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要像他一样,保家卫国,做将军,你要是不对我姐姐好,我以后就天天去打你。”
突然捕捉到一枚自己的小迷弟,萧骋怀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坐直身子,含笑问:“所以你想做个像萧骋怀那样的人?”
孟金昭坚定点点头。
——
孟金窈来花厅叫萧骋怀吃饭时,就看到刚才进门还在萧骋怀甩脸子的孟金昭,现在正一脸认真盯着萧骋怀,急急问:“那后来呢?萧将军胜了吗?”
啧,这小子,吃瓜都吃到当事人头上了?!
没等萧骋怀开口,孟金窈便简单粗暴终止了这个问题:“没胜他怎么回的京都,行了,出来,吃饭了。”
“姐,你真扫兴!”
孟金昭幽怨瞪了孟金窈一眼,晃着萧骋怀的胳膊,央求道:“姐夫,你给我讲讲详细的经过。”
姐夫?!
孟金窈愣了下,扭头看向孟金昭:“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他本来就是我姐夫啊!”
萧骋怀有些不适应这个新称呼,轻咳一声:“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饭,他们两个人从孟家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孟乾是个喜欢在饭桌上喝酒的人,萧骋怀今天也被灌了不少,现在整个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但上了马车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小厮去淮安巷。
孟金窈倒了盅热茶塞到萧骋怀手上,道:“你现在这样,就算去淮安巷碰见卫云,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要不改天去?”
“现在去。”
下次不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他耗不起。
孟金窈耸耸肩,也不再劝了。
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停下来。
小厮在外面道:“少爷,少夫人,淮安巷到了。”
孟金窈撩开车帘正打算下马车时,冷不丁看到一个熟人的背影。
第41章
“哎, 萧骋怀,你看那是不是萧骋舟?”
孟金窈话刚说完,这才听到身后传来的鼾声。
一扭头, 就看到靠在车壁上的萧骋怀,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眼看萧骋舟越走越远,孟金窈也顾不上叫醒萧骋怀,忙拎着裙角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跟上去。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巷子里行人神色匆匆走动着。
孟金窈怕被发现,只能不远不近跟着。
看萧骋舟看过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直走到巷子尽头,在一座门前有歪脖子柳树的院子前停下来, 伸手叩门。
因为角度问题, 孟金窈看不见应门之人。
只看到萧骋怀舟跟那人说了什么, 然后就进院子里去了。
这里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卫云母亲的院子。
可萧骋舟来做什么?!
孟金窈壮着胆子走过去, 想找个地方翻墙进去一探究竟。
在门口绕了几圈,正打算爬树时,紧闭的院门突然就从里面开了。
孟金窈吓了一跳, 人还没躲开,率先走出来的萧骋舟就看到她了。
萧骋舟愣了下, 问道:“孟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巷口经过,想起嫁妆上有一座这里的宅子,便来看看。”
孟金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口瞎诌了一个说词。
见萧骋怀身后跟着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男人, 猜这人应该是卫云,明知故问道:“二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看卫大哥。”
说着,萧骋舟又转头,冲卫云叮咛道:“日后若有难处,去萧家找我。”
辞别卫云之后,孟金窈和萧骋舟朝巷口走。
平常萧骋舟格外活跃,但今天却异常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孟金窈有些不适应,便没话找话问道:“刚才那位可是萧将军以前的亲信?”
“嗯,卫大哥以前是大哥的左膀右臂,立了很多军功。”
“那他应该是志得意满才是,怎么会一脸颓废?”
孟金窈狐疑看向萧骋舟。
萧骋舟沉默片刻,才道:“卫大哥为人正直,大哥死后,他因为不满刑部定论,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他拒绝了各位皇子抛出来的橄榄枝,在军中过的有些艰难。”
看不出来,这卫云倒是个有风骨的。
如果真照萧骋舟所说,那这卫云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可如今萧骋怀另外一个轻信柳铮远在北疆,这要怎么查?
孟金窈正头疼时,冷不丁听到萧骋舟道:“自从大哥死后,我算是看出来了,没有大哥军功加持,我们侯府只是空有虚名而已。”
看来萧侯爷这一场大病,终于让萧骋舟成长了。
孟金窈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萧骋舟:“你还想查萧将军的死因?”
“想。”
萧骋舟没有丝毫犹豫,答完之后,眼睛瞬间就红了:“我大哥是护国的忠臣,他不该,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孟金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沉默下来。
“以前是大哥一力撑起了萧家,日后便该是我了。”
萧骋舟低声说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再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灿烂笑容。
但不知怎么的,孟金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总觉得萧骋舟话里有话。
正欲细问时,萧骋舟挠了挠脑袋,笑容尴尬道:“对不住啊!孟姐姐,你都嫁人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没事。”
孟金窈摇摇头,总觉得今天的萧骋舟有些怪怪的,但她又说不上哪里怪。
刚好两人已经走到巷子口了,萧骋舟见顾家的马车停在一旁,便冲孟金窈潇洒挥挥手,翻身上马走了。
孟金窈掀开车帘,就看到萧骋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萧骋舟的背影出神。
看到孟金窈时,扭过头,声色微哑问:“他来做什么?”
“关怀你的下属,顺便说要查你的死因。”
孟金窈上了马车坐定,将刚才她见到卫云及萧骋舟的事情全说了。
“现在怎么查?”
“容我想想。”
萧骋怀重新靠回车厢上,耷拉着眼皮,脸色悲喜难辨。
两人刚回顾家,萧骋怀就被守株待兔的顾耿拎去书房读书了。
之后随着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顾耿除了上朝之外,基本都在看萧骋怀读书,孟金窈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商量接下来怎么查了。
孟金窈乐的悠闲,每天当个快乐的咸鱼,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好不悠哉。
直到两天后,秋禾上街去买胭脂水粉,回来跟孟金窈说近日京都的趣闻时,随口说道:“哦,对了,听说萧家二公子也报名从军了。”
如今天下太平,朝廷征兵力度不大,像萧家这种有侯爵的,且只剩下一个独苗的,自然是不做强制性要求的。
但若是自主报名,那就没有不应允的道理了。
所以那天在淮安巷,萧骋舟就已经决定像萧骋怀一样,用军功守护萧家,去查清楚萧骋怀的死因吗?
不行,这事得去跟萧骋怀说声。
孟金窈随手往食盒里塞了几盘点心,去书房找萧骋怀。
“你要不要想个办法阻止下?”
孟金窈急急问。
萧骋怀蹙眉:“为什么要阻止?”
“你们萧家就剩下他一个独苗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青天白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好,孟金窈意思表达到就住嘴了。
以穆凝心对萧骋舟的保护程度,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去从军的。
萧骋怀将靠在自己书桌上的孟金窈推开,冷淡说了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孟金窈瞬间气的鼻子都歪了,见萧骋怀抽了本《大学》出来,冷笑一声:“嗬,就你肚子里那二两墨汁,难不成你还真想考个状元不成?”
说完,怒气冲冲带着秋禾走了。
之后,萧骋怀一直被顾耿摁头在书房看书,直到春闱那天。
春闱那天,孟金窈本来不打算去送萧骋怀的,但碍于顾夫人在,她只好装装样子,跟着顾夫人一道去了。
送萧骋怀进了考场,孟金窈和顾母便去了旁边的茶楼听书喝茶。
孟金窈起了个大早,在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中,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一群人闹哄哄去旁边的医馆里带了个大夫出来,又急匆匆走了。
领头那人,好像是萧家的管家。
孟金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给秋禾使了个眼色。
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秋禾猫着腰过来,冲着孟金窈低声道:“萧二公子坠马了。”
孟金窈惊的把手中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吓了旁边的顾夫人一跳,忙扭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儿,手滑了。”
孟金窈稳了稳心神,扭头小声问秋禾:“严重吗?”
“不知道,听说请了好多大夫去侯府。”
好端端的,萧骋舟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坠马吗?
孟金窈心里疑窦丛生,低声冲秋禾交代道:“找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禾还没打听个所以然出来,贡院的大门就已经开了。
顾母激动拉着孟金窈,急急问:“林儿在哪儿?林儿在哪儿?”
进去考试的士子穿的都一样,出来乌泱泱一大片,孟金窈找了老半天,才找到裹在人流里的萧骋怀。
但到处都是人,四处围的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萧骋怀走近了,顾耿已经先一步挤过去,开口问道:“考的怎么样?”
“还行。”
说完,萧骋怀就看到孟金窈眼神急切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考的还行,正准备说话时,孟金窈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了萧骋舟坠马的事情。
萧骋怀瞳孔猛的一缩,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还在顾楷林壳子里。
飞快朝四周扫了一眼,一把将正准备朝马上爬的闫榷拽下来,利落翻身上马,朝萧家的方向奔去。
第42章
孟金窈赶去萧家时, 萧府的小厮正将萧骋怀拦在府门外,不让他进。
“嘿,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们老爷夫人现在没空见你。”
说话间, 几个小厮将正强硬往里闯的萧骋怀从台阶上推下来。
萧骋怀一张脸冷的跟千年寒冰一样, 放在身侧的手刚握成拳,孟金窈猛的攀过来抱住他胳膊,杏眸一撑,怒声道:“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吗?”
几个小厮见孟金窈衣着富贵,瞬间脖子一缩,噤了声。
管家忠叔请了匆匆太医回府,刚好撞见这一幕,厉声将那几个小厮呵斥一顿。
见孟金窈攀着萧骋怀的胳膊,又见萧骋怀穿着贡生的衣服, 当即过来拱手赔罪:“下人不懂规矩, 还望顾少爷, 顾夫人见谅。”
这句顾少爷, 像是兜头一盆凉水,将萧骋怀瞬间浇醒了。
如今他是顾楷林,顾楷林跟萧骋舟并无交集, 他现在表现的这么急切,似乎有点过了?
可那是他的弟弟。
是他死后, 唯一记挂着他的弟弟。
听到他坠马的消息,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孟金窈知道萧骋怀心里的煎熬,见忠叔面色焦急,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二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人还没醒,请了章太医正打算去看。”
忠叔见他们两个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便据实相告了,又拱拱手道:“老奴先带章太医进去了,失陪。”
话罢,步履匆匆带着章太医进府了。
灰色的袍角一闪而过,露出下面一双黑色的皂靴。
萧骋怀脑袋嗡的响了一下。
脑子里猛的蹿出一个穿着黑色皂靴,手持四角灯笼的人,在雨夜里引着他前行的场景。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闻到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
章太医在京都看跌打扭伤是出了名的,所以萧骋舟是伤到了腿?!
孟金窈蹙眉,正打算扭头跟萧骋怀说话时,就发现萧骋怀双目紧闭,面色痛苦抽搐着,似乎陷入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里。
“萧……”
孟金窈吓了一跳,萧骋怀三个字涌到唇边时,又想起来他们现在还在侯府门口,便又咽了回去,急急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那花香似乎是腊梅香。
那人拎着灯笼带着他穿过了一个长廊,似乎走到了一个斑驳的院子里。
院子尽头,隐约有一个人影。
萧骋怀费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人是谁。
奈何像是有人在用针戳他的脑袋一样,密密麻麻的疼意始终无法让他集中精力。
“喂,你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孟金窈见萧骋怀陷在痛苦的记忆里无法自拔,拼命晃动着他的胳膊,想唤醒他的意识,奈何完全没什么用。
一扭头,打算让侯府的小厮帮忙时,小厮们看出了她的意图,纷纷做鸟兽状散了。
孟金窈气的火冒三丈,见萧骋怀神色越来越痛苦,但却仍旧是一副沉溺在痛苦中的模样,一咬牙,拼尽全力给了萧骋怀一巴掌。
啪——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合在一起,陷在痛苦中的萧骋怀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猛的抬头。
一双通红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恨意。
孟金窈吓的朝后退了几步,脑袋一缩,底气不足道:“我是好心想帮你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萧骋怀的错觉。
刚才在那段痛苦的记忆里,他似乎也被人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