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毕毕大人
时间:2020-09-19 07:18:15

  凌霄想到那个场面,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可是想到毕竟是父子一场,总不能一辈子不说话吧,苦口婆心的苦劝:“大帅,你今年二十五,是个整生日,王爷信中说要和你喝一杯,对他来说就算是赔礼了;再说今年大哥凌川在家,几个小侄子也全在,你不看老王爷面上,也看下大哥和小侄子们的面子。”
  放凉了的热水还能再次冒热气吗?凌安之想想就闹心。
  “别说了,军务繁忙,百废待兴,你替我回去走一趟呆几天。”凌安之一口下了定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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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北疆的时候刚刚入夏,天蓝水碧,杂花生树,回去的时候虽然依旧白雪覆盖,不过春天也快到了。
  在途中迎来了中元节,晚上刚刚扎营休息,凌霄本想回中军帐拾掇一下再仔细理理回安西之后的事,却在帐门口看到了负着手专门等他的余情,看他回来,余情神秘兮兮的笑:“小将军,今天你干犯军法,跟我走一趟吧。”
  凌霄无奈:“别闹,天都黑了,我还一堆事要做,你也快点回去休息。”
  余情一伸手就扯住了凌霄的衣袖:“小黄鱼儿特批,今天小将军不操心了。”说着话也不管凌霄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他扯到了营盘几里远的小山后。山后篝火熊熊,凌霄看到凌安之原来也等在这里,见他正烫的一个劲的抖手,亲自翻转架子在烤一只黄羊,凌霄摸着手臂笑道:“今天元宵节,大帅这是藏在这给三军加野味吗?”
  凌安之笑而不语,余情则捧着两个煮熟了的野鸭蛋:“过生日的都要吃了鸭蛋滚滚运气!”
  凌霄才恍然大悟,是自己过生日,直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摸着脖颈道:“承蒙大家美意,我不大不小的,过什么生日?”
  说话间,花折和许康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在了篝火前,许康轶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把长琴。
  许康轶面色是放松的,随意拨动了一下琴弦;花折端着一把长萧;二人冲凌霄点了点头,一坐一站,一吹一弹,直接来了一曲琴箫合奏;余情也会唱歌,声音欢快热闹,余音袅袅:“…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连花折也是第一次看到许康轶拨动琴弦,如行云流水,委婉清丽,以曲传情,曲中喜悦祝福之意似山间清泉般绵绵不绝。
  花折一边伴奏,看着许康轶昔日握剑拿笔的指节灵活似花间穿梭的蝴蝶,嘈嘈切切的弹出了如羡如诉的美妙,不禁心荡神驰,一双明眸流光溢彩,俱是欣赏仰慕之意,根本错不开眼神,幸亏注意力全在凌霄身上,没人看他。
  军中不能久作乐,所以一曲弹完,再围火而坐吃点烤羊肉,每人三杯薄酒,就算是规模宏大的庆祝,已经折腾的挺欢了。
  最后一个盒子被余情捧出来,凌霄打开一看,长长的折叠着一个礼单,在场的所有人全用心准备了礼品,从铠甲、能吃能玩的到马匹等一应俱全。
  尤其是花折礼单最简洁、出手最阔绰——文都城别院两座,价值数万两就这么轻飘飘的送给了凌霄过生日,连许康轶看到也忍不住挑眉戏谑道:“这是把黄金斑点犬卖了?好像给凌霄攒出了不少娶媳妇的彩礼。”
  花折启齿一笑:“书籍家具被褥全已经备好了,连厨娘、家丁都是现成的。”
  凌霄觉得礼单过于厚重,他本想着留下几样好吃好玩的,剩下的给大家拿回去。他刚一抬手,凌安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安西军的实职副手,平日里拒绝了的礼单可比这个长多了,既然是翼王首肯,花公子…”
  凌安之稍微一顿别有深意的扫了两个人一眼,继续说道:“知恩图报,你也不算欠他们人情,全收着就是了。”
  “…”凌霄之前觉得他就一直是这穷样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好像也不用奋斗和攒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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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情和大家一起走到了西凉关附近一百五十里的地方,西凉关地处大楚的正北,从这里入关,距离太原的直线距离最近,路途也最平坦。
  她带着胡梦生和二十个侍卫与大家告别了:“皇兄,三哥,我离开家的时间太长了,家里生意冗杂,这次回去好好的打点一下,就此别过;你们也是先去安西军中忙活,来日再见吧。”
  凌安之没理会大伙的眼光,吩咐了凌霄一句:“我往南送余情进西凉关,之后去追你们,你们带着大军向西走,不改变路线即可。”
  余情本来想说不用,一天的路程自己也不可能迷路,不过看凌安之已经将事物吩咐好,也不再拒绝,余情本来是坐车的时候多,这回和凌安之一起换成骑马,一路上踏着荒烟败草,不疾不徐的往西凉关的方向去。
  胡梦生抖机灵,眼珠一转:“那个,少主,这草原上春天的兔子却肥,枯草还矮,容易被看到,我带着侍卫们沿低矮的草丛撵兔子去了,你和大帅边聊边走,哈哈。”
  说完也不等余情搭话,直接向着侍卫队一扬马鞭子,打马带他们远远的跑开了。
  余情望着远处的秃山,几只秃鹫在山顶上盘旋:“还没找机会恭喜你擢升定边总督西北侯了。”
  凌安之对升官发财倒是云卷云舒,风轻云淡:“虚名罢了,不过也有好处。”
  余情:“什么好处?”
  凌安之贼笑道:“俸禄每月涨了近六十两。”
  余情晓得凌安之不会为情所困,不过倒是经常为钱所困,知道他再穷也看不上这条没肉的苍蝇腿:“烽火台所耗甚巨,你心里有成算吗?”
  凌安之没有隐瞒:“丝路税收可以多留一些,其他的以军方的名义向安西各省财政借款筹措。”
  余情心道,西北侯亲自登门去借钱,和明抢也差不多,就不信到时候哪个地区财政敢去军中催债要钱。
  “你这要得罪多少人啊?”
  凌安之倒是有自知之明:“我上升太快,别人上奏骂我倒是好事,要是全烧香保我长命百岁了,才是命不长了。”
  余情心道全国没钱,安西地方的财政能好到哪里去?直言不讳道:“耗子尾巴上的油水,全刮了也不够你用的。”
  凌安之抬眼望了一眼蓝天白云,觉得天上要是能掉钱就好了:“我知道,几年时间慢慢来吧。”
  否则能怎样?
  两个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废话,同时回忆起多年来在北疆和太原的往事,余情犹似怀恨在心的说道:“你当时在王府后边的湖水里憋着一刻钟多还不出来,还诓骗我不会游泳,害得我下水救你后来还着凉了一场。”
  凌安之也忍不住笑,那时候的自己确实玩心太重:“你后来也报复了,在太原吃饭的时候当着满饭店大堂人的面高呼什么牛蛋羊蛋,羞的我和凌霄平生也没那么尴尬过,一顿饭都不知道咽下去的是什么,后来都不知道怎么腆着脸出的饭店大门。”
  余情想到也笑得眼泪快流出来了,都怪自己那时候太小不通人事,众目睽睽下闹了笑话:“胡说,你和凌霄什么场面没见过,尤其是你,脸皮厚的锥子也扎不透,还会有应对不了的情况?当时倒是弄的我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你们在窘迫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的小伙伴们,辛苦了,很感恩大家,厚脸皮的毕毕在这里鞠躬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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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戏弄翼王
  凌安之摸了摸自己的厚脸皮:“还真别说, 我给你讲一个安西军养猪的故事。”
  余情奇道:“安西军连年征战,养什么猪?”凌安之掌管安西军务,凡事井井有条,全有计划和律例, 他摇头晃脑道:“虽然说在草原能打到不少野味,但是也不能放开了乱来, 否则西域的动物全都被打空了, 打多少每年都有定数。”
  “不过安西军也要过年,当兵的更馋,有一年刚进秋天,天南府衙送来一千头猪来给过年加道菜, 众火头军知道三军将士馋死这块肥肉了, 全像伺候大爷似的认真侍奉,平时还经常放出去走走, 使骨肉结实些。”
  余情哈哈大笑, “你们也太有意思了,后来呢?”
  凌安之像是回到当时那个情景中, 长指抚着下巴,像是看到了鸡的黄鼠狼似的:“结果这公猪和母猪到了一起,竟然作出没羞没臊的事来,到了小年要杀猪的时候, 竟然在军中生了上百窝小猪,这回大家犯了难,这到底还杀不杀呢?最后全军开会决定, 只吃公猪,把小猪和母猪养起来。”
  余情更笑的直不起腰:“全军开会还决定养猪的问题?”
  凌安之勃然正色:“军粮是大事,不是笑话,我们开会正襟危坐当时也是讨论了一阵子。”
  “哈哈哈,你一个将军,还会养猪?”
  凌安之面露得意之色:“何止养猪,我马养的最好,从给马钉掌到治疗马瘟一手包办。”
  余情倒也相信,凌安之好像确实心细手巧,凡事肯花功夫用心琢磨:“是是是,凌大元帅绣花也能绣的最好。”
  凌安之循循陈述:“到了过年的头一天,我们把公猪就全绑了,在驻地后边空地的猪圈外先宰了几头,惨叫连天,那声音尖的,真叫我体会了什么是君子远庖厨。”
  “结果公猪还没杀的怎么样,母猪们不同意了,发了疯似一起冲撞猪圈。你想啊,那猪圈就是个临时的围栏建筑,哪禁得住一起发力,结果没几下子,猪圈的围栏就倒了,母猪们冲出来集体撞向杀猪的兵士。”
  “我当时在众位将士的后边处理军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一群弟兄狼狈不堪的往我这边跑,边跑还便喊,大帅,你别过来,我们怕猪!我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没上没下的逗趣呢,往他们身后一看才弄明白怎么回来。”
  “好嘛,群猪发怒,猝不及防,大家四散奔跑,还是有好几个人被撞断了腿,撞坏了肋骨,兵荒马乱之后猪也跑的差不多了,弄的第二天年都没过好,就派人出去找猪抓猪了。”
  余情笑的肚子疼:“你当时也是安西提督,杀猪的时候什么样啊?”
  凌安之:“杀倒是不用我亲手杀,不过去看热闹还是少不了我的。”
  余情去年在北疆这小半年,一直对分别这一天忧虑恐惧,掐着手指过日子,有点畏惧别离,却发现钟漏漏的飞快,这一天最后一程路还是来了。
  她胡思乱想,总觉得马走的快了些,落后了三五步远,她不自觉的痴痴盯着凌安之端坐马上标枪一样挺拔的背影,可能以后就天各一方,再见也是偶然的萍水相逢了。
  猝不及防的,就和凌安之回头看她的眼神对上了,她脸一红有点尴尬,“那个…你的马步子大一些,没跟住步伐。”
  凌安之翻身下马,放了缰绳让小厮随意溜达,一伸手接了跳下马的余情一把,“成天骑马,也怪累的,还不如下来随便走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就算是走的不快,入夜后也来到了西凉关外的客栈,只等第二天城门一开,余情直接入城即可。
  吃罢了晚饭,送余情进了房,凌安之隔着房门,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此去关口全是官道,我就不去关口送你通关了,这次回太原后好好休息些日子,终日舟车劳顿也太累了。”
  “还有别当小混世太保了,该支撑的还是要撑起来,把家里生意好好做一做。我一会就走,哪天有事情去太原,就提前告诉你。”
  余情心里发苦,忍不住问道:“一会什么时候?”
  凌安之手撑着墙壁:“大军明日要过突厥的领地,最近突厥政局动荡,几个部落有统一的趋势,还是要防祸于未然,我一会尽快。”
  余情眼圈发红,还是强颜欢笑:“三哥,你说到太原会提前告诉我,可是真的?”
  凌安之:“什么时候骗过你?”
  经常忽悠我好不好。
  余情低头咬了咬下唇:“那我早点休息了,你一会一路小心些。”
  凌安之冲她摆摆手点头狡黠一笑,转身就要下楼。
  “三哥,”余情实在忍不住,又喊住了他,柔柔的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
  余情心下凄苦,有些压不住,低头小声捏着衣襟:“三哥,你信我这么多年不是演戏费心费力的设套骗你,信我一片真心好不好?”
  ——不求君怜我,但求君信我。
  凌安之心里也不太好受,不过他不能再离愁别恨的招余情流点离人泪了。
  他伸手揉了揉余情的头发:“小傻子,说什么呢,演戏谁能入戏这么深?以后别解释了,越描越黑你不懂吗?你把三哥当什么人了,难道还真是白眼狼不成?回太原别胡思乱想了,乖乖赚点钱,要不我看你北方首富的地方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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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余情,凌安之飞马扬鞭赶上了行进中的队伍,班师回安西的大军要过禽兽一般突厥的境界,他不得不防,好在这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
  凌霄在大军进了天山谷口之后,凌安之就打发他直接带着礼物车辆不疾不徐的回家了。
  凌王府现在热闹非凡,一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态势,内阁大学士、本朝太保凌家长子凌川也回家探亲,是四十出头的朝廷一品大员;凌安之新近封平西扫北侯,定边总督,风华正茂。
  老凌家百年望族,代代封王,如今繁华更上一层楼,可谓是封侯拜相,一时间红的发紫。现在正值正月,建造在文都城西北角的凌王府门前送礼拜访的车水马龙甚多,直在王府门前排出几里远。
  凌霄从四品的震军将军擢升为从三品,升为破军将军,和大楚内地的各省提督是同级的,任谁也全知道他是定边总督凌安之的实职副手,位同副帅。虽然回到王府依然自称为下人,可没谁再敢把凌霄当下人看了。
  凌霄代表凌安之回到家中,先是给凌安之圆了面子,称总督刚刚扫北回到了安西,军务繁忙无暇□□,百忙之中把他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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