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砸吧下嘴,按捺不住心中的贪欲,慢慢朝孟金窈凑去。
却没想到,发梢刚挨到孟金窈身上时,突然就燃了起来。
女鬼吓了一跳,迅速翻身飘到地上,再回头看时,孟金窈似乎嫌冷,裹紧被子翻身又睡了过去。
女鬼不信邪,又将手伸了过去,刚碰到孟金窈背心,指尖猛的蹿起火来,烫的她迅速抽手。
睡在外间的秋禾听到声音,喊了声:“小姐。”
见无人应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躺回去睡了。
娘的,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萧骋怀会这么放心让她来保护这女人了。
这女人明明就是一只刺猬,让鬼无从下手啊!
表情扭曲的女鬼,用烫伤的指尖捏着烧焦的头发,默默飘远了些。
春光暖软,和风微煦。
一夜好眠的孟金窈从床上爬起来,撩开纱幔,打着哈欠抱怨:“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冷啊?”
昨晚睡觉她一直觉得被窝里凉飕飕的。
“冷!?”秋禾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好春光,打算将手里的春衫换成冬裙时,又被孟金窈叫住,“算了,就穿那件好了。”
秋禾伺候孟金窈梳洗,在旁见缝插针劝道:“小姐,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多少也该注意些,这成日偷溜出去狎妓赌钱……”
孟金窈捂着头,哼唧道:“哎哟,头好疼。”
秋禾嗔怒瞪了孟金窈一眼,放下梳子去给她端醒酒汤了。
啧,这丫头年龄不大,怎么唠叨起来比府里的嬷嬷都可怕!
孟金窈懒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脑子里零星浮现出一些片段。
孟金窈一喝多,记性就不大好,但隐约记得有顾楷林,还有她那个短命相公。
啧,难不成她那个短命相公昨晚真去春色满园寻欢作乐了?
不过,她怎么记得,自己被郑文煜为难时,她那个短命相公好像也出现了?
“来人,去找福伯问一下,今晨……”
孟金窈话还没说完,秋禾慌慌张张跑进来,道:“不好了,二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孟金窈赶过去时,一脸愤怒的孟金昭已经被小厮们齐力抱住了,他面前有一个膀大腰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孟金昭正扯着嗓子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倭瓜长相,还敢来求娶我姐,你家穷的买不起镜子了吗?你也不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孟金窈脚下一顿,这人是来求娶她的?
“如果是以前的孟小姐,那我们自然不敢求的,可是现在……”那人弹了弹身上的灰,非常没素质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护主心切的秋禾攥着拳头就想上前,被孟金窈一把拦住,她倒想听听,现在什么?
“可是现在,全帝都谁不知道孟小姐克夫,克死了萧将军,又克死了山贼,以后谁还敢来孟家求娶?也就我何二不嫌……”
冷饭都炒馊了,还敢端上来卖乖?
孟金窈没忍住,一脚把那人踹翻了。
“姐……”
匆促赶回来的孟乾夫妇刚好听到这话,暴脾气的戚柔上去就给那人一个大嘴巴,叉腰骂道:“就你这歪瓜裂枣样,还敢来求娶我女儿?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高、不、可、攀!”
接着对那人就是一顿爆锤。
戚柔下手没轻没重的,孟乾怕闹出人命,忙拽住戚柔:“夫人,你消消气,消消气。”
那人被打的嗷嗷叫,但嘴上还不老实:“鳏夫配寡妇,这叫天作之合。”
“我寡你大爷……”
孟金昭气的满脸通红,又想上前去打人,被孟金窈拦住。
孟乾也气的不轻,可他也知道分寸,当即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打出去。”
小厮正要上前时,孟金窈突然说了句:“等等。”
转身头戚柔头上抽了两支金簪,又问孟乾要了几锭银子,塞到那人身上。
“绑了送去京兆尹,就说来府上盗窃,被抓了个现行。”
“你们这是污蔑,栽赃……”
刚才还死皮赖脸的男人眼神瞬间变的闪躲起来,想要争辩,被小厮堵住嘴拖走了。
孟金窈没受刚才事情的影响,扭头狐疑道:“爹,娘,你们不是去庄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孟乾他们还没出城,福伯就让人去通知他们有人上门提亲,他们匆匆赶回来,没想到是这么个混账东西。
孟乾随便找了个借口:“铺子里刚到的一批布有问题,耽搁了就没去。”
戚柔想要插话,被孟乾一把摁住胳膊,孟乾乐呵呵道:“那我跟你娘去铺子里了,你看着阿昭练功。”
孟金窈目送着孟乾和戚柔离开,拍了拍孟金窈的头:“去换身衣裳来。”
孟金昭没动,吸溜着鼻子,喊了声:“姐……”
“不练功,带你出去玩。”
孟金昭是是贪玩的年纪,一听这话,瞬间忘了想要安慰孟金窈的话,麻溜跑了。
“小姐……”
“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孟金窈转头,幽幽盯着秋禾,“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京都里的传言?”
秋禾:……
不过知道归知道,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现在突然又被人故意翻出来炒冷饭。
孟金窈的心情有点不太美妙呢!
***
曾经骁勇善战大将军的萧骋怀,实在无法接受这具肉身的孱弱,便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强健体魄。
跑了没几圈,这具身体就吃不消了,开始头晕喘促四肢无力。
前来叮嘱今日会有女眷上门的顾夫人,进来看到这一幕,吓的差点晕过去,扶着嬷嬷的手着急忙慌过来:“我的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忘了,大夫说你有心悸症,不可做过激的运动。”
!
妄图通过锻炼,想要拥有过去身手的萧骋怀,一颗心瞬间摔了个稀巴烂。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要附身到这样一具孱弱的身体上!?
不过郑文煜哪儿应该会有答案。
萧骋怀一把抓起外衫,起身朝外走,顾母在他身后急急道:“哎,你去哪儿,娘今天约了各家女眷来府里赏花……”
“郑侍郎家。”
昨晚郑文煜受了那么一遭吓,现在是问话最好的时机。
萧骋怀到郑家府门口,刚好碰到了也来看郑文煜的闫榷,两人便一同进府。
一路上,闫榷跟个话包子一样,从八卦给萧骋怀送情书的青衣公子,最后又落到了郑文煜身上。
“也是奇怪了,你说文煜兄也就算了,那些小厮们又没喝酒,怎么也在大街上睡着了?”
萧骋怀嫌闫榷聒噪,正想打断时,闫榷突然朝旁边挥了挥手,喊道:“郑侍郎。”
萧骋怀偏头,就看到郑侍郎带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从院子里走出来。
郑侍郎淡淡应了声,让人将他们带去郑文煜的院子里,自己带着那道士匆匆走了。
他们进去看到郑文煜时,被吓了一跳,脱口就道:“我去,文煜兄,你怎么成这样了?”
郑文煜面色惨白,黑眼圈极重,平常的精明算计全没了,现在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紧紧攥着一把桃木剑,一脸防备看着周围。
绕是昨晚亲眼看见他被吓晕的萧骋怀,看到他现在这样,也微愕。
郑文煜哆嗦道:“碰上脏东西了。”
闫榷也是个胆小的,听到这话,微抖了一下。
萧骋怀趁机问道:“莫不是萧将军的魂?”
“屁,那是有人装神弄鬼吓老子!老子都看到他脚上倒掉的绳了,要是让老子逮住他,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萧骋怀噎了一下。
闫榷一脸茫然:“所以文煜兄,你是被人吓到了?”
这下轮到郑文煜噎了一下。
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附在已死顾楷林身上的萧骋怀,没耐心跟他们打太极,看向郑文煜,厉声道:“那日是你骗我给萧将军招魂的,现在他找上我们,你还不说实话?”
郑文煜本就心虚,冷不丁被萧骋怀这么一吼,当即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招魂的法子你从哪儿得到的?”
许是萧骋怀的表情太骇人,郑文煜乖乖答了:“一个破羊皮卷上。”
“羊皮卷在哪儿?”
“被我烧了。”
郑文煜刚说完,萧骋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里的霜雪都能冻死人,那么重要的东西,这个蠢货竟然烧了!?
“哎,顾兄,有话好好说……”
闫榷想打圆场,手刚碰上萧骋怀衣角,被他一把拂开,“滚。”
闫榷像个被命运遏制住喉咙的小鸡崽,一脸不可置信跌在地上。
顾耿天天上朝,不是参这个娶了小妾,就是参那个儿子赌钱,满朝文武都不喜欢他,连带着对顾楷林也不大喜欢。
再加上顾耿管的严,顾楷林也没朋友,郑文煜看中他银子多好忽悠是个傻缺,才带他一起玩。
现在这个好忽悠的傻缺正一脸杀气揪着自己的衣领,感觉到自己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时,郑文煜终于怕了,哆嗦道:“”羊皮卷,是一个……算命的瞎子给我的。”
“在哪儿?”
“万……万艳窟前面的巷子口。”
话音刚落,衣领被人松开,郑文煜像一只缺水的鱼,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再抬头时,萧骋怀人已经走了。
自己刚才竟然对顾楷林这个傻缺服软了!?
闫榷愣愣问:“文煜兄,刚才顾兄是让我……滚?”
郑文煜一时没绷住:“滚。”
闫榷一脸委屈的从地上爬起来,嘟嘟囔囔着朝外走:“一个两个都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轰走闫榷,郑文煜心里的怒火还是没发泄出来,恰好这个时候有丫鬟端了他的汤药进来。
郑文煜目光阴恻恻落在药碗上,想到昨晚踹了自己一脚的那个混蛋,当即怒火丛生:“老子收拾不了萧骋怀那只鬼,还收拾不了你小子?来人,给我查查金尧那小子的底细。”
第21章
孟金昭换了身衣裳,欢欢喜喜跑到府门口,就看到几个衙役围在孟金窈面前,领头的凶神恶煞说道:“孟小姐,有人告你污蔑他偷盗,跟我们回趟刑部。”
“刑部!?”
孟金窈蹙眉,孟老爹不是让把那人送去京兆尹了吗?
关刑部什么事情?
孟金昭见那衙役伸手要去捉孟金窈,迅速跑下去,挡在孟金窈面前:“不准碰我姐!”
那衙役态度本就不好,见孟金昭这样,作势就要抽佩刀。
管家福伯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急忙弯腰赔笑:递银子过去安抚:“几位官爷息怒,不知我家小姐犯了什么事?”
领头的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揣进袖子,瞬间态度好了不少,同福伯通气:“何二状告孟小姐污蔑他偷盗,大人命我等来请孟小姐去刑部回话。”
孟金昭到底是个小孩子,听到这话,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慌乱,结巴道:“他,他撒谎!”
“官爷。”福伯又掏出一锭银子,小声问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个叫何二的今早来府里偷盗,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可作证啊!”
领头的衙役将银子揣进袖中,清了清嗓子:“嗐,是不是误会,去刑部一趟就见分晓了,孟小姐,请吧!”
福伯脸上的笑一僵,当即又拿出银子朝那衙役手上塞:“官爷,您通融通融?”
那衙役这次却是不肯再收了,看向孟金窈:“孟小姐别让兄弟们难做。”
这个叫何二的,前脚被送到京兆尹,后脚就去刑部状告她,她要不去,怎么知道谁在背后窜托这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的恶心她呢!
孟金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我跟你们走。”
“姐……”
“小姐……”
管家和孟金昭齐齐阻拦,孟金窈摆摆手,拍了拍孟金昭的脑袋:“放心,没事。”
孟金昭死活不松手,眼睛通红看着那群衙役:“不关我姐姐的事情,是……”
“阿昭!”孟金窈怒喝一声,孟金昭缩了一下脖子,惧怕交加看着她。
孟金窈俯下身子,摸了摸孟金昭的脸:“去找爹爹。”
衙役们把孟金窈带走,孟金昭用袖子飞快擦了一下眼泪,迅速翻身上马去找孟乾。
***
萧骋怀出了郑侍郎府,当即就到万艳窟前面巷子口找那个算命的瞎子。
但却没找到人。
听旁边摆摊的小贩说,那瞎子已经很久没来了。
萧骋怀不死心,又在这附近找,路过一家酒肆时,听到有人在低声下气劝:“二公子,您不能再喝了……”
桌子被拍的震天响,烦躁的男声响起:“怎么着?怕我付不起你银子吗?”
是萧骋舟的声音。
萧骋怀转身又快步折回去,一楼大堂的窗边,萧骋舟正揪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衣领,让他上酒。
如果没有上次在萧府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萧骋怀可能转身就走了。
但如今看到萧骋舟这副颓废的模样,他却迈不动脚了。
开门做生意,岂有轰客人走的道理。实在是从三天起,萧骋舟这尊大佛就在他们店里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睡醒了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