大好看。
过了两日,顾沂辰和苏瑾之被宫里催命似的求回去了,沈林则摸了摸胡子,觉得自己没了什么心事,溜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游历,正收拾到一半,忽然听到房门一响,自己的大外孙子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脸上凶巴巴的满是不悦。
沈林手上的动作一顿,猜到了他的来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求我啊。”沈林抢先开了口。
“……”沈澜动作优雅的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
“想给临子期治伤吧,心疼吧。”沈林拼命往他心口上撒盐,“叫你平日里挑病人,这下好了吧,不会治了吧,你……”
“外祖父……”沈澜忽然开了口。
“……”沈林怔住了。
这是沈澜母亲死后,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临子期,你是个宝贝啊,沈林心情激动地手都在抖。
作者有话要说: 沈澜:计划通。
评论越来越少了呢,嘤
第53章 医者不自医(13)
沈林知道自己不应该态度变化这么大, 好歹要矜持一点,可是他控制不住。
“沈澜。”沈林老泪纵横起来,冲上前去, 一把抱住了沈澜的肩膀, 将他搂在了怀里,“乖外孙, 我教你我都教你!”
半个时辰以后。
“最快的就是这个方法,你爱信不信。”沈林气呼呼的把茶杯剁在了桌子上, “老子行医这么多年, 会骗你吗!”
“不够好。”沈澜睫毛都不抬一下。
“你!”沈林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自己的天生克星,“那,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
“她受不了。”沈澜神色平静的说,“我不想再让她疼了。”
“……”沈林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 却也无话可说。
“还有其他办法吗?”沈澜问是这么问了,却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因为他也知道,那是最快的方法, 其他的效果都不如它。
“其他办法没有那么快。”沈林道,“烧伤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更何况是彻底祛除疤痕。”
“嗯。”沈澜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我……”
“你走吧,早点回来。”沈澜说完之后, 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下来帮你。”沈林话还没说完,沈澜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害,当家长真难, 我还是出去遛弯吧。”
沈林走后,本家又只剩下鱼鲭鱼鲤和沈澜临子期他们四个,其他小童子倒是经常冒头过来看看,不过他们手头都有固定的活儿和功课,所以来的很少。
沈澜似乎很忙,虽然每日都会到临子期这儿来一趟,像是看她一眼,确认她在,随后便会离开继续忙,再次留下临子期一个人。所以临子期一般都与鱼鲭鱼鲤混在一起,起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天天戴着兜帽,但是架不住天气越来越暖和,兜帽兜着一头的汗,她便也懒得戴了,反正鱼鲭鱼鲤都已经见过她的伤疤,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